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太醫那處,黑衣攢了力氣從牀榻上坐起來,他的頭髮凌亂,這幾天都沒有人給他清理過,單看那張臉還真有點像乞丐。
看守他的士兵沒有說謊,自從取了黑衣的心頭血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給他吃軟筋散。按照苗大師的話來說,打開門讓黑衣走也走不出將軍府。
黑衣用冰冷的眼神盯着劉太醫,用低沉的嗓音道:“說吧,什麼事。”
劉太醫側身走到長板凳上坐下,只一看就知道黑衣的身體弱,雖然傷及了根本,但一開始就被藥吊着,現在不危及到生命。
“說說你的師父吧。”劉太醫神色淡然,卻無法忽視他眼中的認真。
黑衣還以爲慕容懷德帶了人來是爲了撬開他的嘴,讓他說出背後的人,可惜他之前說的是實話,他一直都沒有見過那個人。
猜到慕容懷德不相信他的話,還特地再問一遍?以爲這件事會跟他的師父沾關係嗎?可笑。
他擡頭緊盯着劉太醫,眼神中有些陰狠和嘲笑,“如果我不說呢?我師父的事,你們還沒有資格知道!”
如果是上次那三次苗家人,黑衣也許還會試着從中周旋,祈求從中套出一點關於他師父過去的事情。可對於這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黑衣完全不屑和他說話。
劉太醫對於黑衣的態度很是滿意,從他的神情上看,這個黑衣對苗蘿還是挺維護的。
他也就沒有在蹦着臉,假裝不在意。渾身的氣勢頓時一變,“有沒有資格知道你也沒有反抗,你要知道,你沒有力氣自殺,即便你咬舌自盡,我也可以將你救回來。不信你可以試試。”
劉太醫行醫數十年,整個人的氣質都極其的沉着,讓人不自覺的信服。
黑衣他還不想死,他的仇還沒抱,如果不是這些多事的人,那個狗將軍早就死無全屍!
他的不說話,劉太醫就當做他肯開口了,緩解一下這兩天心中鬱結之氣,他才問道:“你師父苗蘿到底是怎麼去世的?她還那麼年輕!”
“你如何知道我師父是個年輕的人?”黑衣反問,聽眼前這個人的語氣好像和他師父是舊識。
然,她師傅曾經說過他來自中原的盡頭,那個地方叫苗疆。
劉太醫也不想隱瞞道:“我是你師父的師父。你師父是否叫苗蘿,是否眼角有一顆淚痣?喜歡穿着天藍色的衣裳?”
劉太醫邊說邊想起以往,他這唯一的女弟子還在他身邊的時候,總是喜歡穿着一身天藍色的衣裳,顯得整個人都很有活力。其他人都是統一的黑色披風。
黑衣仔細聽着,怪異的看了一眼劉太醫,“我師父叫淼羅,我自拜師後她一直愛穿白衣,眼角確實有顆淚痣。你這個中原人不會是我師父的師父。呵呵,真是慣會拉關係的。”
說到最後,黑衣忍不住嘲諷起來。
劉太醫聽不得別人說苗蘿不是他的徒弟,哪怕多年前他確實已經和苗蘿斷絕了關係。可那到底是他一手養大,親自當女兒的徒弟啊!
“你若自願說便能少受一些苦,她是不是我的弟子輪不到你來判斷,難得苗蘿沒有跟你提過苗家人的事?”
黑衣說,“提過,讓我以後遇見你們繞着走。”
劉太醫聞言,感覺心臟會心一擊。有些苦笑道:“她當真如此說道?”
其實不是,黑衣盯着劉太醫臉上的神情不像是假裝的,他眯着眼睛回想起當時她師父跟他說起苗家人的神情,沒有怨恨只有懷念。他的師父和苗家人有什麼關係?曾經他還認爲苗家有人負了她。如今看來,這個自稱是他師父的師父的人,也很可疑。
“對,你真是我師父的師父?”黑衣半信半疑。
劉太醫心裡卻是有些苦澀,當初斷關係斷的決然,沒想到收了的弟子苗蘿也還是對苗家人不滿。當初明明是她主動斷絕關係的不是嗎?
他嘆了一口氣說:“曾經是你師父的師父,後來斷絕關係了,你給我講講,你說怎麼遇到苗蘿,又是如拜她爲師,她過的怎麼樣?”
許是劉太醫的語氣和神情有些滄桑,黑衣輕蹙眉頭,如果這個人真的是他師父的師父,她泉下有知會不會感欣慰的?想了一圈,黑衣才緩緩道:“當時遇到難事被師父個撿到,她說她很孤單,問要不要當她的徒弟。我同意了,她就帶着我四處走,遇見一些武功高強的人也都可以帶着我全身而退。總是找些她認爲厲害的人,威脅他們教我武功。”
說到這裡,黑衣頓了頓道:“師父她過的不是很好,偶爾我外出,她就會吃喝不定時,或者根本不吃。”
劉太醫點了點頭,他就這麼一個女娃娃,從小就事事幫苗蘿處理好,每天三餐都備好,現在想來,這樣做是害了她。自認爲他能照顧她很久,即便自己不在,老大老二老三都能好好照顧。然而事情的發展總是那麼的出乎意料。
收起這些感概,劉太醫繼續問道:“你和她相處了多久,苗蘿又是如何離去的?話實話,若有一絲欺騙,你的所有計劃都會朝着反方向發展。”
黑衣沒有被鎮住,反而想起他師父的點點滴滴。他的師父不過年長他三歲,卻彷彿隔了千山萬水的距離。黑衣回憶過往說,“我和師父走過了許多地方,七年時間看過了形形色色的人,師父總是不愛搭理他們,可那些人的心思不純!後面的日子我們過的有些麻煩。師父的身體也開始漸漸出現問題,爲了避開那些麻煩,我和義妹跟着師父在這個離苗疆最近的地方住下。”
“這裡的天氣似乎很不好,師父的病彷彿更重了些。找的大夫也看不出什麼症狀,師父總說她知道自己是什麼情況,讓我和義妹不必操心。我平日四處找出名的神醫,還要顧着家裡的開支,便有些疏忽家裡的事。直到有一天師父的天氣色好了點,想去外面轉轉,師妹帶着師父出來,我沒有想多,等我從出門回來的時候,只看到那些士兵拿着長槍穿着盔甲圍在我家周圍。張口閉口的要關押我師父和師妹。”
“師父的身體已經很虛弱,平時不用兵器也能打敗不少高手,那時拿着刀劍保護背後的義妹都有些吃力……”
說到這裡,黑衣彷彿又看見了,他師父死去的情景,心痛的閉上眼睛。
他深呼吸一口繼續道:“士兵來的太多,以我的能力帶着師父和師妹逃離沒有什麼可能。走投無路之際,師父不知做了什麼,那些士兵全都倒下來,一同倒下的還有師父,她臉色蒼白如紙,張嘴吐出一口鮮血。拼盡力氣讓我們離開,從此再也沒有醒過。”
這段記憶都黑衣來說,非常的不好,他說的很低沉卻也很讓人感覺到巨大的怨恨。
劉太醫一字不落的聽完,寬大衣袖下雙手緊握成拳,用力到手指發麻,他問道:“那些士兵是王將軍派去的?他們抓苗蘿做什麼?”
“呵呵,知道那些畜生看見我師父和師妹死了說什麼,他們滿臉嫌棄的說,真浪費力氣,以爲還能找到兩個好貨色孝敬孝敬將軍。你說!我怎能不恨怎能不怒怎能不報仇!”
黑衣有些激動,牽扯到他那還未痊癒的身子,那激動變成一聲聲的咳嗽。
劉太醫面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他一直盯着黑衣的面部表情,生怕這個搞什麼歪主意欺騙他。
他見黑衣咳嗽起來,知道這事差不多了,這些殺千刀的人逼死了他的徒兒!想到這裡他不再僞裝,露出陰狠的神色。
黑衣也開始相信眼前這個人是她師父的師父,雖然他師父從來沒有跟他說過這她有師父的事,但在他師父燒糊塗的時候,嘴裡也會喊師父師兄。所以他能確定眼前這個年過半百的男子,不是他師父的師父就是認識他師父。
劉太醫守在氣不過狠狠一砸桌子道:“太過分!”
黑衣看着他的樣子極其想嘲諷他作爲師父,連自己的弟子的生死都不知道,但轉念一想,如果讓這個人幫他逃出這個大牢,也不枉他說了那麼多話。
師父的師父叫師公,然而他對這個師公是完全的冷漠。他的人生裡只有師父那一抹光,可是卻殘忍的被人撲滅了,他無論如何都咽不下這口氣。
劉太醫氣惱歸氣惱,他擡頭看着低下頭看不出神清的黑衣,他的心裡始終想知道當初那個把他徒弟拐走的男人到底是誰。
“你遇到你師父是時候,她可是一個人?”
黑衣擡起頭望着劉太醫,從他的問話中,他能感覺當初師父應該不是一個人。這個倒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他點頭道:“遇見師父的時候,只有她一個。”
明明看他可憐的緊,目光卻是那麼平靜,讓人猜不透情緒。
劉太醫不死心,“難道你師父就沒有在你面前提過關於其他的人?”
“你這麼問是想知道什麼?”黑衣不答反問。
劉太醫靜靜的和他對視,最後還是選擇告知黑衣,能在實心蠱下得出來的答案不會作假,這個黑衣真是苗蘿的徒弟,作爲師公,他應該照看一二?
劉太醫重新坐下,語氣平緩道:“你會遇見你師父,是因爲一個陰險的中原男子騙了她,她爲了跟着那個男人離開,和我斷絕了師徒關係,從此再無音信。”
黑衣一聽,表情有些錯愕,片刻又低頭沉思,他知道他師父的心中有人,但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章節目錄 第三百二十二章 坦白相待
牢房沉寂了一會,劉太醫不想再問什麼了,起身看了看黑衣道:“你好好在這裡養着吧,事情到底如何,我自會去調查清楚,害死苗蘿的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他自當上大夫後,雙手從來都是在救人,但在這個年代,有幾個出來混雙手不沾血的,他劉晌不會殺人,但有一萬種方法讓對方生不如死。
死了算什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慢慢消磨仇人的意志,讓他下半輩子飽受折磨纔算報復。
黑衣沒有錯過這一瞬間,劉太醫身上的殺氣。一時之間呆愣於此,這也不是個善茬。可他跟他說了那麼多,這個人就沒有把自己弄出去的想法?黑衣看着身旁的被子,他確實需要養傷,說久了話都感覺到眩暈。
劉太醫出來了,至於牢房裡徒弟的弟子,他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後,自然會想辦法救他出來。
以他現在的身體情況,還不如在這裡好好的養着。
劉太醫打定主意,左右看了看都不見慕容懷德和董蓉,便詢問士兵道:“請問,王爺和王妃可還在牢中?”
士兵對王爺帶過來的人都挺尊敬的,恭手道:“是的。”
劉太醫想自己得馬上弄醒那個王將軍纔可,也巧的很,慕容懷德帶董蓉走了一圈,想到劉太醫也差不多問完了,便繞回來。
劉太醫看到木慕容懷德和董蓉就作揖說道:“王爺王妃,劉某的問題問完了,在此,先行謝過。”
黑衣還沒有躺下,看見又出現在眼前的慕容懷德和董蓉,郎才女貌那般般配幸福,強烈的對比着他自身,再看朝他們作揖的劉太醫,心裡不屑的嗤笑一聲,看看人家對中山王的巴結勁,他竟然還指望對方會出手幫他。
果然師父的仇也只能他親自去報,這次他沒死,王畜生也沒死成,那麼再來較量一次,不死不休。
但是事關他師父,方纔這個男人在他面前才拍着桌子上過分,現在卻能畢恭畢敬的跟王爺行禮,真是諷刺極了。忍不住開口打破外面的融洽的氛圍道:“就這麼狗腿樣,能爲你徒弟報什麼仇,還是說已經斷絕了關係就只是做做樣子?呵。”
慕容懷德擡頭看向黑衣,這會黑衣已經漠然的獨自躺下。一如剛來那樣給他們留了個後腦勺。
慕容懷德沒有跟他計較,他只知黑衣和來王將軍有恩怨,卻還沒有找出源頭,王將軍那個時候已經中蠱,性情都發生了極大的變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過這般行爲。
他還需四處敲打查一查才能得知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劉太醫和慕容懷德都不跟黑衣計較,相伴離開。
黑衣聽他們離去的腳步聲,疲憊的閉上眼睛,師父啊師父,剛纔那個中年男子真的是你的師父麼?給你心中留下創傷的男人又是誰,跟苗家人有關嗎?
這些徒弟都會給你一一找出來報仇,傷害你的人都該死。
慕容懷德和劉太醫出了牢房後,一同回南苑,路上慕容懷德並沒有問到底是什麼事,到底是劉太醫自己見簡略的說了出來。
慕容懷德聽了很是訝異,“黑衣的師父是劉太醫的弟子?”
他一驚訝脫口而出的劉太醫而不是跟之前一樣喊劉大夫。
劉太醫對他的驚訝沒有在意,只挑了重要的說道:“我那不爭氣的弟子不明不白的離去,做師父的自然要查出事情的真相,如果這件事是王將軍下的手,我也不會殺了他。”
董蓉瞄了瞄的劉太醫的神情,總感覺在如果真的是王將軍昏了頭害了他人性命,那麼王將軍的下場一定不會好過。
慕容懷德沉默一下,這個話題就此帶過。
他們回到南苑後,院子裡多了幾分熱鬧,明兒哥和晨曦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兩個人不知道在鬧着什麼。
偶爾也會聽見苗大師的說話聲,這三人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飽含笑意道:“這都是緣分。”
而有緣無份的啓兒哥只能站在一旁,安靜的研究着那些藥材,他沒有涉及過這些東西,但是可以去了解。
晨曦和明兒哥都在放出自己的皇蠱,當熟悉之後,這兩隻皇蠱出乎意料的沒有怎麼鬥,大概是她和明兒哥身上留着相同的小血液。
苗大師在瘦子和胖子離開之後,本想歇息一下,卻不想自己徒兒三兄妹找上門來。
本來有些枯燥的庭院有了這三個孩子馬上又熱鬧起來,不吵人的熱鬧確實好。
這三兄妹都擠在苗大師的廂房裡,都快忘了苗大師身上有傷要調養的事。
當劉太醫和慕容懷德以及董蓉出現後,晨曦和明兒哥才安靜下來,歡快的挨個喊一遍。
劉太醫應了聲好,慈愛的看了晨曦和明兒哥一眼,轉而看向苗大師,看着精神倒沒有他離開之前那麼好了,便上前給他把脈。
董蓉趁機拉過晨曦低聲道:“好好的,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晨曦嘟着嘴,“二哥說想要來看是苗大師,我就跟着來看師兄啦。”
“師兄?”董蓉不解。
晨曦高興道:“劉太醫是我師父啊,苗大師是師父的徒弟,那就是我的師兄師兄!二哥算起來可是要喊我……師姑的!”
“想得倒美。”明兒哥回頭插嘴道。馬上又轉頭看着劉太醫給苗大師把脈,他怎麼一高興就忘了師父身上還有傷。
劉太醫皺了眉,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只道:“老三多休養,時好時壞,很不穩定。”
苗大師沒有說什麼,笑着點頭,不想讓身邊的人跟着擔心。然而他也做好了某種打算。
明兒哥聽見劉太醫這麼說,先跟劉太醫道謝,緊接着又道歉道:“對不起師父,我不該打擾師父靜養。”
苗大師怎麼會怪明兒哥,看到他剛好就過來看他,心裡也是有些感動的。人家都說好徒弟相當於兒子。雖然不敢跟中原的皇親貴族沾親,心裡暗暗把明兒哥當兒子也並非不可。
他搖着頭道:“無事。師父這裡冷清好幾天了,有你們兄妹過來熱鬧也好。”
劉太醫也沒說什麼,晨曦也好像有些知錯了,在大師養傷的廂房裡玩耍確實不對。
而存在感削弱不少的啓兒哥,還在仔細看着那些藥材,順便看見桌子上有本藥材,就對着圖案看了起來,簡直就跟做功課一樣。
還是女人細心點,董蓉發現沒有看見自己的大兒子,掃了一圈就看見他在一旁的桌子上,彎着身子看書籍和藥材,頓時輕聲喊道:“啓兒哥?莫動大師的東西。”
董蓉這麼說也不過是怕這些大師的東西有什麼稀奇古怪的地方,因爲一不小心碰到就麻煩了。董蓉對自己的孩子還是有信心的,啓兒哥不是那種會不經允許亂碰他人東西的人,從他彎着身子去觀察,雙手卻什麼都沒拿的行爲上就可以看出來。
啓兒哥像似做壞事被人發現,面對這麼多雙面包,朝苗大師道歉道:“苗大師抱歉,我看見這些藥材的講解有些好奇,就擅自看了。真是不好意思。”
那只是一本藥籍,記錄了很多的草藥知識罷了,並沒有什麼機密的事,聽到這麼認真的道歉,苗大師只能更加寬和的應道:“沒關係,那只是記錄一些常用草藥的書籍,啓兒哥若是感興趣,可以帶一本回去看看。”
啓兒哥看着那些藥材的注析很容易懂,本身他的記性就很好,看過這些藥材之後就記得住了,但是他就是有點感興趣,還沒決定好是不是真的要學醫,畢竟他是大哥,還有好多事要忙。
他的猶豫被苗大師看在眼裡,不由的有些失笑,“莫多想,這些書籍不珍貴,還有好幾本,你若有興趣可以拿去閱讀,有什麼不懂得可以問我。”
啓兒哥看着苗大師,見他很是淡然不像似在說謊,便道:“謝謝大師,這書籍晚輩借去翻閱,定會完璧歸趙。”
苗大師點頭,其實弄丟了一本入門的基礎書籍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的影響,但是啓兒哥的認真還是讓他心情愉悅許多。
他喜歡認真的孩子。
慕容懷德和董蓉對於個孩子從來都是信任的,這些事情不插手。
倒是劉太醫眯起眼睛心中有些計量,半開玩笑道:“小王爺喜歡藥草?不嫌棄的花跟着在下學如何?”
啓兒哥不慌不亂,只是作揖道:“太醫言重,晚輩只是有些興趣,想了解了解。”
言下之意就是,他還不想入了這行。
學醫不能靠紙上談兵,要多實踐多練習對鑽研,若是還在幾年前,天下太平的時候,他喜歡自然會去鑽研。現下,就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了。
劉太醫有些遺憾。他缺的就是醫術的傳人,啓兒哥是王爺和王妃的孩子,跟明兒哥晨曦又是兄妹,差不到哪裡去。
董蓉家長出面,再次謝過了劉太醫和苗大師,她摸着啓兒哥的頭,嘴角含笑,眼神裡盡是慈愛。
董蓉從不強迫自己的孩子要按照自己的想法走,畢竟人是活的有自己思想,這些年她也賺的夠多了,如果生意在她老了之後無人接管的話,就散了去。
方纔,她看啓兒哥看藥籍入神,就知道他上了心。可啓兒哥從來考慮放事情就多,也很有擔當。作爲大哥他把一切責任都攬了下來。
說實話,每個孩子她都疼,手心手背都是肉,
啓兒哥透過眼神就知道自己孃親的想法,朝董蓉笑了笑示意她別想多。
章節目錄 第三百二十三章 深山迷路
慕容懷德和董蓉不願再在這裡打擾苗大師靜養,帶着三個孩子跟劉太醫等人告別。
待董蓉一家走後,劉太醫才問苗大師道:“那兩個又跑去哪裡野了?”
苗大師想了想,“師兄們說,他們要出去外面買東西。”
劉太醫奇怪,他們兩個大老爺們買的估計只有兩樣了,吃的和酒。頓時皺了眉頭,“爲師正有差事交給他們,竟然在我一轉身就溜出去了。”
苗大師一直保持着微笑安撫他師父道:“師父,你要辦什麼事?自從您來了之後,兩位師兄一直沒有出去過,想必是憋得慌了。”
劉太醫哼了聲,大概是沒有生氣,他有個事一直想問問這三個徒弟,可偏偏他沒有做好帶頭作用,實在不知如何開口。
你說他的三個徒弟,各有千秋怎麼就找不到娘子?大徒弟雖然比常人高些,二徒弟雖然比常人胖些,但是那張臉也差不多哪裡去吧!比一般男子俊多了!可這都三十多歲的人了,竟然還是孤家寡人。
這個三徒弟就更加不用說了,不胖不瘦容貌也好,待人待物也公正,雖然也接近三十,但男子三十而立有什麼顯老的?他在中原可是見過五六十歲的員外迎娶十五六歲的姑娘。
哎,操心。他當個師父除了最後收的小徒弟晨曦,其他都少不了操心到老。
當然這個時候提什麼成親的不合適,還是處理完這些麻煩事再說吧。
苗大師看着他師父緊皺的眉頭,以爲在擔心瘦子和胖子闖禍,安慰道:“師父別擔心,師兄們雖然看着莽撞,但來到中原還是很收斂的,這些日子他們都沒有鬧出什麼事。”
劉太醫頜首,想了想,爲何晨曦會有皇蠱?他雖然對蠱術瞭解了七七八八,但是懂得最多的還是這個三徒弟,都說術有專攻,他對醫術比較專精。
他走到桌邊坐下,“只是,晨曦如何會有皇蠱?之前還沒有察覺到,方纔她匆忙收起來的是皇蠱酶沒錯吧?”
“是的師父,那個皇蠱原本是在黑衣身上,那天兩位師兄去抓捕他的時候,順便把這個皇蠱拿過來,大師兄本想再嘗試的養多一次,但本蠱好像挺排斥,反而把那皇蠱弄的奄奄一息。晨曦看到了很是想要,二師兄就給了她。”
劉太醫還是有些謹慎,“這太隨便了,晨曦從來沒有養過攻擊類的蠱蟲,幸好沒事,下次不要這麼大意,她是個頂好的苗子。”
苗大師聽了頜首,略一思考又道:“師父,有天賦也要看有沒有那個堅持,王爺的這三個孩子生得好,以後的路不好說,跟着我們學蠱也不是長久之計。”
劉太醫捋着不長的個鬍鬚斜睨了苗大師一眼。“你倒是會說,那教明兒哥還交的那麼上心。”
苗大師有些語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提起明兒哥他也有了聊天的興致,難道高興道:“師父,明兒哥是我收過最滿意的一個徒弟。他的控制力驚人,意志力也甚好。當年我被師父扔在山洞裡餓上三天,最終得到皇蠱走出來見到您的時候,完全支撐不住倒了下去,而明兒哥卻能從山洞走回寨子裡,加上前幾天我示範了一次引蠱給他看過之後,他自己引了一次,很成功。明兒就是個天才……”
劉太醫聽了之後,心裡對明兒哥的評價又多了一層,兀自感嘆:“果然是個好苗子,這王爺的孩子個個都是人中龍鳳,秉性也好。”
苗大師愛屋及烏,能收到明兒哥爲徒很是感激,放輕聲音道:“還是感謝王爺和王妃教得好,這兩位也是奇人。”
劉太醫大笑起來,“你要是早幾年來啊,這王爺和王妃的名聲可就大了去了。”
“那也得師父您召喚啊,您不是說我們不得踏入中原嗎?”說完,苗大師突然感覺肺悶,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劉太醫坦白道:“當初不讓你們來中原就是怕遇到這個情況,中原人對我們苗疆的能力,不是利用就是想摧毀,結果蠱蟲還是闖入了中原,還是以這個形式,背後的人到底是何野心?好似在針對大齊,我們苗疆誰會跟大齊有這麼大的仇恨?”
這些苗大師當然也不知道,完全沒有頭緒。
“若說,是誰該有大齊有仇恨的話,爲師纔是那個最有仇恨的人,若是苗蘿當真是王將軍害的,爲師又該如何決策?他是你費了那麼大工夫救回來的人。怪只怪師父沒有搞清楚事情。”劉太醫最後說着竟然帶上了些許譴責,他在譴責自己沒有保護好徒弟,也沒有讓這三個徒弟過上正常人的日子。
人啊就是這樣,看的再開,心裡一旦有了結,無人開解就慢慢的系更緊。
苗大師說了這麼多話,其實已經很累了,但是聽出他師父話中的意思,怎能放心的下。他皺着眉頭想了想,想來想去都是那天苗蘿跑來跟師父說斷絕師徒的畫面。
那天本來氣氛很好,是師父的生辰,他和兩個師兄費盡心思給師父坐了一桌子的採,三個廚藝不怎麼好的男人,硬是練了一道師父愛吃的菜餚。
忙碌了一個上午,當飯菜擺上桌子,請了師父上座,那時候苗蘿一直往外跑,哪怕是師父的生辰都沒有提前回來。
他清楚的記得苗蘿匆匆忙忙進門,然後看到一桌菜呆愣的樣子,她還問什麼時候請了大廚。
師父看見最疼愛的徒弟急急忙忙的模樣,應該是認爲這個徒弟是從急着趕回來跟他一起過生辰的。
然而臉上的笑容剛揚起還沒有說話,苗蘿就站在他們面前說,師父我們斷絕師徒關係吧。
他們沒有記住當時內心的那種震撼,卻記得師父迅速冷卻下去的笑臉,因爲他們誰都沒有開過這樣的玩笑,也從來拿斷絕師徒的話來開玩笑。
後面的事,他就不想再回憶了,他們最終還是沒有留住苗蘿。更準確的說不知道該怎麼留住一個堅決要離開的苗蘿。一個拿死威脅他們的苗蘿,一個把師父氣倒下也沒有留下來的苗蘿。
苗大師沉默着,突然說道:“師父,就這樣算了吧。”
劉太醫口中重複着的算了吧,爲什麼要算了?他有些失望的看着苗大師道:“那是你唯一的師姐,你就不曾感到憤怒嗎?”
苗大師被他師父眼中的失望刺到,他和瘦子胖子一樣,從小就沒有親人,師父就是他們最親的人,哪怕一晃二三十年過去了,他們還是把師父當做父親,有着心裡最重的分量。
苗大師不敢看他師父,那種失望的目光他不想承受,又倔強的說道:“師父忘了七年前苗蘿離開那天跟我們說過的話嗎?她跟我們斷絕關係了,離開了,她不是我師姐。”
劉太醫被一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但是心裡還是不滿的。
苗大師隱忍不住,咳嗽了好幾聲,似乎有停不下來的趨勢。
他這一咳,劉太醫就有些後悔了,趕緊給他餵了顆藥道:“怪爲師,你身子未好還跟着你說這些事,你莫多想好好休息,等你兩個師兄回來了,非的好好訓一頓不可。”
苗大師確實累了,點了點頭沒有再說算了吧三個字。
再說,等着回來被師父訓的瘦子和胖子正在山裡頭浪蕩。
他們手中各拿着一個牛皮地圖,上面標記着幾個紅色的點點,胖子跟在瘦子身後,好不容易穿過那段長得跟他們一樣高的草叢,正站在一塊空地上舉着地圖看,“瘦子,你說這個地圖畫對了麼?”
他們都是死活不會承認自己走錯的事,所以纔將一切錯歸咎在地圖上。
瘦子想起那個小販誠懇的眼神,有些不確定的盯着地圖道:“應該沒有人敢騙我們倆纔對,誰嫌自己活的不耐煩了?”
這話胖子覺得有道理,看他們兩個這麼凶神惡煞的,誰還敢欺騙他們?那這個地圖標藥材倒是在哪?
瘦子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手上的地圖,其實不是很確定是不是這個方向!
兩人又繼續往前走,從山裡的鳥叫聲來看,這片林子還不算死寂,應該算不上很危險。
就是樹未免長得太好了些,即使是冬天這葉子多的能遮住光線。地上的草長的能埋屍體。
胖子和瘦子的體質特殊,那些蛇蟲螞蟻看到他們就多開來,但是這麼走也是會累的。
當他們又回到那個擋住前方的草叢時,胖子忍不住暴怒的說一句粗口,“師兄!我們不會被耍了又迷路了吧!”
情急之下,胖子喊了瘦子師兄。
瘦子也是一臉不滿的低頭盯着地圖,他的脾氣一向不好,那僅限於平時,一旦遇到正事的時候,又只剩下他和胖子的時候,斷然不會耍脾氣。
他實在看不出地圖有什麼錯誤,又擡頭看了看又昏暗不少的天色,暗道這座大山倒是挺邪乎的。之前剛進山的時候還能看見一些人走過的痕跡,網裡走一些就什麼都看不見人跡了。
他不回答胖子的話,胖子又嚷嚷起來,“師兄你看!我的尋路蟲都被繞暈回來了!”
瘦子回頭去看地下的蠱蟲,尋路蠱找不到方向的時候就會回到主人身邊緊緊跟着。
他不耐的看了看眼前的草叢,明顯沒有他們之前扒拉過的痕跡。瘦子放下地圖道:“這個草叢不是我麼你剛纔走過的,管他是什麼路,一條路走到底,總能找到出口!”
章節目錄 第三百二十四章 山中密地
胖子也沒轍,只好勒緊褲腰繼續跟着瘦子走,爲何勒緊褲腰帶?因爲走了這麼久他早就餓了!
之前帶了些乾糧只是爲了墊墊肚子,他們都沒有打算在山裡呆多久,瘦子一向有酒就成,這個時候他的腰間除了掛了個酒葫蘆,一點吃都沒有。
瘦子在前面開路,胖子跟在後面絮絮叨叨,“師兄,我們要是沒有采到藥草回去,怎麼見師父。不行,我一定要採到草藥!”
“我怎麼不知道你比以前更加愛你臉上那張豬皮了?別瞎扯這些,注意看有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瘦子不耐煩道。
胖子掃了一眼周圍,都是一個顏色,看的眼睛疼。他擦擦眼睛語氣也有些衝:“你不會聽聽附近有沒有水流嗎?”
水流?對!
瘦子站定腳步仔細一聽確實聽見了隱約的水聲,不太真確,應該是距離挺遠的。
胖子站在他旁邊一看有戲,等他聽完興奮道:“怎麼樣?是不是找到水的方向?只要跟着河流一直走,一定能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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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子已經確定了方向,斜睨了一眼胖子道:“你剛纔不是信誓旦旦一定要找草藥,現在又想着出去了?”
“這不是師兄說我的豬皮臉厚?現在一看還厚嗎?”胖子莫名有些得意的說。
瘦子看也不看他,繼續朝前開路,“變無恥了,應該讓師父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一定會賞你三天冷板凳。”
這片草叢似乎比知道那些草叢範圍大的多,因爲走了足足一刻鐘都沒有走出來。
胖子肚子傳來的咕嚕聲特別的大,反正這裡只有是兄弟倆,他一點都不覺得尷尬,只砸吧嘴道:“師兄,等下要是走出這片鳥不拉屎的草叢,我們先去找些東西吃吧。”
瘦子沒有應話,他仔細聽着又清晰一些水流聲,加快腳步往前走,胖子就算再餓也只能跟在身後。
又走了一刻鐘中,足足半個時辰,他們才走出這片草叢,半個時辰沒有停下來過,胖子一出來就伸了個懶腰,連之前說的出來找吃的都懶得去了。
瘦子走出來後並沒有停歇,反而看到了那個一片垂下來的藤蔓。整整齊齊的猶如一片牆,它的葉子很是青蔥覆滿生機。
瘦子直覺那片藤蔓背後會有玄機。所以想去一探究竟。
胖子歇夠了才扭頭去找他師兄在哪裡,因爲覺得瘦子要走肯定會喊他,所以就出來草叢後就坐在地上閉上眼睛歇歇。畢竟靈活的胖子也會感覺到累。
哪知他一回頭搜尋到他師兄的身影,也看見那幾十條攀在青幽幽藤蔓上跟藤蔓混爲一體的青蛇,而瘦子竟然還往前走着。
他喊了句:“師兄!”
瘦子停下了腳步,回頭看着他,還是板着那張臉。
胖子看見他停下之後,才慢悠悠開口道:“你這個瘦子眼神不好,看不見那就是一個蛇窩?雖然那些蛇類不敢靠近我們,只要不是罕見的毒液我們都能解,但是請別打擾可愛的蛇類。”
“你中了除智散嗎?”瘦子犀利諷刺。
胖子一下子就怒了,指着藤蔓說,“師兄你要是能在這個蛇口活過來,我就相信自己中了粗除智散!”
瘦子覺得胖子就是中了除智散,所以才越來越蠢。
他仔細看着那些那片藤蔓,水流的聲音明明是從這藤蔓背後傳過來的,他還就不信背後什麼都沒有,即使是一面牆他也要砸出一個窟窿來!
胖子不知道瘦子這麼嚴肅要做什麼,但他還是慢悠悠的走到他身邊,更加近的打量那些完全分辨不出來是藤蔓還是蛇的藤蔓,這個青蛇的僞裝,他準備給最棒的成績。
“師兄,你到底想做什麼?這座山還真的挺有意思的。就算被人改成這樣,又不見任何的人爲痕跡。”
瘦子只是盯着那片藤蔓,再回頭看着胖子似乎在計算着什麼。
他開口說道:“水聲就在那片藤蔓的背後,你的皮厚肉多,你去把那些蛇引開?估計也不是什麼劇毒,咬多幾口都不會死。”
胖子面無表情的指着那片竹林道,“用你的眼睛看!用你頭髮數!這裡到底有多少隻蛇!”
“蛇,是一條條來算的。”瘦子很是鎮定的說道。
胖子幾乎要給他跪了,打死抗議道:“要麼你自己上,要麼換個辦法,反正我是打死不會去被蛇咬。”
說完,他看向瘦子腰間的酒葫蘆一笑,“師兄大方點,把你的酒灑在那上面,說不定這些蛇受不了躲開了。”
呵呵,瘦子視酒如知己,怎麼會捨得浪費?加上他打滿的酒早就不知不覺的喝了一半,還不知道要在這個鬼地方呆多久,沒了喝的還能活?
兩人都在想着用什麼辦法去趕走蛇,胖子想着想着肚子又餓了。他將飢餓的目光放在蛇上面。
胖子頓時橫生在萬千勇氣,一抖手裡就多出了一把匕首,朝着藤蔓走去,邊走邊道:“師兄你去點火個火堆!看我怎麼把這些蛇紅燒!”
瘦子自然樂的輕鬆,撿了枯枝和易燃的枯草,不一會就升起了裊裊炊煙。
他就坐在火堆旁烤火,看着那些被胖子一刀下去成兩截的蛇在上空飛舞。他們常年在外跑,野外的覓食本事自然不差。
看胖子殺的那麼起勁,瘦子想着用蛇肉來配好酒應該是個不錯,這越想越他自己也餓了,便起來接了幾塊被砍飛出來蛇肉,也不剝皮,反正都會在烤好後撕掉。
找了四根棍子,叉了四段蛇肉在火堆上烤,還別說這蛇都挺大,看了看胖子還在奮力的砍蛇,他的眼睛很厲害,只要開啓了那個眼睛,多快的攻擊都會被放慢。
瘦子取下酒葫蘆喝了一口酒,然後再喝了一小口噴在蛇肉上,發出了嗞嗞聲,火光也躥的更加高。
過了一刻鐘,胖子還在殺殺殺砍砍砍,瘦子這邊也已經烤好了蛇肉,自己拿起一串,簡單幹脆的那層蛇皮去掉,放心大口的吃了起來。
胖子聞到香味就回頭,看見他辛苦砍下來的蛇肉在瘦子的嘴裡翻騰!然後喉嚨上下一滾,進了他的胃,胖子哪裡肯幹,趕緊收手朝瘦子的方向跑過。
“給我留點兒!”胖子身上沾了一些鮮血,朝着瘦子奔來有點像地獄的惡鬼。
瘦子這個時候已經麻利的吃完了一串,眼疾手快的拿起另外一串放在嘴裡然後纔拿出來,擡擡高了下巴問道:“不是給你留了兩串呢,急什麼,蛇殺完了?”
“殺不完!”胖子直接席地而坐,拿起蛇肉滿臉高興的啃着,
就這四串蛇肉哪裡喂的飽飢腸轆轆的肚子,瘦子咬着那串蛇肉,走到藤蔓不遠處,撿了幾塊還新鮮的蛇肉回來。
兩人知道吃飽喝足了才停下來,瘦子用蠱蟲試過蛇肉才往嘴裡送,胖子則看見瘦子吃所以自己也吃的放心。
吃飽了瘦子站起來道:“現在吃飽了,去驅蛇!”
胖子吃飽心情很好,提起匕首就到:“吃了人家還是把人家趕盡殺絕,胖爺我喜歡!”
瘦子也順出一個匕首準備早點解決,不然天黑沒回將軍府,他們師父絕對會不高興!
當他們師兄弟回到藤蔓旁的時候,除了地上蛇屍體,藤蔓上哪裡還有蛇的影子?
“不對啊,我剛纔收手的時候都還有不少蛇準備湊前來。”胖子感到疑惑道。
瘦子也說不上是因爲什麼,但他還是謹慎的上前,伸手撥開了蔓藤。
當看到蔓藤背後的景色時,瘦子也楞了楞,蔓藤背後竟然是一座吊橋,也不知道是多少年了,整座吊橋和繩子都被蔓藤纏繞。
他也知道爲什麼會有不清晰的水聲,因爲再走幾步往下看就是高高的懸崖,下面是大河,一條大到不可思議的河,反正他們苗疆沒有這樣寬敞的大河。
胖子在背後看見瘦子沒反應就湊過去,頓時也是被這個景色驚的一愣一愣的,過了一會才問道:“師兄,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這個吊橋總不會自己長的吧?”
“你種的藤蔓沒有指引會長成這樣?成精了吧。”
胖子也不在意瘦子的諷刺,繼續說道:“那麼就是這個地方有人住!這種深山野林竟然有人住,還費勁心思的搭了座吊橋。”
“你眼神好,看看對面有沒有人影,我只能聽見下面水浪的怒吼,”瘦子這麼說也沒有什麼不對。
胖子仔細的盯着對面,愣是看不出一個人影,有些苦惱道:“唯一站着的還是個稻草人!”
這座吊橋少說也有一百米,還不知道安不安全。瘦子是想過去看看的,沒準會發現什麼。
胖子往下看了看深崖,再看見對面破爛的木屋。很多東西隨着時間推移都變了,無論是這座費勁力氣的吊橋,還是對面那個破屋,當年一定不是這樣。
瘦子是行動派,這個時候已經跑去試探這座吊橋哪裡落腳安全。
胖子看見立刻阻止,瘦子身上可沒有綁定繩子之類的,要是掉下去那真是皆大歡喜!當然這是隻想想,出事了他回去怎麼面對師門!
瘦子這個時候已經走了五六步。還在探前面的路是否安全,馬上他就被一個人提回原地,他冷漠的盯着胖子,說明他已經生氣了,“你搗什麼亂?”
胖子指着前方的深崖,“我搗亂?我們是不是答應過師父要保護好自己?你的行爲要是掉下去,哦連遺體都難找。”
章節目錄 第三百二十五章 發現罕物
瘦子配合的看了看下方,以他的本事掉下去確實也爬不上來。頓時也就歇了和胖子爭論的心思。
他們一同擡頭看向對面,瘦子忍不住指着對面的那個破舊木屋道,“難道你就不想知道對面是什麼東西?”
因爲他實在想不明白,對面平地上就一個破舊的木屋,爲何卻特地修了這樣一座吊橋。能住在這裡的人不會是普通人吧!
胖子的好奇哪裡會比瘦子的小,方纔不過是覺得瘦子這樣貿然探路覺得危險罷了。此時盯着對面,那個平地的佔地面積不大,其他周圍還是峭壁,單看那個破舊成都,估計也荒廢了四五十年,這裡是很是乾燥,哪怕下面有水流,水汽也衝不到這上面。
他左右打量了一下,掏出匕首,砍了一根藤蔓道:“要不,師兄你繼續探路,拿這個藤蔓綁着,這樣你也不至於突發情況給掉下去。”
瘦子沒有反對,二話不說就綁上了結實的藤蔓在腰間,綁完還扯了扯結不結實,這才繼續往前走。
胖子拿着另一端,等瘦子走了幾步路之後才發現這藤蔓根本就不夠長!胖子千慮也有一失,他喊住瘦子,自己轉身準備去砍多幾根藤蔓來續長度。
然而他剛轉身就聽見木板腐朽被踏空的聲音,瘦子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兩旁的繩子,看着那些碎掉的木屑往下掉,漸漸的成了一個黑點,可見這條澗道有多深,同時對曾經住在對面的主人身份更加好奇。
雖然他現在正懸空在這上面,胖子手裡握緊了藤蔓,喊道:“師兄,繩子不夠長,你往回走。”
“走個屁,沒看到我腳下什麼都沒有可以踩的嗎!”瘦子有點生氣的吼着。
“你掉個頭施展個輕功不就回來了!”
