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葉經秋跟着宮三元來到丹堂。
丹堂堂主雲九事先得到了宮三元對葉經秋的介紹,知道葉經秋天賦過人,不是單憑推薦人的身份的,所以也是非常重視;故而迎接二人時,就決定親自教葉經秋學習煉丹。
雲九對於煉製丹藥,教法又自不同,首先是識藥,凡可入藥者,上至玉札、丹砂、赤箭、青芝,下至牛溲、馬勃、破鼓、陳皮,無一不教葉經秋認識。
雲九還特別強調,認識前人已經弄清了的各類草藥不是本事,而是必須做到:
能自行辨認草藥,判定藥性,依其屬性,將手中的材料配製成最具療效的丹藥纔是本事。如果能做到這一步,纔算是真正的丹道高手。
葉經秋聽了雲九的講解,突然想到當初在三太工坊時的情景:經秋,煉藥須過提純關,藥性藥理識在先……
那時煉藥,多是配製組合,最後成爲湯藥,這丹藥,卻要熬幹成丹,其藥性藥力,自然是強出百倍。
只是,聽雲九堂主這麼一講,葉經秋心知這對控火要求更高,難怪這裡要求人先學煉器,煉器則重點學習控火。
在雲九的指導下,葉經秋的理論知識在飛速充實,五六天的功夫,葉經秋對於煉製丹藥的理論知識已經完全掌握了。
於是雲九開始教葉經秋實踐訓練,從最低等級的小培元益氣丹到高級的渺煙丹,前後不斷地煉製了十五天。
說起來,十五天也只是着重煉製了七八種常見的低等級丹藥而已。
葉經秋心知這些丹藥,對冷天孤有用,因而都收着,每天晚上回去都交給冷天孤一小堆丹藥,以至於冷天孤都不用去食堂領取丹藥了。
十五天來,葉經秋對於煉製丹藥如何控火,如何配比,心得頗豐。
雲九見了,就安排葉經秋考覈,考覈的內容是煉製中等丹藥靜心丹,要求煉製出的靜心丹品級越高越好。
葉經秋不負雲九所望,煉製了一爐十二粒靜心丹,其中一般的有八粒,上品的有三粒,還有一粒足以稱之爲極品。
對此結果,雲九很滿意,宣佈葉經秋通過了考覈。
靜心丹的作用,葉經秋覺得給義母服用最是適合,於是小心地收藏起來了。
雲九在葉經秋通過考覈後,就領着葉經秋來見宗主歐陽先。歐陽先道:
“葉經秋,恭喜你修煉有成!本宗欲待明天送你走,恰巧後天我宗大比,你若是有意,可以留下觀摩我宗大比,若是你想參加大比,本宗主也可以同意,不知你意下如何?”
葉經秋聽了,當然樂意,卻不知這大比究竟比些什麼。歐陽先自然跟葉經秋說了,儒宗這個大比,共有四大項,煉器、煉丹、陣法、武道;每項各比三場。第一場是海選性的,第二場是小組決賽,第三場是最後排名決賽。
歐陽先最後說道:“葉經秋,你既然願意參加,可以直接參加最後的排名決賽,各項的前兩場就不用參加了——
你既是我宗佳賓,你的實力又是大家都看好的!”
葉經秋聽了道一聲“謹遵宗主安排!”就回去做參賽準備去了。
第三天一大早,就見這白雲山儒宗上下人人匆忙,或參賽或參觀,各有各的想法,但注意力又都集中在大比上。
葉經秋受特別關照,坐在主看臺上,與諸堂主諸元帥們觀看比賽。要說這四項大比最精彩的一項,卻是武道大比。
武道大比的第一場是海選,衆選手都爭先恐後地擠在賽臺上,各自盯着自己選定的對手。
這場比賽是這樣進行的,參賽的數百人混戰,兩兩交手,不管是哪一種情況,只要是被擊落下臺的就算輸,當臺上剩下一百人時,第一場就比賽就結束了。
臺上的一百人分成十組,進行小組賽;賽後每組選出前四名參加第三場最後的排名決賽。
這武道大比的第一場最熱鬧,卻也最不顯山露水。
裁判的哨聲響過,一時間,賽臺上鬧市一樣亂哄哄的,不時有人從臺上跌下來,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臺上只剩下一百人了,裁判又吹得一聲哨響,百人同時停止爭鬥,各自肅立。
就見一長老上得臺來,手捧一個大銀盤,盤子卻是紅布覆蓋着。臺上各人,都向盤中伸手去摸,摸出一個玉籌,然後跳下臺去,找自己的小組報到。
十個小組,分別有十位元帥管理,各自的看臺案桌上標註着“第一組”、“第二組”……,直到“第十組”。
選手們很快就完成了分組,各組組內再次抽籤,確定組內比武對象和順序。到這時,前後還不到一個時辰。
第二場比武開始了。
