牛犇牛莉父女在趙牧的房間哭天泣地,搞得趙牧很是尷尬,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想了想,趙牧轉身出了房間,坐在了小院的石鼓上,欣賞起了明亮的彎月。牛犇和牛莉的交談聲不斷的傳到他的耳朵中,趙牧又不是醫生,就算他想幫忙,他也無能爲力。
過了一會兒,牛犇擦着眼淚從房間裡走了出來,他對着趙牧一拱手,“趙東家,多謝你照顧小女了。”
趙牧問道:“牛姑娘怎麼樣了?”
“已經睡下了。”牛犇不好意思地說道,“趙東家,真是對不住你了,小女佔據了你的牀鋪,害得你沒有辦法睡覺。”
趙牧淡淡一笑,“無妨,我一個大老爺們,偶爾不睡覺也沒什麼的。”趙牧不願意在牛犇這樣的凡人面前重複提及自己的修真者身份。
牛犇不再說什麼,他枯坐在石鼓上,兩隻眼睛毫無焦距的看着前方,臉上的表情也是如喪考妣。趙牧搖了搖頭,家家都有一本難唸的經。
半晌,牛犇突然開口道:“趙東家,我有很多話一直憋在心裡,從來都沒有跟別人說過,今天我實在憋不住了,不知道你願不願意當我的傾聽者。”
趙牧對牛莉的病情非常好奇,牛莉剛纔發病時的情景他也看到了,渾身上下凝結冰霜,換成任何一個普通人,在長達一小時的低溫中。都不肯存活,可是牛莉卻像是冬眠一樣,冰雪消融後,又甦醒了過來。這樣怪異的事情如果是一兩次地話,還可以用奇蹟來形容,但是剛纔聽牛家父女說話時透露出來的信息,這樣的病情發作不是一兩次了,而是有很多次,每一次牛莉都堅持了下來,這樣的怪事要說趙牧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說起來,男人和女人同樣八卦。趙牧在學校時就對UFO之類的怪異時間抱有非常強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慾。“牛東家請講。”
隨着一聲飽含滄桑的嘆息,牛犇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中。
牛莉是牛犇夫婦三十多歲才生下的唯一子嗣。在雙極星,這樣地年紀算得上“老來得女”了。牛犇兩口子對牛莉非常的疼愛,恨不得把所有地一切都給了女兒。但是在牛莉降生不久後,不幸緊隨而至。那時,牛莉剛過百天,牛夫人在給女兒餵奶的時候,突然發現牛莉地身子變得冰涼。體溫都快趕上冰水的溫度(零度)了,當時就把兩口子嚇壞了,連忙打發僕人去請大夫。大夫過來後,又是扎針,又是灌藥,總算是把牛莉的體溫調整了過來。兩口子總算是鬆了口氣。漸漸的也就把女兒百天生病的事情給丟到了腦後,孰料,在牛莉兩週歲的時候。牛莉再次犯病,這次牛莉的體溫變得更低,觸摸上去地時候,甚至有冰手的感覺,兩口子再次把大夫請到了家中,這次大夫折騰了很長時間,好不容易把牛莉強求了過來。
聯想到牛莉百天時的病情,兩口子再也不敢怠慢,開始遍尋名醫,診金藥錢花了無數,但是在牛莉快四歲的時候,病魔再一次襲擊了牛莉,兩口子當時就垮了,同時,牛莉的怪病一陣風般的刮遍了好幾座城市,剛開始地時候大夫們接踵而至,有的人甚至宣揚不要錢也要幫牛莉把病治好,兩口子將信將疑,把大夫們請到了家裡,管吃管喝,爲的是讓這些大夫把小牛莉地病除根。這些大夫當中的確有不少名醫,在他們的指導下,兩口子對牛莉呵護到了無微不至的地步,小牛莉也沒有辜負父母的期盼,越長越漂亮,越長越健康。可是,不等大夫們和牛犇夫婦喘口氣,牛莉五歲半多一點的時候,再次出現了同樣的病情,冰涼的體溫,長時間昏迷。等牛莉甦醒後,羞愧難當的大夫們,無顏面繼續留在牛家,紛紛告辭,一位白髮蒼蒼的大夫臨走之前告訴牛犇,牛莉之病乃是天生,要想治好,最好能夠找大仙們給看一看。
只要有一分希望,就要盡百分之百的努力,牛犇花重金打點門路,保芝堂的掌門終於答應見他一面。在約定的時間,牛犇帶着牛莉前來拜見寧文雲。接待牛莉父女的不是寧文雲,寧文雲臨時有事,讓他的師弟代替他接待了牛犇父女。寧文雲的師弟叫於魁海,是保芝堂有數的高手之一,丹藥方面造詣也是數一數二的。讓牛犇失望的是,經過詳細的檢查,於魁海也沒能查明牛莉發病的原因,於魁海很是尷尬,畢竟保芝堂已經收下牛犇數萬黃金的謝禮,如果不治好牛莉實在說不過去。