胖子的話到是給了他不少的主意,他掙扎着好不容易轉回方向,胖子可死勁的握緊那根藤蔓,生怕這個討人厭的師兄給掉了下去撈不回來。
瘦子試了兩下,腳下沒有支撐點可以借力,他也還是飛不起來!“你的餿主意,沒有地方可以借力,我怎麼飛輕功啊!”
胖子一愣,想着也是,沒有借力的點,輕功想完全施展開來很難。
“那你一點一點的挪過來吧。”
瘦子一聽,冷眼一橫,但是也沒有辦法就一點一點的挪過來了。
瘦子不胖可到底也是成年的體重吧,他這麼藉着那兩邊的繩索往回挪,年久失修的後果就在這個時候體現出來了。
整個吊橋都被瘦子晃動的厲害,瘦子一下子就不敢繼續動了,他擡頭看着胖子,目光飽含的意思,胖子能看懂。
這個吊橋好像……快要崩塌了?
他按自握緊了藤蔓,喝聲道:“師兄別猶豫,直接跳過來吧!不過是七八步的距離。”
瘦子:“………”不過是七八步的距離?真想過去好好訓訓這個死胖子。
瘦子低頭看沒有木板可以踩踏的腳下,剛纔這腐朽壞掉的木板,跟傳染病一樣一個接着一個脫落,看來當真腐朽的不能用了。偏偏剛站上去的時候還能走幾步!
他這個時候還顯的慢條斯理道:“這個藤蔓是結實的,等下拉緊了!把我拉上去。”
胖子明白。他的話音剛落沒有多久,吊橋兩邊的繩子從吊橋中間斷了,瘦子握緊了長在吊橋繩索上的藤蔓,先是往下掉,然後朝着石壁撞去,繩子自然垂直下來,靠向石壁,瘦子百忙中不忘擡腳頂了頂石壁,防止自己用臉去跟石壁打招呼。
胖子在瘦子掉下去的一瞬間就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拉力,他死死的拽住藤蔓,在他自己手上纏繞了好幾圈,另一隻手拽住還生長着的背後藤蔓。
“師兄,你還活着嗎!”胖子兩隻手都被藤蔓摩擦出血,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被藤蔓上的㓨刺傷的。
瘦子整個人纏住那跟藤蔓,吊橋就是半殘不殘還留着一些痕跡在的狀況,藤蔓也不知道長了多少年才長到了對面。這一斷,幾乎有一百米長,瘦子稍微一鬆手就哧溜哧溜的往下滑。
他同樣喊道:“拉我上去!”
“好!”胖子使勁的往上拉,瘦子也在下面努力的往上爬。
然,意外總是那麼多突發。
瘦子只拉着吊橋上的藤蔓,胖子拉着綁在他身上的藤蔓,這拉久了,綁住的結那處竟然斷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綁結的時候是不是傷了它的筋骨。
總之,胖子感覺手上一輕,往後走了好幾步,才拉回了什麼都沒做綁的藤蔓。頓時心情微妙了。
他一個躥步,趴在懸崖邊悲慟的喊:“師兄!”
瘦子被嚇的一激靈,又往下滑了一些距離,擡頭恨鐵不成鋼的看着胖子一臉好奇,喊聲卻悲慟的臉,實在是恨不得跑上去按着打。
“喊什麼喊!”
胖子誒了一聲,看了幾眼整個人跟八爪魚一樣,手腳並用纏着藤蔓的瘦子,忍不住想笑的衝動。
因爲忍笑惹而變得滑稽的臉,胖子還是很欠收拾的說:“師兄這次的姿勢不錯,很好很安全,來,爬上來吧師兄!”
這個時候,瘦子只想暴打他一頓,別無他想!
瘦子還是慢慢挪着往上攀爬,下面那一串藤蔓因他的動作被晃的一搖一搖。
胖子也不笑了,起身握住那條長的離譜的藤蔓,用力往上拉阿拉。
瘦子感覺上面有拉力,自己也不怎麼使勁了。左看右看,他看見了什麼!
“胖子胖子,來看看那裡是什麼東西!”瘦子的視力看得不清晰,只是感覺哪裡有個模糊的東西輪廓。
胖子聽見後手一鬆,又趴在邊上問道:“哪裡?”
瘦子好不容易往上提了點,又因爲胖子的鬆手,回到了原點,他今天想打胖子的衝動簡直是往日的數倍。
但他更想知道那個地方長的是什麼東西,再尋找了一下方向,伸出一隻手指去:“看到沒有?就在那裡,我看得不清晰,總歸是有一樣東西。”
胖子順着瘦子手指的方向看去,頓時眯起了眼睛,距離稍微有些遠,而且是從上往下的俯視,不好看清。
他只能看出是一朵花的形狀,更多是注意到這顆花只生長在峭壁上就算了,它的身後還有個洞口,鑽個人進去都尚可。
“師兄,紫色的花,花瓣倒是跟蓮花差不多,模樣很是熟悉,但是卻一下子想不起來。”
瘦子重新抓住藤蔓,想了想紫色跟蓮花花瓣形式的名字,大腦就跟一本移動的百草綱目一樣。飛快的翻閱起來。
就在這一瞬間,瘦子和胖子幾乎同一時間出聲道:“是紫蓮花!”
紫蓮花生長在峭壁上,環境不可太乾燥也不可溼潤,成長的週期很長,十年一片花瓣,功能跟天山雪蓮相差無比,延年益壽,一隻腳踩進鬼門關拉回來也是小事。
更重要的是,它比天山雪蓮更偏向於修復經脈,如果天山雪蓮和百年靈芝是能保健和保命,紫蓮花就更偏向於保脈,三者的功能都有,只是功效更好的方面各自突出罷了。
瘦子和胖子反應過來,那兩雙眼睛可是亮晶晶的。
胖子貪婪的盯着那株紫蓮花,生怕它跑了。“有了他,師弟的舊疾就可以康復了師兄!”
瘦子想的正是這個,他剋制着自己努力冷靜,“你快看它多大,有幾片花瓣,顏色如何!”
胖子趕緊去目測,“一二三四……五六……七……師兄!七片啊!這株紫蓮花竟然有七片!加上生長髮芽的時間,整整一百年了吧?”
瘦子握住藤蔓的手青筋暴起,都是激動的,他往下瞧,看到藤蔓的長度簡直想哈哈大笑。天助他也。
到藤蔓末梢蕩過去應該能到對面,他二話不說,就哧溜哧溜的往下滑。
胖子還沉浸在這個喜悅中,心裡打了好多個計劃怎麼採得這株紫蓮花的方法,聽見簌簌的聲音,回神低頭一看,這個瘦子師兄已經往下滑了許遠。離他就更加的遠了。
一旦體力不支,沒抓穩妥妥的率摔下去餵魚啊!
“師兄,你怎麼這麼想不開!”胖子眼睛盯着紫蓮花嘴裡喊道。不知道是對他師兄的身手太放心,還是絲毫不在意。
瘦子連哼都不想哼了,繼續哧溜的往下滑去,“你盯着紫蓮花,我從底下蕩過去,應該到的了對面。
胖子很是支持,暗搓搓的準備自己也溜下藤蔓。
瘦子沒有看他也知道對方會想什麼,繼續道:“你就別指望下來了,就你這體重,回頭藤蔓被你扯斷,壞了事。”
胖子擡頭看了眼,這峭壁上的天空,有幾片烏雲慢慢的從邊際過來,目前天氣暫時還算晴朗,刮的寒風也不是很大。
只是過不久應該會有變,這座山還真是奇怪,在林子裡的時候潮溼陰冷的要命,一出來這裡就換了個地方。
胖子收回了視線,繼續盯着紫蓮花,想起進來前那藤蔓上的蛇類,感覺有些什麼沒想通,他看着已經下來三分之二的瘦子,大聲喊道:“師兄!你說那些蛇類是不是也知道這是紫蓮花,所以才守在這裡?”
沒辦法,他們一個在懸崖上,一個在懸崖中,寒風吹的呼呼作響,不憋足勁了喊,還真不容易聽到。哪怕瘦子的聽力很靈敏,也少不得被那風聲堵住。
披風被吹的四處張開,瘦子眼看就差不多到底了,也看清了對面的紫蓮花,心中一喜,也顧不上回答胖子的問題,他稍微休息了一會,然後單靠臂力,準備用腿踩峭壁當推力,把自己蕩過去。
章節目錄 第三百二十六章 奪取罕寶
胖子還在苦苦尋思,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事情,然後眼睜睜的看着瘦子盪到一半的距離,他才發覺到紫蓮花身後那個洞口,有雙冰冷的眼睛在黑暗中正潛伏着。
他就說忘了什麼!像這些稀奇的花草都有異獸在身邊守着的!這些異獸的本能見着好東西就當自己的,一守就幾十年的都有。
胖子用勁力氣的喊話,因爲破音聽起來有些悲傷的錯覺,“師兄危險!守護獸在洞口裡!”
瘦子簡直不知道該用何種語言來問候胖子了!這件事他也個忘了,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看得到紫蓮花,太過驚喜反倒疏忽了,但這已經盪到一半,就跟方便的時候,又方便到一半給憋回去的嗎!
來不及了多想了,瘦子馬上就到紫蓮花所在,它雖然生長在峭壁上,但還是有一米範圍的平地供給它生長。
瘦子看着那不結實的樣子也不敢在那上面落腳,他一手彎刀一手緊抓藤蔓,在沒有解決那個異獸前壓根沒有打算摘花。
他抓着藤蔓的手已經被磨出了血。紅色混着綠汁,火辣辣的疼。但這點算什麼,瘦子打算重新蕩回的對面再想辦法。
就在他打算踩峭壁一腳借力回去的時候,一個不明物快速朝他襲來,他下意識用彎刀一砍,沒有砍到,那東西特別的靈活了,縮回去了馬上又來襲,瘦子已經踩着了峭壁,快速退回去。
他喘了口氣,不是緊張的是有些累了,畢竟他掛在這裡是時間不短,腳下一直踩不到地,全靠雙手在支撐。
他是成年男子,雖然看起來瘦但是高啊!體重還是跟其他成年男子相差無幾的。
他去看自己手上的彎刀,這一看他就楞了,他的刀竟然被腐蝕了一半……
胖子眼睛尖,他看的清楚,迎着風口想喊,又止了口。左右看看,吊橋本來就有兩根繩子,兩根繩子也都纏滿了藤蔓,藤蔓的根都在背後那一大片裡,根本不擔心會斷。
只是瘦子的那根藤蔓是完全垂掉下去,而另外一根還纏繞着一些木板,垮垮的在懸空晃着。
胖子一咬牙,扯了扯另外一根藤蔓,利用自己體重滑下去,被纏繞的木板阻撓了就拿哇彎刀砍,苗疆也是善於用彎刀。
瘦子無言的看着自己的彎刀,聽見動靜擡頭望去,只見那胖子肥碩的身軀正在上空挪動着。
瘦子:“……”
胖子費了一些功夫才上面滑下來,這下來的時候話都來不及說就直喘着粗氣。
“師兄,那……那是舌頭,粘液應該有毒,暫時不知是什麼異獸,你一個人搞不定的。”
瘦子嘴角抽抽搐,看着他這個樣子忍不住又往下看去,想象着胖子這個體重從這裡掉下去會蕩起多大的水聲。
“你先把氣給順了再說話!”瘦子板着臉,明面上的心情不好。
胖子沒有再接話,隔着這麼近的範圍,他還使勁的吸了吸,果然沒有聞到任何的香味。在這個奇怪的地方還有異獸保護,實在是匪夷所思。
瘦子盯着對面的洞口,一直想着該用什麼辦法取得紫蓮花,這隻異獸單單舌頭就那麼靈活,加上它又潛伏在黑漆漆的洞口中,想要那棵紫蓮花完全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然而卻不願意下手。
他自顧自的說道:“那隻異獸恐怕有些靈智。”
胖子單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才道:“紫蓮花最好的功效是九片花瓣,相比這個七片花瓣還有二十年。這紫蓮花本就稀罕,能發現一株已經是機緣,這隻異獸恐怕是甘願再等多二十年,一株九片花瓣的紫蓮花,師兄,想想就瘋狂!若是面世,必遭天下人哄搶之。”
瘦子嗤笑,不用這九片了,直接就這七片就足夠引來殺身之禍。
“連什麼異獸都不知道,先想想如何解決掉它吧,若是惹急了指不定這畜生就把紫蓮花給啃了。”
胖子哎了一聲,“把它引出來,紫蓮花就毀了,不引出來又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就看誰的手快了,你去引開它的注意裡,我去趁機把摘了紫蓮花。”
胖子點頭,握緊手中的彎刀道:“嗯,先讓我想想怎麼吸引它的注意力,你就儘量弱化自己的存在感,它雖然有些靈智,但也聰明不到哪裡去。”
“它的舌液有毒,你小心點,主要是你看着就白白胖胖的,這隻異獸也不知道在這裡把守了多久,看見你肯定特有食慾。”瘦子一本正經的說着。
胖子竟無言以對:“……”
準備好了之後,胖子先去挑逗那隻異獸,瘦子則一動不動呆在原地,鮮血已經流到了他的手腕處,刺痛的都有些麻了,卻沒有放棄的打算。
下面是水,他們有了幾分生還的把握,所以絲毫不擔心自己的性命。
那隻異獸果然一直盯着胖子,任由胖子靈活的在紫蓮花的周圍盪來盪去,也靈活的避開了那隻長的出奇的舌頭。
他表現的對紫蓮花一點興趣都沒有,反而是目的更多的是在玩耍它。
蜥蜴怪怒了,從洞口露出一個腦袋,它的中間有一個角,上方左右兩邊有兩隻眼睛,沒有眼瞼,跟青蛙眼似的,一直隨着胖子的動作轉動。
胖子看的清清楚楚,躲避的時候還不忘大聲說道:“師兄,還真的沒有見過這類玩意,它這是大型蜥蜴?蜥蜴頭上也沒有長角的。”
瘦子不開口說話,並且屏住了呼吸,他只是直接這樣那隻蜥蜴怪應該不那麼容易的注意到他。
胖子蕩的也累的嗆,額頭上的汗水嘩啦啦往外冒,他一角衣服不小心被舌液擦到,已經被腐蝕掉。皮膚也收到了一些傷。
胖子沒有時間去分心看自己傷的怎麼樣,因爲他發現這個異獸不隨意伸出舌頭,那兩隻眼睛一直盯着他,每次都找他的借力不穩或者不靈活躲避的時機攻擊。狡猾的很!
瘦子屏住呼吸,趁蜥蜴怪的注意力都被胖子吸引之後,一個輕點,飛快的朝着洞口方向而去,等到蜥蜴怪再伸出舌頭去攻擊胖子那一刻,瘦子立馬上手拔了紫蓮花。
這個時候,蜥蜴怪已經來不及收回舌頭再次攻擊,眼睜睜的看着瘦子拔了它守了不知多久的寶貝,終於它嚎叫了一聲,聽不出是什麼動物叫聲,反正挺刺耳的。
一股酸臭的黃.色.液體朝瘦子的面門射來,瘦子下意識的擡手一檔,因爲另外一隻手已經扔了彎刀拿着紫蓮花,所以他鬆開的是抓着的藤蔓的手。
剛得到紫蓮花的喜悅還沒有來得及表露,瘦子就錯愕的看着被腐蝕了一個大洞並且半隻手臂都彷彿被剝了皮一樣。
血紅血紅的……
身體快速下降,伴隨着胖子的拼命喊出來的一聲師兄。
瘦子想把紫蓮花扔給他的力氣都沒有,他把紫蓮花裝進腰間的防水的牛皮袋中,然後看着自己還散發熱氣的手臂,稍微動一下手指就鑽心的痛。
身體還在下降,他看着胖子鬆開藤蔓跳了下來,以及那隻蜥蜴怪也從洞裡爬出來,四肢像似在行走平地一樣,快速的沿着峭壁朝他們爬來。
哦這個該死的!瘦子就看着胖子越來越接近他,那隻蜥蜴怪也靠的越來越近。
眨眼間,胖子竟然快過了瘦子的降落速度,瘦子對於胖子的體重也是無話可說了。
“運功,在周身形成氣勁緩衝一下!”瘦子看胖子的下降速度大喊。
胖子聞言,立刻閉上眼睛運起功來,但其實挺鬱悶的,他就是怕自己掉的比瘦子還快,才楞了楞再往下跳。
瘦子見他運功,自己也運起功來,那隻蜥蜴怪還在鍥而不捨的跟着他們,時不時的怒吼幾聲,或者噴射出方纔的液體。
幸好都沒有噴中,瘦子只感覺自己的手臂好像快要廢了,灼熱的劇痛血肉在一點點被侵蝕,惡臭和肉香味,合在一起真是絕了。
胖子最先掉進水裡,哪怕緩衝了一下,也還是深深的陷入水流中。
胖子在還算清澈的海水裡,睜開眼睛任由身體往下沉,等卸了那衝力他才伸手劃拉的往上冒。
他還注意到了不遠處瘦子往下沉的身影,但是沒有去管他,他們都會游泳。
胖子劃拉的筋疲力盡才冒出水面,大口的喘氣。
看着方纔瘦子掉落的地方,等着他浮上來。
瘦子受傷的手臂被海水泡過,根本提不起勁來。他被衝下來的力道帶進水裡之後,便用一隻手努力劃,奈何筋疲力盡,越劃倒是越慢了。
一直等着瘦子浮上來的胖子,左等右等等來的只不過是逐漸恢復平靜的水面,他這才心生不妙,深吸一口氣又潛下水,還得感謝這裡是水質很清,他一搜索就看見了飄蕩在水中的瘦子。
一點掙扎都沒有,任由水流帶動,漸漸的往下沉,胖子想罵人的衝動簡直停不下來,立刻朝着瘦子游去,一隻手穿過他的腋下,拖着他往上游。
好不容易把瘦子拖到了水面,這個時候胖子也累的不想說話了。
胖子抹了一把臉,視線清晰了才找到一處可以歇腳的地方。那只是一塊凸起的石塊,然而這兩邊的都是峭壁!除了這個石塊他也找不到別的地方了。
胖子瞄了一眼在峭壁上俯視耽耽的蜥蜴怪,要不是現在他不想說話,定然要好好口頭教訓一下這隻異獸。
誰到手就是誰的,至於這麼緊追不放嗎?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胖子總算把瘦子搬上石塊,他也爬上去,渾身滴着水喘息着,一動都不想動的狀態。
章節目錄 第三百二十七章 內力大漲
這峭壁高的可真夠離譜,胖子緩過來些,擡頭看着心裡有些打鼓,之前很有把握他能飛上去,但是現在這麼一看的話,似乎有點懸。
他嘆了口氣,隨後又高興起來,能得到紫蓮花費這麼多功夫也算是值得了。
獨自沉思了好一會,胖子才反應過來,瘦子這傢伙還在昏迷着,不會是斷氣了吧!他猛地一拍腦袋,忙去探了探瘦子的鼻息,發現還有氣心裡才鬆了一口氣。
目光一掃,看見他那隻受傷的手,被海水一泡,這肉都泛白了。胖子心又提了起來,看了一會瘦子的手眉頭緊皺。
按照這樣蔓延下去,瘦子的手指定是保不住了。胖子從身上摸索出一個藥瓶,一點點的灑在瘦子的手臂上。
這範圍大的一瓶止血粉都不夠用,用完了他自己身上攜帶的,又去翻瘦子身上的,兩瓶分量才把瘦子的手臂都覆蓋住。
胖子把能用的藥粉都給他用上去了,扯了一塊裡衣放在石塊上準備晾乾。胖子這才躺下看着高高的天空白雲哈氣。
天很快就會陰下來,這個鬼地方,他一個人上去都有些勉強,更別提還有個昏迷不醒的瘦子了。
再不走,下起雨來他們可往哪裡躲?
“嘶”胖子還在感懷春秋呢,耳邊竟然有蛇信子的聲音,這嚇的他一個魚躍起身,警惕的看着聲音來源處。
當看見繞在石塊旁的大蛇時,胖子的臉僵了僵,他似乎明白師他師父不讓他們來中原的理由了,中原的動物都這麼兇悍嗎?
這條大蛇有胖子的大腿粗,身上都是深黑色,看它饒了石塊兩圈的份上,起碼也得有兩米長吧目測。
天殺的,他們找個藥草怎麼就這麼多災多難?
瘦子正躺在石塊的中間,那條蛇也沒有伸出腦袋,只是若隱若現的在水面上遊啊遊。
一直在峭壁上停留的蜥蜴怪,看到黑蛇似乎也很激動,頻繁的發出吼叫,胖子是沒有聽懂什麼意思就對了。
蜥蜴怪吼叫了好幾聲,就是不見的它撲上來,胖子猜測那隻蜥蜴怪是不會水的緣故,從它身上的甲片看來也不是水生物。
不然瞧它這麼緊追他們的勁頭,趁着他們掉入水中它還不得潛入水中要了他們的命。
有條大蛇在身邊,實在不是一件放鬆的事,胖子暗搓搓的從腰間掏出一瓶藥粉,保佑道:“這個麻痹粉雖然劑量多且強,但耐不住這裡的水多!苗神保佑,讓弟子平平安安的。”
說完胖子就把這藥粉倒進水裡。
黑蛇遊過他倒藥粉的地方,沒有兩圈就沉了下去。胖子不放過一切有威脅的生物,掏出一個蠱蟲倒進水裡,那隻蠱蟲見水就快速朝着黑蛇游去。
接下來的事,他就不關心了。
解決了水裡,還有一隻在峭壁上,蜥蜴怪不停吼叫,把舌頭伸出來不知道是在示威還是在做什麼。
胖子也是服了,仗着自己的體力恢復一些,跳起來跟它嚷嚷道:“什麼東西,想整死我有本事你就下來!在峭壁上了不起?”
這活久的動物都有些精,雖然語言不同,但是對方表現出來的情緒還是能感受的到。
胖子早就憋了一肚子氣,方纔剛拖了瘦子上來沒有力氣就算了,現在恢復過來了,那是各種問候蜥蜴怪,神情囂張,各種不屑。
蜥蜴怪剛開始只是一味的盯着胖子說,漸漸的它也憤怒了。
一人說罵一獸吼叫,似在對話,其實在各自宣泄。
胖子說的是口乾舌燥,仍舊不肯停歇,爲了讓身上乾的快,他邊說還邊把斗篷的給脫了下來,又脫了一件外衣拿在手裡。
嘴裡仍舊不停的說着:“胖爺我就沒有見過你這麼醜的東西,看見了嗎?剛纔的那條大黑蛇都比你正常,看看你頭上頂着什麼?是牛角麼?是牛角你倒是長一對給對稱一下吧,你倒是隻長一隻,還長在了額頭上。再說你那眼睛,大型的青蛙眼吧?就跟那什麼蒼蠅似的,轉來轉去,胖爺我都忍不住想一刀戳了。再看你那四個腳是魚璞?身上的甲是偷穿山甲的吧,你說說你身上混了多少種動物的形狀,往深入研究一點,都要扒拉生你的娘了!”
胖子就是這麼能把一隻異獸當做人來交流,他說完這一大串,心裡可舒服。反正他視力好,正打算找找可以讓他動嘴的地方,因爲這隻異獸確實太過奇怪。
蜥蜴怪吼的它自己都不耐煩,一衝動嘶丫一聲從峭壁上朝胖子飛來。
胖子一看這隻異獸還真當它有翅膀?他等的就是這一刻,拿着溼漉漉的衣裳,手掌突然運起內力,在蜥蜴怪進入反範圍的時候,一甩,軟綿綿的衣裳就木板一樣,打在蜥蜴怪的身上,將它打落水中。
按照胖子的猜測,這隻洗蜥蜴怪應該不會水,所以胖子一見它落水就抱着幸災樂禍的心思去看。
只見蜥蜴怪在水中劃拉了幾下,冒出一串泡泡就往下沉去。那兩隻跟糖葫蘆大小的青蛙眼,沒有遺傳給它游泳的本領。
胖子在邊上盯了許久,直到看不見蜥蜴怪的身影之後,他才收回視線,徹底躺在石塊上,這下終於可以好好的歇着了。
半刻鐘後,他又爬起來,捧了的幾口海水聞了聞,發現沒有味道才喝下去,不怎麼鹹海水可以解渴。但是他挺好奇這裡的水怎麼會有鹹味。
胖子瞄了一眼還在昏迷當中的瘦子,目光落在他的手上,頓時一凜,他的藥粉竟然沒用,這個異獸液體竟然有這麼毒?
他這才感覺到衣服破的地方傳來刺痛,忙低頭一看,得,他皮膚也被燙傷了,那隻異獸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藥粉已經用完,看瘦子被血水浸透的手臂就知道,有藥粉也沒用。
胖子急匆匆的放出皇蠱,準備讓皇蠱去把這些毒給吸出來,他和瘦子實際上體質已經快百毒不侵,只可惜耐不住這世上的毒不止百種。
皇蠱往前爬幾步掉頭就走,氣的胖子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連皇蠱都不想碰的東西,真是沒招了。
總不能看着瘦子的手臂就這麼廢了吧……
胖子沉思片刻,在瘦子身上翻找起來,紫蓮花紫蓮花!只有紫蓮花才能抱住瘦子的手臂,再說有七片,他們用掉一片還有六片帶回去,應該可以治好師弟的舊疾。
想一些話安慰自己後,胖子就從瘦子的牛皮袋裡的找出了紫蓮花,紫蓮花無色無味,就這麼看着也很只是一朵花,很有光彩很有色澤的花。
胖子握着雪蓮花,每一片花瓣都看了遍,最後拔了最上面最新鮮的一片花瓣,畢竟年份越小,積累的功效就越小。
他拔了那花瓣之後,兀自感嘆:“想不到我胖爺這輩子還有服用紫蓮花的機緣。
紫蓮花的花瓣很厚實,裡面似乎有肉,胖子撕了一半給瘦子喂下,剩下一半他自己又啃了一半吃了,剩下一半嚼碎敷在瘦子的手臂上。
弄完這些,胖子躺在石塊上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他是被雷聲吵醒的,睜眼便是昏暗的天空,胖子猛地坐了起來,這一覺他睡的太好了沒有感覺到累,似乎又回到了精力充沛的狀態。
握了握拳頭,他回頭去看瘦子,卻發現瘦子已經在盤膝打坐,看向他的手臂,除了有些疤,哪裡還有之前那皮開肉綻的模樣。
他張開嘴巴剛想喊師兄,就聽瘦子冷靜道:“給你一刻鐘調息,氣溫驟降,不是暴風雨就是暴風雪,我們必須儘快離開這裡。”
胖子聞言也不多問,立刻打坐調息,他感覺他的經脈又開闊了些。
一刻鐘後,兩人一同站了起來,瘦子動了動手臂道:“你真捨得,拼死得來的紫蓮花,就這麼用了一片。”
胖子斜睨了他一眼,似乎在問你怎麼知道是紫蓮花。
瘦子鄙夷的看着他,“我醒來的時候,嘴裡還含着半片雪蓮花的花瓣,手臂上也敷着,當我瞎嗎?”
胖子:“……”呵,救了條白眼狼!
二人活動了一下身子,都在感嘆這個紫蓮花可真是個好東西。
瘦子說,“先試試在斜行能不能飛上去,如果內力不夠離藤蔓還遠就保持體力先下來。”
“知道,就是飛上最少也要飛到藤蔓那裡是吧?這樣我就有點把握。”胖子深呼吸,看着峭壁上方很遠的藤蔓。
足尖一點,肥胖的身子在水面上漂,而後一躍,踏壁而上。
瘦子一直看着他接近藤蔓,直到胖子抓住蔓藤繼續往上,安全落地。
他這才運功而起,師兄弟站在原地緩了緩,若非服用紫蓮花,他們也沒有足夠的內力飛上來。
這時黑雲欲墜,壓的深沉。
兩人看了看這架勢,走到一半一定會下雨,胖子不怕淋雨就是雨中趕山路特別煩,他無聲詢問瘦子的意思,現在走避或者雨,他都無所謂。
瘦子看天色看不出現在是什麼時辰,看了看對面的木屋,他終究沒有過去看看到底有什麼東西。
他摸了摸懷裡的牛皮袋道:“回去,這種天氣不回去,師父恐怕會擔心。這場雨不會小,你要是想在這裡過夜,我沒有意見。”
胖子聳肩,跟在瘦子的後面離開,藤蔓後應有一堆死蛇,他們出來卻發現只剩下一點猩紅的血跡,屍體什麼的不翼而飛。
瘦子停下腳步,觀察着四周,胖子更是拿出彎刀防衛,“這個山裡真是讓我長見識了,師兄你是不知道,水裡有大黑蛇,還有那隻蜥蜴怪你也看見了,要是多幾隻出來圍攻我們也是夠嗆的。”
章節目錄 第三百二十八章 大雨傾盆
瘦子低頭觀察地上半晌,一道光閃現在森林中,過了幾息,震耳欲聾的雷聲在耳邊響起,讓他們下意識的蹲下抱頭。
胖子左看右看,暫時沒有發現有什麼危險的東西在他們周圍,這個森林是一定不能久待的了。
他提高嗓門喊道:“師兄,我們先離開吧,這不是下大雨估計是下冰雹子,天氣驟降動物都藏起來了。”
瘦子點了點頭,立刻朝着來時的方向跑去,他一隻手摸着懷裡,大概是怕在奔跑中把紫蓮花弄丟。
胖子擔任警惕斷後的角色,一邊緊跟着他師兄,一邊左右巡查。還未穿過那片草叢,大滴的水滴氣勢洶洶的從天而降。
昏暗的光線,凜冽的寒風透着低氣壓,瘦子和胖子靈活的穿梭在草叢中,速度竟不比來時慢。
饒是如此,怎麼躲得過密集的雨滴,胖子頭上被砸了好幾下,一向多話的他,喘着氣抱怨道:“這是下石頭雨吧!不是冰雹子也砸的那麼疼,再來幾下我的腦瓜子得開瓢了!”
瘦子依的披風一半被毀了,還有一半殘留着,他掀起這一半擋在頭上,運起下內功,無形的氣勁將那麼掉下來的雨滴隔離開來。
胖子一看立馬有樣學樣,腦袋沒有被砸,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樂呵起來,等跑出草叢的時候纔想明白過來,他們幹嘛不用輕功飛過來而是用跑的!又不需要找什麼草藥了。
他沒和前面的瘦子打招呼,自己運起輕功接着森林中的樹幹極速的向前躥去,瘦子停下腳步看着胖子離去的方向,再擡頭看看周圍的環境,卯足了勁喊道:“死胖子你走錯方向還跑的賊快!”
遠處的胖子飄逸身形一抖,差點掉下來,趕緊一個輕點轉過彎去追同樣輕功往前躥的瘦子。
兩人在林中好不狼狽,時不時有高大的樹木在他們的不遠處被雷劈倒。
城中也是一片慌亂,大部分賣家瞧見天色不對都已經挑着貨物離開,也有一部分人不懼怕這風雨,依舊拖拖拉拉還在街上游逛。
結果這閃電一現,雷聲一聲接着一聲的打,彷彿地面都在顫抖。
街上百姓四處避雨找尋避雨的地方,噼裡啪啦的,雨滴落在鑽瓦上雨篷上的聲音充斥在所有人的耳膜裡。傾盆大雨白茫茫一片……
看着這從未見過的大雨,世間靜的彷彿只剩下這種聲音。
將軍府裡,晨曦怕怕的靠着她孃親身上,聽着窗外的噼啪聲,很是不開心道:“娘,這個雨怎麼下的那麼大,還說下就下。”
董蓉對於女兒偶爾露出的小孩脾氣笑了笑,摸着她的頭髮道:“大自然就是這樣變幻無常,反正已經許久沒有下雨了,天氣乾燥的很,正好來點雨水潤潤,只盼着不要下太久纔好。”
晨曦替她孃親緊了緊肩上的披肩,哪怕在屋裡,她都感覺得到寒冷,無處不在。
慕容懷德還在書房處理事情,外面的風雨聲分不了他的心思。王將軍再不醒來出來露面,他也不知道能用什麼方法來阻止衆多將士的猜疑。
劉太醫說不日便醒,希望明日王將軍便能醒來,這幾個人牽連的事情錯綜複雜,他派去調查的暗衛,至今也沒有消息。
劉太醫的徒弟的死因跟王將軍有關,這個可真是不太妙,對於蠱蟲他們毫無瞭解,若那暗地裡下手的人不收手繼續下蠱的話,會害了多少人數都數不清。
全然還是得靠劉太醫和那三個大師們化解,而今有了間隙不消除,長久的合作就會受影響。
那暗處的人不旦在京城動手,還延伸到邊關軍營王將軍這裡。想必也是有計劃的進行着這些,除了東方仇,還有誰值得可疑?
東方仇一個彌勒教的江湖人,怎麼會懂這些蠱術之類的東西?
慕容懷德放下紙筆,揉了揉眉,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如果說當初是彌勒教主和薄太妃破壞他的安寧,姑且可以找出很多個理由,比如貪婪他和蓉兒手中的財產,害怕他會回去爭奪皇上一位。畢竟比起那個少年的慕容昊,朝中衆多大臣還是心儀他來當這個皇上。
然,事情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越來越多的人被牽扯到這個巨大的漩渦當中。
想來想去他一個人也想不出個所以然,正巧屋外又響起了一聲巨雷,慕容懷德起身整理了袍子準備回北苑和家人一同呆着。
他推開門,門口把守的兩個侍衛立刻行禮。
慕容懷德瞧着這雨勢,發現想回去還很不容易,蜿蜒的走廊洗漱被雨水打溼,想來靠走廊也沒法回去。
他嘆了口氣,擡頭看着天,烏雲壓城,這場雨不容易停。
將軍府四處靜悄悄的,南苑裡,劉太醫呆在自己的廂房中站在門口看着院子裡一波又一波的水流擰眉出神。
那兩個傢伙也不知道去哪裡混了,眼瞧着這麼大雨也不滾回來,這雨勢太大了,好幾年沒有看過這麼大的雨勢。應該不會造成什麼災害?看着天際頻繁閃現的紫色閃電,還有不停歇的雷聲,難說,很難說。
收起這些心思,他出門沿着內裡走去苗大師的住處,儘量避免下只溼了褲腳。
苗大師受天氣的影響,整個人正處在一種極度的痛苦中,他的左手從手臂延續到的手掌上有一條暴起的黑色經脈。
此時突出來顯得格外的猙獰,他不只是舊疾而已,而是那個王將軍體內潛伏着的不只是一種蠱蟲,他也被寄體了。
花了好大的功夫在自己身上下了好幾個蠱才瞞過了他的師父師兄們,連皇蠱都被折騰的蔫巴巴,想來也撐不了多少時日。
門外,劉太醫敲了敲他的房門,在噼裡啪啦的大雨中提高聲音道:“老三,爲師來看看你。”
這種天氣除了下藥,不然如何能睡着。
苗大師痛的扭曲的臉龐上出現罕見的驚慌,他捂着胸口嚥下喉嚨裡的血液。這個時候,他的師父怎麼會來。
劉太醫頓了頓沒有聽見回答,重新又敲了敲門。
苗大師咬緊牙關,顫抖着手倒出好多瓶瓶罐罐,可一個派的上用場的都沒有。
眼看他的師父就要進來了,如何能讓他瞧見自己這幅樣子,苗蘿的事情已經夠他煩心的了。
風吹的窗戶發出響聲,輕輕的碰撞,苗大師什麼都不想,掙扎着起來,拿過一旁的披風披上,一個猛躥從窗戶離開。
茫茫大雨沒有人注意到苗大師的身影。
劉太醫還是沒有等到迴應,推了推們發現插起來了,苗大師最近的身子不好,他怕出事直接一腳踹開了房門,別看劉太醫不年輕,勁兒也是不小的。
他踹開了門,直奔裡間,只看到一牀的瓶瓶罐罐,那裡有苗大師的影子,披風不見了應該是出去了。
劉太醫上前摸了摸牀榻的溫度,顯然前不久還有人坐在上面。
風從窗戶涌進來,劉太醫側頭看去,若有所思,來到桌子旁摸了摸茶壺早已沒有溫度。走到窗邊沾站了一會,感受着外面打臉上的雨雨絲。
老三冒着大雨離開,會是因爲什麼事?這三師兄弟到底在搞什麼東西……
他一個人在苗大師到房間裡久久沉思。
逃出去的苗大師也是硬拼着一股不能被師父發現的信念,才強撐着從房間裡離開,出來房間後,他唯一能想起藏身的地方就是他的徒弟明兒哥所在。
在這個陌生的中原地區,他連離開將軍府的力氣都沒有,只好徑直的闖進明兒哥的廂房裡。
也幸好慕容懷德不在,不然恐怕會被察覺得到,他闖進去後,屋子裡一片昏暗,顯然是沒有人,連小廝都沒有把守。
因爲強自運功而導致的經脈破損的更加嚴重,他一落地就控制不住哇哇吐出兩大口血。
若是沒有師父的那封信,這個時候他應該在他呆了數十年無的屋子裡的打調養。然而,他收到了師父的急件,接到了徒弟的請求,弄成如今這個模樣,他倒是沒有後悔和抱怨,只是想人啊,果然要出來走一遭,不然在苗疆天天被人奉着,時間久了再謙虛也生出自負的想法。
他可沒有想到會折在這裡,他的使命還沒有完成,起碼得抓到背後的人,用苗疆蠱術挑起戰爭的人。
那個人不管抱着何種目的,無故培育蠱蟲,在中原大齊這個地方作亂,遲早會把戰火引燃到苗疆的身上。
他,決計不能讓好不容易安頓下來的苗疆子民又陷入危機中。
牙關緊咬的苗大師,最終還是昏迷了過去,意志力固然強悍,身體確是根本,就好似沒有的燈再怎麼點火也無法點燃。
明兒哥此刻正呆在啓兒哥的屋子裡,他們兩兄弟沒什麼事倒是會湊在一起談論一些東西。
如今外面的閃電雷雨不停,啓兒哥的屋裡早就點起了燭光。
啓兒哥趁着這個時間,捧着那本從苗大師那處借來的藥籍漫漫看。
明兒哥則趴在他對面百無聊賴的看着皇蠱在桌子上慢慢爬,他也不擔心皇蠱會爬着爬着從桌子上掉下去。
明兒哥撐起下巴,看皇蠱一下一下的爬向啓兒哥的書籍。頓時起了看熱鬧的心思,他知道皇蠱不會隨便咬人,但好歹能嚇人不是。
外面的雷雨聲那麼大,怎麼看的下書?
啓兒哥在皇蠱接近的時候已經擡起頭問道:“你的蟲子不會咬書吧?”
明兒哥:“……”作爲蠱蟲喝的是血吃的是肉好吧,能對這些散發筆墨味的紙張有什麼興趣。
章節目錄 第三百二十九章 誤會不淺
“當然了,皇蠱要咬也是咬你啊,它是肉食動物,吃你數幹嘛。”
明兒哥攤開手說道,可惜下一秒他就被打臉了。
皇蠱爬到書旁邊,張嘴就是一咬,‘咔擦’也不知道那牙齒是有多厲害,反正書是被啃下了一角……
啓兒哥怒看明兒哥!“你說的,肉食動物呢?這是苗大師的書!”
