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弟,你現在可知道,我帶你來的用意?”清玄出了病房後,又問道。
“這個……”何林華隱隱約約地從清玄的舉動中猜出了一些,“清玄師兄,你該不會是想說,剛纔那個人的傷,能用補血丹來治療吧?”
清玄並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深深地看了何林華一眼,道:“小師弟,我還是先跟你說一下老趙這個人吧。”清玄頓了頓,開始了介紹:“老趙是江南胡家的一位大長老,三十年前,老趙自願來到了魔窟,駐守魔窟,消滅魔物。那時候,他剛剛進入了後天頂峰。這三十年裡,老趙零零散散,不敢多說吧,應該參加過上百次的滅魔行動,殺了有三四千個魔物。你知道,老趙在這些戰鬥中,受過多少次傷?”
清玄說到這裡,兩眼緊緊地盯着何林華道:“上百次!他每戰鬥一次,都會受傷。有時候,他的運氣不錯,還能堅持到行動最後,但也是傷痕累累;有時候,運氣不好的話,也許會被第一隻魔物直接擊傷!當初,老趙曾經與我一起在第一窟駐防過,我就曾經看到過,老趙的肚子被魔物剖開,血流不止。那次,我都認爲老趙活不下來了,但他活了下來。”
“你或許會說,老趙的運氣不錯?”清玄的目光之中,閃過一絲戲謔,這也是何林華第一次在清玄的眼神中看到這種表情。那種表情,似乎不像是嘲諷,反倒像是淡漠了生死,“是的,老趙的運氣確實不錯!在我看來,他的運氣簡直好的沒邊了。一百多次受傷,其中有半數以上生命垂危,他都能夠活下來,然後一次又一次地衝進魔窟這個戰場!30年前,他是後天頂峰;30年後的今天,他依然還是後天頂峰。但是,他卻還是不斷地衝進那個要人命的魔窟!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將他們的後半生都奉獻給了這個鬼地方!你可知道,有多少人進了魔窟,再也沒有生還?!”
清玄越說越激動,何林華的頭也越來越低。他感覺到,在清玄面前,自己就像是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小孩子,事事都要清玄教導。
清玄平復了一下心情,接着說道:“是的,老趙的運氣,確實不錯。他能活到現在,我很開心,也很高興。但是,你可知道,跟老趙同期的人,還剩下幾個?他們已有多少埋骨魔窟?!你知道,奪走他們生命的最大因素是什麼嗎?是傷病!魔窟魔物,大多數並不可能對武者、修士做到真正的一擊必殺。大多數武者、修士,都是因爲受傷,然後被魔物一哄而上,慘遭殺害!有的武者、修士在受重傷後,更是爲了不拖累同伴,自絕經脈!你知道,他們到底爲魔窟、爲華夏、爲這個世界奉獻了多少嗎?你知道,有多少人因爲傷病慘遭殺戮嗎?你知道,你把補血丹當炒黃豆吃,有多麼愚蠢嗎?”
何林華覺得,自己,似乎真的幹了件蠢事兒?
“清玄修士,你太擡高我了。”清玄的聲音或許有點太大,把老趙也給吵吵出來了,老高一手拄着拐,靠着門沿站着,“我老趙沒你說的那麼好,我只是怕死罷了。我怕死,每一次受傷,我都怕死,所以掙扎着硬要挺着活過來。連累了不少老兄弟。每次傷好了,老趙我怕去魔窟裡面再受傷,可是想想那些老兄弟,我就又衝進去了。我一直在怕,但是我不能離開這兒。當初和我一起老魔窟的有十三個老兄弟,早在10年前,就死的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我想過離開,可是我的老兄弟全都朽在魔窟裡面,我可捨不得走了。我還得呆在魔窟裡面,陪着我那十三個老兄弟,把我那十三個老兄弟的那一份兒,也給殺回來!”
“嘎吱”“嘎吱”聲不斷,緊閉的病房門一個又一個地打開,一位又一位的傷員站在了病房外。這些人中,老趙是傷得最輕的一個,其他人,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兒的,那模樣,簡直就跟進了殘疾院似的。
“哈哈!老趙你在這兒搞什麼笑呢!真是快笑死人啦!哈哈哈……”“就是!就是!太有意思了,這些屁話你也敢說出來!等老子傷好了,再去魔窟,講給其他人聽,還不樂死他們!”“老趙啊老趙,你要是受不了,早點滾蛋不就得了?你13個兄弟?當初老子帶着整個家族有點出息的人來,現在就剩下老子一個!”
“哈哈哈哈哈……”
一羣人你說我,我說你,說到最後,都只顧着大笑。但是,這些人的眼裡,卻似乎都在閃耀着晶瑩的淚光……
“小師弟,你可知道,你現在肩上,到底肩負着什麼樣的使命?”清玄兩眼似乎也溼潤了,聲音在打顫。
他們是英雄,他們是真正的英雄!