人們的眼睛一下子就忙不過來了,十個賽臺,十場比賽,同時進行!看哪個賽臺哪兩個比賽好呢?何況,那邊的煉器、煉丹和陣法比賽也都是同時進行,也讓人心中有一種不能盡收眼底的遺憾感覺。
當然,儒宗的人們,知道上一屆哪些人是高手,所以觀看時知道誰跟誰的比武精彩可看,誰跟誰的比武沒味不可看;但是葉經秋不知道啊,他一邊聽着別人的品評,一邊注意賽臺上的情形。
這第二場小組賽,就比第一場耗時多多了,自上午辰時直到晚上酉時初,最後一組才比完。
這期間,葉經秋不光是看了武道大比,也看了煉器、煉丹和陣法的大比。
第三場,則要從明天開始,爲了讓大家能夠充分觀摩學習,每一項大比的第三場用時兩天,一項一項進行。
明天,葉經秋也要參與比賽。這一天,按此界曆書,是丙子日;丙子日這一天要進行的是煉器一項的比賽。
葉經秋要同場參賽,與最後選出的前十名共同進行煉製比賽。材料由宗門提供,要求煉製出來的是什麼,得要到開始比賽時才知道。
當然宗主歐陽先說過了,特邀葉經秋參與,葉經秋獲得名次後,不會將原來的前十名中人擠出排名榜單,原來是第幾還是第幾。
丙子日,各組的前四名在一起,十組共四十人同時進行煉製,要求煉製的是加防盾,煉製成功後由評委評定高下,排出名次,選定前十名後,就將衆選手煉製出來的成品送往前線軍隊中。
葉經秋仔細觀摩,學習他人的經驗。
參賽選手都有號牌子,只點號不點名。各選手入場後要報上自己的號牌,然後去領取材料,接受任務。四十人中選出十人,就是前十名。
四十人都領到材料後,隨着裁判一聲令下,選手們都忙碌起來了,從生火到控火,投入材料,熔化成汁,再到形成粗胚,最後刻上陣法,成品出爐,都要在規定時間內完成;整件完成則需要一天時間。葉經秋髮現,自己認爲比較靠譜的可以爭奪前十名的選手中,有四個是在加防盾上刻陣法時使用了聚靈陣法的。
葉經秋心說這四個必然是前四名了。
這四人中,葉經秋覺得第三五六號的加防盾陣法刻注得最好,其手法好,陣圖刻注最繁密,所形成的聚靈陣威力也最大。不料結果出來時,這三五六號卻只得了個第二名。
葉經秋心下疑惑,就去請教宮三元。宮三元爲葉經秋解說道:“經秋,你說他陣法刻注得好,這沒錯的,但是材料對所刻注的陣法的容納是有一定的限制的,陣法過於繁密,會影響材料的堅固度,三五六號的作品,比之第一名的作品,堅固度差了一分。
加防盾是用來防禦的,堅固度差了一分,自然就只能排在第二嘍。”
葉經秋聽了,不由得暗笑自己一時糊塗,光顧着考慮陣法了,卻將最基本的實用問題給忽略了。於是葉經秋對宮三元道:
“謝謝堂主指點!我明白了,煉器,說到底是爲着實用,而不是爲着展示自己的陣法造詣多高明。若是像三五六號那樣,就是捨本逐末了!”
“理解正確。”宮三元說道。
葉經秋心說我當初學習武功,那些招式的最後形成,不就是始終着眼於實戰的麼?這一點,今後不可忘記,萬不可捨本逐末!
葉經秋心中警醒着自己,口中跟宮三元道了謝,這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聽裁判一一點評四十人中,自第十一名以下到第四十名的作品。
丁丑日,葉經秋與昨天的前十名一同出場。
儒宗之人都聽說了葉經秋參賽之事,都想着這能讓宗主另眼相看的人必不簡單,但也都覺得葉經秋一人要跟大比各項的前十名比賽,未免太那個了,“那個”,也許就是“狂妄”的意思。
但是不管怎麼說,這一屆大比,出現了這個插曲,人們也都想見識一下。
葉經秋上場了,但見萬人涌動,多有人指指點點的。好在這指指點點還沒變成說三道四的指責。
葉經秋聽而不聞,報了名領取了材料,走到自己的考位上,氣定神閒,專候裁判一聲令下。
不多時,十一人都領取了材料,各就各的考位了,於是裁判吹響哨子,頓時,十一人都忙碌起來了。隨着裁判的要求,十一人一步步地進行着煉製。
到了裁判要求粗胚成形,上午比賽即將結束時,葉經秋手法極快,就着熔汁在將凝而未凝固的臨界點上之際,迅速刻上陣法。
葉經秋吸取昨天那三五六號的教訓,取最簡太極圖,讓它來包容自太極至九宮的數個陣法,以減少陣法對材料堅固度的破壞,然後,依相生之法,加刻上一元復始陣圖,構成了聚靈陣——
此時裁判剛好說:“停!——時間到!”