明兒哥乾笑兩下,伸手撈過的皇蠱,生怕啓兒哥看不順眼,揚起那本厚重的書籍拍死他的皇蠱。
“這個,肉食動物啊……偶爾也是需要吃些素的來調節調節。”說完就看其二哥的臉色不對,馬上道:“這本書是我師父的,我跟我師父說說,絕對不關你事!”
書是他借來的,如今被咬了一個缺口怎麼可能不是他的責任,而且那蟲子不是咬的一頁!而是好幾十頁!這樣每一頁都有一個同樣的缺口了,也許還說得上對稱……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沒有咬到文字。
他現在只想安安靜靜的看書。毫不客氣的趕人道:“你自己回去玩吧,去去去。”
明兒哥心塞,“哥啊,這本書我師父說了送你就是你的,你看不是沒有咬到字嗎,我們第一還是挺聰明的。”
啓兒哥瞥了瞥那蟲子,“就它這樣被你取名第一,是第一搞破壞?不和你扯了,回你房間自己去玩。”
雨還在下,明兒哥的廂房離這不遠,又有走廊相連,他也只能回自己房間了。
皇蠱乖乖的呆在他的手背上,明兒哥擡着頭側頭看着絲毫沒有變小的雨勢皺眉,他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穿着蔚藍色的錦繡衣裳,沒有束冠,紮了個高馬尾,腰間配着一把劍,翩翩公子樣又英氣非凡。明兒哥臨着雨邊行走,似乎想到什麼好玩的事情,嘴角揚起微笑,很是爽朗。
也不怪明兒哥笑,想方纔他信誓旦旦說皇蠱是肉食動物,它就那麼不客氣的咔擦一聲把書給咬掉一口。
“哎,說起來是怪我沒有給你準備吃的,讓你餓着了?”明兒哥擡高皇蠱自言自語道。
趁着這下雨天,似乎成了他空閒的理由,簡直停不下來,想去找點其他事情玩玩。
當他走到自己廂房門前時,天上正好打了個雷,讓他頓住了腳步,雨洗刷過空氣,沒有其他特別的味道,所以屋裡傳來的血腥味特別的明顯。
明兒哥把手放在門把上僵住,他看了眼皇蠱,伸手將皇蠱放在他的肩膀上,從腰間無聲拔劍,一手推開房門矮身滾進去,目光卻掃不到一個人影。
他從地上站起來,左右上下都打量了遍,確實沒有看到刺客之類的,也沒有哪個刺客敢留下血腥味在他房裡吧。
他擴大自己的是視線搜索範圍,往前走了走,整個屋子的光線都很昏暗,他走到熟悉的位置取出火摺子將燭臺上的蠟燭點亮,依次挨着去點,他們自認爲已經長大,鮮少讓婢女再旁伺候。
明兒哥一個接着一個去點燭臺,只感覺血腥味縈繞在鼻尖不散去,他拿着蠟燭,握緊手中的劍一步步走向裡間,剛踏進裡間被灌進來的寒風吹了一臉。
第一眼他就是注意到敞開的窗戶,奇怪他的窗戶應該是關的好好的,這是他的習慣……
外面一道閃電,瞬間將屋子照耀的跟白晝一班,銀白的光,地上鮮紅的血液相照映,很是惹眼。
特別是……地上還躺着一個人!
明兒哥僵在原地,黑色披風他眼熟極了,顧不上什麼危險,他快步上前,看清地上之人的側臉,瞬間就劍放下了。
約莫是在將軍府,爹孃兄長都在,明兒哥的警惕性降低了不少,當你看見自己師父失血昏迷不醒的時候,應該是更加警惕四周,防止賊子還未離開。
明兒哥關心則亂,也幸好沒有所謂的刺客賊子,他費了好大的功夫將苗大師拖到牀上,看苗大師嘴角的鮮血,地上的血應該是他吐的了,可是師父爲什麼會從南苑來到他的北苑?還是從窗戶闖進來,口吐鮮血昏迷不醒。
莫非南苑出了事情?明兒哥的腦海裡第一個冒出的念頭就是這個。
他喊了兩聲師父,苗大師傷的深早已沒了意識,自然不會醒來跟他交代不要告訴其他的人的事。
明兒哥心裡焦急,表面平靜。他快速給苗大師蓋上被子,將窗戶重新關上,還將皇蠱留在牀邊道:“第一,看好師父。”
皇蠱直起半個身子看着明兒哥迅速離開的身影,而後扭動着身子往苗大師的身邊湊了湊,頓時似乎感應到什麼,立刻遠離開來。
可惜,明兒哥沒有注意到這個事情,他跑到啓兒哥的房門,一把推開,叮囑道:“哥,南苑可能出事了,我師父在我房裡,你前去照看,我去南苑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說完,就衝進了風雨中,跑了起來濺起地上的泥水,髒了衣襬也無人在乎。
啓兒哥不作多想,等趕到明兒哥的房間,看見躺在牀榻上的秒大師時,纔想起明兒哥的身子剛好,不好淋雨。可這時纔想起來,有什麼用!
明兒哥沒有胖子和瘦子那麼高強的武功,可以運用內力來避雨,他只能用手抱着頭往前衝,爭取減小一些雨滴砸到腦袋上的痛感。
等跑到南苑的時候,他也沒指望在這種大雨天能看到人影,他沒有敲門,直接推開了苗大師的房門,踹着粗氣準備尋找線索的他,似乎沒有想到房間裡會有人在,而這個人還是劉太醫。
劉太醫聽見動靜回頭,正好看見渾身**的明兒哥,從上看到小,就這麼一會,他的腳下已經溼了一片。
他有些詫異,想到方纔明兒哥連門都不敲的行爲,難道是發生了什麼緊急的變故?
明兒哥還在懵着,劉太醫怎麼會在……啊,理不清楚怎麼回事!
他師父怎麼會受傷跑到他的房間?如果劉太醫在這裡的話,直接治療不好?發生這樣的事,劉太醫不應該焦急?這個樣子實在看不出來哪裡有擔心的樣子。
他張了張嘴,太多想問的反倒是不知道要問什麼。
劉太醫直接問道:“小王爺,何事如此着急?”
明兒哥不知爲何,改口跟劉太醫說:“太醫,我找我師父。”
“你師父不知去了何處,怎麼了?”
劉太醫面露疑惑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撒謊。
明兒哥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想起師父師伯對這個師公信賴,他上前拉住劉太醫的手袖往外拉,“太醫,師父在我屋裡,他吐了好多血,人事不醒!”
劉太醫一聽,面色一正,來不及問其他什麼,兩人一同冒雨朝着北苑奔去。
如果苗大師此時清醒,心情應該是悲憤的吧,硬撐着一口氣從自己屋子逃出來,沒想到還是驚動了自己師父,還害的自己徒弟和師父淋雨1
幸好他昏迷了!
等劉太醫和明兒哥進去屋子的時候,守在一旁的啓兒哥立刻轉身,讓開兩步。
劉太醫也不寒暄,冷着臉色不顧身上滴水的衣裳,拿起苗大師的手就把脈。
一瞬間,他的臉色變得十分的難看,不是來時那種緊張和擔憂,而是震驚摻雜着悲痛。
明兒哥一把抹開額頭上流下來的水珠,等着劉太醫說話。可見着劉太醫的臉色就能猜測情況也許不好。
啓兒哥瞧着氣氛緊張,也不敢開口說什麼,雖然他很想讓明兒哥去換身衣裳,但明顯不太可能。
劉太醫把脈了一會才放開了苗大師的手腕。
他側頭看着明兒哥,整個人都透露着威嚴,語氣也變的有些凌厲道:“你是如何發現你師父?當時情況如何?”
明兒哥絲毫沒有被嚇到,只是心下一緊,他師父的情況似乎真的不太樂觀。
他跟倒豆子一樣將如何發現苗大師的情形說了一遍,劉太醫聽了,面色逐漸深沉下來。
老三怎麼會突然中蠱並且還重創了經脈?這下別說能不能恢復了,連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這可怎麼辦!行醫數十載,他遇過棘手的,但沒有遇到這麼棘手還不夠時間研究的。難道他醫治了大半輩子的人,卻救不了他徒弟?
明兒哥看他深沉個臉不說話,頓時也急了,慌忙問:“太醫,我師父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劉太醫看了他一眼,解釋起來太麻煩,他現在也不想說話。
大腦快速的轉來轉去也找不到解決的方法,什麼蠱可以一下子爆發的那麼厲害?
明兒哥見劉太醫在思考,也不敢多問,心裡卻急的不行,他也不知道他的師父爲何會這麼意外的出現在他的屋子裡。
啓兒哥看出他的焦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將聲音壓得很低道:“你先去換身衣裳?”
明兒哥搖頭,固執的站在這裡守着。
仔細想來他的師父雖然沒有做過讓他特別感動的事,但卻一步步的引導他,有危險了總是擋在他面前,他所學的東西都是他師父一字一句教的。單看那些書,如果當時沒有師父隨時隨地的解釋,他也不可能記住。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要是他師父沒有來中原,又怎麼會受傷……
想的多自責的也深。
啓兒哥看着他弟弟的身影,繼續勸道:“如果你不換衣裳生病了怎麼照顧苗大師?苗大師現在需要人照顧!”
明兒哥這纔回神,點了點頭,腳步急切的從一旁櫃子裡取出一套衣裳,走到屏風後去換。
啓兒哥見他這麼不講究,心裡也嘆了嘆氣,這都是什麼事,什麼人竟然能暗害苗大師?
章節目錄 第三百三十章 四處尋師
屋外的雨依舊下個不停,明兒哥換好衣服從屏風後面出來,站在啓兒哥的身邊。氣氛壓抑的很。
劉太醫坐在牀邊尋思許久也沒有找到有效的治療方案,他有些挫敗的起身,在屋子裡來回走動,走了兩圈停下腳步跟明兒哥道:“你們兩個先出去守着吧。”
啓兒哥和明兒哥幫不上忙,怕阻礙到劉太醫,擡頭看了一眼牀榻上的苗大師,漸漸的退了出去。
劉太醫焦躁不已,時而看看苗大師,時而低頭尋思。
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個樣子?明明之前他把脈的時候都還好好的,按照方纔查探的結果得知,苗師身中蠱毒的時日起碼超過三天,三天來他都沒有探出異樣,他太瞭解這個徒弟了,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竟然還藏起來!
即使知道不容易治好也不該如此瞞着他這個做師父的!
明兒哥情緒低落的盯着姬屋檐外雨水出神,寒風吹的他的髮絲凌亂衣裳晃動,也不見得他有絲毫的反應。啓兒哥陪在他身邊,動了動嘴脣子還是說了出來。
“明兒哥,有劉太醫在,苗大師是不會有事的。”
明兒哥擰緊了眉頭,“哥,背後的人到底是誰,是誰操縱了這一切?這個蠱蟲的事件一直在威脅着我們,我們在明敵人在暗,要怎麼將他抓到,阻止這一切。”
他的話,啓兒哥無法回答,這些問題他也不知道,一直處於一種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被動中。
大雨靜悄悄的看着他們的沉默。
生活無法平靜,線索在哪裡?
直到一胖一瘦的身影冒着雨踏輕功進到將軍府南苑,這個將軍府才彷彿多了一絲熱鬧,哪怕渾身溼透,他們也是十分興奮的直接闖進苗大師的房間,第一時間當然是想顯擺一下他們能採摘到紫蓮花的本事。
然而剛一進門,他們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屋子裡冷冷清清,四處透露着主人不在的氣息。
胖子瘦子互相對視一眼,眼中都有些疑惑,這種天氣小師弟怎麼不在房裡?而且還把窗戶打開,窗戶腳下都被飄進來的雨淋溼了一片。
胖子一拍腦袋說道:“回來太高興了,忘記注意我們回來的時候,師弟的房間門是開着的!”
哪有人出門會不關房間門,特別是他師弟那種謹慎的性子。
所以,應該是出事了!
瘦子運起內力在南苑的範圍了搜索了一圈,明確說道:“師父也不在這裡。”
“啊,師父和師弟不會拋下我們走了吧!”胖子瞧着書桌上還攤開着的書籍很是不信,東西都還在,人應該沒有遠走纔對。
瘦子一轉身句朝門外跑去:“去找王爺他們問問看,師父和師弟就算有事再急也會留下字條通知我們。”
胖子二話不說拔腿跟上,進門前的滿肚子的的喜悅如今在已經被衝散。
慕容懷德在書房等了一會都不會雨停,只好冒雨回北苑了。北苑的主廳裡只有董蓉和晨曦兩個人,晨曦靠在董蓉的身上,聽着外面的雷雨聲有些無趣。
董蓉心疼小女兒,一下又一下的輕柔的拍着她的背,娘倆還沒有說什麼體己話,就看見兩道身影很快的從雨中飛來。
不是從雨中疾步走來,而是直接朝飛向她們,晨曦在沒有父親和哥哥的情況下,立馬從椅子上站起來擋在她孃親的身前。
這個時候的晨曦稚嫩嬌美的臉龐上,表露的滿是戒備。
董蓉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楞的剛回過神來,就見胖子和瘦子腳步穩健的落在門前。朝她們簡單拱手行禮,張嘴就問道:“晨曦,有沒有看到師父和你苗師兄?”
晨曦看清是胖子瘦子的身影后,少了戒備卻還是擋在的董蓉面前沒有移動半分,她越過他們看向他們背後的雨回道:“沒有看見?怎麼了,師父和師兄不在南苑麼?”
胖子說:“不在!”
“在就不會跑來問你了。”瘦子補充一句這一句,轉身就想往外走找,正好碰上剛從書房回來的慕容懷德。
胖子又問:“王爺,你看見我師父和苗師弟了麼?”
慕容懷德還未跟這兩位大師打招呼,就被問話了,他微皺眉頭道,“沒有,劉太醫和麪大師不見了嗎?這麼大的雨,我馬上派人去找。”
瘦子有些不耐煩,他的壞脾氣在他回來將軍府遇見這些不怎麼熟的人後,收斂不起來,“就你們那些士兵的本事,翻出了整個邊關城都無法找到我師父和師弟的蛛絲馬跡!如果真的有用,有賊人進來將軍府對我師父不利,就也不會到現在都沒人發現!”
“大師何出此言?您的意思是劉太醫和苗大師遭到歹人綁架了?”
瘦子一揮手,有些不想多說的意思,“如果我師父和師弟是自己離開,再急也會給我和胖子留下信息,現在什麼消息都沒有,擺明出事了!”
慕容懷德想讓瘦子冷靜點,但看現在這個情況,多半說出來也是徒增煩惱罷了。
一直安安靜靜的董蓉,看着氣氛緊張,想着至今沒有露面的啓兒哥和明兒哥,出聲提醒道:“會不會是在啓兒明兒兩兄弟那裡?”
整個王府,這麼大的雨,除了南苑北苑,苗大師很有可能會去明兒哥那裡吧。她能看的出來苗大師很重視明兒哥。
經她一說,瘦子和胖子還真覺得有一絲可能,不過他們心裡的希望不大,除非有人告訴他,苗大師房門是被大風吹開的。
兩人尋找師父心切,二話不說就想去啓兒哥和明兒哥的屋子一探究竟,然而尷尬的是……他們並不知曉明兒哥的屋子在哪裡。
晨曦機靈,看這兩位師兄前進的腳步有遲疑,就往前走了兩步,剛想說她帶路讓他們去。慕容懷德就趕在她面前道:“我帶兩位大師去,外面雨大,蓉兒和晨曦在這裡待着。”
董蓉點頭,面有憂色。
慕容懷德帶着兩位大師很快就離開了她們的視線。晨曦跺跺腳,嘟囔着跟董蓉說道:“娘,師父和苗師兄一定在二哥那裡,爹不讓我們跟去,他們密謀什麼我們都聽不見了。”
“你啊,沒有看到的兩位大師是來找人的嗎?能密謀什麼。”
“娘,你不懂。他們見面之後一定會說些我們不知道的東西。”晨曦嘟囔着,似乎恨知道里面的行當。
她想保護家人,爹和大哥二哥一直護着她和孃親,她想幫忙,雖然沒有武功。因爲這次從京城來跟父親哥哥團聚之後,她有些着急有些害怕,她的父親和哥哥會生病會累倒,她和孃親一直都處在他們的保護之下。
京城呆着有個時常找她麻煩的薄太妃很煩,可這裡也不是平靜的地方。
三天兩頭的出事,什麼事情都那麼的無厘頭,看着很無力。
董蓉摸摸她的頭,細柔的安慰道:“我們晨曦也很厲害的。”
“娘,是撒嬌很厲害嗎?”晨曦有些低落的看着她孃親道。
“我們晨曦很聰明,現在你爹他們的事情有些複雜,等搞清楚了自然會告訴我們,到時娘就把知道的全告訴你好不好?”董蓉哄着女兒道。
晨曦還在嘀咕着什麼,卻被雨聲蓋過了。
慕容懷德帶着胖子瘦子先是去了空空如也的啓兒哥屋子,再接着去明兒哥的屋子,果然還沒有走到跟前就已經看到守在門口的啓兒哥兄弟倆。
胖子瘦子着急啊,一下子就奔上前盯着你明兒哥問道:“明兒你師父和我師父呢!”
“兩位師伯?師父在裡面,師公也在裡面。師父他……”明兒哥的話還沒有說完,胖子和瘦子推開了房間門。
同時大聲喊道:“師父?”
劉太醫正在來回的走動想方法,冷不丁聽見大徒弟二徒弟喊師父,立刻停下了腳步應道:“你們快進來。”
胖子和瘦子也不含糊,立刻就往裡面衝。
一進去就看見自己師父面色略焦急,目光一轉,牀榻上躺着的不就是他們的小師弟?這他們離開前還好好的,甚至出聲告誡他們,怎麼一回來又給躺了!
來一趟中原,這個師弟躺倒的次數比過去苗疆一年都多。
“師父!師弟這是怎麼了?”胖子說着還上前查看了苗大師的臉色。
劉太醫也上前站在一邊招呼瘦子道:“老三中了蠱蟲還有舊疾更嚴重了,你們了看看有什麼辦法,再這樣下去,性命難保。”
瘦子擠掉的怕胖子坐在牀邊給苗大師把脈,末了擡頭跟劉太醫道:“師父,他怎麼會中了這種蠱蟲?直接引出來!”
胖子搶白道:“師兄你瘋了,師弟這個情況,引蠱出來他的經脈就徹底的壞了,武功會全廢的!”
劉太醫擔心的不只是武功全廢的問題,經脈受損,身體會逐漸虛弱,哎,說來說去就是危險!這也危險那也危險。
瘦子對胖子的腦子基本不抱希望,他摸了摸懷裡的位置,臉色開懷的安慰劉太醫道:“師父,您別擔心,師弟這個事很好解決。我和胖子剛在一處隱秘的地方採來了紫蓮花!有了紫蓮花,再亂再堵塞再虛弱的經脈都可以修復好,到時我們再幫師弟引蠱出來,沒有問題的。”
劉太醫微微瞪大眼睛,看着瘦子有些不可置信,“你說你採到了紫蓮花?”
“嗯。”
胖子一拍自己的腦袋,剛纔也跟着師父緊張起來,完全忘了身上有紫蓮花,那還怕什麼!他也笑了說道:“師父是真的,我和師兄爲了這個還差點回不來了,幸好有紫蓮花。”
瘦子當着他們的面,掏出牛皮袋子打開,從裡面取出姑且還算精神的紫蓮花。
章節目錄 第三百三十一章 大雨連綿(上)
劉太醫親手接過,仔細的打量一遍,手指都微微顫抖:“這真的是紫蓮花!你們從哪裡採來的?爲師走了那麼多地方都沒有見過他的蹤影。”
瘦子笑了笑,還沒說話就被胖子說了,“師父,這是我和師兄在一個山裡深處,一個屁奇怪的地方發現的!哪裡太多蛇了,不單止藤蔓上有密密麻麻的青蛇,連峭壁上都有蜥蜴怪,水裡也有大黑蛇,哎說起來,那條黑蛇那麼大,我應該把它的蛇膽取來。”
“哼,師弟還在牀榻上躺着。”瘦子不太高興哼聲道。
劉太醫把紫蓮花給回瘦子,雖然是師徒,但這是他徒弟們採的就是他們的。
瘦子剛給瘦子冷臉,擡頭就見他師父把紫蓮花遞迴給他,瞬間就站起來了,“師父,你收着,拿來救小師弟,看不到他眉頭擺着張討厭的臉,我心裡還有些不習慣。”
苗大師聽見大徒弟這麼說三徒弟也沒有不滿,都在一起長大再怎麼鬧也是兄弟,不然也不會把這麼珍貴的藥拿出來。
“治老三經脈也是一片就夠了,這是你們兩個冒着生命危險採來的,應當你們收着。”有了紫蓮花在手,劉太醫也不急了,彷彿把苗大師救回來是板上釘釘的事。
瘦子他們就是把師父當父母看,跟從小被拉扯大的親情比,瘦子覺得這十朵紫蓮花也不值當,他見劉太醫非要把紫蓮花推回來,立馬就跳離了牀邊,指着他師父手中的紫蓮花道:“師弟當年練功被賊子打岔導致經脈受創的舊疾,至今已經十幾年,一片紫蓮花怎麼夠,師父你先用着,剩下的不用了您再給回我。”
到時他再做幾個藥丸給他師父吃下,豈不是被他師父留在身邊捨不得吃好!瘦子心中盤算着。
劉太醫見他堅持,只好點頭說好。
胖子搓搓手掌道:“那師父,怎麼讓紫蓮花的功效發揮到最好,就交給您了,等師弟的經脈恢復我們就給他引蠱,到時再好好修養一番,什麼事都沒了。”
“不錯,你們兩個去換身衣裳再來,辛苦你們了。”
胖子瘦子這才感覺衣裳溼了渾身不舒服,跟他們師父打了招呼後,心情不錯一同出去了。路過明兒哥身邊的時候還摸了摸明兒哥的腦袋。
明兒哥看着這兩個師伯得意的神情,無言以對……伸手摸摸頭頂,溼了。
他沒有關注過這方面的問題,悄聲將房門關上之後,他纔看向若有所思的父親道:“爹,紫蓮花很珍貴嗎?”
慕容懷德過去是聽過一個傳說,得到紫蓮花,武功可以日進千里。但從來沒有人見過,連那麼武林中的老者也只聽聞未眼見,漸漸的大家都當做這是個傳說。
只不過在中原流傳了幾十年的傳說,在這苗疆手裡成了真,原來真的是有紫蓮花存在。這苗疆的大師可真是夠讓人另眼相看。
瞧着自己兒子求知的眼神,慕容懷德簡單的將紫蓮花的傳說說一遍,畢竟他也沒有用過,不知道倒也正常。
啓兒哥和明兒哥聽完他們父親說的紫蓮花葯效,眼神中都有些渴望,如果能變成武林高手誰不想!現在的他們的身手充其量不過是中等水平,遇到個高手分分鐘被打敗。
江湖他們沒有闖過,但如果打不過軍營中的將軍,也不用肖想去當大俠了。
慕容懷德看出這兩個半大的少年,眼中流露出的羨慕,上揚嘴角提醒他們道:“練武過程不可操之過急,個人機遇不必豔羨,好好練武。”
“父親,等這些事情解決之後,我要去闖蕩江湖。”明兒哥眼睛裡迸發出光彩,他決定了他要去試試江湖這趟渾水的深淺。
慕容懷德倒是不知道一朵紫蓮花怎麼讓他的小兒子冒出這個想法,不過少年啊,有衝進是正常的。他沒有反對,點點頭鼓勵道:“那就好好練武,事情結束後你也大了去做你想做的事。不用急,江湖不會消失,心要穩。”
明兒哥認真的點頭。
啓兒哥低頭沉思,也想了想自己要做什麼,結果想了一會還是決定先把這些事情都處理好,天下都太平的時候再思考。
“父親,這裡我們守着,你先回去吧。”啓兒哥說道。
慕容懷德頜首,看了看不再打雷閃電的天道:“若是累了就喊暗衛在這裡把守。”
兄弟兩點點頭,目送着慕容懷德離去。
明兒哥聽到劉太醫和兩位師伯說苗大師會沒事,心情也就放鬆不少,他想象了下以後策馬江湖的生活,越想越興奮,等他當上了除暴安良的大俠……
首先,他先練好武藝吧。
劉太醫仔細觀察了這朵罕見的紫蓮花,連花瓣的脈絡都瞧個清楚,確定和記憶中的紫蓮花描述一致之後,他才取下一片葉子搗碎加了茶水灌進苗大師的口中。
靜待一刻鐘,他再次給苗大師把脈。感受到逐漸恢復的脈搏時,心裡滿意的點點頭。
醫書上確有記載紫蓮花的藥效,劉太醫穩定了苗大師的脈搏後,便開始琢磨着如何配藥讓紫蓮花的藥效發揮到最好。
只要熬過了經脈這個難關,那個奇怪的蠱蟲怎麼也能除去。
胖子和瘦子趕了這麼久的路,累得慌也就沒有用輕功回南苑,而是淋着雨慢悠悠的走回去。
胖子還頗有感概的說,“師兄,我發現這都是老天爺在冥冥之中不讓師弟出事,要不是我們這趟出去意外得到紫蓮花,師弟這次是真的抗不過來了。”
瘦子斜睨了胖子一樣,略嘲諷道:“你倒是學乖了,今天喊我師兄次數可是過去十幾年都多!”
“那還是喊你瘦子吧,反正你剛纔在師父面前也喊我胖子,不過師兄你的手真的沒事了?”胖子目光瞥向瘦子受傷的手臂,當時那隻手血紅還有焦味,水裡那麼一泡,肉都白了,看起來嚴重到要廢了。
瘦子擡起手臂,看着上面還殘留的疤痕,一塊一塊的很是難看,用力的握了握,有些無力,他皺了皺眉頭,放下手臂哼了哼,“紫蓮花什麼寶貝你不知道嗎?什麼事都沒有。”
“死要面子活受罪,要是沒問題你剛纔皺什麼眉頭,自己回去弄些藥敷敷,這紫蓮花又不是生死人肉活骨的寶貝。”
瘦子低頭看向另外一隻手掌,上面因爲緊抓着藤蔓而留下的傷口還在,哎,師父一點都沒有注意到……
胖子只想好好去大吃特吃,先飽肚子後睡覺。
雨勢小了些,卻還是大雨磅礴。已經下了一個時辰多,水量在低窪的地方積滿。不少老人家看着灰濛濛的天空發愁。
可不要下着不停啊老天爺,這場雨來的氣勢洶洶,讓麥田裡的莊稼可怎麼辦……
時間從指縫間流過,接連下了一天的雨,京城皇宮裡的慕容昊聽着殿外淅瀝瀝的雨聲,也開始擔憂起來,在這個時候若是出現水災對大齊來說可是大災難。
心煩意亂下,慕容昊連手中的奏摺也有些看不進去了,這些奏摺無非都是在勸他跟草原鐵騎和平相處,不要打仗。
大齊安穩了這些年,把這些人骨氣都被消磨殆盡了,腐朽的大臣必須要換掉!全部換掉!然而他們如同吸血的水蛭,吸附的穩穩的不好拔除。連新的人才找不到,如何培養出接替的人馬?他必須要趁着無人揭穿他身份的時間,把朝中的大臣清洗一遍!
慕容昊眯眼看着桌邊的燭臺,昏黃的燭光在閃耀着,可真是讓他萌生掐滅的想法。他要努力坐穩這個皇位,從小這個觀念就駐紮在他的腦海中。
晨曦……也將會是他的。
“扣扣扣”
殿門突然被人敲響,殿外的德公公小心打開一側門,彎着身子進去跪在慕容昊面前行禮道:“啓稟皇上,李嬤嬤求見。”
慕容昊擡頭看着背朝天的德公公道:“她來做什麼?”
“據說是因爲太妃娘娘事。”
“起來吧,宣她進來,以後她來求見,事關太妃娘娘的都來通報一聲。”慕容昊輕飄飄的的掃了個跪在地上的德公公一眼,目光裡滿是陰沉。
德公公低着頭沒法觀察皇上的神情,但是他聽那語氣,皇上好像對薄太妃的態度改變不少。他起身朝皇上行禮,在他起身的一瞬間,慕容昊已經恢復溫和的樣子,絲毫沒有之前的陰暗。
德公公只匆匆的看了一眼皇上,就退下去宣李嬤嬤進來。
李嬤嬤正安靜的站在殿外候着,不急不躁規規矩矩。德公公出去後笑着朝她說道:“李嬤嬤,皇上宣你進殿。”
“老奴謝過德公公。”李嬤嬤塞了一錠黃金在他的衣袖裡,壓低聲音道:“這是我家娘娘給您的一點小謝禮,您辛苦了。”
德公公笑呵呵的也沒有推遲,讓開路給李嬤嬤進去了,他出來將門關上,最近皇上都不讓奴才在旁侍候了。
而之前太妃娘娘身邊的李嬤嬤沒了,皇上派這個李嬤嬤去接太妃娘娘回宮,應是起了監視太妃的娘娘的意。
難得的是,太妃娘娘竟然一點都沒有在意。大概是這個李嬤嬤和上一個李嬤嬤很是相像的原因?誒,總之太妃娘娘這次過後應該要有所收斂了。
沉悶的大殿裡頭,李嬤嬤低着頭邁着碎步來到慕容昊的正前方跪下,“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慕容昊對這個兒時便跟着他的嬤嬤,態度難得溫和一些,“嬤嬤起來吧,太妃她的情況怎麼樣?前幾天突然昏迷可屬實?”
他的聲線壓的很低,聽起來很是低沉。
章節目錄 第三百三十二章 大雨連綿(下)
李嬤嬤擡頭面對慕容昊的神情不同於其他奴才,滿是恭敬中又帶着些許隱晦的慈愛。她微微頜首道:“回皇上,娘娘這次是真的嚇的不輕,應該是對彌勒教主失望了。”
“她向你問過那賊子的情況?”
“是的,娘娘問過一次就沒有再問過了。皇上,娘娘在冷宮這些天是否被什麼嚇到?”李嬤嬤有些遲疑着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慕容昊正視李嬤嬤,淡聲道:“子不語怪力亂神。”
“奴婢知錯!”李嬤嬤趕緊磕頭。
慕容昊此刻的模樣不同以往,雖然沒有厲聲苛責,卻讓人背後生寒。
“說,太妃娘娘表現的如何。”
李嬤嬤事無鉅細的將薄太妃這些天來的表現,一一說來,“回皇上,娘娘自從那天發高熱醒來後,每時每刻都要有人在身邊陪着,其他宮女一靠近,她的警戒就很高,奴婢能脫身出來還是……趁着娘娘睡着。”
她的話讓慕容昊沉默了好一陣,薄太妃是他的生母沒錯,這個生母卻把身邊信任的嬤嬤派來照顧他,看似關愛,實質上卻是監視,這些人都在監視他的生活,他走的每一步,他的情緒。
呵呵,一個兩個的都妄想控制他。
李嬤嬤剛好擡頭看到慕容昊嘴角邪惡的微笑,嚇的背脊僵硬。她從皇上搬出薄太妃宮中自居一宮的時候就被薄太妃派去照看皇上。
說是照看其實也就是把皇上每日做了什麼,跟什麼人接觸,說了什麼話一一彙報給薄太妃罷了。只是她被皇太后派來的人擠了,鮮少跟在皇上的身邊。
直到皇上登基後不久,她跟太妃娘娘傳消息的時候被發現,當時她以爲做好了必死的準備,皇上卻問他願不願意歸順他……
所以便成了如今這個模樣,她反被派去照看老主子,老主子當初對她和李嬤嬤不薄,她多想太妃娘娘這個老主子和皇上和睦相處,這樣她也不必爲難,聽着娘娘的命令也要聽皇上命令。
慕容昊想了一會,盯着李嬤嬤道:“嬤嬤,你應該記得跟你同一時期侍候太妃,如今卻長眠地下的那個李嬤嬤吧。”
李嬤嬤肩膀有些顫抖,又磕頭保證道:“奴婢對皇上忠心不二!說的都是實話,皇上明鑑。”
“朕相信你,也相信你對太妃還有深厚的情誼,然,若是背叛,你不怕死沒關係,宮外你族卻發展很繁榮,朕樂意讓你們團聚。”慕容昊輕飄飄的說着這些話,依舊是面帶危險,眼底都有笑意,不知道的還以爲這是個多麼好說話的皇上。
李嬤嬤背後的冒出了冷汗,多次保證道:“奴婢永不會有二心,奴婢的主子只有皇上一個。”
慕容昊很滿意,揮揮手道:“起來吧,太妃那邊你盯着點,她讓你辦什麼事,你就跟從前一般應下來,然後找機會稟報朕。”
“是,皇上。”李嬤嬤終於從地上爬起來。等不來皇上接下來的話,她有些忐忑不知道該不該給太妃求求情,讓皇上去消除太妃娘娘的恐懼。
只是皇上的態度表達到那麼明確,她再提出來豈不是等於自找死?
她站在原地不動,慕容昊目光盯在奏摺上不曾移動,片刻才道:“讓太醫多注意注意,開些安神藥罷,嬤嬤別跟着太妃瞎鬧。”
李嬤嬤是徹底不敢提出讓什麼大師來驅驅邪的話了,應了下來又磕了頭才退下。
她一走,慕容昊就擡起頭來,看着空蕩蕩的宮殿,嘴角帶上不屑,現在還不是時候。
李嬤嬤一出殿門就看到德公公站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李嬤嬤朝他恭敬福身,“辛苦德公公,奴婢還要回去跟太妃覆命,就不耽擱您了。”
德公公見人三分笑,點點頭道:“嬤嬤慢走。”
外面的雨啊,還是在不停的下。德公公瞧着李嬤嬤撐傘離開的背影,尋思着這個李嬤嬤原本就是薄太妃那邊的人,後來跟了皇上也不受看重。如今李嬤嬤沒了,皇上卻把這個李嬤嬤派過去。這……到底是心疼薄太妃身邊沒有熟手的人,還是真的派去監視薄太妃的?
嗯,這個李嬤嬤說不定還是薄太妃的人,畢竟這些年她在皇上的宮殿裡還真的不受器重。
想通了這邊,德公公更是嘆氣,皇上看着脾氣爆,心裡卻還是不夠硬啊。
李嬤嬤撐着傘回到太妃宮中,還未進門就聽見裡面傳來陶瓷碎裂的聲音。她看了守在門邊的兩個宮女,聽見裡面的聲音就被驚的肩膀一抖一抖。
自家老主子的脾氣,李嬤嬤知道的很清楚,換下人換的十分快,這樣很不好……李嬤嬤心裡嘆氣。
她剛走到殿門口,那些宮女就朝她福身,結過她手中的傘柄,輕聲說道:“嬤嬤,娘娘醒來後就情緒不佳,正找您。”
李嬤嬤多心問一句,“娘娘什麼時候醒來的?”
“不久,半刻鐘前。”宮女低眉垂眼回答。
李嬤嬤拍了拍衣裳上的雨水,驅散身上的冷意和溼氣。按理說,娘娘不應該這麼早醒,她在藥裡下的安神藥可以讓人睡半個時辰。
“砰”又一記清脆的響聲從裡面傳來,李嬤嬤再不進去,薄太妃恐怕就要把屋裡那些名貴的瓷器全部給砸了。
李嬤嬤推開門,一進去就喊道,“娘娘……”
一個陶瓷碎片彈到她的腳邊,讓她頓住了腳步。
薄太妃果然在發狂的砸着那些瓷器,邊上站着兩個宮女,身上都見了血,多半是不敢組阻止娘娘,所以只好任由的娘娘打砸。
薄太妃覺得自己要瘋了,一閉眼那些奴才就來找她,明明不是她殺的,那些奴才憑什麼?憑什麼纏着她!李嬤嬤……李嬤嬤怎麼可以不救她?死了的李嬤嬤應該和生前一樣保護她才行,活着的李嬤嬤在這裡照顧她。
她這次被噩夢嚇醒,偏偏喝了李嬤嬤餵給她的湯藥,所以醒的格外不容易,意識明明醒了身體卻怎麼都動不了。
薄太妃現在看到李嬤嬤,立馬停止了砸東西的行爲,深吸一口氣朝李嬤嬤說道:“嬤嬤你過來,嬤嬤你去哪裡了。”
一向驕縱的薄太妃竟然這麼柔和的說話,連李嬤嬤都愣了愣,遵從命令的走過去。
這一走到薄太妃的身邊,還沒有開口說話,薄太妃就掄起手臂,打了李嬤嬤一巴掌,脆響聲停留在李嬤嬤的心上。
薄太妃略有些猙獰道:“你去哪裡了!該死的奴才,本宮不是讓你在身邊候着?你說你是不是想害死本宮!”
負傷的兩個宮女被這聲把掌聲嚇了一跳,李嬤嬤和她們的身份不一樣,太妃娘娘這麼信任她,現在竟然親自動手打了李嬤嬤。
李嬤嬤已經許久沒被人打過了,到底是謹記着自己的身份,被打了也就被打了。連忙跪下道:“娘娘息怒,奴婢去了廚房那邊,吩咐御膳廚給您備些清淡的食物。耽擱了讓娘娘生氣,還請娘娘責罰。”
李嬤嬤跟了薄太妃那麼多年,自然知道主動請罰比主子開口罰來的好。
薄太妃原本還兇惡的模樣,在李嬤嬤跪下之後,顯得有些怔愣,聽李嬤嬤說完的時候,她纔回神立刻將李嬤嬤拉起來。
瞧見李嬤嬤的嘴邊有些血跡,朝跟木頭似的杵在一邊的宮女吼道:“愣在這裡做什麼!還不趕緊拿膏藥給李嬤嬤,收拾收拾宮殿!還用本宮教你們嗎!”
兩個宮女立馬手腳麻利收拾起來,其中一個去拿膏藥。
李嬤嬤扶着薄太妃去寢間裡面坐下,絲毫沒有在意自己臉上的傷。
“娘娘,您坐一會,奴婢給您泡茶。”李嬤嬤輕聲安撫着薄太妃,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來薄太妃的狀態很不好。
先前薄太妃發脾氣的時候還能從中看出一點活力,現在沉默下來,她的臉色非常不好,膚色暗淡,眼袋重,好像被折磨的很慘。
李嬤嬤看到她這個樣子,心裡也是怨不起來。
薄太妃看着李嬤嬤泡茶,等泡好之後她看着李嬤嬤越來越腫的臉頰道,“嬤嬤,你先差搽藥吧。”
李嬤嬤誒了一聲說,“娘娘不要緊,剛纔砸東西可有傷到手?”
薄太妃搖搖頭,低頭喝了一口熱茶,豈料太燙,被她下意識給扔了。
又是一聲陶瓷碎裂的脆響,李嬤嬤趕緊拉過薄太妃的手查看有沒有燙到,緊張道:“娘娘,奴婢去喊太醫來。”
李嬤嬤剛轉身,衣袖就被人拽住,薄太妃的舌頭被燙到,但不是很嚴重,聽見李嬤嬤說要去找太醫,阻止道:“不用,本宮不找太醫,那些太醫都是廢物!”
李嬤嬤心知薄太妃是因爲這些天都被噩夢纏身,而太醫開的藥沒有效果緣故,從而生了氣。
她苦口婆心勸道:“娘娘,您燙到了還是讓太醫看看,複雜的看不了,這些小傷太醫還是會的。”
“本宮說不用找太醫!嬤嬤你聽不懂本宮的話嗎?”薄太妃的臉色更加陰鬱了。
這個時候,李嬤嬤意外的覺得太妃娘娘和皇上,有些地方還是挺像。
李嬤嬤嘆口氣,重新回到薄太妃的身邊站着,她說話的時候嘴角火辣辣的疼。
薄太妃看她不忤逆自己的意思了,緩和了臉色,有些有憂愁的說道:“嬤嬤,你會離開本宮嗎?”
李嬤嬤心一跳,看着薄太妃有些揣測對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但是李嬤嬤還算淡定,自然的揚起嘴角,帶上一絲歸屬道:“娘娘說什麼呢,奴婢跟了娘娘數十年,離開娘娘奴婢還能去哪裡?”