於魁海想了想,讓牛犇等到牛莉快發病的時候,再帶着牛莉去找他。一眨眼又是一年多過去了,牛莉也長到了七歲。牛犇帶着牛莉再次來到保芝堂,這次是寧文雲和於魁海兩師兄弟一切接待的牛犇父女。經過兩位高手的聯手檢查,在牛莉的腦後發現了一塊觸摸起來很是寒冷的地方,面積很小,只有綠豆大小。然後兩位高手又開始詢問小牛莉,原來小丫頭早就知道腦後每到一定時間就會變涼變冷,不過懂事的她不想讓父母擔心,一直沒有告訴牛犇夫婦。寧文雲於魁海討論後,斷定牛莉腦後的這塊冰涼處就是引起牛莉不時發病的原因,可是怎麼治,兩位大仙卻犯了難。他們倆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類似的病例,是該用丹藥還是用針石之術,師兄弟倆討論了半天,然後在徵詢了牛犇的意見後,決定採用比較保守的方法給牛莉之病,寧文雲開了一張藥方給牛犇,讓他一年四季按方抓藥,給牛莉服用,這樣可以相對減輕牛莉發病遭受的苦難。
應該說寧文雲的藥方還是有效地。在按方服藥後,牛莉最近的一次發病輕了許多,身體不再像以前那樣寒涼了,發病的時間也短了些。牛犇很高興,以爲堅持服藥後,牛莉的病早晚都能除根,於是他一次又一次的花大價錢買回來名貴的藥草,給牛莉煎藥。
牛莉從小就很乖巧,而且表現出了很少的經商天賦,在十歲的時候。牛莉就開始代替父親出面做生意,這些年牛犇木器店能發展的有聲有色。和牛莉的努力是分不開地,要是按照牛犇的火爆脾氣。客戶早就被他得罪光了。
在牛莉十二歲那年,病情又突然加重,這次發病,牛莉地身上開始出現冰霜凝結的現象,而且在發病之前很長一段時間,牛莉周圍地溫度也隨隨之下降,就算是炎炎夏日。坐在牛莉身邊也會像是三九天一樣,無奈之下,牛莉開始着棉服,把自己全部包裹起來,這樣多多少少能關點用,其他人也能接近牛莉的時候。也不會凍得受不了了。到了牛莉十五歲的時候,牛莉的病進一步加重,一年四季。牛莉的體溫就沒有正常過,棉服也成了牛莉的常備服飾,不管是白天黑夜,牛莉都不敢脫下來,生怕凍壞了家人。而且在十五歲的時候,發病地間隔也縮短到了一年之內,而且發病的次數越來越多,越來越重。牛犇又去求過一次寧文雲,寧文雲除了開出一張藥費更貴的藥方外,再也不肯幫忙了。這些年,要不是家裡有木器店做支撐,能讓牛犇買的起那些價格昂貴的藥草,說不定牛莉早就死了。
說到這裡,牛犇戛然而止,他凝望着浩瀚的夜空,“趙東家,我家閨女地意思我也明白,她之所以這麼晚到你這裡來,是想贖回聯合店鋪的股份,給我們老兩口養老。可是她也不想想,如果沒有了她,我們老兩口的精神支柱就會垮掉,沒了她,我們以後還怎麼活呀?”說到這裡,牛犇低下了身子,將頭埋到了手掌,嗚嗚地哭了起來。
趙牧聽明白了,牛莉自知活不長久,所以把家裡存下來給自己治病地錢全部拿了出來,贖回股份給牛犇夫婦養老。另外,牛莉現在發病太頻繁,沒有辦法代替牛犇出面打理生意,牛犇木器店的財務狀況定然十分惡化,快沒錢給牛莉買藥了,所以牛犇當初才那麼着急把股份退掉,現在又這麼着急得贖回股份,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籌錢給牛莉治病。想到這裡,趙牧長嘆一口氣,可憐天下父母心呀。牛莉能有這樣的父母,也不枉到這這件一遭了。看着悲慟不已的牛犇,趙牧不由得想起因爲不願意拖累他而自殺的母親,趙牧就覺得心中一痛。母親是他最愛的人,她的意外離世是趙牧心中永遠難以平復的痛。
想起自己的母親,趙牧覺得自己有義務幫牛犇牛莉父女一把,他字斟句酌的開口道:“牛東家,你和牛姑娘的遭遇,我很同情,所以我可以用正常的價錢讓你把股份贖回去。不過給牛姑娘服藥只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早晚有一天,丹藥會鎮壓不住病情,到時候牛姑娘的病情只會更加嚴重。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我願意嘗試着給牛姑娘治一下。”
牛犇難以置信的看着趙牧,“趙東家,你還會治病?”