他們之中,隨便哪一人只要脫離了魔窟,進入凡俗世界,幾乎就是高高在上的神一般的人物。但是,他們卻選擇留在了魔窟,默默無聞地用鮮血守護着這一個吃人的魔窟。死了,連個名字也留不下……
何林華默默無言,躬身向着四周做了個四方揖,然後回頭道:“清玄師兄,請給我準備足夠補血丹的所有藥材,藥材年份不需要多講究,就是人工培育的都行。只有一個要求,就是分量要足。從今天開始,除了繪製靈符外,我還得煉丹了。”
“這……小師弟!”清玄大驚失色,他原本只是想讓何林華來這裡看看,給他敲響一個緊迫的警鐘,讓何林華明白,他身上所肩負的使命,可絕對沒有讓何林華再去煉製丹藥的心思啊!誰曾想到……何林華居然會出現這種念頭?!
“二師兄。”何林華微微一笑,“你放心,我能行的。”
何林華說完,從清玄身邊走過,徑自回閉關房間去了。
實力越大,責任越大。現在,何林華已經深深感覺到,自己身上所承受的巨大壓力!那種無數人生命壓在自己身上的感覺。
……
眼看着何林華離開,清玄也有些猶豫了。他向着那些人拱拱手,然後轉身離開,向浣平彙報這件事情去了。
浣平剛開始聽到何林華用香爐煉出補血丹的時很是驚喜,隨即聽何林華把補血丹當炒黃豆吃後憤怒,然後聽何林華在醫護區的舉動後沉默,最後居然也搞不懂何林華的意思了。
何林華到底想幹什麼?他難道是想眉毛鬍子一把抓,既要繪製大虛弱符,又要煉丹?可是,這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是有限的,就算何林華他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同時進行畫符和煉丹啊!
而且,最讓人恐懼的是,煉丹的成功率啊!
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是雲山宗的典籍之中卻有記載,煉丹、煉器的成功率,低到能讓所有人都崩潰!誰知道這何林華是不是怎麼瞎撞着一次,正好成功了?萬一真是如此,他把大把時間浪費到煉丹上,不就間接地影響了靈符的繪製速度了?!
一想到這個後果,浣平簡直就想把清玄拍死算了!沒事幹讓何林華知道那些事情幹什麼啊!這不是給人找不自在嘛!
知道了前因後果後,浣平立刻又聯繫了血佛、沙吾、武尊三人,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明白以後,問其他三人該怎麼辦。
沙吾、武尊二人不用說,自然和浣平的意見一致,大罵清玄閒着蛋疼,把這些個沉重的道理告訴何林華。誰不知道,輕鬆的心態才能夠提高繪製靈符的成功率?以前懵懵懂懂的何林華多好啊,知道的事情也少,心態也放鬆,每天能畫出十張靈符。現在何林華知道自己身上揹着的擔子,心態還能像以前那麼放鬆嗎?這繪製靈符的成功率還能像以前一樣高嗎?
至於魔窟深處的血佛,臉上則掛着一副若有若無的微笑。等到沙吾三人爭論出絕對不能給何林華提供藥材的結果後,他纔給出了一個截然相反的答案。就兩個字:“給他。”
給他?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血佛居然願意讓何林華不務正業,畫符畫的好好的,再讓他去煉丹?
沙吾三人連忙追問,讓血佛解釋一下。血佛頓了片刻,才說了一句話:“此子潛力,不是爾等可以想象的。”
何林華的潛力,不是他們能夠想象的?這話什麼意思!何林華這廝,能夠一天繪製10張別人根本繪製不出來的大虛弱符還不叫妖孽?難道,他還能再妖孽一些不成?!
沙吾三人雖然並不太贊成,但還是無奈地傳達了血佛的信息。
清玄在收到信息後,也愣住了。血佛等四人,居然會贊成何林華一邊畫符,一邊煉丹?開什麼玩笑!清玄猶豫了片刻,又發去信息確認了一遍,結果卻換來浣平的一通狠罵,最後才知道,傳出這消息的,居然會是血佛!
血佛怎麼……怎麼也會這麼胡鬧?!
這是清玄的心思。
不過,清玄雖然也是這麼想的,但卻只能聽命,無奈地去給何林華準備各種藥材去了。
在行走的路上,清玄還在心裡面暗罵着:胡鬧的何林華!
而現在,這個胡鬧的何林華在幹什麼呢?
何林華現在正在屋子裡抱着琦爾燕娜鬱悶呢!
我傻B啊我!本來只用畫符的,現在每天還得再煉丹了。雖然可能會救不少人命,但是哥還有沒有一點自由了?以後還有沒有人權了?真是……真是傻B了我!何林華越想越鬱悶,最後索性抱着琦爾燕娜大罵自己,大罵清玄,琦爾燕娜很是安靜,只是看着何林華罵個不停。
等到何林華罵累了,琦爾燕娜才問道:“老公,沒事了?”
“嗯……差不多吧。”何林華回道。
“噢。那我繼續看電視劇去,還有幾集沒看完呢!”說話間,琦爾燕娜已經回到了電腦前,繼續含着眼淚看起肥皂片來。
看到這一幕,何林華那個內牛滿面,眼淚汪汪的啊——丫丫個呸的!這是個什麼老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