章節目錄 第三百三十三章 國庫危機(上)
“嬤嬤,本宮就剩下你了。”薄太妃緩下心來,美目哀慼。
灰濛濛的天遮擋薄太妃眼中的恨意,她不能接受自己從雲端跌落的感覺,哪怕那些該死的奴才每日來騷擾她也不能讓她退縮!
李嬤嬤沒有注意到她的心思,心疼着老主子靜靜的陪在她身邊安撫。
現如今後宮並沒有其他妃子,皇太后和薄太妃兩女人互相提防着,安插了不少眼線。她這幾日的舉動早已傳到了慈寧宮中。
皇太后今近日身子也抱恙,卻沒有去讓人通知皇上,她是個明智的女人,現在大齊內憂外患的情況,慕容昊不容有事。
沒有人主持大局,大齊就亂了。
晴蘭一直陪在皇太后的身邊,知道的消息不比皇太后少,她力道適中的給皇太后按摩雙肩,柔聲道:“太后,太妃娘娘這次使的花招確實能混淆視線,皇上好像也不相信。”
皇太后未施胭脂水粉,還算黝黑的長髮盤起,皺紋爬上了她的眼角,那張曾經讓人駐足欣賞的臉龐現如今也出現了老氣。她穿着簡單,斜靠在暖烘烘的炕上,身上披着毛絨毯子手裡抱着手爐,看着就很暖和。
皇太后原本在閉目養神,聽見晴蘭的話笑了笑,“看這個情況,倒不像是那女人假裝的,她剛從冷宮出來弄出這個動靜對她的不好,但是也不是真的。”
皇太后說的模棱兩可,晴蘭暗自除揣摩,猜成什麼樣也沒有說出來。只是更加用心的侍候主子。
“她的野心很大,不會這麼簡單就放棄的。”皇太后似覺得這空寂的屋子太安靜了,加多一句話道。
晴蘭頓悟,“娘娘,我們等待最佳時機出手等了許久。”
皇太后覺得很累,卻不能說出來,她雖然貴爲皇太后,手中卻沒有掌握實權,倒是這些年薄太妃藉着背後的勢力拿捏住了許多奴才和官員。
前段時間皇上斬殺了彌勒教,也拉了許多受了賄賂的官員下馬,但也不可能把所有的彌勒教員除掉,這種邪教最易死灰復燃。所以皇太后能監視住薄太妃卻找不到實質的證據。
每次安插進去的眼線,很快就會犯錯或者惹怒太妃的原因消失無蹤。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們只能繼續等,她是皇上是生母,什麼時候皇上受不了她了自然會處置,若是由我們提出來,只怕皇上會心裡不舒坦。”
晴蘭明白其中道理,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但是心裡都卻在想,處置薄太妃怎會是件簡單的事,那是皇上的生母啊,處理不好對皇上的影響會很大。
皇太后重新閉上眼睛養神,輕聲道:“我們靜靜地看着她做戲,總有一天她會作死。”
晴蘭一下子就無話可說了,除非滅國,不然還真的無人能撼動得了皇太后的位置。
這場雨啊……總是不停。
關於水災的奏摺在早朝的時候不斷送上慕容昊的面前,國庫不充足,他可真是被急得焦頭爛額又故作鎮定的在想方設法。
此時,御書房中。三位負責這方面的大人都很忐忑的等待皇上指示。
慕容昊看了他們一眼,翻着奴才遞上來的國庫賬簿冷着臉,對這些什麼都不會處理的大臣很是不滿。
他合上那本看不出貓膩的賬簿,每一筆都記錄在內,絕大部分是流進了軍營的兵馬方面。整個國庫就剩下百萬白銀,受災面積再不斷的擴大,這一百萬兩是絕對不夠安置的。他收斂心裡的不爽塊,儘量保持着冷靜的聲音問道:“三位愛卿對於國庫虧空的問題有什麼方法解決嗎?”
這三個大臣無非是吏部侍郎和剩下兩個三品官員。他們若是有辦法就不會站在這裡了,三人那是面面相覷。
“嗯?”慕容昊一個鼻音,帶給大臣很大壓力。
吏部侍郎趙大人知悉國庫的情況,鬥着膽子給慕容昊獻計道:“皇上,這個時候中山王若是願意伸出援手倒可以解決國庫不充裕的問題。因爲這個時候我們也不能去稅賦了。”
他一出口,另外兩個三品官員連忙附和,“是啊,皇上,中山王和中山王妃向來樂善好施菩薩心腸,他們若知道朝中情況,一定會慷慨解囊的。”
提起中山王,慕容昊就想起晨曦,他雖然已經許久未看過她,但她音容笑貌各種表情她都存在腦海裡,越是想念就越是清晰,他似乎有些魔怔了,世界只有晨曦一人入了他的眼他的心。
吏部侍郎見遲遲等不到皇上的回答,就斗膽擡頭看了一眼皇上。
這一看正好看到慕容昊上揚的嘴角,顯然是贊同他的方法,頓時鬆了一口氣,
慕容昊注意到禮部侍郎的目光,趕緊回神,收斂笑臉一臉面無表情道:“你們認爲中山王會把銀子交給我們,而不是直接把銀子換成物資給災民?”
被這麼一說,禮部侍郎的心又提起來一半,方纔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現在想想還真的如此,中山王是不會將銀子交到他們手中的,誒都是當官的,誰不知道誰的德行,你一層我一層誰拿的也不多,但等傳到災民手裡的時候,可真是少的可憐了。
這都是暗地裡的規矩,當銀兩從上方經過你的手中時,上面的大人讓你拿你能不拿嗎?你拿了還敢說散播出去嗎?這都是把你拉到同一個處境上同流合污。
作爲也這樣做過的禮部侍郎怎麼會說出來?
他們只能更加的心虛的低下頭,“皇上說的有理。”但是此時此刻能解決國庫的虧損,能解決災民的問題不就好了嗎!銀子經不經過朝中有何問題!
慕容蓋冷哼了一聲,把手中的奏摺重重的拍打在書案上,嚇的這些大臣的心肝跳。
“趙大人,我們在百姓心中是什麼存在?國家是什麼?每次有災難在百姓需要安撫的時候,都由中山王出面,百姓心中只有中山王和中山王妃,那還要朕有什麼用,要你們有什麼用!”
一旦信仰的分量超過了朝廷,中山王就是王。
再者,中山王夫婦兩在民間的呼聲就很高,再這樣下去,他……如何能沒有危機感。
禮部侍郎一聽就明白了,趕緊認錯並拍個馬屁道:“皇上不愧是皇上,看的東西比微臣長遠多了,確實這樣下去對我朝有影響。如果能說服中山王把銀兩轉到朝廷出面……”
“趙大人!你在開玩笑嗎?災民的事傳到中山王的耳朵裡就夠了,朝廷方面一定要出!除此之外,有什麼辦法能弄到銀子?”
三個大臣畢恭畢敬的站在原地忐忐忑忑,就是把他們把吃的全部吐出來也是不夠看啊,何況誰願意吐出來!
慕容昊只在他們面前表個態,具體的還是要讓他們想法子,這些大臣不是養來當飯桶的!他自己本身也在努力想。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德公公悄悄上前給皇上換上剛泡好的熱茶,又默默的退下。
禮部侍郎冒着極大的壓力進諫,他噗通跪在地上大喊道:“皇上,短期內實在沒有辦法找到那麼多的銀兩,微臣有一個想法,只是還需皇上定奪。”
“說!”
“皇上,這商人遍地,除了中山王妃一家獨大外,還有第二首富,第三首富,他們的財力也是不可小覷的。聽說中山王妃對她的產業暫封了一半,皇上可以讓有潛力的商賈提攜爲皇商。”
慕容昊聞言,腦子不過一轉就道,“然後就要求這個提攜爲皇商的商賈,在國庫虧盈的時候自動補充?趙大人,這些商賈願意爭奪皇商的理由是什麼!他們看中的就是銀子!結果你讓他們從那邊吃進來這裡吐出來?你去找一個這麼不圖利的商賈來。”
吏部侍郎:“……”他臉色一白,知道自己沒考慮周全,只不過皇上親自下旨去傳達,哪個商賈敢抗旨?
唉……皇上還是太年輕,面皮薄,好面子!
他剛做這般感想就聽見正前上方的皇上道:“以爲朕下一道聖旨就可以辦到?朕成了什麼人?即使他們願意拿出來銀子也會想博個好名聲,你們指望着拿把劍架在別人的脖頸上,搶了對方的財產,還勒令對方什麼都不能說?”
“皇上息怒,微臣考慮不周。”
禮部侍郎死死跪在地上不敢起來。
慕容昊被這羣豬腦子的大臣氣的不輕,雖然趙大人的方法並不是不可以,他一下令商人怎敢不送銀子上門,但他是一國之君,怎可淪落到明搶的地步,要銀子也要讓對方心甘情願的送上來。他深吸一口氣,看向剩餘存在感很低,一言不發的另外兩名三品官員。
“你們又有何辦法解決?”
皇上明顯是在跟他們說話,他們噗通也跟着下跪,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
慕容昊的耐性快被消耗殆盡,其中一個矮小的官員練大人更加忐忑的說道,“回皇上,千萬財的財力豐厚,據悉他有個獨女,長得花容月貌,千萬財特別想搭上宮裡這天線。”
這句話的信息很多,慕容昊兀自思考,片刻才問道:“這個千萬財是什麼人?”
“回皇上,千萬財是屈居中山王妃的第二首富,他經營的店鋪很多,涉及的也很廣,除了中山王妃特質的罐頭他那邊無法獲得外,其他都相差無幾。”練大人看見有戲,竹筒倒豆一五一十的全交待了。
慕容昊意味深長的盯着他,竟有些戲虐的意思。“練愛卿和這個千萬財的什麼關係?”
練大人心裡一緊,努力鎮定道:“皇上,微臣和這個千萬財什麼關係都沒有!”
跪在地上的趙大人瞥了他一眼,滿是不信。
章節目錄 第三百三十四章 國庫危機(下)
許是他覺得自己反駁的太蒼白更惹人懷疑,接受到趙大人的目光,心裡有些不安,他說的可都是實話啊!
大殿上,皇上不說話安靜得很,練大人遭不住了這樣的冷暴力了,連忙磕頭道:“稟皇上,這個千萬財真的不是微臣的親戚,這都是微臣在館子裡聽說的,這個千萬財確實是在找人搭線,還因爲只有一個女兒,所以選的夫婿要求有點……高。”
他這麼一說,不免讓人浮想聯翩了。你一個大臣未免知道的有點多,下館子都能知道這些,不是刻意打聽怎麼會知曉?那個千萬財要是想搭上皇宮官員這條線,哪裡還用得着四處宣傳……
這廝該不會想迎娶千小姐?這……也不看看自己的年紀。
慕容昊鬆緩神情,一針見血道:“愛卿的意思是讓朕迎娶的千萬財的女兒?”
他話音剛落,趙大人就嚎了一嗓子。
“皇上!皇上不可!皇上是真龍天子怎可迎娶一個商賈之女!掉了皇上的身份。”
商賈雖然有財,但到底是低下卑賤的。
在他們當官的眼中,商人就是如此,不管多有錢見了他們還不是行跪拜之禮?
慕容昊臉色又陰沉下來,“迂腐!沒有那些商賈大齊的經濟怎麼發展!你們的俸祿從哪裡來!”
趙大人瞬間就噤聲了,他從小接受的教育是不會同意皇上納一個商賈之女的!哪怕是妃嬪都是他們這些大臣的女兒居多。沒有身份的想肖想也太可笑了。
他不說話了,提出這個建議的練大人卻繼續加把火說服皇上,“皇上說的極是,再者納了一個女子也不是給她皇后和四妃之位,解決朝中的國庫問題纔是重要的。若不是遇上這天災,舉辦一個選秀倒更合適。”
慕容昊薇薇皺着眉,淡聲道:“若不是天災,朕也不會納人進宮。”
他的心裡全然被晨曦佔滿,除非別的女子長相與晨曦相似,不然他不想納入後宮。
皇上態度已經擺在這裡了,趙大人迂腐的很,仍舊爭取說服皇上改變主意,“皇上……您乃萬金之軀,不可……”
話未說完,便被慕容昊打斷,“趙大人你腦子轉不過彎可以讓午門的儈子手治一治!”
衆人靜寂。
這是威脅,趙大人終於不堅持了,誰不怕死,心想回頭跟其他的大臣聯合一下,一起上書,皇上還敢把他們的腦袋都砍了不成?
他的算盤打的好,求饒起來也毫不含糊。
慕容昊看的多了他們的嘴臉,發生過那麼多事,他也逐漸強勢起來,一箭命中趙大人的心思,冷笑道:“以後誰在勸說不可納商賈之女進宮,要麼負責給國庫填充銀子,要麼斬開腦袋晾一晾。”
趙大人臉朝地,額頭上的冷汗順着有肉的臉頰滑下,落在地上細無聲。皇上……這是鐵了心要納那女人進宮!
他本想堅持一下,把自己府中的適齡女兒也推薦入宮,現在盯着那股視線,他無論如何也不敢開口。
三人都誠惶誠恐的忽回答:“微臣不敢,謹遵皇上旨意!”
“這件事交由練愛卿去處理,務必要快,出了差錯你也不用回來了。”
這可嚇的他們提心吊膽,還是努力應承下來。
“退下吧。”慕容昊揮退他們,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眯起眼睛,年輕的面孔總是端着穩重,少了那年齡該有的活潑。
德公公又上來給他換茶湯了,慕容昊拿起奏摺盯着上面的字道:“阿德認爲此舉應不應該。”
德公公知道,皇上這是問他了,平日裡若是得空,皇上也會開口說道,猜不準的皇上的心思,長大了不好猜了。
他換好茶湯後,恭敬的退後三步道:“皇上做什麼都是對的。”
慕容昊彎起了嘴角,看似心情愉悅,眼底卻一片冰冷,他做什麼都是對的?因爲做錯一步滿盤皆輸!他不能輸不能被人拿捏,他要掌握朝中大臣,取得民心。
德公公見皇上不說話也不敢吱聲了。
而出了殿門走了一段距離的趙大人等人,一直隱忍的脾氣再也隱忍不住了!他擡腳踹了練大人,讓練大人腳步踉蹌不已,到底是文人,傷不了筋動不了骨。
“趙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練大人穩住腳步狠狠的回頭瞪着趙大人,這是在宮中還敢動手,他隨時都可以參他一本!
趙大人長得還算儀表人才,三十而立身材挺拔,比起矮小的練大人,好的太多了。
此時他正滿臉怒容的回瞪着的練大人道:“本官還要問練大人是什麼意思!竟敢推薦商賈之女進宮,就不怕在外面的大臣撕了你!”
練大人家裡最開始就是商賈,他雖然也認爲商賈之女配不上皇上,但也不至於那低賤,商賈之女的用處迂腐之人不懂,若娶了官僚之女可以鋪路往上爬,娶了商賈之女庫房無憂!
“請問趙大人還有什麼方法能解決這次危機?商賈之女也是清白人家,那千小姐會讀書識字,琴棋書畫無一不精,不過是一個女人,又不是讓皇上許她後宮四妃之位!趙大人果然是太過迂腐,要不要請奏皇上讓您去午門逛一逛?”
練大人整理衣領,滿臉譏諷。
趙大人如何咽得下這口氣,氣的臉皮輕抖,指着練大人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畢竟是同僚,又隸屬同部,練大人看他氣的不輕也算報了方纔他踹他的仇,換上笑臉道:“趙大人莫要生氣,爲了一個女人值得嗎?皇上很理智他知道以什麼爲重,你這個當臣子怎看不透。”
“此話怎講。”趙大人咬着牙道,“中山王妃的財寶不知道可以充盈多少次國庫!”
聽到這裡,練大人都不知道有些頭疼了,這個趙大人一直尊重中山王,遲早會被皇上給換掉,太愚笨!皇上要的自己抓住民心!中山王中山王?要中山王出盡風頭還了得?皇上都的隱晦的說了一遍,這個榆木腦袋還是沒有開竅。
他嘆了口氣,“皇上說了那也是中山王的,朝廷要抓住民心,百姓就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哎,跟你沒法溝通了,希望趙大人好好想清楚。”
他擺擺手,再也不看趙大人一眼,獨自離開了。
趙大人留在原地,板着個臉,濃密的眉頭跟兩隻毛毛蟲一樣擰在一起。皇上要抓住民心固然是好,罷了,不過是一個渾身銅臭味的女人,說不定進宮后皇上厭惡扔一邊不理。
趙大人也離開了,雨聲漸大,佔據每一個角落。
幾個縣城都發了大水,更別提那些村落了,守在地區的官員不斷的往上報傷亡人數,受災範圍,沒有受災的地方,如江南以南一帶,只是受了些許寒流的影響,並沒有下雨。
次日,京城的雨停了,下了一天一夜終於停歇,河裡的水流很急,漲了不少。
當**的的街道變乾的時候,百姓漸漸出來走動,擺攤的擺攤開門做生意的做生意。
他們雨過天晴,鹽城卻在流離失所,山體滑坡,水浸房屋,奏摺還是不停的遞到的慕容昊的手上。
練大人找到千萬財,說明了來意,也不知道他們兩個如何溝通,只是自然不會扯到皇上要銀子的事,最後千萬財大方撥了九千萬白銀給朝廷,他只要求找個良辰吉日把女兒嫁進宮裡去。
錢都到手了,練大人回去也能交差了。有時候爲了某些目的,用些手段算什麼,若是皇上夠狠,隨便找個罪名砍了首富一家,那嘩啦啦的銀子還不是乖乖進了國庫。
聽說,這次的天災嚴重,有些靠近邊關城的流民都逃到了城中,有一個就有兩個,當絡繹不絕的流民從城門口涌進城門的時候,守門的士兵終於意識到不妥,命人攔住這些流民,然後派人去將軍府稟報情況。
邊關城沒有城主,將軍府就是至高的存在。
城中小雨連綿,本來天氣就偏冷,這下溼冷到骨子裡,比干冷來的厲害。
王將軍雖然許久未露面,一切事宜都是中山王再處理,這些士兵竟然都沒有異議,大概這幾年王將軍給他們帶來的印象太差了。
而苗大師醒了,有了紫蓮花入藥後身體逐漸在恢復,明兒哥等人也算是鬆了半口氣,剩下半口氣落在這天氣上了。
邊關這裡自然沒有京城那般奢侈。放了再多的暖爐,無縫不鑽的寒氣仍舊驅不散,士兵穿着冰冷的盔甲來到將軍稟報情況。
慕容懷德得知消息後,立刻站起來跟着士兵去查看,他隨便拿起一個斗笠披上,就這麼出門去。
董蓉本來端着湯來尋他,不巧聽見士兵的彙報,心中一嘆,轉身離開去尋斗笠,這才一天一夜,就出現受災情況了嗎?
待她批好斗笠出來的時候,已經不見了慕容懷德的身影,她稍一思忖,這裡應該沒有多少人見過她的模樣,出去瞭解瞭解情況就回來不礙事。
爲了避免家人擔心,董蓉走到門口遇到管事便交代一二,管事都認識這個中山王妃,怎會同意讓她一個人出行。但董蓉是做生意的,和那麼多人打過交道合作過,身上自然而然的流露的強勢,讓管事的不敢阻止,正頭疼着,擡眼看見一個拿着掃帚的少年。
管事眼前一亮知道這是小王爺手下的人,連忙喊道:“那個拿着掃帚的,你過來。”
董蓉回頭望去,正好看見跟嘎爾迪差不多大的少年,面色清冷的站在一偶。對上她的目光,似乎不好意思有些躲閃。
管事本想叫他快去通報小王爺,被董蓉這麼笑看着,頓時說不出來。
董蓉語氣溫和卻帶着不可反抗的氣勢,“這樣吧,你讓他跟着我出去,應該比較放心了?”
章節目錄 第三百三十五章流民入城(上)
單星拿着掃帚呆呆的站在原地,小王爺最近好像特別的忙,沒有管他。這個掃帚只是剛纔路過的一個小廝突然有事,讓他幫忙拿着……
突然被點名去護衛,單星很想把手上的掃帚扔掉跟着王妃走,他想幹點正經事,也想出去看看,兩全其美!
管事的還在猶豫,詢問道:“王妃,再派多幾個侍衛可好?”
“管事莫擔憂,再多就該惹人注目了。就這樣,那位小哥可有其他事?”董蓉面帶三分笑意的問着單星。
管事的瞪着他,似乎在威脅說,你敢不應下?
單星把掃帚放牆邊,上前來到董蓉的身邊,下跪道:“卑職見過王妃。”
董蓉目光有些詫異,還以爲這是個冷麪孩子,沒想到一上來就行大禮,她下意識的側身避開跪禮,擡手示意他起來道:“不用多禮,起來吧。”
管事的看他這麼明事理也沒敢多說,目送董蓉出了將軍府之後,才一拍腦袋道,“這事得趕緊告訴王爺!”
董蓉帶着斗笠,單星撐着傘跟在身後一步,替董蓉遮雨。
大雨下了一天一夜之後,轉成小雨連綿不絕。大街上擺攤賣東西的只有幾家,空了很大一片,倒是多了不少流民,他們或者是趕路或者是逃命,面容悲慼和原本城中的百姓迥然不同。
“不知道這雨量造成了多大的受災面積。”
單星聽見董蓉的低語,分不清是不是在跟他說,面積?是麪粉?
董蓉慢步在街上,身上的氣質跟不同的夫人一般,沒有惹眼的地方。她邊走邊注意那些婦人小孩,溼漉漉的衣裳穿在身上,小孩緊緊的摟着孃親的脖子,凍的瑟瑟發抖,卻睜着明亮的眼睛看着不遠處冒着熱氣的包子鋪。
單星看到這些不由自主的跟着放慢腳步,拿着傘柄的手指緊握,微微垂下頭似乎在掙扎着什麼。
董蓉沉思着,這些流民看上去情況沒有以往那些災民來的糟糕,及早安排能減少麻煩。先去銀號取些銀子吩咐店鋪採購所需物品才行,帳篷和衣裳第一處理,食物按照這些人數還能安頓個一兩天,得讓京城江南的店鋪送物資來。
她想的入神,突然感覺裙角被輕輕拉扯着,便疑惑的停下腳步,單星也才發現身邊有個三四歲小孩子一直跟着他們。
董蓉回頭看見是個只到她大腿高的小孩子,臉肥嘟嘟的,目光清澈,看他衣裳布料應該是個普通人家的孩子。
面對這麼可愛的小孩子,董蓉蹲下來笑眯眯的看着他問道:“怎麼了?”不着痕跡的將他拉近來一些。
單星很識趣的將傘偏向小孩子,替他擋雨。
董蓉觸手便是冰涼,小孩子被這麼淋着遲早得生病發燒啊。她解下身上的斗笠給小孩戴上,小孩子卻不戴,接過斗笠緊緊的抱着,滿是感激。
他擡頭看着傘,一直淋着雨突然停了,便看向撐傘的單星,彎腰道謝道:“謝謝大哥哥。”又歪頭看着董蓉稚聲稚氣道:“謝謝姐姐。”
董蓉摸摸他的頭頂,“你爹孃呢?不要亂跑哦。”
“姐姐,你要買我嗎?”
董蓉目光詫異,摸了摸他蒼白的臉蛋,實在沒有想到他會口出此言,才這麼一丁點大。她能感覺到小男孩對她的觸碰並不是很喜歡。
一聲咕嚕飢腸轆轆的聲音從小男孩的肚子裡傳出來,董蓉卻笑不出來,溫柔道:“是餓了嗎,我給你買包子吃好不好?”
她以爲這孩子是餓了纔想跟着她,小男孩低下頭摸了摸自己肚子,又擡起頭問道:“姐姐我會掃地會燒火會編蚱蜢螳螂蜻蜓,我可以一天只吃一頓飯的。只要一兩銀子,姐姐要買我嗎?”
他瞧見董蓉皺着眉頭,心裡有些慌亂,大牛明明說,一兩銀子已經很便宜的了。他似乎做了什麼決定有些難過道:“姐姐,我不吃飯,我喝粥,不多吃的。”
單星看着這小孩似乎想到了過去,他也曾經想過要賣了自己給爹孃生活,在十年前鬧旱災的時候,不過那時他已八歲,這個小孩子比他小了一半吧。
他看了看王妃,不知道這個王妃會怎麼做,摸了摸口袋裡幾個銅板,心裡一陣堵塞,幾個銅板幫的了什麼。
董蓉看向小男孩身後,有幾個流民是看着他們的,那陌生的目光明顯不是這個小孩子的家人。
她儘量放柔語氣道:“孩子,你爹孃呢?”
提起爹孃,小孩子便紅了眼睛,“爹孃生病了,大夫不肯給爹爹孃親看病,他們說需要銀子有銀子就給看。姐姐,我以後會很值錢的。”
董蓉嘆了口氣,看着小孩子純真的眼睛,他這麼小就知道值錢不值錢的概念了嗎?受不了孩子捱餓,她從身上摸出一錠銀子,那一瞬間附近流民的眼睛亮了,小男孩的眼睛佈滿了渴望,不是貪婪是渴望。和周圍那些大人的目光不同。
單星沉默了一路,這時掃了周圍一眼,阻止董蓉道:“夫人,小心,不可露財會有麻煩的。”
董蓉得到提醒,瞬間回神,看向周圍已經有靠近意圖的流民,他們的淋着雨,不少人伴隨着咳嗽聲。
再不處理,恐怕還會有疾病傳染開來,她收回銀子,小男孩的目光也就暗了下去。
“你隨我來。”董蓉帶着小孩到一旁的包子鋪旁邊,給他買了兩個包子,讓他在這裡避雨。
期間小男孩打了幾個噴嚏,董蓉更加擔心這些流民爆發流感之後會是什麼樣子了。
小男孩拿着包子卻不吃,目光依舊清澈的看着董蓉,似乎在等董蓉說話。
董蓉蹲下來,裙襬早已溼了一大片,沒有人在意。她讓小男孩吃包子說道:“你乖乖站在這裡,我去找大夫來,你先吃包子不用怕,不吃的話不給你爹孃找大夫哦。”
“我吃我吃我馬山吃!”小男孩立馬抱着大肉包子吃了起來,生怕董蓉反悔,腮幫子都被包子塞的鼓鼓的,看着特別可愛,董蓉心喜也心疼。
“慢點吃,別噎着。”
包子鋪的老闆看着董蓉,心知是個富貴人家,她出錢買包子給這些突然多出來的流民他沒有意見,只不過多嘴勸了一句。“這位夫人心善,只是人太多,接濟不過來的。這些人啊餓的還不夠狠,再餓上一兩天就要搶了。夫人還是小心點不要露財,人餓瘋了可什麼都乾的出來。”
小男孩嚼着包子,聽着包子鋪老闆的話不太明白,卻聽的懂餓字,一臉天真無邪道:“叔叔說得對,很餓的。”
“嘿,夫人你看,這個小子都說什麼都乾的出來了。不過他長得還不錯,城裡有幾家沒有孩子的,去問問應該會要的。”
董蓉搖頭,朝老闆道:“我去找人來,麻煩大哥看着這小孩,不要讓人欺負了。”
“小事,夫人真要管也是善心,能救一個是一個。”
董蓉跟小男孩說,“別離開這裡哦,不然我找不到你就找不到你爹孃了。”
單星看了這個小男孩好幾眼,他的雙手算乾淨,不知道是被雨水洗的還是怎樣。應該是沒有吃過苦的孩子。和他以前雙手長繭又髒又黑不同。
他不知道小孩子的胃口有多大,但是他那時候彷彿能吃下是個大包子,動了心思,單星看着小孩道:“你喜歡吃什麼包子。”
董蓉看向單星,沒有說什麼。
小孩道:“甜……甜的。”估計單星板着的臉他有些怕,又不敢不回答,有些結巴。
到底是小孩子不經嚇的。
單星掏出身上的銅板給老闆道,“給他三個甜包子。”
“好嘞。”老闆麻利的收錢,拿起紙袋給他裝了三個大包子遞到小孩的手上。
小孩子似乎有些不明白,看了看董蓉,看她還是一臉微笑很溫柔才接了下來,他想這位姐姐是要買他了嗎?可是……他不要包子要銀子呀。
不過姐姐說要找大夫給爹爹孃親看病……
唔……該怎麼辦。
下着雨,出行的人不多,買包子的也不多。
包子鋪的老闆樂的逗着小孩,故意嚇他道:“小子,賣給人家可慘,一個做不好鞭子一抽,呀皮開肉綻可疼了。”
小男孩懵了。
“不過看剛纔那位夫人這麼和藹,應該不會打人。”
小男孩眨眨眼睛笑着點頭。
“因爲當夫人都不用自己動手啊,你看到她身邊的那個護衛沒?板着個臉多兇是不?你跟他說話他也不會搭理你。絕對能打的你哇哇直叫,不許你吃飯幹不完的活冬天沒有衣服穿,唉真可憐。”
小男孩:“……”
“你不信?看牆角那個乞丐,比你大三歲呢,他的腳瘸了一隻,就是被主人家打的,還把他給扔了出來,沒人要他就只好行乞了。”
“哇嗚嗚……”小男孩看着那看不清容貌的小乞丐,嘴一撇就哭了出來。
包子鋪老闆哈哈大笑,顯得特別沒良心。
隔壁賣織品的大娘看不下去了,啐了包子鋪老闆一口,哄道:“孩子,別哭別哭,這不正經的是在嚇你呢,剛纔那位夫人一看就是好人。”
小男孩淚眼朦朧的看着包子鋪老闆,又看看和藹的大娘,這才點頭慢慢的止住哭泣。
包子鋪的老闆還在笑,“大嬸,你哄他幹嘛,這小子就該哭,哭出來心裡舒服。”隨後看向小男孩問,“小子是不是舒服多了?”
小男孩抽泣着,想了想嗯了一聲,乖乖吃起了包子。
突如其來的災難,一場大水把他家淹沒,他害怕到不敢哭,怕路上帶着他們走的大人扔下他爹孃不管,所以一直忍着。
章節目錄 第三百三十六章 流民入城(中)
董蓉帶着單星直接找了就近的大夫醫館,進去看了看,挺寬敞,單看那三大排的高藥櫃,種類應該也比較齊全。
她站在中央環顧四周,大夫在一角給病人看病,很是專心沒有發現她。
倒是配藥的藥童看見董蓉不像看病的樣,出聲詢問道:“你好夫人,請問有什麼事嗎?”
董蓉上前點頭神色認真道:“找大夫有些事。”
“哦,大夫還在看診,等他看診完了才能談。”
董蓉點頭,繼續問道:“你們這裡還有其他的大夫嗎?有兩個病人需要出診醫治。”
藥童看多董蓉兩眼,似乎不確定這個人是不是來找大夫看病的,第一董蓉看着雖然普通,但是說話談吐間不像一般婦人。其二,來找大夫這麼淡然,就跟買東西一樣,是怎麼回事。
其實他誤會董蓉了,董蓉只不過先觀察一下這個醫館的人手。看見大夫在診治其他病人也很難讓大夫立刻跟着她走。
藥童雖然覺得奇怪還是很快回答道:“有的,還有另外一個大夫,這個醫館是兩個大夫一起開。”
大概是怕董蓉詢問爲什麼會有兩個大夫,所以先把自己交代了。
董蓉對這種兩個大夫在一家醫館還是覺得挺稀奇的,因爲在京城鮮少有大夫願意跟同僚一起共事。
這不是大問題,她也就沒有多想,左右打量一下道:“可以請那位大夫走一趟?還有如果議事是和兩位大夫一起說的,還是跟誰?”
藥童側頭張望,看到一個從裡間出來的中年男子,邊走邊整理衣領,似乎剛睡醒的既視感。
他提高聲音喊道:“章大夫,這位夫人請你出診一趟。”隨後又朝董蓉道:“夫人隨意跟哪個大夫說都行,不礙事,其中一個答應下來的事另外一個大夫也不會反對的。”
董蓉笑了笑,頜首道謝。看向正朝着他們走來的章大夫,是個女子,約莫三十多歲的年紀,容貌清秀只是眉宇間很是冷淡。
那章大夫走到董蓉面前站定,“急不急,地方在哪。”
董蓉只是打量幾眼就收回目光,不惱她這麼沒有禮貌的問話,:“急,就在街道上。”
章大夫轉身大步流星的進了裡間,然後揹着一個醫藥箱出來,跟藥童道:“跟你師父說一聲,我出診去了。”
“好嘞,二師父這是傘。”藥童遞給章大夫雨傘,看了董蓉一眼低頭抓藥。
章大夫接過來傘,看着屋外情緒沒什麼起伏道:“帶路。”
單星覺得這大夫未免有些太囂張,擡頭去看,卻覺得她這樣的態度好像天生就這樣,有些刺又找不出理由說。
旁邊的百姓看到單星冷着臉,勸說道:“你們第一次來吧,章大夫不愛說話,但是治病很厲害呢。”
董蓉笑着謝過那說話的婦人,在前方帶路,因爲董蓉的斗笠都給了小孩,單星把傘都拿來擋董蓉。
那個章大夫自己撐着傘揹着醫藥箱,悠然的跟在她們身後幾步遠,不靠近不催促。
董蓉剛開始還以爲這個大夫是女子走得慢,後來發現她不管走快走慢,對方都落在幾步遠,這才加快了腳步。
把小孩留在包子鋪那邊,他爹孃不知道,一定很着急。
他們穿過一條街,回到賣包子的地方。包子鋪老闆在這裡常駐,自然是認識城中的大夫。他摸了摸身邊小孩子的頭頂道:“那位夫人果真沒有騙你,請來了好大夫。”
小男孩眼睛亮了亮,抱着包子走出來,淅瀝瀝的雨又淋到了他的身上,冷的他一個哆嗦。
董蓉看見他全身溼漉漉的模樣,眉頭一皺,讓單星去買一套小孩子的衣裳來先頂着,流民太多,她不能再耽擱時間了,懷德應該已經在安排這些事情。
章大夫擡起眼睛,隨意看了眼周圍的情況,就注意到了前方眼巴巴朝着這裡看的小男孩。全身上下都是溼漉漉,臉色被凍慘白,幾乎是下意識的她快步上前,抓起了小男孩的手腕。
“你!你……幹什麼?”小男孩被章大夫冷淡的臉嚇到,看了看董蓉又不敢大聲嚷嚷。
董蓉看出不對,也上前一看,發現章大夫只是拿着小男孩的手腕,看樣子是在把脈。
果然,章大夫過了一會掏出一個藥瓶倒了一粒藥丸塞到他嘴裡,“藥治病,吃下去。”而後看着董蓉,似乎在猜疑董蓉和這個小男孩的關係,看董蓉的打扮雖然不奢侈,但也絕對不是普通人家的身份。
董蓉安慰小男孩輕聲道:“別怕,這是大夫,她剛纔幫你看病,現在帶我們去找你爹孃吧?”
小男孩一聽,沒有絲毫的警戒心就把藥給吞了,高興的往前跑了幾步又停下來回頭道:,“姐姐,快來。”
姐姐?章大夫是女人多看了董蓉一眼,這位夫人長得很耐看,也已經生育過了。下一秒她就把這些不相關的事情從腦子裡甩出去。怪只怪,這個夫人給她的感覺和常人太不一樣了。
單星雖然聽董蓉的話卻知道以什麼爲重,董蓉讓他離開去買衣裳他不肯,這裡的流民這麼多,他一步都不敢離開董蓉的身邊,只有受過災難的人才知道,困境裡看到一個有善心的人是多麼渴望抓住得到幫助,王妃這番作爲已經被許多流民惦記上了。
他不着痕跡的碰了碰腰間的刀劍,發出的脆響警告某些心懷不軌的人,不得不說,他板着臉配着刀劍的樣子確實讓這些普通人不敢靠近。
她們跟着小男孩走到一處聚滿人的屋檐下,這裡的人都躺在地上或者斜靠在牆邊任由雨水淋。
董蓉和章大夫看到都動容不已的,咳嗽聲呻.吟聲起起落落,小男孩奔向一角,那裡躺着一對夫婦,互相依靠着。
“爹爹孃親!小莫請來大夫啦,娘?”小男孩撲進這兩個接近昏迷的爹孃懷裡。
這裡躺的人大概是病的比較重的,聽見小男孩說有大夫也沒有人撲過來求着醫治,但是他們眼睛迸發出來的求生渴望是那麼的火熱。
章大夫皺眉看了看這躺在地上的十幾個人,皺眉看着董蓉道:“你要我治這些人?”
董蓉見她皺眉,以爲她不想醫治,便保證道:“費用我都會出,你不必擔心。”
“在這裡無法醫治,需要找人把他們帶回醫館裡。”章大夫沒有因爲董蓉的誤解而解釋,這很沒有意思。
“可以,這裡的流民應該都可以幫忙擡回去。”董蓉想了想說道,轉身跟那些一直盯着她們的流民道:“這些人病重,你們誰願意幫忙把這些村民背到醫館?”
“我!”
“還有我。”
“我也來幫忙!”
莊稼漢子一個兩個的站出來,雖然狀態看起來不是很好,卻還是願意伸出援手。不過也就只有五六個罷了,其他的似乎很傷心,縮在角落裡傷神。
這幾個人小心的扶着一個又一個病患站起來,眼巴巴的看着董蓉等着帶路。
小男孩緊緊的跟着他爹孃的身邊,董蓉也放心了些,朝章大夫道:“大夫,您帶他們先去醫館,我隨後就到。”
章大夫沒有異議,直接帶着這些流民回醫館,一路上讓人矚目。
小男孩走了一段距離,回頭看着董蓉,董蓉朝他揮揮手,示意他跟着去沒關係。
單星一直守在董蓉的身邊,看着這些生病的流民一個個被人攙扶走,董蓉走到包子鋪前,跟那老闆說道:“老闆,你的包子是一個銅板一個?”
“沒錯,夫人。有什麼問題?”
董蓉笑了笑說道:“從明天開始你有多少包子就做多少包子,然後送到將軍府,管事會給你銀子。可好?”
“將軍府!”包子鋪的老闆大吃一驚,聲音都拔高了不少,讓周圍的人都看過來。
董蓉也不遮遮掩掩了,大方的承認道:“嗯,你去到就說中山王妃讓你送去的。”
“你你你,您就是中山王妃!”
董蓉笑了笑,不再耽擱,看着他還剩下的包子數量,側頭打量那些流民,“你可以從現在開始賣,直接給這些災民一人一個,儘量先讓他們墊墊肚子。包子錢你先拿着這些,不夠再去將軍府找我。”
包子鋪的老闆還處在呆滯當中,愣愣的接過銀子,一看是一兩,頓時慌忙道:“多了多了,這些銀子夠買十倍這樣多的包子!”
“你先拿着,有多少做多少。我先去醫館看看情況。”董蓉擡頭看着還在不停下雨的天,嘆了口氣,直接邁步去了醫館。
醫館裡,章大夫去出診卻帶回了這麼多的流民,他們沒有出門,消息還不靈通,城門的守衛看到事情不對之後就稟告了慕容懷德。
所以城中的流民控制的還得當,不過是四五十人。並沒有擴散開來。
董蓉去到之後,醫館裡已經開始安置這些病人,三個藥童和章大夫忙個不停。她上前冷靜道:“需要人手幫忙?”
章大夫頭也不擡道:“不懂醫理的不要。”
董蓉:“……”
她還有事要去處理,便跟章大夫交代道:“那好,麻煩您了,你先醫治這些病人,銀子方面我會負責。”
她話音剛落,旁邊意識還算清醒的流民感激道:“謝謝好心夫人。”
董蓉搖頭,看這些病人精神不好也就沒多問,低聲跟章大夫說,“有什麼問題可以去將軍府尋我,先行告辭。”
章節目錄 第三百三十七章 流民入城(下)
董蓉帶着單星轉身就走,到門口的時候,衣襬又被人拉住,低頭一看是之前的小男孩。
他看着董蓉的目光清澈滿是信賴,過了幾息有些躲閃問道:“姐姐,我可以,我可以等我爹爹孃親好了之後再跟着你嗎?”