趙牧訕訕一笑,“牛東家,剛纔通過你的講述,我覺得牛姑娘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和她的體質有很大的關係,只要能夠想辦法改善她的體質,很有可能改善她的病情,如果恢復良好的話,就算是除根也不是沒有可能。”趙牧這番話說得不盡不實,當然他也不是在吹牛。從杜如海的記憶中,趙牧獲知有一種人天生陰寒,這種人和其他陰寒體質的人還不一樣,在他們身上某個部位會出現一個非常奇特的地方,前人把這個地方命名爲寒竈,這種天生帶着寒竈的人,從一出生開始,寒竈就會不斷地分泌一種叫作玄腦液的東西,玄腦液是一種極其罕見的物質,比玄冰精髓還要陰寒。玄腦液分泌出來後,如果不能及時處理掉,就會越累計越多,到了一定程度後,就會導致載體出現異常,表象就是昏迷,體溫下降到冰點以下。這種帶寒竈的人,在一千萬個人當中都未必會出現一個,但是隻要出現,一般都活不過二十歲。當然能夠找到排除玄腦液的方法,長時間存活還是有可能的。
這樣的事情比較詭異,趙牧也不敢說出來,連保芝堂掌門都不知道的事他都知道,要是傳到寧文雲的耳朵裡,他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牛犇雖然將信將疑,但是這時候他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了。“趙東家,只要你能治好我女兒的病,我願意把所有的家產獻給你。”
趙牧擺了擺手,“那倒不用,我要你的家產幹什麼,給自己添拖累嗎?牛東家,我只要一個要求,就是如果我僥倖治好了令嬡的病,你和你的家人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我不希望以後整天被一大堆的病人包圍着,連生意都顧不上打理。”
牛犇連忙道:“這一點請趙東家放心,我可以當着你的面發誓,就算爛到肚子裡,我也不會把這件事泄露出去的。”說着,牛犇發了一個毒誓。
趙牧知道修真世界的人對誓言看的都很重,牛犇既然發了誓,將來違背誓言的可能性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
“好,咱們倆一塊到房間裡看看令嬡。”兩人一起進了房間,趙牧示意牛犇把牛莉喚醒,“牛姑娘,我剛纔已經和令尊談過了,令尊同意我嘗試着救你一下,我現在要徵詢一下你的意見,你是否同意讓你給你治病?如果你讓我治的話,我至少有五成的把握,幫你減緩病情,徹底根治的可能也有兩三成。”趙牧很謹慎,沒有把話說滿。
牛莉想了想,又看了看牛犇花白的頭髮,蒼老的面孔,心下惻然,“趙東家,我同意讓你給我治病。不過在你給我治病之前,我要提一個要求,就是請你允許我爹把聯合店鋪的股份贖回去,這樣,就算你失敗了,我爹和我娘也能有足夠的錢養老。”
牛犇哽咽着道:“女兒,你安心讓趙東家給你治病,趙東家已經同意讓我用正常的價錢把股份贖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