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永明啜了一口咖啡,慢條斯理地站起,遠遠地輟在段標身後。段標出了門後拐進一個小巷子裡,蘇永明跟了上去,走了約莫3、4分鐘,段標上了一輛銀灰色的老舊東風標緻。
蘇永明注意了一下身後,見無人尾隨,便也上了車。他和段標的合作必須是暗中進行,既要防着警方,也要防着伍子雄,這般小心謹慎也是無奈之舉。
這輛東風標緻外表看起來破舊不堪,裡邊的內飾倒是維護得很不錯,而且還加裝了真皮沙發,坐上去很舒服。
蘇永明坐進去後,段標遞上一支“和天下”,蘇永明擺擺手。段標便自己點了,搖下車窗,想了想又把煙丟了出去,搖上車窗。
蘇永明看了一眼司機座上的陌生人,段標低聲說:“這是我最信任的人。”
蘇永明點點頭,問道:“聯繫上伍子雄沒有?”
段標苦笑一聲:“他那種人哪是我想聯繫就聯繫得上的啊?我跟你說,這世界上根本沒人說想找他就能找到,否則他也活不到現在了。”
“要儘快解決,我不想再拖。”
“我知道,”段標不高興地說,“我已經放出話了,他如果得到了消息會主動派人找我的。”
蘇永明點點頭,靠在座椅背上,閉上眼睛:“開車吧,去野菅島。”
……
車子出了雲州,進入下溪縣,然後直撲海邊。到了一個村子裡,段標下了車,蘇永明也跟了上去,已經能遙遙聽到海浪的聲音。
兩人沿着小道走到一處懸崖峭立、人跡罕至的海邊,段標打了個唿哨,發動機的聲音傳來,一艘小柴油漁船緩緩從一塊高大的礁石後駛出。
段標眯着眼睛看了看,說道:“沒問題,是我的人。”於是便沿着早已搭好的軟梯緩緩爬下,又跳上漁船。
蘇永明根本不怕他搗鬼,也跟着往下爬,落腳在一塊礁石上,用力一跳就跳上了漁船,站得穩穩的,讓伸出手想攙扶他的段標尷尬地收回手。
除了段標,甲板上還站着一個滿身海鹽氣味的年輕人,皮膚被曬得黝黑,眼神精悍兇狠。
看着那些不知名的海鳥飛來飛去,蘇永明問道:“過去大概要多久?”
“四十分鐘吧,”段標說,“進來休息一下吧。”
蘇永明低下頭,跟在段標身後走進低矮的船艙。裡邊卻不像他之前設想的那樣破舊凌亂,各種他認不出的雜物擺放得緊緊有條,一個矮胖的男人坐在唯一的一張小桌旁,看見兩人進來就起身問候:“標哥好。”
之前那個黑皮膚的年輕人也跟着走了進來。
“坐吧,這是蘇老闆,”段標招呼說,“這是阿力,”他指了指矮胖的那個。“還有小飛,他們都是我絕對信任的人。”
“蘇老闆好。”兩人懶洋洋地問候道。
蘇永明沒搭理他們,在桌邊坐下,凳子是焊在甲板上的小鐵皮凳。“船上還有誰?”
“還有四毛,在開船,”段標說,“按你說的,儘量少帶人來。”
蘇永明點點頭:“他們兩個不必要來的。”
段標說:“我想着萬一在海上需要人手的時候,沒人在就麻煩了。”
“反正如果泄露了消息你負責就是了。”蘇永明無所謂地說。他的目光在阿力和小飛兩人身上掃視了一下,這兩人都露出不舒服的表情,顯然是感覺到了蘇永明對他們的老大不太尊重。
“我肯定負責。”段標顯得很不高興。
過了一會,他又提議:“坐着無聊,打牌嗎?”
蘇永明笑道:“你要送錢給我?”
段標冷笑一聲:“笑話了,我是缺錢花了,你敢不敢送點給我?”
蘇永明知道他心裡對自己還是有不服,所以也並不強求他擺出多麼尊敬自己的姿態,不過能借點小事稍稍敲打他一下也好,便點頭說:“行啊,打什麼。”
“扎金花吧,”段標冷笑,從桌子抽屜裡拿出一副品相很新的撲克,看着他兩個手下,“你們也來吧?”
那兩人都同意了,也在桌邊坐下。
“打多大?”蘇永明的手放在桌下,不動聲色地從手鐲的便攜空間裡拿出3只蚊子大小的昆蟲型機器人,悄悄放飛。又拿出藍牙耳機戴上,掏出手機飛快地輸入:“給我監視他們3個的牌。”
他知道這是段標小小的反抗,想在他擅長的領域來稍稍挑釁自己一下。蘇永明怎可能滿足他的這種心理,自然要打壓下去。
很多時候,威嚴就是從這些小事中一點點建立起來的。等到段標在各個小方面都受挫了,自然會生出“怎麼也無法和這人抗衡”的感覺,漸漸變得心服口服。
段標用令人眼花繚亂的手法洗好牌,放到蘇永明面前:“要不要切一下?”
蘇永明無所謂地隨意切了一下。
段標的眼睛裡露出一絲得意的笑意,嘴角稍稍抽動了一下。“先說好,玩多大?”
“無所謂,你說吧。”蘇永明淡淡地說。
“1000的底,上限……2萬?”段標試探着問。
“段老闆,”蘇永明似笑非笑地說,“玩不起就別玩嘛。”
段標臉上掠過一絲狠色:“1萬的底,20萬的上限。”
“沒意思,”蘇永明懶洋洋地說,“1萬的底可以,上限也太低了吧?100萬的上限吧。”
段標低下頭想了想,突然眼露兇光,厲聲道:“好,我捨命陪君子。”
小飛和阿力趕緊站了起來。阿力訕訕地笑了笑:“玩這麼大……還是兩位老大玩吧,我們就不摻和了。”
這本也不是他們兩個摻和得起的。段標是想煞煞蘇永明的銳氣,在心理上扳回一城;蘇永明卻是要繼續打壓段標,讓他一想到自己就心裡發怵。
只是沒想到,隨口說了個這麼大的數字,段標竟然也敢應,看來他是對他自己的牌技非常有信心。蘇永明也不多說,淡淡地道:“發牌吧。”
段標飛快地在每人面前發了三張牌。他拿起自己的牌小心地看了一眼,面無表情地鋪下:“10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