董蓉摸摸他的腦袋道:“乖,好好陪在你爹孃身邊,不要亂跑,也不用跟着我。餓了就包子鋪叔叔那裡拿包子。”
說完,她不再停留,這些流民身上還穿着溼衣裳,要先想辦法解決這個,不然只怕會出現更多的病患和傷亡。
單星一直沉默着,這時看董蓉腳步匆匆,終於出口問道:“王妃,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董蓉也不見外,直接說道:“去購置衣裳,不然只會有更多的流民送進醫館,”
要在根源上解決問題。
董蓉心想,幸好她在邊關城中也有商鋪和銀號,能調遣到不少物資。
她來到一家衣裳鋪前,擡頭看了看,上面寫着錦繡堂。
董蓉快步進去,拿出一塊玉佩直接來到掌櫃面前,那老闆看到玉佩瞬間有些吃驚,反應過來滿是尊敬,從櫃檯裡出來相迎。
“邊關城第三個衣料分鋪主李斯,見過東家。”
董蓉對這些分鋪主的名字有印象,但是沒見過人。初次見面她打量李斯兩眼點點頭。
李斯催促站在一旁不清楚情況的小廝:“傻站着做什麼,快去泡壺好茶來!”
“不必。”董蓉擡頭阻止他們,看着李斯問道:“你現在店裡有多少件成衣?”
李斯愣了下,也沒有遲疑太久就把數目報了出來,“東家,成衣不多,只有一百來件,一般都是客人來訂再縫製。”
“嗯,你先和其他的分鋪聯繫,除了被人訂做的,其他都拿出來送到將軍府,手頭上有多少布料都送去製作成衣。”董蓉沉思着說道。
李斯不知道東家這是要做什麼,詢問清楚道:“東家,那要什麼樣子的布料來製作成衣?”
“保暖的。”董蓉想不出什麼料子,直接講種重點。
李斯表示自己知曉,董蓉掃了一眼整個店鋪擺出來的布料,瞧着經營的還可以。她最後叮囑一句道:“這些都是做來給水災流民的,樣式不用下功夫,保暖就成。”
作爲曾經得過董蓉資助的人,李斯對董蓉是更加的尊敬,“東家放心,我一定儘快做好成衣。”
“嗯,有事去將軍府來尋,你去忙吧。”董蓉對這個李斯的印象還不錯,謙謙有禮是個實誠人。
兩人又離開鋪子,兜兜轉轉董蓉有些累了,畢竟很久沒有操辦過這些事情。單星看出來,提議道:“王妃,去茶館歇一歇?”
董蓉看到客滿一半的茶館搖頭,踏步出去道:“喊我夫人就好,去城門看看。”
“是,夫人。”單星盡職的撐着傘跟在身後一步遠。
按照以往的情況,應該不止這些流民,那麼很大的可能是被卡在城門口了。
董蓉猜測慕容懷德應該也在城門口,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這些事情都要和他商議一番。
城門口,這裡聚集了過百位流民,而且還在不停的增加。
慕容懷德從容不亂,指揮着士兵維持秩序,連綿的小雨打在他身上早已溼透,身旁的副將一直想給他打傘,都被慕容懷德拒絕了。
他的內力虧損,經過這些天的調養好了一大半,這點雨他淋着因也無事,加上士兵百姓都在受苦,他又怎能心安理得站在傘下。
慕容懷德觀察這些流民,大多都沒有行李。暗自猜測應該是水災來的時候,來不及收拾。
士兵正在統計流民的人數,這麼短的時間內,慕容懷德也沒有找到安頓這些流民的方法但。總歸是不能放任不管的,城內如果突然增加這麼多人只怕會引起慌亂。安置在城外卻不太安全。
就在他站在城牆上苦苦沉思的時候,副將腳步匆匆的來報道:“王爺,王妃來了。”
蓉兒?慕容懷德下意識的回頭,正看到董蓉一步步的上來,看到他露出笑臉。
單星很識趣的送上就止步,慕容懷德上前接過她手中的傘道,“還下着雨,蓉兒出來做什麼?三兄妹沒跟着你?”
“聽說有流民出現,便出來看看是什麼情況,城中的那幾十個流民還在淋雨,短時間內,我只找了醫館把那些生病的流民送去醫治,找了一個包子鋪的老闆給他們分發包子,但也只是暫時的,我們得給他們安頓好,不被雨淋。”董蓉心裡記掛這些流民,想着早點解決這些問題。
慕容懷德知道她的性子,看着城牆下的流民道:“人數越來越多,據悉這些都是周邊的村子,應該會有七八百人,暗衛來報,那些村子都成了一片汪洋。他們無處可去,只好來城裡。”
董蓉擔心道:“城中可還有寬敞地方?搭好棚子讓他們先有個遮雨的地方。我讓成衣鋪趕製衣裳,但看這裡人數太多了,完全不夠。”
“士兵正在找,我擔心的是不止這裡有受災情況,其他地方也有。城中寬敞的地方……”慕容懷德在腦中回憶整個邊城的地圖,突然想到一個地方,趕緊喚來副將。
“你馬上派人去看看城中西那個位置是不是空置了,如果是空置,帶着士兵們去搭建一個大棚,用來給流民居住。”
副將領命,帶着一隊士兵淋着雨去探。
董蓉伸手替慕容懷德撩開發絲,心疼道:“你都淋溼了。”
“無礙,你身子弱當心着涼,還是回府歇着嗯?”
董蓉嘆了口氣,“歇太久了,開糧倉煮粥嗎?待我回府聯繫其他地方的店鋪,讓他們送糧食和一些物品過來。還有藥物和姜,按照你們這樣子淋,不喝點薑湯很容易感染風寒。”
慕容懷德沒有反對,“你想的比我周到。”
“水災過後怕是有疾病,感染風寒的流民要分開,呀,忘記跟醫館裡的大夫商量,只告訴她先醫治着。我回去一趟。”董蓉想到就去做。
慕容懷德趕緊拉住她問道:“你身邊有沒有人跟着。”
“有,你別擔心,我和大夫商量完,就回將軍府準備物資,不知道草原上迪兒哥怎樣了。”董蓉眺望的方向正好是草原。
慕容懷德安慰道:“不用擔心,她自會處理。若需要幫助他自會開口,一家人。”
董蓉頜首,看了看下方的流民,不在耽擱,舉着傘下了城牆。
單星看見董蓉下來又上前跟在她的身後,董蓉將傘給他,說道:“我們先回醫館跟大夫商量件事,然後再回王府。”
單星嗯了一聲,撐着傘忠心的跟在她身後,他回頭看了看那些淋着雨站着筆直的兄弟,沒跟着董蓉出門之前,他一點都不知道除了上戰場還能做這麼大事情。一樣也可以保護百姓的事情。
他們在外面忙碌,將軍府中的啓兒哥三兄妹也都出來在大街上,他們再找不到爹孃之後,才聽到管事說,爹孃都陸續出了府。
在將軍府悶了好幾天的明兒哥決定出來走走,啓兒哥不讓他一個出門,晨曦也想出門,在弟弟妹妹的央求下,他只能跟着出來看住。
三人帶着斗笠,外人看不清容貌。晨曦走在中間,兩兄弟一左一右護着她。
雨天又冷,出來走動的人不多。晨曦左右打量,連客棧和酒館的門都只打開一小側出入,周邊並沒有幾家擺攤的。
“爹爹和孃親會去哪裡呢?”晨曦對那些小玩意不感興趣,嘟着嘴問道。
啓兒哥說:“娘是出去找爹爹了吧,我們都不知道爹爹的行蹤,你們兩個就吵着要出來。”
忽然,明兒哥停下腳步,看着前方屋檐下淋雨的那羣流民道:“這些不是乞丐吧,好像流民,人數有點多。”
晨曦擡頭去看,一眼就注意到了他們手中的包子,“他們在吃包子。”
明兒哥和啓兒哥的同時看向自己的妹妹,“晨曦,你餓了?”
“不是。”晨曦搖頭,朝前走去,“看他們吃的也很想吃。”
啓兒哥笑了,對這個妹妹真是沒有辦法。“你在這裡等着,大哥給你買。”
“不要,一起去買。”晨曦拉住啓兒哥,語氣歡快道。
明兒哥跟在他們兩個身後,看着那些流民狼吞虎嚥的模樣,想必是餓極了,穿着這麼單薄還淋雨……這些人是從哪裡來的?
啓兒哥牽着晨曦往前走了走,兩邊並沒有包子鋪。晨曦馬上指出來道:“在隔壁那條街上,香味是從那裡傳過來的。”
要過去隔壁街也快,直接穿過房屋和房屋之間的那條小道就是。只是那條小道現在佔滿了流民,要抄近道就要從他們中間過去。
晨曦有些害怕,她很不喜歡和陌生人靠的那麼近。
啓兒哥牽着她的手繼續往前走:“從前面繞過去吧,走多幾步,這些人應該是這兩天才出現在城中。”
明兒哥:“嗯,像是不知道是從哪裡地方來的流民。”
晨曦一手被大哥牽着,另一隻手拉住二哥的衣袖道:“會不會是這兩天下大雨,鬧水災了?”
啓兒哥和明兒哥互相對視一眼,很有可能被晨曦猜中……
晨曦雖然被啓兒哥牽着走,目光卻一直停在那些凍的瑟瑟發抖的流民身上。“他們看着好可憐,這麼冷的天衣服都溼了,還淋着雨會生病的。”
章節目錄 第三百三十八章 打聽消息
晨曦心地善良,看到這番景象只覺得心裡不舒服。
他們三兄妹都披着斗笠撐着雨傘,再看他們穿着單薄全身溼透,其中不乏還有比他們小的小孩,窩在孃親的懷裡顫抖着沒有精神。婦人大多是以淚洗面。
啓兒哥心裡有主意,知道僅憑他們現在三個人力量不夠,便安撫妹妹說道:“我們先找到爹孃,商量怎麼安置這些流民。”
三兄妹都沒有意見,來到對面的那條街,這時一輛馬車前方朝他們衝來,噠噠噠的馬蹄聲在這安靜的街上特別刺耳。
啓兒哥和明兒哥趕緊護着晨曦退到一邊,只見七八個騎馬的漢子在啓兒哥的面前一勒繮繩,馬兒嘶鳴一聲停下。
兩兄弟更加戒備了,默默的退後幾步。這些馬背上都託着一些物什,他們穿着草原上的服飾,頭上帶着頂大帽,胸前還有掛着一串五彩瑪瑙石串成的鏈子,是草原上的牧民裝扮。
這些人沒有在意啓兒哥等人,翻身下馬各自扛上馬背上的東西,擡腳就往啓兒哥身後走去。其中還有一個比他們小的少年,自己踩着馬鐙下來。
啓兒哥的身後是一家茶館。
那小少年路過啓兒哥的時候,好奇多看了他們兩眼,隨着前面的人回頭用方言喊了一句什麼,他便不再耽擱趕緊跟上去。
啓兒哥和明兒哥聽的懂牧民的方言,待他們進去之後,明兒哥才低聲說道:“他們是馬幫?”
啓兒哥點頭:“看樣子是草原上的馬幫,不過他們的貨物太少了。”
“馬幫?”晨曦有點好奇的看着他們的背影問道。
“就是用來託運貨物的馬隊。”啓兒哥解釋着,心思一動,他們從草原來,也許能打聽到什麼東西。
他朝明兒哥道:“我們進去瞧瞧?也許能得到什麼消息。”
明兒哥正有此意,晨曦跟着兩個哥哥沒有鬧,只是進去門口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那些流民,摸摸口袋裡的銀子正在算計能買多少個包子。
啓兒哥怎麼不明白妹妹的心思,他摸着晨曦的腦袋,壓低聲音道:“只是單純送吃的並不能解決問題,父親和孃親會處理,等會就找他們。”
晨曦收回目光,不怎麼開心的點點頭。
茶館不止喝茶聽書,樓上還有房間可以投宿,跟客棧類似。
這幾天的天氣冷,整個茶館只坐了三分之一的客人,多半還是趕路停下來歇歇腳的。小二哥看見啓兒哥等人立馬就上前招呼。
啓兒哥掃了一圈,走到那些草原漢子不遠處坐下,這羣馬幫隊伍的每個人身上都帶着馬刀。是那種供劈刺用的長刀,刀身微彎,長約一米。他們坐下的時候也沒有將刀放下。
看起來讓人心生懼意,而茶館這裡每天接待各式各樣的客人,小二哥語氣熟稔的跟這羣馬幫說道:“幾位爺,還是跟以前一樣不?”
“一樣,給他來一碗陽春麪。”爲首的頭領,指了指在他身邊的小少年道。
小二哥表示明白,看了一眼那少年說好話道:“個把月不見,小公子又長高了不少。”
顯然小二跟他們是認識的。
啓兒哥把點菜的任務交由明兒哥和晨曦,他對這些不感興趣,只是伸長了耳朵聽這些草原人說話。他們跟小二說話用的是中原語。晨曦和明兒哥一人點了一樣點心,外面的菜餚聞着就沒有他們孃親煮的香。
坐在馬幫身邊的少年似有所覺的回頭看了啓兒哥他們一眼,爲了不引起家人的注意,他看了兩下就轉了回去。
啓兒哥還以爲這個少年發現了他們偷聽,暗中鬆了一口氣。
這羣人的臉色都算不上好,坐下來之後就忍不住開始用他們的家鄉話博抱怨了。
“這場大雨損失了我們那麼多的貨物,真是!尼瑪,我們該怎麼跟母姬他們交代?”
坐在少年身邊的男子應該就是方纔那人口中的尼瑪,他開口很是穩重道:“我們先回去賠償給他們,外面的水災那麼嚴重,但願我們家人沒事。”
“賠償?尼瑪,這是天災,讓我們來賠償未免太過分了。我們都差點回不來,還有幾個弟兄都在後邊!”另一個漢子粗着嗓子不滿道,聲音倒不是很大聲。
啓兒哥也尚可聽的清楚。
“沒有保護好貨物本來就是我們的責任,要怎麼辦具體還是要看僱主的意思。”尼瑪掃了弟兄們一眼,威嚴自帶。
這個尼瑪能當領頭人,在這羣人中應當是挺有威望的,他加重語氣後,沒有人再提不肯賠償的事。
安靜了一會,那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少年出聲了,很清脆的嗓音,“阿爹,那些被水浸的村子是因爲地處低窪才受到災難,我們家裡一望無際不會有事的。前面的路還有個峽谷,不知道有沒有可能塌方。”
他說完之後立刻就有人附和,附和的那人似乎回想起了什麼場景,有些後怕道:“尼瑪,納漢說的有道理,反正貨物已經損失了無法挽救,我們還是注意安全比較好。你看那些流民都跑到這城裡避難來了。”
這時,小兒端着幾大碟牛肉上來,沒有拿酒。他將菜上桌之後,問道:“幾位爺可要在小店住一夜?”
尼瑪擡頭看了店小二一眼,“爲何如此詢問,以往看我們留宿過。”
“幾位爺剛從西門回來,回草原必經的東邊城門都被流民佔滿了。這會兒恐怕不能從東門口出。”店小二的消息很是靈通,聽店裡來來往往的客人說上了兩句就能知道不少消息。
尼瑪眼睛瞪大了些,似乎沒有料到這種情況,緊接着他濃密的兩道眉毛動了動,看了弟兄們一眼道:“大房間,便宜點的,來三間。”
“誒,好嘞!”店小二笑眯眯的一甩肩上的毛巾跑去掌櫃那裡說道去了。
聽到尼瑪說留宿,其餘幾個漢子的神情都緩和不少,而且臉上都有疲憊之色。
啓兒哥將他們的話一字不落的聽了來,明兒哥亦是如此。才發現這馬隊是從外面回來的,並非從草原來,自然也沒有打聽到草原上的事。
正巧,他們點的東西這時也都送上了桌。
晨曦看了兩個哥哥一眼,兀自拿起一個糕點放進嘴裡嚐了嚐,只嚐了一小塊就沒有再碰。
他們呆坐了一會,沒有再聽到其他的消息便結賬起身,準備離開。晨曦還把這些沒怎麼碰的食物要了張紙包起來。
啓兒哥帶着晨曦離開,感覺到身後有道目光注視,不經意的側頭一看,正對上那少年亮晶晶的眼睛。
他微微一點頭算是打招呼,而後帶着晨曦頭也不回的出了茶館。
明兒哥接過晨曦手中的食物,拿去給躲在屋檐下的流民。
啓兒哥的晨曦帶着斗笠注視着的明兒哥把食物給一個小孩,忽然從側邊傳來一聲他們熟悉到骨子裡的聲音。
“啓兒晨曦!”董蓉站在他們十步外,有些意外也有些嚴肅的看着他們。
晨曦率先側頭,一眼就看見了站在那裡的董蓉,歡快的喊了一聲孃親就鬆開啓兒哥的手奔了過去。
啓兒哥想伸手抓住她,讓她別跑慢點兒,結果一伸手都抓了個空。不由的有些失笑,朝還在流民面前逗留的明兒哥喊道:“明兒哥,孃親來了。”
那孩子的母親還在不停的感激明兒哥,明兒哥不忍的看了一眼她們,聽見啓兒哥的話,立刻起身朝董蓉走去,有他孃親在,一定可以讓這些流民不被雨淋的這麼慘。
晨曦奔過去挽着董蓉的手,注意到了身旁打傘的單星,歪頭看多兩眼,單星跟她行禮,她點了點頭跟董蓉撒嬌道:“娘,你去哪裡了,我到處都找不到你。”
“娘出來辦點事情,管事的沒有跟你們說嗎?怎麼三兄妹都跑出來了。”董蓉摸了摸川晨曦的手,感覺熱乎纔沒有多說。
明兒哥和啓兒哥也來到董蓉的面前,幸好街上沒有什麼人,他們站在一起不會擋道。
單星挨個喊了一遍,打着傘不方便,他便沒有行大禮。
明兒哥乍一看是單星,還有些意外道:“單星?你怎麼……”看了看他拿着傘也就沒有問下去,點點頭看着董蓉道:“娘,你出來是爲了安置這些流民嗎?”
“嗯,你爹已經派人去搭臨時居住的大棚,吃的和穿的都在準備,醫館也已經着手在醫治。”董蓉說着看向屋檐下的流民,嘆了口氣。
“我們回府吧,事情已經安排下去,再等多一陣就會有士兵來帶他們去臨時居住的地方。”
在街上說話又下着雨很不合適,董蓉來到屋檐下的流民面前,告知他們生病了可以去平心醫館尋求診治,不忍多看那一雙雙希冀的眼睛,董蓉帶着兒女回府。
回府之後,她也並沒有多言,着手派人開始準備熬薑湯煮粥。她這麼忙碌,三兄妹也不敢多問,想幫忙又被董蓉拒絕。
慕容懷德在安置那些流民,她忙着準備物資,府中的事情還是要這兩個兒子來處理。
正好管事的有事情找主子,慕容懷德不在便找上了啓兒哥,啓兒哥將晨曦交給明兒哥,跟着管事離開了。
每個人都忙碌起來,明兒哥和晨曦站在屋檐下你看我,我看你。然後一起嘆了口氣。
明兒哥道:“走吧,我們去師父那裡看一看?”
“嗯。”晨曦沒什麼精神的應下,跟在明兒哥身後。
他們來到南苑,苗大師的所在,剛進了院子就聽見一聲殺豬般的叫喊聲。
兄妹兩互相對視一眼,都很淡定,晨曦道:“是胖子師兄的聲音。”
明兒哥:“……”他實在不想承認,自己竟然比妹妹的輩分低。
章節目錄 第三百三十九章 將軍醒來(上)
明兒哥上前,敲了敲房門。裡面還傳來胖子的高昂的聲音。
“嗷嗷嗷……”
晨曦一聽,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這叫聲好像很痛苦,但是仔細聽就會發現其實更是像是假裝的。
屋裡的嚎叫聲停了,緊接着聽見裡面的人有人說,“閉嘴!明兒來了。”
一陣由遠而近的腳步聲,門被打開,胖子笑嘻嘻的看着他們道:“明兒和小師妹都來了啊。”
“胖師兄好。”晨曦笑彎了眼睛打招呼道。
胖子也不在乎,“誒,進來吧,大家都在。”
明兒哥拉着晨曦進去,果然劉太醫苗大師等人都在。先是挨個喊了遍,明兒哥纔來到牀榻前,擔心苗大師:“師父,你今天感覺好點了嗎?”
苗大師笑了笑,滿是真心實意,“好多了,再過不久就能痊癒。”
劉太醫在一旁冷聲道:“你別想騙我徒孫,竟敢被蠱蟲反噬了也不告訴我們,如果沒有你師兄尋來的藥,這會兒你就只剩下出的氣了!”
“師父!你被蠱蟲反噬了?”
對比明兒哥的驚訝,苗大師顯得很淡然,頜首道:“現在已經被引出來,並沒有大礙。”
明兒哥:“……”
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倒是劉太醫問他道:“那個王將軍可有醒來?”
“未接到稟報,想必是還沒有。”明兒哥看了劉太醫。他倒是從他父親嘴裡瞭解一些內情,難道他該喊師公的劉太醫,要去找王將軍的麻煩?那麼冷靜的人應該不是。
劉太醫自然不動他的心思,只是猜測王將軍該醒了,所以想去問問關於苗蘿的事情。絕對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如果是這些官兵的錯,他不會出手迫害,但絕對不會相幫!
“耽擱這麼久,他應該醒了。”劉太醫微微低下頭似在算時間,確實過了這麼久還不醒就可能出問題,但他上次把脈的時候並沒有察覺出異樣。
轉念一想,他在給苗大師把脈的時候也沒有瞧出異樣,沒想到被他隱藏的這麼深!想到這裡劉太醫又瞪了的苗大師一眼。
苗大師接收到師父的眼神,面色一僵,繼而還是一派溫和的笑着,心裡冒起了無數的冒號,他又幹了什麼讓師父生氣的事嗎?
胖子正在晨曦在一旁,似乎在研究那些藥草。瘦子站在一旁,雖然不阻止卻總是用餘光盯着他們。
劉太醫看向晨曦,眼神中柔和了幾分,轉而看向明兒哥的時候還殘留着半分道:“這麼久,王將軍還沒有醒來,只怕是有情況,你隨我去探一趟吧。”
明兒哥自然欣喜。王將軍總是不醒是個大問題。他想劉太醫也不至於下毒去害王將軍,事情還未弄清楚,而且那將軍的命可是讓他師父受了好大的罪才保住了。
明兒哥是越想越覺得不用顧忌,立馬答應下來,“可以,師公什麼時候去?”
“現在。”劉太醫聽見明兒哥喊他師公很是受用。
明兒哥點頭,讓晨曦先在這裡呆着,自己帶着劉太醫去王將軍的院落。
一路上,這一老一少都沒有開口說話。明兒哥心思比較活,看了劉太醫的背影好幾次。
他想要不要問點什麼,師父的身體是真的沒大礙了?還有府裡那些突然出現的珍珠蠱蟲該怎麼找出來……
這場雨一直未停,從暴雨轉中雨到現在的小雨,淅瀝瀝的落到地上有點讓人心生煩躁。將軍府是景色還算可以,卻一直無人欣賞。
劉太醫撐着傘,感受到這徒孫的目光,終於率先開口道:“有什麼話想問嗎?”
“有,師公,我師父的身體是真的沒有大礙了嗎?”
“沒有。”有了紫蓮花還能保不住他那三徒弟?精心調養一下,那舊疾應該可以治好。
明兒哥低頭看着地上,嗯了一聲,想了想繼續問道:“師公,將軍府中一開始出現的珍珠蠱蟲,現在能把它們都引出來解決掉?我怕時間拖的越久受害人數就越多。”
聞言,劉太醫有些疑惑的問道,“府中那些從珍珠爬出來的蠱蟲,不是都已經被解決了?”
“啊?”明兒哥有些懵,這些天什麼事都堆在一起,他怎麼沒有記住有這回事?
劉太醫繼續說:“你師伯二人前幾日,把府中的蠱蟲都引了出來處理了。換而言之府中應該已沒了蠱蟲,難道是最近又有中蠱的人出現?”
明兒哥心裡有些驚訝,趕緊否認道:“並沒有,只是晚輩不知道兩位師伯已經處理好這些。”
劉太醫趁機跟明兒哥改瘦子和胖子的形象道:“其實你瘦子和胖子師伯心地都很好,只是脾氣不好說,做了什麼想告訴你就告訴你,不想告訴你就藏的讓你發現不了。”
明兒哥聽出劉太醫是爲了兩個師伯說好話,很是贊同道:“師公說得對,兩位師伯這一路上明裡暗裡的關心晚輩。晚輩很受恩。”
這話不假,胖子和瘦子沒有明面上給他什麼幫助,但是側裡或者暗地裡幫了他不少,他們兩個總是鬥嘴動手,其實感情好得很,對他師父也就動動嘴皮子故意氣氣人。
劉太醫對明兒哥的回答很滿意,露出個笑臉很快又給收了回去。前面……就是王將軍的院子,一如既往的重兵把守。
明兒哥靠那張臉就可以隨意進出,上次慕容懷德帶着劉太醫來過,侍衛都還有些印象。所以他們都暢通無阻的進了院子。
明兒哥推開了房間的門,裡面有兩個侍候的婢女,還有一個看守的士兵。見到明兒哥都停下來行禮。
明兒哥一眼就看見了蓋着棉的王將軍,似乎動的沒有動過,他自從上次跟着他師父來給王將軍看了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這裡。
王將軍雖然很重要,但也沒有到他時刻要緊盯的地步。
明兒哥朝着行禮的人頜首,然後退到一邊請劉太醫去診治。
劉太醫也不耽擱時間,上前站着打量比前兩天模樣憔悴不少的王將軍,臉上的疤痕猶在,倒是痊癒的差不多,他觀察夠了才坐下來把脈。
脈象比上次平穩,那麼人爲何不醒?
明兒哥不出聲,讓劉太醫靜靜的思考。
劉太醫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認爲王將軍的身體已經恢復到可以醒來的地步,遲遲不醒許是缺少外界的刺激。
想到這裡,他打開隨身揹着的醫藥箱取出一套針包,攤開裡面全部長短不一的銀針。
明兒哥站在邊上,看着劉太醫的舉動動了動嘴脣,最後也沒有問出聲。
劉太醫取出一根長針,拿起王將軍的手指,眯起眼睛看着指甲指縫間的間隙,明兒哥看着他手上的銀針,再看看那隻粗糙指甲很長的王將軍手指,嚥了咽口水,劉太醫不會是想……把陣刺進王將軍的手指上吧,
他想的沒錯,但是隻是接近。劉太醫眼也不眨,利索的把針刺到王將軍指甲裡。
明兒哥看着肩膀輕輕一抖,這絕對痛啊!
劉太醫刺進去後就放開了手,那根長針就直立在王將軍的指甲裡。等了幾息都沒有得到反應,劉太醫又取出兩根銀針,跟之前一樣,刺進王將軍的指甲裡,一點一點的推進去,嘖,想想自己的手指和指甲間,插進銀針!多麼的可怕。
明兒哥不想再看,佩服劉太醫竟然能面不改色的進行這種事。只好將目光投放到昏迷的王將軍臉上。
再劉太醫插進第三根的銀針的時候,王將軍的眉頭突然皺了一下,很輕卻沒有被明兒哥略過,連忙開口阻止劉太醫道:“師公!王將軍動了!”
劉太醫低頭推針,正好錯過了王將軍輕皺眉頭的神情。再擡頭時,牀榻上的人依舊沒有動靜。
他看向一臉興奮的明兒哥道:“當真?”
“當真!方纔王將軍真的皺了眉頭,但很快就沒了動靜。”
“可能銀針有效果卻不大,他需要更大的刺激。”劉太醫一臉思考的模樣,動作利索的將剛纔才插進去的銀針通通拔了出來。
明兒哥不懂醫理,但是看到劉太醫‘虐待’王將軍時,王將軍終於有了反應,心裡也明白劉太醫就是爲了讓王將軍醒來才這樣做。
劉太醫將銀針收了回去,這次他空手一點王將軍身上的一個位置,原本昏迷不醒的王將軍立刻睜開了眼睛,嘴巴張大似乎應該出聲呼喊,才配得上他臉上痛苦的神情。
明兒哥側頭看劉太醫,對方依舊是保護淡然的神情,瞧不出端倪。只聽他如潺潺泉水般說道,“王將軍醒了?還有哪裡感覺不舒服?”
這一刻明兒哥才覺得這是性格溫潤的大夫,對待病人該有的態度……
王將軍顯然是不認識劉太醫,看到他坐在牀邊頓時想開口問話。可惜長時間沒有說話又昏迷了這麼久,開口竟然發不出聲音。
王將軍急了,怎麼張嘴都發不出一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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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太醫不說話,任由王將軍一張一合神色焦急,明兒哥瞧了劉太醫一眼,不敢催促,心裡也有些急,王將軍應該不會傷到嗓子纔對!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王將軍似乎也放棄了,眼睛一直盯着劉太醫。反觀劉太醫一直是淡定收拾他的銀針。
明兒哥:“……”他不知道該不該打破這個略緊張的氣氛,劉太醫和王將軍之間暗涌,到底是恩還是仇……
王將軍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但是他急,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問,要去做!這個看樣子是大夫的大夫,竟然就這麼看着他,一句話都沒說。
若不是沒有看見他的嘴脣未動,王將軍快要懷疑自己不止說不出話還聾了!
章節目錄 第三百四十章 將軍醒來(下)
終於,劉太醫慢悠悠的收拾好針包後,他才正眼看着王將軍說道:“將軍不急,你昏迷太久,喉嚨太乾,喝點水恢復恢復力氣休養幾天就沒有問題。”
王將軍聽到他的解釋,眼神終於沒有那麼冷厲,放鬆下來這才注意到邊上的明兒哥,對於明兒哥王將軍是十分感激的。張口就想喊小王爺,結果只有的口型……
明兒哥卻看懂了,很是高興道:“將軍醒來就好,先不要說話,養好身子。”
一旁驚訝的奴婢這才反應過來,端着溫水有些激動的遞上前,劉太醫識趣拿着自己的醫藥箱站起來讓出位置站在明兒哥的旁邊。
明兒哥有些無語的神遊着,如果點一個穴位就能讓王將軍的醒來的話,爲何……還要用銀針戳手指?
只是簡單喝水恢復力氣就可以說話的事,爲什麼要讓王將軍獨自無聲狂喊了一盞茶的時間……纔回答。
他好像發現了劉太醫不爲人知的另一面。
王將軍喝了兩杯水,還想喝就被劉太醫制止了,“夠了,等半個時辰後再給將軍喝水,將軍剛醒來和太多,腸胃會有負擔。”
他是大夫,明兒哥和在婢女都得聽他的,王將軍想說什麼,只能嘴巴快速張合就是沒有一點聲音出來。
明兒哥對王將軍的堅持很是佩服。他知道王將軍的話是衝着身邊的劉太醫講的,然而並沒有人知道他再說什麼。說的太快明兒哥也讀不清這脣語。
王將軍剛醒來就面對這些對他一臉茫然的人,心裡沒有喜悅只剩下滄桑。他想問他什麼時候纔可以說話,府中的情況怎麼辦了,小玉還好嗎?
可是……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也沒有力氣起身。但能撿回一條命已經算不錯了吧。
生氣歸生氣,劉太醫也只不過讓王將軍多吃點苦頭並沒有傷及他的身體,看到他這麼有精神的樣子,吩咐那兩個婢女道:“每次給將軍喝的水不能太多,一杯就夠。半個時辰內只能喝一杯,可以喂些白粥給他,剛開始只喂幾口後續再慢慢增多。”
婢女趕緊應下來,謹記在心。
劉太醫說完看着明兒哥道:“如今王將軍已無大礙,小王爺可放心下來。”
在外人面前,劉太醫喊明兒哥爲小王爺。他稱呼人總是那麼的多變,彷彿只看當時的心情,教下的三個弟子也皆如此。
明兒哥剛想起來沒有跟王將軍介紹則介紹劉太醫,先朝劉太醫頜首,上前兩步道:“王將軍,這位是……”
劉太醫立馬得知明兒哥想說什麼,截住他的話頭道:“在下是一名大夫。”末了,許是這樣有些不夠底氣,他補充道:“小王爺請來的。”
明兒哥:“……”劉太醫這是想做什麼?
他都這麼說了,明兒哥自然不會拆臺,面對王將軍詢問的目光,他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
王將軍從你一個大夫也敢如此放肆的神情轉變到,看在你的小王爺請來的份上,好吧那就算了。
他朝劉太醫微微點頭以示感謝。
劉太醫在他面前多半高冷疏離,理都沒有理,直接轉過頭佯裝沒有注意到。
王將軍的臉色都有些泛紅了!不是健康的,是被氣的。
明兒哥不敢讓這兩個人繼續呆在視範圍之內,揚起笑臉跟劉太醫說道:“劉……大夫,我們先回南苑吧?”
劉太醫沒有任何意見,連藥都沒有開,大概也是因爲王將軍並不需要藥物治療。
出來後,外面還是淅瀝瀝的小雨,兩人各自撐傘一同離開。
路上,明兒哥一直猜着劉太醫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不暴露他從京城來,隱藏身份。朝廷的身份不是讓他更加的受人敬重?想來想去,明兒哥估摸此事如果沒有沒差錯的話,跟那個叫什麼苗蘿的人有關。
如此,他就更加不敢問了。
他不問,劉太醫卻主動開口說道:“明兒,怎麼不見王爺王妃?”
“啊?”明兒哥還在沉浸在自己的猜想中,忽然聽見這個問題,趕緊回答道:“師公,我爹孃去安置城中和城外的流民,下大雨受災的人已經躲到這來。”
劉太醫放慢腳步,“需要幫忙?”
他倒是沒有想到這場不間斷的雨會有受災情況出現。
明兒哥臉上露出欣喜,但似乎想到什麼有些猶豫,最後毅然決然道:“師公若是有時間可以去坐診,天氣原因感染風寒的流民有不少。”
劉太醫點頭,便不再多說的朝着南苑走去,回去後,胖子依舊盡則盡職的教晨曦認藥材,而苗大師似乎身體還未完全恢復的原因,躺在牀榻上睡着了。
而胖子的聲音依舊高昂,沒有絲毫收斂的地方,可能教的太入迷忘記了看苗大師。
劉太醫進來看見這幅場景,走到胖子的面前,賞了胖子兩下,壓低聲音道:“沒看見你師兄睡着了嗎!還吵吵吵。”
胖子擡頭看了一眼,他師弟確實是在睡着了……但他怎麼知道師弟會突然睡着!這種噪音下他的師弟怎麼可能會睡着!
而瘦子正在自己的廂房裡煉藥,小師弟用了兩片紫蓮花,他和胖子一開始用了一片,還剩下四片。
用來煉藥煉成藥丸給師父,關鍵的時候可以保命!
晨曦看見劉太醫些許暴躁的模樣,眸子裡閃過詫異,但不是害怕。
劉太醫總是溫和的笑着,第一次見他氣沖沖,她覺得很是有趣。
劉太醫敲完胖子的腦袋,看見晨曦,立刻就變了一張臉,很是慈祥道:“晨曦還有什麼不懂的?你比你前面的三個師兄乖巧堵了,最讓師父省心。”
胖子在旁說道,“師父,師妹還小當然省心。”
劉太醫目光那麼一瞪,胖子選擇閉嘴。
明兒哥不想打擾他師父休息,上前帶過晨曦跟劉太醫打招呼,準備離開。劉太醫沒有阻止。
他看着這兄妹倆離開之後,纔回到苗大師的身邊給他把脈,一盞茶的功夫過去,劉太醫什麼都沒有探到,心想服用了紫蓮花這次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傷了。
胖子收拾好那些藥材,放低聲音問道:“師父,王將軍還沒醒?”
“醒了。”
“師父,你應該沒有去做個什麼壞事吧……”還是被劉太醫養大的徒弟瞭解他的本性。胖子真怕他師父一火起來把那個王將軍給弄的不殘不死。
“沒有。”劉太醫心想刺對方手指甲,故意用最痛的穴位,應該不算是什麼壞事。
胖子站了一會,撓撓頭,他怎麼感覺事情好像不是那麼的簡單……
明兒哥和晨曦走在回北苑的路上,晨曦不怎麼高興,因爲回去北苑也是隻有她和二哥兩個人在。
晨曦扭頭問明兒哥道:“二哥,你看過發大水是怎樣的嗎?”
“沒有,就全部是水吧,莊稼房子什麼的都會被淹。”
“房子這麼高也會被淹?”晨曦驚訝道。
“嗯,高一點的只剩下個屋頂。”明兒哥說。
“很可怕,那些流民已經無家可歸了。”晨曦擡頭看着天,一片灰濛濛。
比起這些流民她已經擁有了太多幸福,可是她似乎還不知足,方纔心裡還有些不開心,感覺爹孃大哥都在忙,都不用她幫忙,顯得自己好多餘。
她二哥如果不用陪着他,也是很多事情要忙的吧……
明兒哥察覺到妹妹的不開心,也不知爲何不開心。正在想辦法逗她。
豈料晨曦已經打起精神,一臉明媚說道:“二哥,你接下來要去忙什麼?”
明兒哥只覺得妹妹情緒變化太快了,他有些跟不上步伐,還是慢悠悠的道:“沒有什麼要忙的。”
將軍府現在很安全,王將軍也醒了,流民正在被安置,啓兒哥處理將軍府的事,這樣一看,他是真的想不起來有什麼事是非做不可。
晨曦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有些幽怨的看着明兒哥,眨眼間又一臉熱切道:“二哥,我們出去吧,興許能遇到施粥的孃親。”
明兒哥這才反應過來,似笑非笑的看着晨曦,就在晨曦以爲他要答應,嘴角都已經翹起來的時候。卻聽見明兒哥冷峻的說,“不行。”
晨曦:“……”任誰拒絕她的要求,她也沒有想到她二哥會拒絕她的要求,最喜歡玩的不就是她二哥了,以往聽見這些應該贊同嗎……
明兒哥拉住晨曦的手腕往北苑走去,安慰道:“現在外面的流民那麼多,人雜起來誰沒有一個齷蹉的想法,所以這段時間還是不要出門。”
晨曦有些敷衍的點點頭,歪頭去看她二哥,發現二哥真的變的成熟了……
且不說他們兩兄妹回到南苑,一個盤腿打坐,另一個個安神嘆氣。
而董蓉忙了半個時辰,終於熬好了一大鍋的薑湯和一鍋粥,連忙命令小廝把這些運到城中西。
她連頭髮都沒有檢查有沒有凌亂,拿起門邊的斗笠和傘就往外走。
單星一直跟在她的不遠處,看到她走立馬就跟上來。
董蓉回頭望了他一眼,倒沒有什麼意外,笑了笑,出門了。
士兵的搭大棚的動作很迅速,在大街上已經看不到那些流民了,反倒是城門那邊有些熱鬧。
董蓉看着冷冷清清的街道,兩旁僅有的幾家小販也都紛紛挑着擔子離開。一股北風吹來,董蓉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還被吹來的雨水糊了一臉。溫度一直在下降,兩旁店鋪只打開一小側門,大街上除了三五個匆匆趕路的人影,就屬她慢慢的走着好似很清閒。
章節目錄 第三百四十一章 安頓流民
董蓉緊了緊自己衣領,快步朝着城中西的位置趕去。府中的士兵應該把熬好的湯水送到了,但那些分量是遠遠不夠的。她需要在安置流民的附近搭建一個可以煮東西的地方。
她一個人也忙不過來,要再找幾個掌勺的。
當董蓉來到城中西這個空地,已經沒有空的地方了。慕容懷德披着蓑衣,指使着那些士兵安置流民。
董蓉邊走邊環顧着四周,這個地方應該能安置的下這數百個流民,生病和沒生病是流民最好是分開。這個慕容懷德已經開始在處理了。
另外幾個角落董蓉想找幾個醫生就近診治。
慕容懷德抹去臉上的雨水,一轉身就看到了董蓉的身影,看到剛送來不久幾大鍋白粥和薑湯,他上前有些心疼道:“蓉兒辛苦了,這些吃食可以讓廚娘做。”
董蓉並不覺得自己有多辛苦,不過被丈夫關心心裡還是甜絲絲的。擡頭瞧着這搭建的搭棚,有模有樣的,她露出幾分笑意道:“這些士兵的動作真快,錦繡堂的衣裳都還沒有送到。”
“無妨,已經點了火堆,能慢慢烘乾衣服。只是期盼着不要下雪。”慕容懷德看了大棚裡那些流民道。
孩子的哭聲大人的抽泣聲和呻.吟聲不間斷,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已經開始出現了傷亡人數,死亡五十多個百姓。這還是不完全的統計,惡劣的天氣不斷的收割着生命。他只希望能減少受難的人數。
但是這事他自然不會跟董蓉說,說了也不過是徒增煩惱。
董蓉也看着那些受苦的流民心裡沉甸甸的,正在這時,不遠處傳來喧鬧聲。慕容懷德看過去,只見一個穿着單薄的百姓跟士兵在鬧着什麼,手裡緊緊的抱着支撐大棚的柱子。
士兵似乎想動手拉他,卻被別的流民阻止,人多發生口角也是正常。
慕容懷德跟董蓉說道:“蓉兒你在這裡等着,我去看看。”
董蓉聽到了那幾個流民嚷嚷的話題,踏步跟上慕容懷德道:“一起吧。”
慕容懷德沒有反對,剛靠進去就聽見那個抱着柱子不放的流民道:“我不走不走!打死也不走!”