葉經秋趁機一收火焰,鼎內溫度下降,粗胚成形——卻是成品出爐了!
衆人看了,多有人叫好!佩服葉經秋手法既快又妙。卻也有人說這分明是諞本事出風頭。還有人說這叫作弊,不按要求來。
當然,場上的選手卻都暗暗心驚,都讚歎葉經秋刻注陣法所選擇的時機與衆不同,卻又極能把握最佳時機,想別人之不敢想,做別人之不敢做。
葉經秋對於衆人的議論紛紛不以爲意,自己這樣做也是有目的的。
一來下午就不用再跟這十個選手比賽了,自己這樣做,就算是第一名也不會被裁判評爲第一,這就不會影響人家儒宗弟子前十名的排名和心情,至少也將影響降到最小了。
二來,自己想在下午參加另一項比賽,就是陣法大比。
三來這樣,可以節省自己的時間,不然,全部比完,得八天時間,這樣就能節省四天時間。
四天時間,葉經秋要好好利用,一個是幫助冷天孤,一個是總結自己這一趟儒宗之行的收穫。
葉經秋這想法,當然是事先跟歐陽先宗主說明了的。這樣,葉經秋一天半時間就完成了煉器、煉丹和陣法三項大比。
辛丑日上午,葉經秋已經來到了武道大比賽場。
葉經秋前三項的大比雖然沒有獲得名次,但實力第一,儒宗的上層人物,以及參賽選手中的一部分人都看出來了。
葉經秋一來到賽場,參加武道大比的選手都暗暗警惕。畢竟武道這一項,不同於前三項,這一項不可以十一人同時進行;而是要個個照面,一對一地交手,憑獲勝場次積分高低決定排名的。
上場的選手仍然只報號不報名,只是這一次加上了葉經秋,選手的號牌標記爲一至十一號,抽到一號牌子的是暫時擂主。
葉經秋與那十人都上臺抽了號,然後裁判宣佈:認定一號做暫時擂主。
一號選手躍上賽臺。
這人一身黃衣,頭戴綸巾,左手執端方硯,右手執判官筆。葉經秋見了,便知此人兵器,是硯主防筆主攻。
這人上臺之後,先向裁判施了一禮,這才轉身向臺下衆人施禮,口中說道:“一號在此給各位敬禮了。請各位兄弟上臺賜教!”
葉經秋抽到的是五號,也不急於上臺比賽,正好藉機觀摩一番。果然旁邊有一人躍上臺來,一聽報名,是二號。
二號那人上得臺來,與一號相互施禮畢,就開始交手。
葉經秋一見二人出手,就知二號不是一號對手。二號動手之際,明顯比一號選手少了一分冷靜。
二號選手攻勢凌厲,招招盡是進手招數,一號選手雖然處處防備,似處下風,但卻守得很穩。不多時,二人鬥到了五十招。
二號選手一招跨步搬山,腳下措位是稍有不妥,一號選手立即沉腰橫掃,正踢在二號選手的小腿上,二號選手當時腳步不穩,蹬蹬蹬地後退數步。
此時一號選手 “得理不讓人”,連發三招,招招緊逼。
二號選手一着不慎,被一號選手一招雙撞肘,撞得斜飛出去,跌在賽臺之下。此時一號選手才氣定神閒地向臺下拱手:“承讓!”
臺上裁判宣佈一號勝出,然後就問一號選手,是繼續守擂還是先行休息?一號答曰繼續!
原來連續守擂者可以加分,多守一場加一分,多守兩場就相當於戰勝一個對手,這也足夠吸引人的了。
於是又有一人躍上臺來。此人一報號,卻是三號選手。
葉經秋心道:莫非這是按照三號過後是四號,四號過後是五號的順序來的嗎?
他再擡頭看時,只見三號已經與一號鬥到了一起。葉經秋一見三號實力比二號選手還差一些,就知這一場一號必勝無疑。
果然不到五十招,三號敗下場來。此時一號多積一分,也就不再堅持守擂。
四號選手就上臺做了擂主。
葉經秋一看,喲,這不是輪到我這個五號上賽臺了麼?果然,葉經秋就見衆人都向自己看來,臺上裁判也向自己頜首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