周圍的士兵看到王爺王妃來了,趕緊讓開位置。
慕容懷德先是問他們,“這是怎麼回事?”
士兵們低頭回答道:“回王爺,我等奉命把這些受了風寒的百姓帶到另外一半,這個人不願意離開,說我們是在等着他死。”
董蓉聽完看向那個抱着柱子的男子,看起來不過二十五六到三十出頭的年紀,頭髮糟蓬蓬的,鼻子通紅,眼裡也有幾根血絲,伴隨着他時不時吸溜鼻頭的聲音,明眼人就看得出這是一個生了病的流民。
董蓉突然問了士兵一句,“軍醫在哪裡?”
士兵答:“回王妃,軍醫正在隔壁棚裡裡看診其他病人。”
慕容懷德看自己妻子的側臉,默契的不插手這件事情,他知道蓉兒已經有了解決的方法。
董蓉面對抱着柱子行爲跟小毛孩一樣地的男子,神色正常,沒有看不起對方也沒有厲色。她隨意問道:“你別緊張,怎麼稱呼?”
那抱着柱子的男子看着董蓉有些發呆,慕容懷德不悅的走近董蓉一步,讓那男子清楚這是個有主的人。
果然那男子立刻低下頭不敢多看,聲音也小了一些回答,“大牛。”
董蓉從善如流的跟他說道,“大牛,你現在受了風寒,爲何不願意去隔壁大棚裡醫治?那裡有大夫專門給你們看病。”
大牛提起隔壁棚有些激動起來,“你,你們不想治我們,你們把生病發熱的人都帶到了另外一個棚子,那個棚子總是遮擋着。我,我看見這些士兵擡着好多具屍體從裡面出來,你們說要把我們這些身體不好的,殺,殺了。”
他話音剛落,周圍的流民都看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大牛看見的東西,他們自然也看到了,說是去治病,那是豎着進去橫着出來呀,他們怎麼知道里面在幹什麼。
董蓉看向慕容懷德無聲詢問,正好斜對面專門用來安置病人的棚子,遮住風雨的牛皮簾打開,兩個士兵擡着一個人出來,走到一個角落放下。很明顯是死人。
董蓉皺眉,士兵放下的那個角落不止一具屍體,已經堆了好幾具。
大牛看見了,認爲自己看的不錯,立馬提高了聲音道:“你看!你看!又有人死了。”在
不等慕容懷德回答,一旁的士兵就出聲打斷他的嚎叫道:“大夫不是天上的神仙,耽擱太久救不回來能怎麼辦!我們如果要殺你們,直接把你們關在城門口就好了,何必還費了那麼大的功夫搭好棚子,又請了大夫來給你們看病!”
這士兵估計也是被大牛的話激怒了,淋着雨努力給這些百姓建一個擋雨的地方,結果還好心沒好報,狗咬呂洞賓!
董蓉心裡在意那些死去的百姓,但是明顯這個時候,重點是安撫這些害怕的流民,經歷過水災,他們幾乎家破人亡,情緒激動些也不是沒有道理。
她目光堅定的看着大牛,開口說道:“他說的並非沒有道道理,如果我們不想救你們,完全可以不開城門任由你們在外面淋雨挨凍。我們在努力的救人,盡人力看天命。不信的話,你們可以過去棚中看看軍醫是不是在救人。”
董蓉一說話,大牛的聲音就低了下去,“那,那爲何要分開。爲什麼要和大家分開,我們又不是得了什麼天花。”
董蓉嘆了口氣道:“風寒是可以傳染給他人的,我們平時家中有什麼人生病,小孩子不是都有些忌諱不湊前去嗎?這就是因爲小孩子體質比較弱的原因,現在這個天氣如此惡劣,大家的體質都不如之前,隔開治療不是比較好?能得到大夫的醫治也能預防自己把病氣過給他人。”
董蓉知道現在的人聽不懂什麼是抵抗力,什麼是病毒,只好用通俗易懂的病氣來表達。
四周的流民一聽,都覺得有幾分道理。
大牛也不再嚷嚷了不肯走了,只是依舊抱着柱子不撒手,許是覺得自己剛纔鬧的那麼大,有些下不來面子。
他不走,周圍的流民就開始勸他道:“你還去看病吧,總是這麼拖着對身子也不好。”
“是啊,想想你家裡人,總不想讓他也生病吧。”
“就是,王爺和王妃都是好人,看給我們搭了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還有大夫給我們看病,等會還有東西可以吃呢。”
大牛吸了吸鼻涕,神情猶豫,董蓉知道他已經被說動了。就差一個臺階下。
這時,人羣裡有一個漢子大吼一聲道:“我來!”
衆人紛紛讓出一條道路。
那漢子見着董蓉和董蓉身邊的慕容懷德,先是憨厚的摸了摸後腦勺笑笑,然後一把拎開那個抱着柱子的大牛,粗聲粗氣帶着鼻音道:“你一個八尺男兒丟不丟臉,我也受了風寒,發高熱。走,跟你一起進去治病!這下你總得放心了吧!”
大牛看了看塊頭之間的差距,點了點頭。
董蓉看了又高又壯的漢子,微微一笑道:“多謝。”又跟身邊的士兵道:“帶他們過去吧。”
士兵頜首,帶着這兩個過去寫斜對面的大棚。
董蓉深吸一口氣,跟那些眼巴巴望着他們的流民道,“大家放心,我們會努力救治每一個人,生病的送去對面並非放棄,而是爲了不讓更多的人生病,如果有家屬想照顧病人的也可以過去照顧。”
“謝謝好心夫人!”
“謝謝,謝謝。”
百姓看着外面的雨水,一個時辰前他們也是這麼淋着,現在總算可以有個遮擋的地方。
副將在一旁有些得意道:“難道你們沒有聽說過中山王爺王妃?他們可都是衆所周知的大善人,你們竟然還擔心我們會害你。”
他們都只聽過這中山王爺和王妃的事蹟,卻從來沒有見過真人,自然認不出來。此時聽見之後,人羣中都出現了騷動。
董蓉不知道他們看着他們的流淚代表什麼,眼淚總是飽含了太多的含義。
“你們別怕,等下就會有粥送來,衣裳之類的再等多一些時辰才能送到。”她剛說出口,那些婦人的哭聲就更大了。
董蓉回頭看了一眼慕容懷德,莫名的有些心虛,她好像越說話越反效果了。沒有安撫到人心反倒是挖到大家的傷心事。
慕容懷德看着妻子有些囧的目光,恨不得拉她到懷裡好好的抱一抱。奈何身上都是**的,不好靠太近。
他只好示意副將安撫好民衆,自己帶着董蓉離開,在這裡站了一會,董蓉的手都凍僵了,她沒有武功,沒法跟慕容懷德一樣手中總是熱乎乎的。
慕容懷德把她帶到一個獨立的帳篷裡,用手不停的搓着董蓉的柔荑,“這天氣太冷了,你先回府?剩下的事我會安排妥當,你別擔心。”
“有你在,我沒有擔心,幸好只有幾百人。”董蓉說着神情露出些許高興。
受災的人數少,是個好消息。
然而慕容懷德卻是比較清楚周邊幾個村子的人數情況,來到這裡的人只有這幾百個,其他的恐怕是……遇難了。
看着董蓉慶幸的模樣,他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董蓉又想起來那些離世的百姓,擡頭略帶疑惑道:“流民出現了多少的傷亡?”
慕容懷德沒有避諱說:“截至目前,五十多個。”
“爲什麼?他們不是隻是風寒發熱?即使有個別嚴重的也不應該有這麼多。”董蓉的神情凝重。
章節目錄 第三百四十二章 進攻出戰
“蓉兒,這些百姓不止是高寒發熱那麼簡單,還有其他的疾病,有的病患還沒有到大夫跟前就不行了,生死有命,你說的,我們只要盡全力就好。”慕容懷德溫熱的手放在董蓉的額頭上。
董蓉也知道是這麼個道理,她深吸一口氣,勉強笑道,“嗯,倒是不知道草原上的迪兒哥有沒有受到影響。”
“我有派人去盯着,有情況他們自然會稟報。上次迪兒哥走的急匆匆,也是情勢緊張,他和巴圖那夥人應該有一場打仗要打,因爲這幾天大雨,倒是被耽擱到現在。”慕容懷德說道。
他沒有爲了讓董蓉安心而說一些假消息,這些都是實事。當時嘎爾迪臨走前,跟他簡單說過一兩句情況。
加上他派去的人也的確如此稟報。
董蓉嗯了一聲,沒有再問,她想起章大夫那裡的百姓,又跟慕容懷德商量要不要接過來。
帳篷裡的夫婦一本正經的討論着,帳篷外淅瀝瀝的雨聲中夾帶着的哭聲各種讓人感到難過。
幾個百姓坐在一起,說着自己是哪個村子的,現在自己的村子的情況怎麼樣。
有個男子當着大家的面落下的淚,口中哽咽着:“我是默家村的,村裡兩邊都是山,那晚上還在下雨,家裡的羊跑了,我披着蓑衣出去找羊,等我剛走出村子不遠,那山啊巴塔一聲就倒下來把全村人都給埋了。土堆的那麼高,怎麼刨都是土。一個人啊,除了我一個人都沒有逃出來,嗚嗚嗚…”
說者傷心,聞着流淚。
家破人亡的何止他一個。
遠在邊關城外的嘎爾迪軍營,他們的雨水沒有大齊來的那麼洶涌,只是開始下着中雨,轉而小雨又中雨這番。
原本這個時候巴圖就應該進攻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下雨的原因吃遲遲不見動靜。
嘎爾迪穿着冰冷的盔甲坐在桌前,死死盯着桌子上的牛皮地圖,上面分佈的地方,幾乎是紅點覆蓋,只有幾個是藍點。
這些藍點就是巴圖等人的地盤,他一定要把這些巴圖給降伏,將整個草原的地盤一統,互相流通貿易,讓牧民的生活更加好!
他正沉思着下雨出擊的可能性,帳篷外就有士兵的通報聲。他起身回了句進!門外的士兵立刻進來,朝嘎爾迪道:“稟汗王!敵人正在集合兵馬,有進攻的徵兆。”
嘎爾迪聞言,不怒反笑,“很好!你通知其他的先鋒前鋒來此商議。”
通報的士兵遵從命令,立刻就去通知。
嘎爾迪走出營帳外,遠眺巴圖的營地,當然什麼都看不見。這隻莽撞的黃鼠狼終於捨得出來,不將他一擊拿下!怎麼對得起他淋着雨和上戰場的弟兄們。
其實地方營帳裡的巴圖也是有些猶豫不決,他看着身邊的這些將士和東方仇道:“今天進攻你們有什麼建議?”
他的副將們有些反對道:“將軍!天氣這麼冷,下雨天怕是不妥打大戰。”
巴圖瞥了一眼說話的副將,濃眉細眼中滿是懷疑的打量,弄得那個副將選擇低頭閉嘴。
東方仇也開口了,“一鼓作氣,二而衰,三而竭。將軍覺得現在士兵的士氣如何?”
巴圖冷漠的看了眼他,思索了一會後,“前幾天說要去和嘎爾迪那廝開戰的時候,士兵們都很興奮,可是這股熱情被大雨給澆滅!若還不進擊士兵們的士氣就會地落下去。所以我們必須在嘎爾迪軍最脆弱的時候把他們滅了!然後慢慢把他的搶來的地盤再搶回來!”
他說得好像也有道理,副將們再每次提出建議都被否決了之後,已經漸漸不想再提出什麼建議,只要不是太離譜的決定,他們都選擇緘默。
東方仇倒是提議,“倒不如等士兵調整到最佳的狀態再去進攻?”
他一次二次的提示讓副將們都多看了兩眼,這東方仇都比巴圖將軍看的清楚,來的有耐心。
巴圖眯起眼睛看着東方仇,他只知道這個人陰險的很,但也不會相信他能在他的眼皮底下鬧出什麼幺蛾子。除了做些挑破離間的事,他就剩下一個能治病能出些主意的功勞了。
他掃了身邊的將士一眼,有些自豪道:“你們難道忘了嘎爾迪糧草被燒掉的事實了嗎!經過這兩天,又冷又餓的嘎爾迪士兵,你們難道沒有一挑二的勇氣?廢物!我們是最厲害的!你們要忘記曾經讓人聞風喪膽的嘎爾迪,因爲今日的嘎爾迪只要一出現,我必取他首級!”
“我要將他高掛在旗幟上!讓所有人都看着這個曾經多麼厲害的人在本將軍的手下是什麼樣子!我們會一統草原,接着進攻大齊,大齊就是懦弱的國家,什麼鎮國王將軍,現在早已老的走不動路了!我們個個都是勇士,還怕他們作甚!”
他說的那激昂,連自己都被說服了。
他們都是最厲害的!餓了兩三天的嘎爾迪算什麼!
副將再也沒有任何的異議,往日的嘎爾迪再厲害還能厲害餓了幾天都能力大無窮?
“將軍!請下令吧!士兵們都已經準備好了!”
巴圖看見將士換了個面孔,心裡也是輕哼了一聲,等他取了嘎爾迪的首級時,看他們這些將士是否還這麼懷疑他的決策!
東方仇一直掛在嘴角的微笑加深了不少,仔細看還有些陰謀得逞的模子,但是也不過是一閃即逝,他們都在討論着如何進攻嘎爾迪的軍營,如何把嘎爾迪打的抱頭鼠竄。
終於他們要出戰了。
巴圖的士兵早已整齊的集合在一起,黑壓壓的十萬人。在雨中淋着雨,一點聲響都沒有,只有雨水掉落在盔甲上的那麼一點點動靜。
巴圖站在高臺上,看着這些士兵,喊話道:“你們都是最棒的勇士!跟着我是最明智的選擇!因爲今天因爲現在!我們將去進攻的嘎爾迪的地盤。注意!他們已經不是那個曾經叱吒風雲的士兵!他們已經餓了好幾天,在你們手下他們就是軟綿綿的軟腳蝦!你們不想把嘎爾迪踩在腳下嗎!看,你們把還算厲害的嘎爾迪睬在了腳底下,你們都是勇士,漂亮的姑娘都中意你們!當我們打了這場生勝戰之後!整個草原都是我們的了!”
“是我們進攻的他們!兄弟們讓他們看看我們身爲勇士的本事,殺了嘎爾迪俘虜他的士兵,讓他們給你們練手給你們使喚!你們有沒有信心打倒沒有飯吃的嘎爾迪士兵!”
“有!”十萬士兵,前頭聽到了激動的應和着,後面的士兵聽不清的跟着前面的喊。
東方仇以前是個教主,他吩咐的命令手下從來都是去執行,哪來的這麼多廢話?他站在角落看着巴圖笑了,滿是譏諷的微笑。
他的身後悄無聲息的出現一個人,東方仇察覺到背脊一僵,他的武功已經算是高手的行列,可是這個淼羅還真是神出鬼沒,他無法預測他的行蹤,就像現在一樣,如果他有心殺他,這個時候他恐怕已經倒下了。
這種不爽,把方纔嘲諷巴圖的愉悅驅除的乾乾淨淨。
“你怎麼來了?”東方仇回頭看着淼羅,壓低了聲音問道。
一般沒有什麼消息,淼羅不會出現在帳篷外。
淼羅一直披着斗篷,把自己整張臉都隱藏在那頂帽子裡,給人的感覺是濃厚的陰沉,即使是東方仇也是受不住他這個樣子。
“你做了什麼。”淼羅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年輕,冷漠,帶上些許的低啞。
東方仇回頭看了一眼巴圖回答:“他就要出戰了,你說他能凱旋而歸?”
“你會殺了他。”淼羅直接點明道。
東方仇低頭笑了起來,臉上是那麼的陰鷙。“沒錯,他若是能殺了嘎爾迪我就殺了他,他若是殺不了嘎爾迪那也不用活着了,對嗎?只有有用的人才配活着。”
淼羅根本沒有把視線落在東方仇身上,看了那些士兵一眼道:“隨便。”
這些人的生死跟他無關,他只想利用這些人的力量,把那些該死的大齊士兵攪個天翻地覆,她走了,整個世間的人都給她陪葬也不爲過。
東方仇已經習慣了他的冷漠他的善變,除了他偶爾神出鬼沒給他帶來一絲威脅外,更多的時候,淼羅都處於一種給他傳遞消息的線人狀態。
有時候淼羅會讓他接近巴圖套取消息,卻一點都不過問。真是讓人琢磨不透他到底想幹什麼。
待東方仇聽見巴圖嘹亮的大喊一聲出發,他纔回神想轉身問問淼羅有什麼消息,可一轉身哪裡還有他的影子,又一次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東方仇面無表情的轉過身看着巴圖率領士兵離開營地。
整個營帳還剩下十萬兵力駐紮,以及巴圖最放心的一個副將扎爾和兩三個前鋒鎮守。
他不屑也同時有些厭惡,如果不是這些草原野蠻族非常的排外,憑他的手段怎麼會收復不了這些人心?跟在蠢人身邊出謀劃策,怎敵得過自己指點江山!
“巴圖,你註定有去無回。”東方仇回了自己的營帳,他也準備出發跟在他們後面,趁亂能了結巴圖和嘎爾迪是最好不過的。
至於淼羅他對自己抹殺巴圖的事情不反對那麼也就不會插手。
他東方仇完全可以在巴圖死後,讓這些人選出一個將領穩固兵心,到底是還有十萬兵力,對於他來說,夠了!
瓦解了嘎爾迪那小子的勢力,又能增添不少,只要他控制好那個當將軍的人!有淼羅在他不怕控制不住,淼羅身上最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章節目錄 第三百四十三章 雨中戰場(上)
大雨阻擋不了巴圖他們的戰意,而另一邊的嘎爾迪等人又何嘗不是。
經過一番探討,嘎爾迪和他的軍師將領們都贊同一舉拿下巴圖。在他們眼中,巴圖雖然驍勇善戰,但是太過沖動,不足爲懼。
嘎爾迪等人對突然出現在巴圖軍營的東方仇並沒有多少了解,他們等這一戰等的太久了,如今對方送上門,自然是抓緊這個機會一統疆土!
雨勢漸大,卻阻擋不住嘎爾迪十萬士兵的滔天士氣,他們自從跟着嘎爾迪後,打了一場又一場的勝仗,即使現在是雨天不但沒有厭煩感,反而更是興奮不已。
骨子裡的熱血,和戰場上的鮮血成正比。
廝殺,吼聲,刀劍相交的脆響……
嘎爾迪整裝待發,他穿着深灰色的盔甲站在臺上,看着底下的士兵,肩上沉甸甸的責任,要上戰場了,每次出戰前他都要上去說兩句已經成了慣例。
那一雙雙希冀的目光堅定的落在他身上,滿是信任。
“你們有信心把巴圖打下馬嗎!”嘎爾迪開腔喊道,清脆的嗓音因爲高聲而有些破音,卻帶着滿滿的自信,
“有!”士兵笑着吼回去。
有士兵主動開腔問道:“汗王!打贏了我們回來可以喝多少碗酒!”
“還要有羊肉牛肉!”
“巴圖留給汗王!”
“我要殺五十個敵人!”
嘎爾迪眯起眼睛笑了,卻絲毫不損他的霸氣,他手裡拿着長槍,看着開腔的士兵道:“你們能喝多少就喝多少!”
“喔喔喔~”整齊排列好的士兵揚起手中的兵器興奮不已。
嘎爾迪擡頭,他們便立馬安靜下去,“老規矩,白天殺敵,晚上喝酒!把對方往死裡打!你們害不害怕!”
“對方害怕!”他們說着,神情都開始泛起光彩,目光中的戰意越來越盛,把巴圖當成了酒肉阻礙者。
“好,我們出發!”嘎爾迪本身不怎麼會說鼓勵士氣的話,但是奇怪的是他站在臺上,士兵都會變得激動。
軍師卡納候在一旁,他是不用上戰場的。看着那些士兵的豪情萬丈,滿意的含笑點頭,哪怕他們汗王不說話,站在士兵面前就讓人心情澎拜。
阿格爾作爲主攻的先鋒,阿奇等人左右翼攻,都騎在馬上看着走下臺飛身上馬的汗王,心裡的熱血沸騰。
戰馬嘶鳴一聲,長長的軍隊開始出發,一點一點的往前走。
軍師卡納站在之前嘎爾迪站着的臺上,忽然大聲喊道,“我等備好好酒好菜等着各位凱旋而歸!”
士兵目不斜視,聽着後面軍師的話,長吼一聲應下。
雨落在他們身上,越下他們的心情越興奮。
路上不停的有人傳消息給嘎爾迪。
巴圖率十萬大兵距離三千里外。
巴圖率十萬大兵距離兩千裡外。
巴圖率十萬大兵距離一千里外。
他們朝前走着,絲毫不畏懼。
最終,兩方在分界處遇見。
巴圖和嘎爾迪各騎在高大的站馬上,馬匹呼出的熱氣在這個寒冷的冬天裡形成白煙。短暫的很快就消散開。
明明是下着雨的冬天,冰寒入骨,卻那麼容易的被人忽視,這是一個冬天。
按照嘎爾迪的猜測,巴圖一定會認爲他們吃不飽飯手腳無力,所以狂妄自信。索性他們按照原計劃沒有半點猶豫的配合着的巴圖。
這一次,嘎爾迪勢必幹掉巴圖,新仇舊恨何其多。
兩方兵馬面對面的站定不動,巴圖的旗幟和嘎爾迪的旗幟遙遙對應。就算被雨打溼了也依舊被高高的舉着,抱雨迎風。
巴圖身邊的副將看出一些端倪,低聲說道:“將軍,屬下怎麼覺得敵人不像捱餓過的樣子?嘎爾迪的眼神還是那麼的犀利。”
“廢物,嘎爾迪是什麼人,你覺得那麼多的人會餓到已經被號封爲新汗王的嘎爾迪嗎!放心吧,不過是撐着一口氣,過兩手就知道他們是多麼的脆弱。”
巴圖心地雖然也有些許的疑惑,但還是強忍下來,這個時候不堅定自己身後的士兵一旦起了疑心,那就還沒打就先輸一半了。
雨不肯停,風也不願靜。
嘎爾迪眯起眼睛打量着對面的巴圖,冷着面絲毫沒有敘舊的打算。
巴圖卻想好好的譏諷一下對放,揚起粗狂的嗓音喊道:“嘎爾迪,你若是現在願意投降,我巴圖便留你一條命苟活,你們沒有糧草的三天,餓是已經沒有知覺了吧。”
阿奇是最看不得他人挑釁的,雖然明知道派人來燒糧草的就是巴圖,但是連自己燒的是不是糧草都沒有確認,就這麼猖狂真是讓他受不了了。
不對,是他們這兩天裝的太好了,所以這巴圖纔會被騙,果真是他們太厲害了!
腦子這麼一轉,阿奇原本想吼回去的話就這麼被耽擱。
嘎爾迪板着臉,他左手拉着繮繩,緩緩擡起拿着長槍的右手,舉起的槍頭在灰濛濛的雨中閃爍着寒意。
就在巴圖以爲嘎爾迪要說什麼的時候,嘎爾迪一聲低沉令下。
“殺!”
身後的兵馬迅速形成方陣衝進的巴圖陣營中,巴圖看着被這些士兵的吼聲一震,而後也反應過來,大喊一聲,“殺!”
兩方的兵馬吼着的廝殺在一起。到底是嘎爾迪的兵馬佔了先機。他採用兩對士兵先行開路,中間一隊的兵力再度侵入開路,從而不斷的進入到巴圖陣營中。
這樣做的後果很容易就被巴圖包圍絞殺,說到底阿格爾帶的兵出了主攻還有誘餌的作用。在這種情況下,巴圖的士兵一定都會將注意力放在竄入陣營中的敵人多一些。
這個時候左右前鋒開始四處點火,巴圖的士兵被這些毫無章法的襲擊弄得有些霧水,在巴圖身邊負責傳達指示的氣旗子兵,得到巴圖的命令,立刻揚起手上的黃色的旗子上下襬動。
其中的意思也只有巴圖的士兵才能看的明白。
可是這個時候,被撓癢西拍頭的陣營已經開始混亂,哪裡有那麼快的就反應過來。
嘎爾迪的士兵不斷的涌進巴圖的陣營中,人數達到一定的時候,嘎爾迪身邊舉大旗的士兵號角聲一響。
衝進陣營中的那些士兵立刻形成圓陣,一圈圈的開始擴散,拿着盾護,舉起一米長的馬刀,一步步的往外走,中間範圍不斷的擴充人。
一個圓圈很快又分離出另外一個,不斷的四處衝擊着,巴圖的士兵只能全力抵抗。
沒有動的就只有那個嘎爾迪和巴圖。
巴圖氣急敗壞的示意後面騎馬的士兵,來踩爛這些在陣營中搗亂的敵人!同時自己提起手中的流星錘,準備把那個缺口給堵上。
他一動,嘎爾迪也動了,一道長槍射向巴圖,千鈞一髮之際,巴圖頭一偏,心裡一顫揚起手中的流星錘就將嘎爾迪的長槍打開。
他回頭怒視着嘎爾迪的,見對方笑意連連,心裡那股火簡直是蹭的一聲往上冒。
“你這個陰險小人!”巴圖氣急了也不知道自己說的什麼,想口不擇言,卻感覺有人扼住他的喉嚨,他什麼的說不出來。
放眼望去,大片大片的士兵廝殺着,不少想對嘎爾迪下手的敵兵都被一旁的嘎爾迪兵殺掉。
而他們從來不會找巴圖的麻煩,巴圖是留給他們汗王的!巴圖完全不是他們汗王的對手!
那些刀劍聲,悶哼聲,喊叫聲,一團亂的充斥着他們的耳膜,嘎爾迪握緊了手中的長槍,不看戰場上的局勢,直指巴圖。
一杆長槍,一把流星錘,騎着戰馬廝殺在一塊。
嘎爾迪應付巴圖的攻擊一派輕鬆,他在慕容懷德的身邊長大,學的不止是戰術和治國之道,武功更是上乘,比當初剛回到草原那會比,更加的熟練,巴圖的身手,嘎爾迪很熟知,認真起來他可以在二十招內打敗巴圖。
兩人騎着戰馬,邊移動便出手。
外人看來好像打的不分上下,只有巴圖知道那種屈辱,趁着巴圖收手想說話的時候,嘎爾迪再度刺向巴圖身下的馬腹。
那戰馬擡高前蹄長鳴一聲,巴圖被甩下了馬。地上滾了一圈還未起身,一隻馬蹄就快要踩到他的臉上,他連忙在地上滾了一圈避開。
眼睛還未看清,一個槍頭又朝着他的腦袋襲來。
他側頭兇險的避開了這一槍,伸手握住槍桿,下着雨的戰場沒有沙塵,巴圖握緊對方的長槍試圖奪取,
然而嘎爾迪高坐在馬上,看着他這般狼狽的模樣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容。
握緊手中的槍柄高速旋轉,巴圖爲了躲避槍頭條件反射鬆開了一些力道。導致嘎爾迪奪回了長槍。
嘎爾迪除了善用長槍、鞭子、弓箭等這些遠戰武器,還喜歡用匕首近戰,但是他沒有想到對方這麼狼狽不堪。
只要殺了巴圖取下他的首級,這場戰爭就可以畫下句號。羣龍無首的敵兵,自亂陣腳不足爲懼。必敗。
這般想着,嘎爾迪眼中盡是的殺意。
巴圖滾了兩圈從地上起來,看着嘎爾迪,吐了一口唾液出來,血腥味圍繞在他們身邊,地上躺着不少屍體。
巴圖拎起一把馬刀,朝嘎爾迪進擊,嘎爾迪看出巴圖的意圖是想讓他下馬,每次都能阻擋住攻勢。讓巴圖無法得逞。
一人在馬上,一人在地上,長槍馬刀,眨眼睛過了數招。
突然一聲號角聲響,嘎爾迪擡眼看了一眼這個戰場的局勢,他的士兵已經將巴圖的十萬兵馬分散的差不多。
首先打入內部吸引敵兵的注意,左右前鋒在外部殺出缺口,內部不斷擴散的圓陣,將這十萬兵馬風分割成幾塊。當和外面殺進來的同伴匯合時,被分割出來的敵兵很快就會被包圍吞掉。
章節目錄 第三百四十四章 雨中戰場(下)
巴圖趁嘎爾迪看出情況的時候,一甩流星錘打中嘎爾迪身下的紅棗馬。
他抽出腰間帶着的另一個流星錘,開始朝着嘎爾迪出手。
嘎爾迪在馬匹受到的攻擊的時候就跳下了馬,他一邊躲避着巴圖朝他殺來的巴圖士兵,一邊朝巴圖笑道:“你回頭看看你的士兵,你敗了。”
你敗了。
三個字如同魔音入耳,巴圖回頭看了一眼,但到處是人他怎麼能看到局勢如何。
嘎爾迪哈哈大笑兩聲,提醒他道:“你只需看看地上你方士兵的屍體就知道結果,巴圖,你在出發前應該跟你的士兵說了我方餓了幾天有多不堪吧,真可憐,你的士兵因爲你的話產生了輕敵的想法,當發覺說的跟你並不一樣的時候,他們就慌了。”
“他們會慌都是因爲你說我方有多弱,如果你不說,他們說不定還十分緊張的對戰。真可惜。”說着,他一刀砍了敵兵,那麼輕鬆。
看着一槍就被刺穿心換的士兵,巴圖的眼睛紅了。
嘎爾迪那麼隨意的,一字一句一舉一動的的砸在他心上。
巴圖看着嘎爾迪一腳踹開長槍上的士兵,他發瘋似的朝着身邊的嘎爾迪士兵殺去,那些士兵哪裡是巴圖一個將軍的對手,過不了一招就被殺了。
他試圖利用這種成功來催眠自己很厲害,並不是像嘎爾迪口中那樣失敗。
嘎爾迪殺了一圈身邊前來阻礙的巴圖士兵,看見巴圖的行爲,立馬就想上前阻止,沒想到一個巴圖士兵又朝着嘎爾迪衝上來,嘎爾迪臉上是乾乾淨淨的,只是衣服上沾上了一些的敵人鮮血。
他制住那個士兵,示意他看巴圖道:“真可悲,跟着這麼一個將軍,看見了他的樣子,只能殺小兵來證明自己,你們的將軍在我的手中過不了十招就落敗,真可憐。”
嘎爾迪親眼看着那士兵眼中的驚恐,長槍入體的悶聲結束了那士兵的生命。
嘎爾迪拖着長槍,一步步朝着巴圖走去,雨水在他的臉上滑落,全身**的卻沒有人感覺得到寒冷。
巴圖似有所覺,回頭看到嘎爾迪,拉下一個騎馬的士兵,自己翻身上馬,大吼一聲,氣勢洶洶的朝着嘎爾迪而去,他一定要殺了嘎爾迪,他沒有做錯!
嘎爾迪看見這瘋了似的巴圖,自然不會往上趕。
沒有戰火的戰場,只有不斷倒下的屍體。
嘎爾迪左閃右閃,巴圖瘋了完全不顧馬下的士兵,一陣亂踏,就在這時,一個騎着馬來的騎兵由幾個步兵護送來到嘎爾迪的面前。
這一片基本已經被清出來,因爲巴圖的橫衝直撞,雙方的士兵的下意識的遠離一些。
騎馬的士兵翻身下馬將馬交給嘎爾迪大吼一聲:“汗王無敵!砍了巴圖的腦袋,弟兄們要回去喝酒!”
將馬交給汗王之後,這個騎兵和幾個步兵立刻撤離和不遠處的敵兵廝殺起來。
嘎爾迪翻身上馬,豪情萬丈的喊道,“我方必勝!好酒好菜在營地等着你們!”
“喔喔喔~必勝必勝!”嘎爾迪的士兵,嘴裡喊着必勝,下手更快的殺着敵兵。
巴圖急紅了眼,甩着錘子就朝嘎爾迪扔來,嘎爾迪只是往後一仰,堪堪躲開。手中的長槍纏繞住那錘子上的鐵鏈。一拉,巴圖鬆開了一寸又很快的重新握緊。
嘎爾迪因爲雨水的原因,微微眯起眼睛,他鬆開繮繩,另一隻手竟然摸出腰上的長鞭,手裡一揮,急速朝着巴圖甩去,一道血口出現在巴圖的臉頰上,疼的巴圖一下子就放開了手中的流星錘。
嘎爾迪長槍一撩,就將槍上的流星錘扔遠了。
巴圖的半邊臉頰火辣辣的疼,沒有其他的知覺。他怒吼一聲,抓緊另外一把流星錘。
他一定不會輸的!那隻不過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屁孩,他吃過的鹽比他吃過的飯還多!
“你的糧草根本就沒有被燒!”巴圖仍由臉頰上的血水流淌,下的雨淋到那傷口上,更加刺痛無比。
“能在死之前反應過來,也不枉你今日來送死了。”嘎爾迪挑高了眉頭道。
“東方仇那個傢伙竟然背叛本將軍,你們那幾日都沒有開火也是爲了誤導本將軍!真是好心機。”
“禮尚往來,你派人來燒我的糧草,孤沒有派人燒回去,已經對你很大的恩典,那個什麼東方仇的,你竟然信他也是可笑,他的心機不純,不過人倒是挺蠢,燒錯了糧草都不知道。”嘎爾迪說完自己卻笑了起來。
巴圖的神情特別的猙獰。
他們兩人之間空出來的地方在整個戰場中特別的惹眼。
東方仇躲在一處山丘後面,看着這在雨中廝殺的幾大片人,看來巴圖的兵是一面倒的下場,被壓着打真是可憐極了。
“浪費,早知道這個巴圖這麼沒用,我就應該勸住他別上戰場,愚蠢之極,活活沒了十萬兵馬。”
東方仇看着局勢,暗自搖頭懊悔,
“平時看這些士兵訓練的有模有樣,怎麼一上戰場就成了這個鳥樣!出發的時候吼的那麼有勁,真是廢物。”
東方仇瞧着瞧着臉色難看都很,這完全是送人頭的行爲!嘎爾迪的糧草不是應該被燒光了?餓了這麼多天,他們竟然還這麼有力氣?
他苦苦尋思,只當嘎爾迪不知道從哪裡又弄到糧草才作罷。
他環顧了整個戰場,看見了以嘎爾迪和巴圖爲中心的空地,那兩個騎在馬上很是顯眼。
東方仇眼尖的看見巴圖臉上的傷痕。頓時更加不屑,被一個剛長齊毛的對戰,還被傷,真是夠丟人。
他看着巴圖摔着流星錘揮向嘎爾迪,嘎爾迪長鞭一甩,巴圖就沒招了……
東方仇並不能聽見他們兩個再說什麼,但是巴圖的愚蠢他在軍營中已經感受到了,不過好歹還有力氣這個長處,他對巴圖還是有幾分看好的,但是實戰起來,東方仇對巴圖實在太失望了。
他雖然有心除去巴圖,但看到這個樣子的巴圖,他就改變了主意,殺了巴圖還不如先殺了嘎爾迪。
起碼還能挽救一下士氣,能回來一點兵馬就會回來一些兵馬。
真是不知道那些將士是怎麼同意當巴圖當將軍帶領士兵出戰的。
東方仇譏諷着,躲在小山丘後面拉開了帶在身上的弓箭。對準嘎爾迪的後心。
因爲嘎爾迪偶爾騎着馬在移動,他閉上一隻眼睛專心瞄準。
嘎爾迪正和巴圖過招,誠然他有信心打敗巴圖,但是也不是一擊斃命,巴圖狂暴起來的力氣還是讓他有些顧忌的,這就是他不近戰的原因。
他的鞭子和巴圖的流星錘纏在一起,簡直就是場拉力戰。
東方仇找準這個時機,嘴角揚起邪惡的微笑,有些興奮道,“就這樣,不要動。”
箭在弦上,東方仇手一鬆,含笑看着箭飛射出去,朝着嘎爾迪。
嘎爾迪本來就在跟是紅了眼的巴圖較勁,當感受到危險的時候,已經容不得多想,他俯身趴在馬上,利箭靠近他的耳邊略過擦傷肩頭,射進地上,箭頭入地三分。
嘎爾迪不顧流血的肩膀,猛地回頭犀利的看着東方仇的方向,東方仇可沒有想到他射出的箭會被躲過。在被躲開的瞬間,他便躲在了山丘下不露頭。
看來這個嘎爾迪真有些本事,不能小瞧。
東方仇緊了緊弓箭,那麼就更加要除去了!剛纔那種反應能力,功夫也不會差到哪裡去,他現在還小就這樣,等再過幾年豈不是又是他的一個絆腳石?
打定注意,過了一會他重新冒出頭去看嘎爾迪和巴圖的時候,正好看見嘎爾迪刺穿巴圖心臟。
事不宜遲,東方仇立刻拉弓放箭,一連三發,嘎爾迪的肩膀還在流血。有了之前被人放暗箭的意外,他的警惕心也加強了不少。
可暗箭難防,如果第一次是憑着強大的直覺躲開的話,這第二箭能勉強避開,第三箭第四箭,他是無能爲力了。
箭刺穿**那一刻,嘎爾迪只覺氣血翻涌,身體動彈不得,連呼吸重一些都是鑽心的痛。
他的長槍還插在巴圖的胸膛上,他的背後被射了兩箭。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水,嘎爾迪臉色慘白,慢慢送開了握着的長槍。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膛,跳動的心臟旁邊有個硬硬的東西,那是箭頭……
嘎爾迪強忍着的常人不能忍的頭痛楚,輕輕的吸了一口氣道:“巴圖,你輸了。”
巴圖本來不可置信的低頭看着自己被刺穿的胸膛,擡頭便看見嘎爾迪吐出一口血,他笑了。
在他倒下的那一刻,動了動嘴脣,嘎爾迪讀出了他的意思。
“你沒贏。”巴圖如是說。
沒有人知道巴圖是看見了嘎爾迪背後拿着弓箭的東方仇,還是看見了嘎爾迪身後的兩箭。
在他帶着長槍從馬上倒下的那一刻,周圍的便想起了巨大的呼聲。
“巴圖被汗王殺死了!”
“巴圖死了!”
還在和嘎爾迪士兵對戰的巴圖士兵,站在原地懵了,看着歡一傳一,十傳百的敵軍歡呼聲。他們感到無比的絕望。
他們的將軍死了?
巴圖的副將們一臉驚慌,再也沒有努力掙扎的鬥志,丟盔棄甲的準備逃亡。
可路已經被嘎爾迪的後衛兵死死的攔住,阿格爾等人先鋒大聲喊着,“投降不殺!我們汗王的老規矩!”
他話一出,嘎爾迪的所有士兵都在大聲喊着,“投降不殺!投降不殺!投降不殺!”
逃不出去的巴圖士兵個個停下了腳步,呆站在原地不敢動。他們的臉上有呆滯,有驚慌,或者是鬆了一口氣……
章節目錄 第三百四十五章 危在旦夕(上)
投降不死……代表着他們能活下去了?
數萬人被嘎爾迪的士兵包圍着,絲毫沒有想過拼命衝出重圍,早年嘎爾迪的威名已經遠播。可以說敵人聽見他名字沒有看到他人都產生了膽怯的心理。
嘎爾迪坐在馬上,鮮紅的血液從他背後的箭口上流出來,被厚重盔甲所擋。他緊握繮繩的手慢慢鬆開,指節泛白的反手屏住呼吸把背後的箭羽折斷,這個時候他還不可以倒下。
他是這些士兵的主心骨,如果他倒下了,剩下這些準備投降的士兵不知道會不會反抗。
所以,他不能倒下!
周圍的士兵在歡呼過後才注意到自己汗王中箭了!但是他們來不及了呼喊,就看見汗王反手將背後的箭羽折斷。
不止嘎爾迪的的士兵看見,巴圖的士兵也眼睜睜看着那個坐在馬上的敵軍首領,就這麼簡單的折斷箭羽,除了臉色不好一點,那凌厲的眼神好像只是在彈去身上的灰塵一般。
他們呆了。
隔着重重人羣,坐在馬的其他先鋒趕緊朝着嘎爾迪奔來,嘎爾迪擦去嘴角的鮮血,看着躺在地上胸前插着他長槍,眼睛失去光澤的巴圖皺眉。
他嘎爾迪……不會那麼容易就死去。
一定不會!
嘎爾迪擡頭看着這些望着他不敢說話的士兵,開口道:“俘虜列隊!凱旋迴營!”
他很想緊接着進擊收服巴圖駐紮在營地那些士兵,但是嘎爾迪很清楚的知道他撐不了多久了。
阿格爾等人吩咐好手下看好這些繳械投降的俘虜後,都來到了嘎爾迪的身邊。之前被折去的箭只露出手指長的木棍在外面,他們滿臉興奮的來到嘎爾迪的身邊,還沒有談論這場非常容易就完勝的大戰,輕鬆的不可思議。
巴圖雖然他們比個並沒有當做大敵,但是也沒有想到會是這麼容易就贏了,還收下了這些多俘虜,這些俘虜前期可以做苦工,等他們把草原統一後,就是新兵力了。
阿奇性格比較莽撞興奮,憋了好久想打仗,還稀裡糊塗的打贏了。他自然合不攏嘴,張口就道:“王!我們贏了,巴圖這老小子死的不能再死!”
“瞧瞧他還死不瞑目,看在以往的交情上,要把他單獨埋在一個地?”
嘎爾迪卻回頭死死盯着一個地方一聲不發,阿格爾第一個意識到他的不對勁,騎着馬上前兩步,“王!你受傷了!”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明顯是顧忌周圍的士兵,聲音壓點很低。
阿格爾是忠心的,之前對劉太醫出手也不過是想替嘎爾迪解決掉未來的一個大麻煩罷了。現在瞧見嘎爾迪面色發白,嘴脣都有些變色,目光落在突出來的兩個箭桿上,頓時瞳孔微縮。
這箭的位置!是心臟!
“王……”阿格爾這一聲喊的小心翼翼。
阿奇等人都已經注意到了不尋常的地方,臉上張揚的笑容都收斂起來。
他們擔憂的想往前湊,嘎爾迪嘴脣不自覺顫抖,爲了不泄露狀況,他緊抿着嘴,盯着後面的小山丘,距離至少一百里。
這麼遠的距離能射的這麼精準,想必也不在那個地方藏着了。即使在以他現在幾個先鋒的能力,也很難捉到那個人。
對方的武功很高強,至少內力在他之上,從遠距離射出的劍到刺破他厚重的盔甲,穿過他血肉的力量就可以看出來。
他聲音已經喊不了多大聲,擡眼看着身邊的先鋒說道:“注意後面的那些小山丘,有人躲在那裡放暗箭,孤撐不了多久,速回營地。”
阿奇的眼睛都紅了,死死的盯着那些方纔嘎爾迪盯着的山丘。啊的一聲!
“無恥宵小!”阿奇大喊一句就已經騎馬衝去,旁邊的前鋒一看他衝動的模樣,立刻騎馬追了上去,這個傻小子只會衝!
嘎爾迪想喊阿奇也沒有力氣了,他看着阿格爾道:“不能讓士兵發現孤的端倪,快走!”
阿格爾沒有看到嘎爾迪身上有多少血跡,點了點頭,大喊一聲:“弟兄們回營!好酒好肉正在營地等着你們!速度快!”
士兵們聽見主攻的先鋒這麼說,他們的疲憊消散,腳步又加快了不少,趕着長長的俘虜回去。
阿格爾也不知道嘎爾迪這種情況不適合移動,但是呆站着這裡也不是辦法!
嘎爾迪伸手在自己身上點了幾個穴道,深吸一口氣握緊繮繩,揮起手中的鞭子,馬兒擡起前蹄飛奔出去。
步行的士兵看着他們的王在馬上矯健的身影紛紛豎起了崇敬。阿格爾立馬跟在嘎爾迪的身後,努力追趕以防不測。
剩下的先鋒也是如此,路過士兵身邊的時候還大聲吼道,“王和本將在營地中等着你們!駕!”
雨越下越大,數萬士兵有的興奮有的萎靡。
阿奇去到那個小山丘的時候,東方仇已經早就離開,他躲在另外一個地方,看着嘎爾迪逐漸遠處的背影,看着自己的手掌滿是不可置信。
“他明明射中了!那個嘎爾迪不可能沒事!”唯一不能解釋的就是,嘎爾迪怎麼還能跟沒事人一樣在騎馬走了!
東方仇十分後悔沒有在箭頭上抹毒,如果他的箭頭抹上毒嘎爾迪焉能有活命之理!
想了想,他還是不能接受自己竟然沒有殺死嘎爾迪,那一間明明正中後心!
阿奇找不到人,發了好大的一通脾氣,“該是的小人!巴圖不是勇士不是男人!是男人就不會甩這些手段!我們的王是最厲害的!都是小人,我們要把他挖出來射出刺蝟!”
跟在他身邊的右前鋒仔細就看了那山丘地上,雨水雖然能洗刷掉痕跡,但是幾個腳印還留了下來,顯然確實是有人躲在放暗箭!
該死的!誰能想到在他們奮力殺敵的時候,背後會有人給你來一箭!
他們看着已經遠去的王心裡擔憂不已,一抹臉上的雨水,右前鋒跟還在咬牙生氣的阿奇道:“正事要緊,我們負責把這些敵兵押回去!”
阿奇找不到人也沒有辦法,只能跟着右前鋒看着這些俘虜回去。
嘎爾迪把一衆士兵甩在了腦後,胸腔的刺痛已經到了讓他不敢呼吸的地步,手上拉着繮繩也逐漸感到無力。
甚至不知道是不是雨越小越大的原因,他的視線竟然開始模糊起來,在失去意識前,嘎爾迪腦中只剩下了晨曦的笑臉。
他……
在他身後不遠的阿格爾看見嘎爾迪要墜馬的時候,簡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卻什麼都喊不出來。從馬上站起來飛身向前,堪堪接住了掉下來的嘎爾迪。原本只覺得他們的王中箭的位置很危險,卻沒想到他剛接住失去意識的王時,撲鼻而來的就是濃厚的血腥味,他的手上哪怕混着了天上落下的雨水也是那般刺眼的紅!
卡納已經得到士兵傳來的捷報,卻不知爲何看着還不肯停歇的雨,心神不安。
他們的王打過了這麼多場仗,也受過許多的傷,他也從來沒有跟今天一樣右眼跳個不停。
所以他固執的站在營地門口等着,直到他混雜的雨聲中從遠處傳來馬蹄聲,直到一道身影映入眼簾,是阿格爾!
但是阿格爾的前面還有一個人!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是那身盔甲!是他們的人都能看的出來是誰!
阿格爾急紅了眼,看見前面的卡納,大喊一聲:“閃開!”
卡納自然閃到了一旁,看見馬上低垂着頭的嘎爾迪時,卡納的腦子轟隆的就炸開了,立馬往營帳跑,以及喊道:“快去叫軍醫來王的帳篷!”
阿格爾直接將馬騎到了帳篷前,然後跳下馬扶着嘎爾迪進了營帳,因爲中箭的地方是在後背,他不敢讓嘎爾迪平躺,只能讓嘎爾迪趴着。
嘎爾迪嘴角不停的流出血水,阿格爾整個人的焦躁不已,他急匆匆的衝出去正好跟要進來的卡納撞在一起。
可阿格爾卻絲毫未覺,一咕嚕爬起來大聲吼道:“軍醫呢!快給老子滾出來!”
卡納一看他的整個狀態都不對,心裡也是害怕的很,卻一臉嚴肅的甩了阿格爾一巴掌!
“阿格爾!你給我冷靜點!王沒有事!”
阿格爾確實有些魔怔了,王是他們這麼信仰,帶着他們百戰百勝,帶着他們過上好日子,有王在他們纔有現在。大業未成,王怎麼可以有事!絕對不可以有事!
可是一向強大的王在他面前倒下去了,臉色蒼白,氣息微弱,那是他們心目中的戰神!怎麼可以倒下去!這是不可能的!
絕對不可以!
“你!”阿格爾被一巴掌打有些冷靜,剛想說王受了多大的傷,可是對上卡納那雙深沉的眼睛時,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不能說!
卡納相信阿格爾已經冷靜了,他腳步一轉進了帳篷,一直在待命的軍醫也已經趕到,每次這些士兵們出征回來就是軍醫最繁忙的時候。
卡納進去上前看見嘎爾迪沒入身上的箭時,心裡猛地一顫,身形都一抖,那個位置可是心臟!心臟啊!
嘎爾迪整個人了無生氣的躺在上面,頭上還帶着盔甲。
卡納手抖着小心翼翼的幫嘎爾迪取下來,他看見盔甲下早已溼透貼在臉頰上的髮絲,他們的王臉色慘白混着那鮮紅的血水,那一瞬間卡納感覺手中的盔甲的那麼的沉重,那麼冰冷,那冰冷從他的手上蔓延到全身到心裡。
他們的王!不會有事的……
章節目錄 第三百四十六章 危在旦夕(下)
軍醫已經來到,卡納回神趕緊讓開位置,目光強烈的盯着他道:“軍醫!你一定要救回王!不容有任何閃失!”
軍醫剛想應下,眼光瞟見嘎爾迪背上的斷箭時,頓時身形一抖,趕緊上前拿起嘎爾迪的手把脈,脈象虛弱!虛弱!
軍醫事不宜遲,連回卡納話的時間都沒有,他想看看這箭深到何種程度,如果沒有傷及心臟還有一絲希望!
可是嘎爾迪身上的盔甲讓軍醫很是頭疼,他起身跟卡納道:“軍師,王的情況危險,我還要看過傷口才知道能不能拔箭。可是王盔甲在身,剪不開!無法查看裡面的傷口!”
卡納看着嘎爾迪身上的盔甲,這是純鐵打造的特別重,只能脫!
卡納軍醫阿格爾三個人齊心協力才把嘎爾迪身上的盔甲脫了,並且把溼衣裳也除去。
嘎爾迪背後已經是一片血紅!
軍醫額頭上開始冒出冷汗,一箭差一點就中心臟,一箭在背脊旁邊,兩箭差一點點就可以毀了他們的王。
因爲情況耽擱不得,軍醫身邊打下手的徒弟一開始看見是箭傷機已經去準備匕首熱水毛巾等工具。
軍醫把着嘎爾迪的脈搏,十分艱難的問軍師,“王中的箭離心臟很近,極有可能會傷到心臟有生命危險。”
“放着不是更危險!軍醫,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一定要把王給救回來!”卡納提高聲音道。
軍醫何嘗不想救回嘎爾迪,只是太過兇險,阿格爾在一旁靜靜等的不說話。看似平靜,手中的拳頭卻已經握的骨節泛白。
軍醫拿着被火消毒過的刀,摸着嘎爾迪越來越虛弱的脈搏後,終於下定決心道:“等不來了了!”
東方仇個潛回了巴圖的軍營,那裡還有十萬兵馬,他要想着怎麼弄出一個將領來穩住這些人。
不得不說,東方仇雖然作爲一個教主,但對領兵打仗是一知半解,當教主和當將軍雖然有共同之處,但還是有些許不同。
他只想着的這將軍沒了,就跟選教主一樣再選一個就成。沒想到也有可能是樹倒猢猻散的結果。
東方仇站在他自己帳篷裡,篩選着剩下的將士,他發現巴圖身邊的那個努爾是個不錯的人選,首先他得到巴圖的信任,聽說是跟了巴圖許久的人。其次,他和其他的副將關係都不錯,但是……這些人都被當成了俘虜,他即使傷了嘎爾迪也還是沒能那些兵馬回來一些。
那幾個副將就跟被點穴了一樣,一看到巴圖那個廢物死了就不動了!
“你打算怎麼辦。”
東方仇的身後突然冒出一句話,驚的他差點從椅子上蹦出來。
他看着依舊籠罩在淼羅身上的斗篷,沒好氣道:“你以後能不這麼突然出現在我背後?”
“你打算怎麼辦。”淼羅根本不回答他的問題。
東方仇心裡有氣發不出來,因爲他根本沒有跟辦法跟淼羅抗衡,只好深吸一口氣平復內心的怒火,低聲道:“找個人讓他控制這十萬兵馬,然後我們控制那麼士兵。”
他的想法真的很美好,不知道是不是自負到有些無知,就跟巴圖留下十萬士兵以爲自己肯定會回來一樣。
淼羅每次說話的時候都感覺不像一個活着的人,因爲他一直處於一種平靜的狀態,除了偶爾東方仇讓他不開心,語氣會有些冷冽外,一般這種時候他的話讓人聽不出情緒,聽不出生疑問還是陳述。
對東方仇的回答,淼羅繼續毫無表情的說道,“會訓兵,能都的過嘎爾迪的四十萬兵馬。”】
巴圖一噎,自行理解成淼羅在反問他,哼聲道:“十萬不多,總比一個都沒有好。選出來的那個將軍會不會訓兵?”
淼羅面無表情的看着他,他原本讓東方仇幫巴圖收復了嘎爾迪的兵馬,然後向大齊開打,然而巴圖死了,他的兵馬只剩下十萬。
這樣他怎麼個苗蘿報仇雪恨?他們都該死去陪苗蘿的,包括苗疆。
他要讓中原苗疆動盪起來,全部給苗蘿陪葬。
苗蘿喜歡的,苗蘿厭惡的,一一斬去。
東方仇莫名的感到背脊發寒,他盯着眼前的淼羅,甚至有後退的衝動,能讓他堂堂一個教主產生後退的想法,這個淼羅到底是什麼人,這麼詭異,江湖上根本沒有這一號人物。
淼羅收回身上的氣勢說:“無知,他們不會聽你的號令。”
東方仇一聽,又控制不住冷笑起來:“呵,你不是已經知道我打算除去巴圖?之前不阻止,現在纔跟我說未免太沒意思。”
“這十萬士兵不會聽你號令。”
東方仇:“……”有時候他真的想和這個神秘的淼羅來一場生死決鬥。
淼羅道:“殺了他們。”
東方仇聽了,看淼羅就像看一個腦子有問題的人,十萬士兵他們要怎麼殺?“你不是想收服更多的人去和大齊開戰?十萬士兵也是兵。”
“用不了,殺。”淼羅身上沒有一點殺氣,之前那股壓迫人的氣息彷彿是錯覺。
東方仇想當初,哪個手下不是他簡單下令就立刻去遵守的,到現在他竟然連說個話都被人如此無視,這個人只有殺的念頭了?
那倒是拿出點殺氣來!到頭來這個人也只會讓他去殺!
東方仇想起他身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略試探道:“淼羅,你就沒有那種能控制別人的東西?”
“我說過,你不準叫這個名字。”淼羅的聲音更冷了。
東方仇是完全不知道這個名字到底是怎麼回事!一開始是他說他叫淼羅,後來又不讓他喊,偶爾又給喊。
他已經認爲淼羅是個瘋子,但是他的重心還是側重於,淼羅給不給他這種控制人的藥。
“你有沒有這種藥?”他學着淼羅重複自己想知道的問題。
淼羅:“控制一人可,費神。”
東方仇想的是控制十萬士兵而不是控制一個!
淼羅似乎想起什麼,獨自轉身離開。
東方仇:“……”
他堂堂的教主又被無視了!
這裡的每一個人都不待見他,東方仇已經渴望回到大齊,把他的手下們都招出來,看那個時候這個淼羅還敢不敢對她無禮!
其實東方仇平復心情想了想,面對十萬士兵都能隨意說殺的人,指望他對他數百個教徒表現出在意?
淼羅走了,東方仇帶着煩悶的心情出去,他都不知道這麼多士兵,淼羅是怎麼自由出入的……
剛出去,就見那些士兵都慌慌張張的,他隨手拉過一個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巴圖將軍死了,弟兄們都被去當了俘虜,我們當然準備逃命!”說着那些士兵甩開東方仇的手,繼續奔跑起來。
東方仇沒有想到這些士兵會是這個樣子,跟他期待的完全不一樣1
難道淼羅已經知道了?
不,如果他知道會這樣,爲何會不反對他出手除了巴圖的意圖?
他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這十萬大兵跟無頭蒼蠅一樣亂跑,他竄上之前巴圖站在上面訓話的平臺,運起內功打斷不遠處一個立起來的木杆。發出的響聲讓這些奔走的士兵都停下了腳步。
他們看着這個中原人,曾經救過他們的命,跟在將軍屁股後面的中原人。
這個狡猾的中原人想做什麼?
東方仇咳嗽一聲,看着都停下腳步看着他的士兵開口說道:“大家不必驚慌!我們……”
他話還沒有說完,底下的士兵就開始嚷嚷道:“卑鄙的中原人你站在上面做什麼!”
“下來!下來!下來!”
“這不是你站的地方,你沒資格說話!”
“滾下去!”
東方仇怎麼都沒有想到下面的士兵會如此的對他有成見,他想起了淼羅清冷的聲音說,無知,他們不會聽你命令。
確實這些野蠻人完全不接受中原人!
他忍下這口氣,擡起頭堅定說道:“你們逃?能逃到哪裡去?這裡四面楚歌!你們無論是走到哪裡都不可能安全!除非把他們打趴下。”
“開什麼玩笑!十萬對上嘎爾迪的四十萬,去送死嗎!果然中原最狡猾!”
東方仇曾經那麼的心高氣傲,如今被幾個士兵噎的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深吸了一口氣道:“你們人數衆多,無論去哪裡一定會當做引起關注,與其逃命還不如歸順嘎爾迪。等你們和今天被抓的弟兄們匯合起來後,再一舉重創對方逃出來。”
士兵說:“你是不是傻的,歸順之後我們的武器肯定要被沒收,現在誰敢反抗嘎爾迪有好下場?”
;另有其他士兵也說:“你們有沒有聽過,嘎爾迪是狼神眷顧的人?”
他們這裡信奉狼圖騰。
“我也覺得是,他上戰場太可怕了!”
“以後這整個草原是不是統一?我們在這裡等着汗王出現吧!”
東方仇站在臺上,卻那麼簡單的就被忽視。他咳嗽兩聲無人看過來,今天真是一個接着一個被人氣炸了!
他大吼一聲,“士兵們!你們出去走,不如在這裡等着!嘎爾迪他們很快就來收復這裡。你們可以跟抓去的士兵團聚,因爲整個草原都將是嘎爾迪的。”
“這關你什麼事!”
“你再不走我就打斷你的胳膊腿!”
接二連三的惡語相向,讓東方仇徹底的失去收復這羣人的打算,淼羅說得對這些人沒用了都該死!
他很沒有心情的下了臺,那些士兵吵着吵着,也不知道吵些什麼。
章節目錄 第三百四十七章 求請太醫(上)
東方仇的計劃落空了,他沒有辦法單獨靠自己的力量去讓這十萬兵力爲他所用,他需要淼羅的幫助。
一夜過去,嘎爾迪重傷昏迷不醒,帳篷裡火盆在木架上燃燒散發出一絲暖和。卡納等人一直守在他們王的身邊,企圖看見甦醒的痕跡。
由於情況嚴重軍醫留下一個在帳篷裡隨時待命,他已經將所有最好的最適合汗王的藥材都用上了,但傷的太重,他也沒有辦法保證讓汗王平安,汗王緩慢跳動的脈搏讓他下跪不起。
“各位將軍,汗王傷的太重,若沒有什麼神仙妙藥恐……支撐不了幾日!”
卡納一向最穩重,連他都忍不住站起來一腳踹翻了鬼在地上的軍醫,“誰准許你胡說!王是狼神庇佑之人!你從醫多少年,連個箭傷都處理不了!”
左前鋒阿奇也是衝動,他跳出來拎起軍醫揚起拳頭就要砸下去,卻被生氣卡納制止,“阿奇冷靜!”
“卡納,你都說了這個軍醫胡說!我們王是最厲害的人,怎麼會出事!一定是他不會醫治!”阿奇大聲說着,目眥欲裂,揚起的拳頭卻一直沒有砸下去。
他們都不會醫治,只有軍醫能治傷治病,一個大夫有多麼的珍貴,他無論如何都會忍着。
軍醫也是倔,他雖然身子有些顫抖,卻毫不畏懼的對上他們這些將士的目光,因爲他說的都是實話!大夫從來不是神仙,他驀然想起上次那個解救他們的男子。
他顧不上自己的性命,希冀的看着阿奇開口道:“我卡扎的醫術確實算不上高明,奇將軍還記得上次不但治好我們還反將敵人一軍的中原男子嗎?那個人,也許會有辦法讓救汗王一命。”
阿奇一怔,不自覺的放下軍醫的領子,看着牀榻上的嘎爾迪,臉上也染上一絲希望道:“是啊,那個中原大夫的本事一定很高,不然也不會被跟着中原王妃來這裡。”
他們知曉汗王和中原王爺和中原王妃的關係,對此多了幾分的信任,汗王跟着他們長大,他們不會害了汗王的。
卡納也激動的握緊手指,阿格爾沉默了,他做了錯事!
阿奇動了動腿,壓抑不住想立刻奔去請大夫回來的衝動,卡納示意右前鋒莫友看緊阿奇。
莫友只能伸出一隻手扯住阿奇的手臂,定定的站在他旁邊,“你給我冷靜點!”
阿奇掙扎着:“你個莫友,給我放開!”
卡納板着臉嚴肅的看着在場四個將士道:“這件事,需要阿格爾出面才行。”
阿格爾上前一步,“阿格爾自願請命去大夫回來!”
卡納頜首,雖然當時的危險被化解了,但不確信那個太醫是不是發覺了什麼,畢竟溫和淡然的人不代表是草包。所以阿格爾去請他回來醫治最合適,起碼要有誠意。
阿奇聽出了那麼一些道理,倒也不鬧了,任由莫友抓着他的手臂,看着阿格爾想說些什麼抱怨的話,動動嘴脣子又說不出來,雖然他心裡氣惱阿格爾,但到底是兄弟,兄弟都是同甘共苦,爲對方背黑鍋都可以,互相指責就不對了。
卡納見多識廣,曾經聽嘎爾迪說過,負荊請罪的故事,雖然不是很清楚,中原人應該也是吃這套的。
卡納說:“阿格爾爲了表示誠意,你揹着軍棍去請罪,一定要把他給請回來!”
“是!阿格爾一定把大夫請回來!不管他要我什麼事,如果汗王出事,我也絕不苟活!”
軍醫催促說:“阿格爾將軍請速去,越快越好,我擔心汗王的情況可能會惡化。”
阿格爾跟卡納點頭,立刻直起腰版匆匆出去,不多時只聽馬蹄聲響,逐漸遠去。
阿奇不放心詢問道:“卡納,我也跟着去?阿格爾去到也請不來大夫的話,我阿奇可以把他們扛來!”
莫友看了一眼嘎爾迪,他多麼想讓汗王現在起來暴打這個蠢貨一頓,並且罰他操練一百遍!
也只有汗王能有這個本事讓阿奇聽話,阿奇的衝動他們都有目共睹,這樣的人有本事也不適合當將軍上戰場,因爲太沒有紀律。
卡納當做沒有聽到阿奇的話,又在解答道:“以汗王和王爺王妃的關係,他們會不讓那個太醫來救汗王?”
阿奇愣了愣,足足一盞茶的時間纔想明白,高興起來道:“沒錯!就算那個大夫不肯來,那個王爺和王妃也一定會請他來的!”他固執叫劉太醫大夫,在他的觀念裡,大夫就是跟軍醫一樣治病的,太醫?也還是治病的。
卡納守着嘎爾迪,朝阿奇莫友還有一位不愛說話負責後衛的將士道:“你們都出去吧,軍中還有大事小事沒有處理,那些個敵兵一定要看妥了,把那幾個將士分別綁起來看守。”
末了,卡納像似想起了什麼道:“記得把努爾放了。”
阿奇疑惑:“爲什麼要放了努爾,他跟巴圖最好了!就像汗王和軍師一樣。”
莫友也不是很同意,想想汗王現在重傷他們都恨不得抓了放暗箭的那個人千刀萬剮!何況巴圖……已經死了。
卡納笑不出來,只能嘆了口氣道:“他是我們派去監視巴圖的人,這些日子都是他給我們傳的消息,不然我們的糧草可真的被燒了這一杖勝負還不一定。”
“竟然是他!”阿奇對努爾的印象瞬間改觀,神情也沒有了之前的厭惡。
他們完全想不到他們王竟然派人在巴圖的身邊潛伏着,而且這個人還是巴圖最親近的人!
那麼以前來的那麼消息似乎都說的通了。
卡納示意莫友帶阿奇走,阿奇腳底像釘在了地上一樣,看着嘎爾迪不肯動,“卡納,那些事情莫友就可以處理,我要在這裡守着汗王,直到漢王醒來。”
卡如果有鬍子,一定氣的翹起來,他拿阿奇沒有辦法,想了想才說道:“現在王不能處理軍營中的事物,你作爲王的左右手不幫忙嗎?還是你想王醒來後還是要面對外面一大堆的事情?”
果然阿奇猶豫起來,他可是被汗王表揚過的左前鋒啊,莫友也勸說道:“爲了讓你以後更加厲害,你應該去請努爾,他能在敵人的眼皮底下給我們傳遞消息,是個厲害的人。”
提起努爾,阿奇就來興致了,一看嘎爾迪他又猶豫了,最終他決定帶着努爾回來之後就守在汗王的身邊!
阿奇跟卡納點頭,跑去看守俘虜的地方去找努爾,那些巴圖的副將都被綁在了柱子上,和其他的士兵分開看守。
阿奇過去,一眼就看到了努爾,努爾看見他的時候眼睛也亮了起來,他就知道汗王是個好人,不會過河拆橋。
阿奇裝作兇惡的樣子,指着努爾說道:“把他鬆綁押出來!”
士兵不敢怠慢,立刻按照他的要求去辦,努爾被士兵推搡出來,天氣冷啊綁了這麼一會手腳都變得僵硬,走的慢了被身後士兵那麼一推,一個踉蹌。
巴圖原來副將看着努爾被帶走,心裡也有些悲憤,“你們不是說投降不殺嗎!”
阿奇瞥了他們一眼,十分的不屑道:“我們也不是殺他。”
巴圖的副將們不明白了,眼睜睜的看着努爾走出去。
阿奇看了剛纔推努爾的士兵一眼,心裡不高興,冷着臉給那士兵甩脾氣:“你態度給我放好點!”隨後帶着努爾走了。
留下那個士兵很是茫然的看着同伴,“阿奇將軍讓我們態度好一點?”
被問的士兵也是一臉茫然。
努爾跟在阿奇的身後,邊走邊伸展拳腳好讓自己身體儘快的暖和起來。他猜想阿奇應該是知道了他的身份,不然也不會訓那個士兵。
努爾之前琢磨着,按照軍師卡納的性格,應該不會把他的身份透露出去,因爲巴圖是個多疑的人。現在結束了,他也可以光明正大回來了。
直到他們進了帳篷,努爾看見軍師卡納立刻跪了起來,他在巴圖身邊潛伏了那麼久,能回到汗王的身邊實屬不易。
卡納心裡很感激努爾,連忙讓他起來,“努爾,歡迎回來!”
“卡納,好久不見。王……王他受傷了?”努爾看見躺在牀榻上的嘎爾迪,立刻瞪大眼睛驚呼道。
他當時距離嘎爾迪和巴圖甚遠,又沒有騎馬,他下手很輕爭取努力自保不傷到同胞。所以他只知道巴圖死了。
汗王嘎爾迪騎馬回營,他也看見那飛快離開的身影,打贏仗了,爲了表示高興,他們都會這樣賽馬回去,不足爲奇。
阿奇替卡納回答道:“有人躲在山丘後面放暗箭!王被暗傷了!”
“是誰?”努爾問。
“我趕去的時候,哪裡已經沒有人了只剩下幾個腳印!可惡,若是讓我抓到他,一點在他的身上射上上百箭!”
嘎爾迪身上蓋着被子,趴在牀上只能看到半張慘白的臉,那一向勝券在握的王,什麼時候這樣虛弱過?
努爾扭頭看了一眼阿奇說:“阿奇還是很有幹勁很衝動。”接着擔憂的看着卡納問道:“王什麼時候會醒來?巴圖的營地裡還有十萬兵力。”
卡納搖頭,“暫時還不知什麼時候醒來,他軍營中可還有什麼厲害的將軍在鎮守?”
聽到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努爾的心裡是沉重的,但是正事也很要緊,他將軍營中的情況一五一十說出來,“軍營中沒有能挑得起大梁,但是還有一個叫東方仇的中原人,之前來投靠巴圖,他很有本事能化解你們下的藥,偶爾會給巴圖出主意,是個很有計謀的人。”
章節目錄 第三百四十八章 求情太醫(下)
“東方仇?中原人?他怎麼會來草原?”卡納納悶道。
努爾稍微回憶一下說:“好像是因爲他在中原被通緝的原因,沒有容身之處。”
卡納冷哼一聲:“巴圖還是什麼人都來者不拒。”
“瞧着倒是個有本事的。”
卡納:“那十萬士兵羣龍無首,我們又剛大戰過,還是等王醒來在說吧。”
“是。”努爾一臉恭敬,他也在等着汗王醒來,等汗王醒來一統這個疆土,已經沒有人再可以跟汗王作對了,曾經四分五散的地盤,已經化爲了整體。
站在這片土地上的是他們的王!
卡納和善的跟努爾說道:“此次戰勝,你功不可沒,先回去歇息,王醒來也會重重的嘉獎你的。”
努爾有些不好意思,看向嘎爾迪隱藏眼底的擔憂,他們的在等着王帶着他們走向和平走向繁榮的日子。
王,您可千萬不能倒下!不然他努爾這麼久以來的努力都不知道是爲了什麼。
努爾剛準備退下,隨後又轉身朝卡納道:“軍師,努爾可在哪裡歇息?”他的身份還不明朗化,去哪個帳篷還不好說。
卡納倒是疏忽了這個問題,他看向帳篷裡的呆站着的阿奇,問道:“阿奇不介意的話,讓努爾暫時在你那處歇息?過不了多久我們也要舉步遷回的中部!”
提起中部,阿奇和努爾眼中都泛起興奮,中部啊,那是王者的地盤,之前他們是爲了收復這最後一個地盤纔在這裡紮營。
阿奇自然是不介意,還仔細的給努爾指路道:“就是這裡直走,拐個彎往左走的第三個帳篷穿過去,後面那排的倒數第二個。”
努爾“……”阿奇是願意跟他一起住呢,還是嫌棄有人打擾?
卡納聽着阿奇的說法頭也怪頭暈的,都快懷疑他是不是也不知道阿奇的帳篷在哪,自己走着去容易,說出來完全是不知道哪裡。
他還沒有發話,阿奇就蹭蹭蹭的走到門口,掀開門簾跟守在門口的士兵道:“你,帶努爾將軍去我的帳篷,別帶錯了。”
“是!”士兵知道每個將軍的帳篷所在,自然不會帶錯。
阿奇一臉我和聰明跟着我放心吧的表情,跟努爾說道:“我說還不如讓士兵帶你去,你去吧,隨意,都是兄弟不必覺得不好意思。”
努爾一個一米七又清瘦的人,站在又高塊頭又壯的阿奇面前,也是沒脾氣了,道了聲謝謝跟卡納點點頭打招呼後,就跟着守在門口的士兵離開。
阿奇回頭盯着門口,像是在思考什麼。努爾這傢伙好像是他妹子喜歡的類型,嗯,雖然看着不強壯,但也是個又能耐的,配他的妹子也不差。
卡納現在沒心情管阿奇在想什麼,只問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阿奇回答的理直氣壯,“等王醒來。”
卡納:“……”你無法跟一個不講理的人說道理。
阿奇認了死理,卡納也沒有再勸他。
終於外面雨晴了,很快就到了正午時分,伙頭軍親自給他卡納送吃食進來,委婉的表達的因爲多了幾萬張嘴吃飯,糧草恐怕支撐不了幾天。
卡納皺眉,阿奇想也不想拍拍拿了大餅的手掌道:“這有什麼問題,巴圖的兵在我們軍營能吃白食?讓本將去把他的糧草搶過來。”
“阿奇!對方還有十萬兵力,我無權給你十萬兵力去再打一場。”卡碼很嚴肅的看着阿奇說道。
卡納還真的怕阿奇衝動起來帶了兵就衝出去,這就是一匹脫了繮的野馬。
聽的此言。阿奇繼續拿起大餅不怎麼開心道:“如果王醒來,他一定會同意我去搶巴圖那貨的糧草。”
卡納嘴角抽搐。問送飯的伙頭軍道:“糧草還能支撐多久?”
“約莫五天時間。”
“那先這樣,等汗王醒了看汗王的意思。”卡納把嘎爾迪的傷情表現的一點都不嚴重的樣子。
伙頭軍沒有發覺異樣的退下了。
雖然天晴了,道路還是浸滿水,馬蹄那麼一踏,能濺起渾濁的黃水花。
阿格爾真的揹着用來責罰犯錯士兵的木棍,直奔着這邊關城而來,一日半,快馬加鞭滴水未進,他總算是看見了邊關城的影子。
他身上還穿着盔甲,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一路從軍營安全來到邊關城外的,但到了這裡他要頂着這身盔甲,就是被他鑽地進城了也是人人喊打。
畢竟對大齊來說,一個草原鐵騎的兵溜進城中能有什麼好事!
阿格放馬去吃草,自己偷偷摸摸脫去盔甲藏起來,又打暈了一個路人,把他的衣服扒了自己穿上,低頭敲了瞧,看不出哪裡有漏洞,這纔出去騎上馬進城。
進出邊關城是要銀子的,他這個地方大多是有人從城中出來,卻極少有人從這裡進去,阿格爾也顧不上了,下來牽着馬直接往城門去。
士兵長槍交叉一起就是那麼一欄,上下打量這個背後綁着木棍的高大異族道:“三個銅板。”
阿格爾從身上摸了摸,也沒有摸出一個銅板,他只貪那個牧民的衣服,財物都還給他了,哪知進城竟然要銅板!
那士兵瞧了阿格爾兩眼,看這穿着也不像是難民,冷着臉口氣不佳道:“沒錢不能進,滾開!”
另外一名士兵也開口道:“沒錢想進城,就趕緊去正門,這裡是從出口。”
阿格爾爲了不引人注意,一直低着頭沉默不言,給人感覺大塊頭膽小鬼。
眼看着他從朝正門的方向走去,開口跟阿格爾要銅板的士兵朝同伴道:“就他那個樣子,人家也不給他進吧。”
那士兵聳肩道:“反正他也沒錢就讓他去試試唄,正門如今接收難民都免費進城。”
開口要買銅板的士兵撇撇嘴,“有匹馬帶着,這個人還想當難民。”
阿格爾從後門來到正門,繞了一炷香的時間。正門口比後門還冷清,只是零零落落一兩個人互相攙扶的走着,面容悲慼,全身很狼狽。
阿格爾後知後覺的看着自己身上扒拉下來的衣裳,雖然不是說多好,但是比起他們的好像好太多了。重點是還沒溼,他看見進城的人全身都是水淋淋,這個大齊真的是所謂的物質豐饒?怎麼過的這麼悲慘。
阿格爾只好動手把自己的衣裳撕破,就地在地上一滾,有點像樣了,這纔跟那些難民一樣從慢慢的朝着城門走去。
唯一不同的是,他牽着一匹馬,這個馬跑了這麼久的路,不但瘦了不少,狀態還不好。
守門的黑士兵多看了一兩眼,導致阿格爾緊張的背後冒冷汗,要是在城門口鬧起來,他就很難進去了。幸好守門的士兵沒有攔着他,他一進去之後就有士兵領着他們走。
阿格爾牽着馬跟着他走,用生硬的中原話問道:“請問,王爺在哪裡?”
帶着他們的士兵習以爲常這些流民感激他們王爺,用長槍指了個位置,“在城中西,等會帶你們過去就能看的見,但是王爺很忙,你們去領衣裳吃食沒事別去打擾。”
阿格爾擡起頭打量環境路線,發現其他百姓生活過的很好,他們走了一刻鐘多就到了城中西,只聽起伏的痛.吟.聲,擡頭便見一個大棚,棚下一大片的人,還有穿梭來回忙碌不已的士兵。
帶他來到這裡的士兵跟門口的同伴說了兩句便轉身離開。
阿格爾的裝束很奇怪,他雖然身上沾了黃泥水,頭上也是溼的,就是背上揹着棍子,手裡還牽着一匹馬。怎麼看都跟普通人不同。
士兵審視着的阿格爾道:“你是哪裡人?把木棍和馬留下才能進去。”
“爲什麼?”阿格爾問道。爲什麼這麼多人偏偏要他放下東西才能進去。
士兵耐着性子道:“你攜帶木棍會對其他的百姓造成驚慌,而棚裡都是住人的,你把馬牽進去還怎麼住人?”
阿格爾發現這個中原士兵說的有點道理,所以他也還算溫和的士兵道:“我不住這裡,我找王爺。”
士兵:“……”
“王爺不見客!”
阿格爾剛緩和一點的臉色又轉多雲了,他皺眉看着士兵也不說話,這些年的貿易發展,讓他們能聽懂中原人的話,但不能太複雜。
士兵被他這麼看着竟然感覺有壓力,過了一會,阿格爾又問:“你這裡有劉太醫在這裡?”
“沒有!”士兵硬氣道。
阿格爾若有所思,牽着馬轉身走了,士兵想叫人攔住他,發現又沒有正當的理由攔着,而其他的流民正冷的瑟瑟發抖,他也不好耽擱。
阿格爾出來街道之後,左右看了看找了個擺攤的人問路,很快就知道了將軍府的方向。
他加快腳步,覺得自己在路上浪費了不少時間。終於來到將軍府門前,他又遇到難題了,他進不去這個許多士兵把守的大門,如果不是不想鬧出事,他完全可以闖進來。
阿格爾牽着馬站在門前,身上揹着木棍面無表情,怎麼看都像來找茬的。守門的是士兵有些警惕的問話道:“你是何人?爲何在將軍府前逗留?”
阿格盯着大門上門環,“找劉太醫。”
“將軍府沒有太醫!”士兵想了想,得到旁邊兄弟肯定的點頭後纔回答。
“我要見王妃。”阿格爾有些不耐煩,他急着求見性格也暴躁。
士兵也開始戒備了,“王妃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阿格爾:“……”中原人都好煩好煩好煩!
章節目錄 第三百四十九章 明兒出馬(上)
阿格爾被阻攔在將軍府外,他極力隱忍着幹翻這些人的衝動,想到他們的王還等着那個劉太醫醫治,又不得不剋制住。
幸好沒有耽擱多久,明兒哥的身影就出現在他的視線中,阿格爾眼尖立馬大聲喊道:“明少爺!”
明兒哥正想着出去看看那些災民的情況,府中的情況被啓兒哥包攬了,他也不想去處理那些。他師父現在氣色好多了,師公和兩位師伯也是心情很好,讓他忙自己的去。可是他並沒有好忙的,除了給皇蠱喂點吃的,所以正準備出門。
冷不丁被陌生的嗓音喊明少爺,他有些意外,只有嘎爾迪那邊的人才會喊他們少爺。
他擡頭只覺得阿格爾有些眼熟,便不自覺的朝前走去,盯着將軍府外的阿格爾,“你喊我?”
阿格爾一看明兒哥的神情就知道他不記得他了,可瞧着周圍穿着大齊兵服的士兵,他也不能跟明兒哥說,我是我們汗王的手下的將士。
他心裡真的很焦急,稍微轉了一下腦子道:“我是我們嘎少爺的手下,嘎少爺病重,還請明少爺幫忙請個厲害的大夫來瞧瞧!就上次來瞧過的那位!”
嘎少爺?
明兒哥初聞一愣,緊接着馬上反應過來,終於看出眼前的人是誰了,他面色焦急道:“大夫在裡面,你隨我進來!”
小王爺都開口了,門衛士兵自然不會阻攔。
阿格爾也沒心去計較他們之前攔着他的事情,趕緊來到明兒哥的身邊壓低道:“明少爺,王跟巴圖大戰的時候被人用暗箭所傷,中了兩箭都很兇險,如今重傷昏迷不醒,得請上次來的那個劉太醫出手救我們王一命!”
明兒哥加快腳步,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嘎爾迪會因爲巴圖而身受重傷,之前那麼多戰役都安全的走過來。
他跟阿格爾道:“辛苦你趕來,我們馬上就去請我師公。”
師公?阿格爾大驚,他之前實在是太過愚蠢,若是那個劉太醫要了他的這條命都無所謂!
他們的腳步的絲毫不見緩慢,阿格爾不敢隱瞞他做的錯事,背後揹着的木棍就是他此次前來的原因。
阿格爾將自己之前護送劉太醫回來,準備在半路暗殺劉太醫的事情跟明兒哥簡略了說了遍,他看着明兒哥因爲驚訝側頭看着他的目光,垂下頭道:“明少爺,只當之前是末將鬼迷心竅,但是爲了能讓劉太醫不計前嫌去救我們的王,阿格爾這條命就是劉太醫的了!絕無怨言!”
明兒哥很是懊惱阿格爾所作的那些事。他心裡有些不喜,劉太醫是晨曦的師父,他也知道劉太醫本是奉命來將軍府替王將軍治病,去嘎爾迪的軍營額也不過是因爲晨曦。怎麼說劉太醫也是救了嘎爾迪他們一把,卻不想阿格爾竟然想暗害離劉太醫!心裡不可謂不心寒,草原和中原兩方想和睦相處放下芥蒂,還需要嘎爾迪和他們繼續努力。
只是現在眼前最重要的是嘎爾迪的安危,阿格爾這件事被他的兩個師伯知道了,別說他的師公劉太醫願不願意相幫,就是這兩個師伯都得把時間耽擱下來折騰死。
明兒哥當下斷道:“你先不要在他人的面前把這件事說出來,我先去求我師公出手救嘎爾迪,但是之後你被我師父師伯怎麼折磨的最好有個心心理準備。”
阿格爾心裡有些不祥的預感,最重要的是請到劉太醫,橫豎不過一死,他點頭認真道:“末將聽明少爺的,還請明少爺快些,粗亂一算,王他已經昏迷了兩天時間。”
明兒哥簡直打死這個阿格爾,一個將軍府中的王管事,遇見明兒哥連忙行禮,多看了明兒哥身後的阿格爾幾眼。
明兒哥停下腳步吩咐道:“王管時,我要出一趟遠門,麻煩你準備一輛馬車,將他帶到馬車旁候着。”
末了,他看了阿格爾背上木棍一眼道:“你跟着王管事先去等着我。”
語畢,明兒哥朝着南苑跑去。他已經決定好了,不管是用什麼辦法都要把劉太醫請去救嘎爾迪!
那可是他的兄弟!若是他跪下求他師父,師父應該不會不管的。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就是有這樣的感覺。
阿格爾來不及說什麼,就只剩下明兒哥遠處的背影。
王管事瘦高瘦高的,明兒哥離開之後就收起了笑容,他看着阿格爾,那一身沾了泥水的牧民衣裳和分外明顯的粗獷五官,足以說明這不是個中原人。加上溼漉凌亂的頭髮,怎麼看都像是外面的流民。唯一不同的是,他身上的戾氣很重,手上一定沒少沾血。他想不通這樣的人怎麼會找上小王爺。
中山王一家在這些人的心中地位不低,王管事聽到小王爺要出遠門,還帶着這樣一個危險的人,立刻就多了個心眼。
他朝阿格爾道:“跟我來吧。”
阿格爾不出聲,靜靜的跟在管事的身後。
王管事問道:“這雨剛停,你們就要出遠門?”
靜默了幾息,王管事得不到回答。回頭瞄了瞄阿格爾,咳嗽了一聲緩解尷尬。
他走了兩步又繼續問道:“馬車上要準備幾天的乾糧?”
王管事旁敲側擊,想從這些細節上推測出明兒哥要去哪裡,路程有多遠。可是他遇上的是阿格爾,阿格爾全程都是不遠不近的跟在王管事的身後,不回答任何問題。
王管事:“……”他也是沒招了,他不可能去問小王爺,而這個危險的流民卻跟個啞巴似的,問什麼都不會出聲,這該如何是好?
再說明兒哥急的一進門就抱着劉太醫的大腿喊師公,嚇的另外三個人睜大眼睛。劉太醫更是直接瞪着眼睛看明兒哥。
苗大師首先回神問道:“明兒,你可是遇到什麼難事?”
明兒哥看着他的師父點頭,然後擡頭看着劉太醫道:“求師公救一救我兄弟。他中了兩箭,剛接到消息才知道他昏迷了兩天。”
劉太醫鬆了一口氣,原來是救人,他扶起明兒哥道:“救人就救人,你一進來就是抱着老夫大腿作何,起來。”
明兒哥在順勢起嘀咕,“抱大腿算什麼,我還要給您跪下呢。”
“嗯?”劉太醫提高聲音疑問,“罷了,你的那個兄弟在哪裡?速帶路前去。”
苗大師瞧見明兒哥眼神中的焦急不是假的,便也沒有插嘴多問,他擅長蠱術,救人這事是他師父的區域。
明兒哥說:“在城外很遠,做馬車要七八個是時辰才能到,不然我也不會這麼慢才接到消息了。師公你可不可以以跑一趟?”
瘦子和胖子最喜歡的就是出門了,正好這小師弟的身體已經正在好轉,已經沒有後顧之憂,他們兩個跳出來湊合道:“師侄有難,我們當師伯的自當傾力相助,走,我們出門去,師父我們走吧?”
明兒哥臉都垮了下來,他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他的師父。苗大師怎麼能不明白,只是他師父這一去一回就要一天一夜多,這麼久還是在外面,胖子和瘦子雖然愛胡鬧,卻是能保護他們師父的。
明兒哥瞧見自己師父沒有要幫自己的意思,連忙看向劉太醫,他今天爲了讓劉太醫去救嘎爾迪可是拼了老臉,裡子面子都不要了的!就指望着他一進門就來這一出,把劉太醫給忽悠出去。
劉太醫從來到將軍府,明兒哥對他就是尊敬的,但是沒有多親近,只是跟他的三徒弟親暱些。沒想到今天這小王爺來這一出,確實把他弄得有些懵。
他瞧着明兒哥正擠眉弄眼的,透露出一個意思:師公千萬不要讓兩位師伯跟着來!
劉太醫也不好耽擱,他看向比明兒哥現在還激動的大徒二徒弟道:“你們留在這裡照顧你們師弟和小師妹。爲師跟着明兒去就可。”
胖子很是不樂意,爭取道:“師父,現在外面多亂啊,你一個人和明兒這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出門沒有安全保證。”
明兒哥馬上接話道:“我安排了高手隨行,一定沒事!”
瘦子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呢,劉太醫就道:“過去幾年你們都沒有在爲師是身邊,爲師還不是好好的?救人要緊,明兒走吧。”
“是,師公!馬車都已經備好在門口等了!”明兒哥大聲說。
劉太醫拿着自己隨身的醫藥箱,順便帶了幾種草藥放進去,正準備走,瘦子把一個藥瓶遞給他說,“師父,這是我用一片紫蓮花煉出的藥丸,只有三顆,病危的可以保命。”
劉太醫接過,明兒哥感動的撲過去擁抱了一下瘦子,身高不夠,踮起了腳尖也是勉強纔夠得着瘦子的肩膀,“謝謝師伯!”
瘦子正飄飄然呢,把師侄給感動了!師侄是什麼?師侄等同於乾兒子!他得意起來豪氣萬千道:“客氣什麼。”
明兒哥不知不覺間被人當了乾兒子。
等明兒哥拉着劉太醫出了南苑之後,瘦子纔回神,一拍自己大腿道:“我的藥丸是給師父的,這明兒感謝我竟然這麼激動?”
苗大師淡定道:“明兒以爲你拿藥是爲了救他的兄弟。”
瘦子大驚,“我救他兄弟幹嘛!天殺的!那可是我賭上半條命得到的紫蓮花!”
“別總是故意漏掉胖爺我!這花胖爺也有一半的功勞!”胖子每次都提醒他道。
苗大師重新拿起手上的書籍,心裡卻想着,這明兒有些反常,又說不出哪裡反常,好兄弟危在旦夕,心裡急是正常。但是他爲何這麼忌諱瘦子和胖子同去?
章節目錄 第三百五十章 明兒出馬(下)
這個問題直到劉太醫來到馬車旁才知道怎麼回事。
阿格爾聽從明兒哥的命令,不在人前說出那件事。所以當他看見只有明兒哥和劉太醫出現的時候,揚起背後的木棍就朝着劉太醫而去。
那架勢,不像去請罪的反倒像是去興師問罪。
明兒哥看着也有些不明所以,這個人確實是嘎爾迪的將士沒錯,不是說來認錯?這又是爲何?想歸想,他還是義無反顧的擋在劉太醫的面前。
劉太醫並沒有認出來認出阿格爾,卻也很警惕手中已經準備好了銀針,若是你一出門就見一人拿着長棍氣勢洶洶朝你走來,想必也不是好事。
明兒哥喊道:“阿格爾,你做什麼?”
劉太醫側目,沒想到這個拿着木棍的人和明兒哥是認識,看着對方直盯着他的眼神,劉太醫絲毫想不起來,他在哪裡得罪過這樣的人。
阿格爾沒有回答下明兒哥的話,直接拿着木棍來到劉太醫的面前彎身,雙手將木棍奉上,“劉太醫,上次是我鬼迷心竅我錯了,還請太醫救救我們汗王,這件事全是我一個人的錯,要殺要剮都行。”
劉太醫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起阿格爾,汗王?護送他來邊關城的那個少年?原來當時想除掉他的是這個人。他說不上什麼感覺,但是他知道這跟他救那個年輕的汗王沒有關係。
他催促道:“不是說情況危急,還不立馬趕路。”
阿格爾驚喜萬分,一把扔下木棍,請劉太醫和明兒哥上馬車,他來當車把式。
明兒哥坐在馬車裡,偷偷的看閉目養神的劉太醫,想了想,他道歉道:“對不起師公,我騙了你出來。”
劉太醫睜開眼睛,馬車趕的很快,幸好還算是平穩。他看着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明兒哥問道:“你怕你師伯來就是怕被他們知道了,我就去不了草原救那個汗王?”
“嗯,所以之前在我師父廂房,我才說給您跪下都是應該的。”明兒哥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道。
“無需愧疚,救人乃是大夫的職責,何況那個年輕的的汗王護送我來邊關城的路上,處處保護我,也算是爲了還了這人情。”劉太醫起來倒是真的不在意。
明兒哥認認真真的道了謝。馬蹄聲一路噠噠噠,他們是第二天的黎明去到了的嘎爾迪的軍營。
坐了這麼久的馬車,劉太醫若非經常鍛鍊身體好,這會只怕身子骨散架了。這阿格爾心急的把趕馬車當成騎馬,那是一路呼呼呼的連晚上都沒有休息,也不知道他都這路有多熟才能在這冷的要下雪的夜裡,沒有差錯的趕路。
阿格爾穿着牧民的衣裳,毫無意外的被士兵攔了下來,他這個風塵僕僕的樣子,身上又穿成那樣,有誰能聯想到是他們的將軍。
那士兵惡狠狠道:“這裡是軍營,爾等趕緊離開!”
阿格爾一抹臉,粗糙的手掌抹在臉上也毫無知覺,他動了動眉頭,發現眉毛上竟然的快結成冰渣。當下也顧不上這麼多,厲聲吼道:“眼瞎!我是阿格爾,速速放行!”
士兵一聽這經常操練時聽到的吼聲,看多了兩眼,發現還真是阿格爾將軍,連忙讓開請進去。
馬車進軍營極少,僅有的幾次,也多半是運送物資的。
阿格爾直接將馬車趕到嘎爾迪的帳篷口停下,立刻敲敲馬車門尊敬道:“明少爺,劉太醫可以下來,我們到了。”
明兒哥打開馬車門,輕鬆跳下,控制住要飛奔進去看嘎爾迪的衝動,禮貌的扶着劉太醫下來。
趕路太疲憊。劉太醫和明兒哥的臉色都不太好,當然最嚴重還是阿格爾,他淋了這麼久的雨還連夜趕路。鐵打都應該扛不住了。
聽見動靜,帳篷裡的阿奇莫友都出來,看到劉太醫身形的時候眼中迸發出希望,他們兩個用覲見上位者的態度尊敬的朝劉太醫行禮。
阿奇什麼也說不出來,揚起帳篷簾子示意劉太醫等人進去。
阿格爾擡起腳卻一頓,站着一會才穩住,一旁的士兵擔憂道:“阿格爾將軍您沒事吧?”
阿格爾搖頭,汗王都還沒有安全他怎麼能有事。
卡納和軍醫看見劉太醫的時候都行了禮,退開一些讓位給他。如果劉太醫能治好嘎爾迪,那麼他就是卡納等人一輩子的恩人。
劉太醫只看一眼就知道情況不好,也顧不上和這些人寒暄,先把脈,片刻對嘎爾迪脈搏的虛弱皺眉。
明兒哥看着嘎爾迪的模樣,心裡提了起來。他看着劉太醫掏出臨走前瘦子給他的藥瓶,倒出一個尾指甲大小的藥丸塞到嘎爾迪的口中。
隨後放下醫藥箱,掀開被子,看着那被血染紅的紗布,什麼也沒說,直接撕開,看到傷口還血肉分明沒有癒合跡象,拿出他們苗疆特有的藥粉,經過一番包紮好後,血液已經不再滲出來。
劉太醫看着自己手上沾的血水,用軍師他們準備給嘎爾迪擦臉的熱水洗了洗,這個時候也沒有人在意這些細節,再煮一鍋熱水便是,雖然有些麻煩。
這天氣真是說變就變,前幾天暴雨又連綿不斷的小雨中雨,剛晴了一天,現在就下起了小雪。北風也開始呼嘯起來。
明兒哥暗歎嘎爾迪在現在這個時候受傷,因爲傷口在這種天氣很難痊癒。
終於等到劉太醫站起身,卡納才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劉太醫,我們王的身體情況……還好?”
劉太醫很是淡定的點了頭:“暫時沒事,命是保住了,傷要仔細靜養上兩個月,這兩個月你們不要讓他動刀劍,他的傷口太深離心臟很近,像騎馬之類的都不可,不然重則傷及性命,輕則留下隱疾。”
這一驚一喜,讓他們提了這些天的心終於放下來了。
阿奇高興不已,若非看見劉太醫的年紀稍大些,指不定他現在就衝上去給這兄弟一個擁抱。阿奇道:“謝謝濃!你就是他們口中的神醫,今日之恩,日後又用得上阿奇的地方儘管吩咐。”
劉太醫沒有想着要回報,但是爲了讓這些人安心,點頭是必然的。
阿格爾聽到嘎爾迪暫時沒事的話,身形一晃,支撐不住跌坐在地上。
阿奇回頭一看,趕緊把他給扶起來,“阿格爾?咦,你眉毛上有冰渣!”
阿格爾:“……阿奇。”
“說!”
“你能閉嘴嗎?”阿格爾努力自己站起來,來到劉太醫的跟前單膝下跪道:“劉太醫您是我草原一族的恩人,上次我阿格爾竟想除了你險些犯下大錯,我很慚愧。”
明兒哥沒有去管阿格爾和劉太醫的事情,來到牀榻前看着面無血色嘴脣很乾的嘎爾迪,擡頭問卡納道:“迪兒哥的嘴脣都這麼幹燥了,你們怎麼不給他喝點水潤潤?”
卡納一看,趕緊去倒了杯溫熱的白開水過來,他們常喝奶茶,對白開水很少喝,只有他們的王會常喝一些。
明兒哥也不會照顧人,拿着水直接喂吧也喂不進去,不喂也不行。他回頭看着卡納,卡納也是怔愣着等着明兒哥喂。
劉太醫對阿格爾曾經想害他行爲有些不恥,現如今看他揹着棍子來負荊請罪,又這麼坦誠的承認自己的錯,他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他若要了這阿格爾的性命也無非是在手上徒增殺虐。倒不如給他們一個順水人情,說不定對方還能幫到他的地方。
所以劉太醫原諒了阿格爾,果然不止阿格爾阿奇卡納等人都對劉太醫好感倍增。
劉太醫看出明兒哥的窘迫,告訴他道:“明兒,用乾淨的毛巾沾溼潤潤即可,等他醒來再喝水。”
明兒哥照做。
劉太醫去桌邊,在桌子上去取出八張白紙攤着,伸手從醫藥箱抓住一味味藥材放在白紙上,每一份的分量都相差無幾。他弄好四份之後,剩下的四份換了其他藥材。
劉太醫拿着先包紮好的藥遞給軍師卡納說:“汗王很快就醒過來,到時你把這個藥用三碗水煎成一碗給汗王喝下。”
卡納很真誠的接過道謝。
劉太醫轉身把剩下的四包草藥,遞給阿格爾:“去風寒解疲勞,熬了喝下再休息。”
阿格爾看着劉太醫手中的藥,八尺男兒都忍不住眼眶溼潤,他接過藥,由衷說道:“劉太醫,非常感謝。”
劉太醫笑了笑:“以後大家還是不要喊太醫,我既然出了宮,就是個小大夫普通人。”
阿奇反應很快喊了聲,“神醫!”
劉太醫:“……”他不是爲了讓這些人喊他神醫,纔不讓他們喊太醫,現在看來還不如讓他們喊太醫。
阿奇他們喊着就不願意改口了。
阿格爾被卡納勒令回去休息,看他的狀態就是非常的糟糕,神醫都已經原諒他,更別提他們。這次還是多虧了阿格爾。
明兒哥探了探嘎爾迪的脈搏,好歹穩定有力些,這才放心一點。他起身朝劉太醫問道:“師公,這個藥要多少天換一次?”
“兩天。”
卡納和軍醫趕緊記下來,劉太醫看着嘎爾迪,片刻對上明兒哥問道:“我們是否過了今晚就回去?過了今晚,他只要好好的靜養,不會出問題。”
明兒哥聽着帳篷外面呼嘯的北風,他這才覺得冷,低頭有些難抉擇道:“師公,雪小些了我們再回去?”
劉太醫回到邊關城也沒有要緊事,自然沒有異議,隨明兒哥。
章節目錄 第三百五十一章 平安無恙(上)
這一夜,明兒哥是守在嘎爾迪的身邊度過,一起陪同的還有軍師卡納。
卡納臉上的倦色隱藏不住,眼下的黑青也很明顯。劉太醫去了卡納安排的帳篷裡歇息,阿格爾早已倒下。
有了劉太醫的一番話,阿奇莫友等前鋒也總算安心一些回去養精神,雖然疆土已大統,但還有異心未除,等他們的王回去中部舉行登基大典,他們纔可以手舞足蹈的圍着篝火喝酒吃肉。
嘎爾迪的帳篷裡明兒哥看出卡納也是累了,勸說道:“軍師你回去休息吧,嘎爾迪是我兄長,我自會下仔細看着他,我師公的本事你們也是見過的,他說沒事那就是沒事了。”
卡納也想去休息,奈何汗王未醒,他如何能安心睡着?他搖搖頭反而勸說明兒哥道:“明少爺您去休息吧,趕了這麼久的車,應是累的厲害。”
明兒哥確實是有些疲憊,但這點疲憊比起嘎爾迪重傷昏迷不值得一提,他坐在牀邊,不遠處有火盆正在燃燒着,偶爾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把明兒哥和軍師之間的沉默放大。
明兒哥時不時的探探嘎爾迪的脈搏,這個還是他拜入師門後他師父教他的,雖然看不出他人身體有什麼毛病,但是探探脈搏強弱還是尚可。
明兒哥想起嘎爾迪受傷的事,阿格爾說的太過簡略,他心有疑惑問卡納道:“軍師,我兄長到底是如何受的重傷?聽阿格爾說是有人放暗箭?”
卡納低頭想了想纔回道:“王是阿格爾帶回來的,據阿格爾說,王告訴他們在戰場不遠處的小山丘後有人在放暗中放箭,他躲過了第一次卻沒有躲過連發的箭矢。阿奇去探過,那個山丘在雨中還留下了腳印。”
明兒哥問:“那就是沒有抓到人?巴圖又如何?很有可能是巴圖派來的。”
“明少爺,巴圖死了,死在王的長槍下。屍體都被運了回來。”卡納說着,無形中帶上一絲驕傲,他們的王一直都是所向披靡的。
巴圖死了。明兒哥鬆了一口氣,“那麼整個草原都已經歸我兄長一統了,等他醒來好好的規劃整個草原,大家的日子一定會過的越來越好的。”
“明少爺說的是。”
兩人說完又無話可說了,卡納搬了把椅子坐在牀邊,靜默一刻鐘後,他纔剛想起來道:“明少爺坐了一晚上沒有吃東西!可有什麼想吃的?卡納馬上派人去備來。”
卡納不說明兒哥還不覺得餓。卡納一提,他才覺得肚子餓得很。坐馬車來的路上都在吃乾糧,王管事給他備了五天的份,剩下的都還在馬車裡。不過他現在最想吃的不是飽肚的。
明兒哥笑看卡納道:“軍師可以給我來一碗熱奶茶?許久沒有喝過,一想起來就非常想喝。”
卡納聽到自己家鄉的奶茶那麼受歡迎,自然是高興,難得露出這幾天來的第一個笑容道:“明少爺稍等,卡納馬上吩咐人去準備。”
“好,多謝。軍師,我師公劉太醫那裡可有安排吃食?”
卡納笑道:“明少爺放心,劉太醫那裡早已安排妥當。倒是您在這裡,給耽擱了。”
明兒哥看着卡納走到帳篷口跟外面的士兵吩咐着,回頭看着已經趴在牀上昏迷不醒的嘎爾迪說:“迪兒哥你再不醒,孃親和晨曦就要擔心,一擔心孃親就不做好吃的,晨曦也不笑,你就是個罪人。”
理所當然的沒有人回他。
明兒哥嘆了口氣,這個消息他父親應該收到了吧,雖然他離開的時候沒有告知他們,但他到了之後有傳回消息去。
如今雨停了的邊關城,也同樣飄着小雪,這樣的小雪比一直下雨好的多了。安頓好這幾百個流民,慕容懷德又收到明兒哥的書信,他這才知道明兒哥帶着劉太醫是去了嘎爾迪那裡。
只因明兒哥當時那麼的着急,只說了讓劉太醫去救一救他的兄弟卻沒有說去哪裡。當時啓兒哥接到王管事通知追出去的時候,馬車都沒了蹤影。
連王管事都忍不住埋怨自己爲何沒有在準備的時候就讓人去告知小王爺,反而是準備後好馬車才親自去通報,也許是他去通報小王爺的時候,正好和小小王爺錯過了時間。
也正是如此,董蓉和慕容懷德晚上回將軍府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小兒子竟然又跑了。
這招呼不打一聲就離開的習慣是什麼時候慣出來的!晨曦也很是不開心,本來整個府裡就她和二哥比較空閒,那時候她和明兒哥一起從南苑裡出來,因爲倦了,所以她纔回去睡覺,哪知睡覺起來二哥就不見了!
此時,這一家子都坐在桌旁,都在暗暗生明兒哥的氣,直到慕容懷德從在外面回來,一進屋取下披風就道:“有明兒哥的消息了,他帶着劉太醫去了嘎爾迪那裡,嘎爾迪……在和巴圖對戰的時候受了傷。”
董蓉等人立刻沖淡了對明兒哥的不滿,擔心道:“迪兒哥受傷了?嚴不嚴重?怪不得明兒哥這麼急着帶着劉太醫離開,肯定受了重傷,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晨曦心裡也擔心,嘎爾迪在她心裡也是一個非常厲害的兄長。她央求董蓉道:“娘,我想明日去迪哥哥那裡。”
慕容懷德安慰妻女道:“你們別擔心,明兒哥說,劉太醫已經診治嘎爾迪,暫時沒事。你們還不相信劉太醫的本事?嘎爾迪受的應該是外傷,劉太醫會醫治好他的。”
董蓉想到劉太醫心裡才放鬆那麼一些,她嘆口氣道:“上次迪兒哥走得那麼急,就該猜到是有情況,迪兒哥有沒有說傷在哪裡?”
慕容懷德搖頭,“他說巴圖已經死了,整個草原已經接近一統,等嘎爾迪傷舉辦登基大典,他父親母親泉下有知也該放心了。”
晨曦不等董蓉疑問,就高興的拉着啓兒哥道:“大哥,巴圖敗了,以後就沒有人能在草原上欺負我們了!”
董蓉看着女兒高興的模樣失笑。草原一統,以後就少了戰爭,嘎爾迪走到現在真的不容易,一眨眼都過去好多年了。
啓兒哥心裡也是高興壞了,打敗了巴圖,草原上再也沒有人是嘎爾迪的敵手。
慕容懷德提醒他們道:“就算如此,明兒哥一句話不說就離開,等到了纔給我們消息的行爲不能縱容。”
晨曦同仇敵愾:“爹爹,以後我一定跟緊二哥!不讓他到處跑了!”
董蓉一點她的鼻子道:“你是想跟着你二哥一起跑吧!以後讓你跟着你大哥才行,跟着你二哥,兩個人瘋起來就沒邊了。”
晨曦摸着自己的鼻子嘟囔道:“人家小時候明明很乖噠。”
一家人總算是放下心,各自都有事情要忙,夜深了也就回屋睡了。
而在嘎爾迪帳篷中的明兒哥正捧着熱奶茶暖身,守着守着一碗又一碗的奶茶進肚,總算是喝飽了。
卡納因爲兩三天沒有閤眼,有了明兒哥在這裡之後他似乎放鬆不少,溫暖的火盆在不遠處燃燒,暖和着暖和着,他歪頭靠着椅背睡了過去。
明兒哥盤腿坐在牀上,時而看着火光發呆,時而看着卡納和嘎爾迪的睡顏,不知是不是火光造成的錯覺,嘎爾迪的臉上似乎有了一些血色
明兒哥怕那傷口會感染會發高熱,連忙伸手摸了摸嘎爾迪的腦袋。溫度正好,他才鬆了口氣,若是大半夜的發起高熱,有點危險。
他側頭看見火盆裡的燃燒着差不多,輕輕的下地從火盆旁拿起木柴放進去,隔了一會火光又嘹亮起來。
昏迷了這麼久的嘎爾迪此時頗爲困難的睜開眼睛,入眼便是昏黃的火光。還有靠在椅子上睡過去的卡納。
他動了動手指,扭了扭腦袋,一直趴着他的脖子都麻了,看見蹲在火盆旁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他出現錯覺了,竟會覺得很像明兒哥。
明兒哥看見火燒的亮,才準備起來回牀上,這一轉身正對上嘎爾迪盯着他看的嘎爾迪。他倒吸一口氣,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被嘎爾迪這麼盯着看毫無防備,確實內心是被嚇一跳的,嚇了一跳之後,他才反應過趕緊上前小聲問道:“迪兒哥!你終於醒了,感覺如何?”
嘎爾迪沒有想到真的是明兒哥,他動了動嘴脣喉嚨一陣幹癢。明兒哥會意,跑去火盆旁的水壺上倒了半碗水給嘎爾迪,還抽空看了卡納一眼,他還睡的挺熟。
嘎爾迪很艱難喝完溫水後才感覺好些,他沒說話很虛弱,“明兒哥,你怎麼來了?”
明兒哥收回碗低聲道:“你昏迷了好久,我帶着劉太醫來看看你的傷勢。不過還好,你果然醒來了。”
嘎爾迪點頭,他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是他剛醒來,還是疲憊的很說話都沒有什麼力氣,他看了一眼還在睡着的卡納。
明兒哥解釋道:“軍師已經不分日夜守了你兩個晚上,直到剛纔才睡着。”
嘎爾迪看了看自己的牀榻說道,“你上來睡吧,我已經沒有大礙了,再睡一覺就好。”
明兒哥也沒有客氣,脫去外衣,跨進裡面鑽進被子裡。嘎爾迪的傷在背上,只能趴着。
明兒哥剛沒有剛躺下,還沒有來得及跟嘎爾迪說,萬一他睡覺打到你的傷口怎麼辦……
嘎爾迪就已經睡着了。
明兒哥無語,到底也是犯困了,在心裡給自己警個醒,就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牀.上兩個,椅子上一個都陷入沉沉的睡眠中,不遠處的火盆添滿柴禾燒的更加歡快。
章節目錄 第三百五十二章 平安無恙(下)
卡納是被做早操的士兵吵醒的,數十個人嚯嚯嚯的喊叫,聽着很有精神也很吵干擾睡眠。
一旁的火盆只剩下幾縷可憐的火苗,他看見自己身上蓋着一件絨毛的外衣,趕緊拿起來打量,好像是明少爺昨天身上穿的。
卡納乍一看沒有看到明兒哥的身影,卻注意到的地上的鞋子還在,他看着明顯動過的嘎爾迪,心裡一驚,難道王昨晚醒來了?
再看看被子裡側明顯鼓起來的部分,卡納似乎明白了,這裡面八成是明少爺。
嘎爾迪是身體還沒有恢復所以沒醒來,明兒哥是太累了,也沒醒來,從他鑽進被窩到現在也不過是一個時辰,如何能睡得夠。
外面都還是灰濛濛的一片,只是這些是式兵習慣了這麼早起來操練罷了。
卡納重新將火盆燒起來,這剛天亮的時候纔是最冷的。把明兒哥的外衣蓋在被子上,他走了出去。
沒有下雪的天氣,還是刺骨的寒冷,北風吹動豎起的旗幟發出簌簌的響聲。
想想前幾天弟兄們在這麼冷的天淋着雨上戰場,回來後也還生龍活虎的,不愧是勇士,身體素質很強。
卡納睡了三個時辰,精神充沛,他在外面走了一圈,看着士兵操練,也去查看那些俘虜。最後繞去伙伕那裡,讓他們煮些粥順便找了個會熬藥的,讓他把嘎爾迪的藥熬了。
中原人似乎比較喜歡用粥當早食,他們士兵卻是不能,得吃足了五六個大饅頭才能頂飽。
卡納走到天亮時纔回到營帳,一回去就看見嘎爾迪醒來,這個着時驚喜,他連忙上前關切道:“王,您終於醒來了?可有哪裡不舒服?卡納馬上去請軍醫過來。”
“不必,水。”嘎爾迪擡了擡眼皮道。
卡納立馬去倒,嘎爾迪用手肘撐着,將一碗茶水喝光才舒服一些。
這時,裡側鑽進被子裡的明兒哥動了動。嘎爾迪又躺了回去,背上的傷口應該不輕。他這麼一動都覺得有些痛苦。
卡納只能看到被子裡鼓起一團,實在沒有想到明少爺喜歡這樣睡覺。他接過嘎爾迪手中的碗,壓低聲音道:“王,您覺得身上哪裡不舒服?神醫……哦就是上次那個劉太醫,他應該等會就來。”
嘎爾迪搖頭:“除了傷口痛,身體無力倒也沒有其他不適,我昏睡了多久?”
“四天了王,是阿格爾把你送回來的,真是嚇死屬下了。多虧了神醫出手,當時軍醫說您凶多吉少,情況着實危險。阿格爾負荊請罪去找明少爺請來神醫,他爲你餵了藥說您暫時沒事,果然過了一晚上您就醒了。”卡納說着心裡也激動起來,聲音也不自覺提高。
被窩裡的明兒哥又動了動,但是還沒醒來,嘎爾迪示意卡納小聲些。
四天,嘎爾迪知道子那箭傷的深離心房近,昏迷三天醒來也算是老天保佑了。
他掀開被子看了看明兒哥,擡頭跟卡納笑道:“我這個弟弟還跟兒時差不多,一睡覺就鑽進被子裡面,跟個小孩似的。”
卡納也笑言,“是啊,不過這樣悶在被子對身體不好。”
“嗯,軍中可有什麼事?抓來的俘虜如何處置了?”嘎爾迪問。
卡納對他們王剛醒來就操心感到有些無奈,他還是逐一彙報道:“抓來的那些俘虜都被關押起來,但是因爲人數增多的原因,糧草告急了。安排在巴圖身邊的探子努爾,也已經迴歸,他說巴圖的軍營中還有十萬兵力。”
“十萬兵力?”嘎爾迪沉默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說:“派人去收了這十萬兵力,順便把糧草都給運回來。”
卡納詢問:“王,阿格爾現在的狀態恐怕不適合帶兵出征。他從戰場回到營地直到昨天才消停,神醫還給他開了藥。”
嘎爾迪沉吟片刻道:“讓莫友和阿奇帶十萬兵力去,對方沒了將領應該不會反抗。”
卡納點頭,“有莫友在阿奇就不會衝動了。”
嘎爾迪頜首。
卡納看嘎爾迪面露疲色,也不再多說。
不多時,伙伕端着藥和粥進來,嘎爾迪示意卡納把粥放在牀邊。
卡納瞧着他們王自己動手喝粥的樣子,突然涌起了找個漂亮又溫柔的姑娘來照顧他們王的想法。
就像現在,他一個大男人,王自然是不願意讓他喂,如果有個姑娘就好了。
嘎爾迪就在卡納到沉思中喝完了一碗粥,然後端起那碗藥眼也不眨的喝下去。
“卡納,給我碗水漱口。”嘎爾迪嚐了嚐停留在口中的苦味皺眉。
卡納立馬起身去倒水,然後把收拾碗筷放在桌子上。
明兒哥從被窩裡鑽出來,看見嘎爾迪的後腦勺愣了愣,似乎纔回神,他從被窩起來穿上外衣,跳下牀跟卡納打招呼道:“軍師早。”
嘎爾迪看着他坐在牀邊穿鞋,開口道:“竟然無視我,天色還早,你可以回去帳篷多睡一會。”
卡納習慣了嘎爾迪在明少爺等人面前放鬆的一面,也只有這個時候纔會卸下嚴肅的面容,跟這些兄弟打趣,過去那麼多年,他們汗王已經把明少爺等人當做親人來看待了。
明兒哥起來伸了個懶腰,“我餓了,要去吃烤羊肉大口喝酒!”
“義母不讓你喝太多酒。”嘎爾迪挑眉道。
“我娘又不在這裡,你昨天還昏迷不醒,今天怎麼這麼有精神,好好躺着我吃肉去了!”明兒哥說完,一溜煙就出去了。
嘎爾迪做出個無奈的表情,跟卡納道:“你去看看他跑哪去了,免得到處瘋。”
卡納點頭,“那好,王您先休息,剩下的事情我會交代阿奇和莫友處理。”
“嗯。”嘎爾迪目送卡納端着碗離開之後,略疲憊的閉上眼睛。
明兒哥一出帳篷就冷的打抖,趕緊拋跑起來,沒走兩步就聽身後卡納在喊:“明少爺!”
明兒哥停下腳步等着卡納上前。
卡納說:“明少爺,您想吃烤羊肉可以先去帳篷裡等着,這外面冷。”
“我想去洗個臉,不吃烤羊肉了吃羊肉煲吧,端去我是師公的帳篷裡,我跟他一起吃。”明兒哥說完又跑了。
卡納沒的辦法,軍營裡的人基本都認識明兒哥,倒不怕什麼。他端着碗去伙伕那裡吩咐下去。這軍師當的都快跟管家一樣了,都是看在王的份上。多少都他們養大王也抱有感恩的心。
明兒哥洗了把臉,凍的超級精神,他動了動嘴脣一點感覺都沒有,趕緊用手搓搓臉。
一旁的士兵看着他嗤嗤的笑,“這細皮嫩肉的,您臉上都紅的跟猴子屁股似的。”
“哎,你們懂什麼,說明我血氣方剛!”明兒哥跟他們嬉皮笑臉,轉身就看見一個伙伕盛着盆水冒着熱氣過來喊道:“少爺,這是熱水!”
明兒哥:“……”
他周圍的士兵又是一陣笑。
明兒哥想了想,還是接了過來,拿去給師公不錯洗臉。
他來到劉太醫的帳篷外,擡頭看看太色想來師公也醒了,拍了拍牛皮簾子喊道:“師公,你起了嗎?”
劉太醫剛穿戴好,聽見明兒哥的聲音,直接去掀開簾子,只見明兒哥臉色充血,手裡還端着一盆冒着熱氣的臉盆搭着一條白毛巾。
“明兒,你臉怎會凍成這樣?”劉太醫最後還是把重點放在明兒哥的紅臉上。
明兒哥怕這外面冷氣把熱水給弄涼了,鑽進帳篷裡道:“我剛纔去跑了一圈,好冷啊,師公來洗臉,趁水還熱着。”
劉太醫搖頭道:“你還出去跑,這北風一吹,都快把臉給凍裂。”他邊說邊去打開醫藥箱,從裡面掏出一個藥膏給明兒哥道:“用這個藥膏搽搽好些。”
明兒哥也不見外,接過來道:“謝謝師公。”
這師公是喊的越來越順溜了,反正他已經拜了苗大師爲師父,這聲師公也是天經地義。
明兒哥去桌邊坐下打開藥膏,颳了一點在手心往臉上抹。劉太醫背對着明兒哥準備洗臉,他在皇宮呆過的時間裡,還從來遇到跟中山王爺這兩個兒子品性一樣的少年,在那個皇宮大院裡,哪個不是橫着走的。也就只有這個明兒纔會降低身份給他端洗臉水過來。
不過明兒哥不端着身份,他也不用計較太多,換個角度想,明兒哥是他徒弟的徒弟,是他的徒孫。不想太多,自然就好。
等明兒哥塗完臉上,立刻就感覺臉上不再幹的說話牽扯到都不舒服。這個藥膏真是個好東西,回去給爹孃用!
劉太醫也剛洗好的臉,在這冬天裡熱毛巾敷在臉上舒服。
明兒哥回頭看着劉太醫的背影道:“師公,今天早上我們吃羊肉煲。你有什麼不吃的嗎?”
“沒有,那位年輕的汗王醒了否?”
“醒了,還吃了粥喝了藥,我出來的時候瞧着他還有精神說話。”明兒哥笑了笑。
“已經醒來也就沒有大問題,雖然有你師伯給的紫蓮花葯丸救命,但他傷口太深,接觸到的心房,還是要好好的調養,能堅持到我們到此,他也算是一個奇蹟了。”
明兒哥拍了拍胸口,“師公,幸好我們來得及時。”
“命不該絕大概就是如此。”劉太醫僵了僵手臂,如果真的是命,苗蘿會這麼早離世也是命?
明兒哥沒有注意到劉太醫的面色,他想了想嘎爾迪確實命硬的很。
正在他們兩個各自沉思的時候,帳篷外有士兵求見,明兒哥快步走去掀開簾子。帳篷外一個伙伕端着一個小鍋站着,那小鍋裡倒蓋着兩個碗,手上還拿了兩雙筷子,鍋裡飄出來的不止是熱氣還有肉香味。
章節目錄 第三百五十三章 出徵收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