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你,心臟依舊能跳(三)
又差不多過了三個月,木易澤夏和莫安這兩個人算是死對頭槓上了,每天無非就是在兩個人爭吵中度過,用木易澤夏的話來說,莫安這小丫頭是天生來克他的!
木易澤寒也很少回來,羽溪閒在家裡沒事,於是直接去學院上班,順便查一查當年的事情。
剛一下班,就接到了木易澤夏的電話,說訂了個餐廳,要她下班後直接去那家餐廳吃晚飯,羽溪笑着答應。
夕陽似血,羽溪開着車來到餐廳,心裡有些不詳的預感在隱隱跳動,她深吸一口氣,勾起微笑走了進去。
服務員幫她帶到了指定的位置,桌上擺滿了食物,木易澤夏穿着筆挺的西裝剛從洗手間走出來,見到剛到的羽溪,驚喜地趕忙過來幫她拉出了椅子,“姐,這麼快就到了……”
羽溪覺得他今天有些不同,吃一頓飯爲什麼要穿的這麼盛重,而且莫安那小丫頭怎麼不見蹤影,她愣在原地,晶瞳深處劃過一絲疑惑,問,“木易,莫安呢?吃頓飯爲什麼要穿的這麼隆重啊?”
她後知後覺的表情,引得他勾脣一笑,清悠地挑了挑眉,眼神示意她坐下,然後才緩緩說道,“今天我正式接管集團了,當然要跟你好好慶祝一下,至於姓莫的那女人麼,估計還堵在路上。”
羽溪對這兩個人很是無奈,說道,“還是等她來了再說吧,我去打個電話。”她起身,拿起手機,剛要離開餐桌,卻在下一秒,視線無意間撇到門口出現的身影時,陡然頓住了身形,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竟然是祁連御辰!
三個月了,她已經三個月沒有見過他了,只是想不到,竟然會在這種場合見面!
他的身邊多了一位性感聰慧的女人,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而她……現在正在和木易澤夏吃浪漫的燭光晚餐!
多麼可笑!
她的心裡此刻如同五海翻涌,複雜難言,只是那麼匆匆一瞥,便能讓她忘記所有,擾亂她所有的堅持和僞裝,三個月來的想念,讓她無時無刻不發瘋般的想着他,只是那如天神般的俊顏只肯在午夜夢迴中如塵埃般出現,一瞬間又灰飛煙滅……
而此刻,她簡直不敢置信!
三個月,他變得有些陌生和熟悉,熟悉的是他一如既往的尊貴優雅,如同孤傲的王,凡間的一切都需仰視,歲月的沉澱讓他更加成熟有魅力,頭頂的巨大旋轉燈光閃着無數片光澤的棱角,打在他的周身,簡直如法讓人直視!
直到現在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麼想他!萬年修來的緣分,只此一眼,便永世銘記!
她的眼眶驀然就紅了,可在下一秒,她分明看清了他嘴角勾起輕蔑的微笑,深邃無瀾的眼波里也不再是那樣的動情繾綣,而是擁抱過後的疏離與淡漠……
是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麼?
還是……他早就忘了她?
原來,這只是一場她自己演的,自己入戲的獨角戲!
從來都只有她一人,而已……
當看到高大完美的男人挽着另一個貌美的女人,踏着優雅的步子緩緩向她走近時,她狠狠地咬緊了牙根,想要用傷痛來刺激現在的愚蠢!
羽溪啊,凌羽溪,你不可以在他面前露出一絲破綻,既然都說一切都結束了,那就應該徹底結束,像他一樣狠心,睡一覺以後把所有的一切都忘記,這樣,你才能開始全新的生活!
你別傻了!他都在嘲笑你的愚昧和天真了,你還在希冀什麼?!
是啊,凌羽溪,你給我挺住,一定要笑,像他那樣對他笑,告訴他,沒有他,她活的很好,很好,心臟還能跳,微笑依舊在,她努力地撐起嘴角,儘管耗盡了她全身的力氣,也要笑得雲淡風輕……
“辰總,歐總,你們遲到了。”身後,熟悉的聲音陡然炸響,那聽似風平浪靜,毫無波瀾的聲線實則波濤暗涌,直直逼進羽溪的心臟,像一根無形的絲線,一圈一圈,將她緊緊纏繞。
她陡然反應過來,她能聽出,木易這是在提醒她!她立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先暫且不問他爲什麼今晚要把祁連御辰找來,是故意的吧?或許是想試探她,故意或者試探她都無所謂了,既然都來了,她怎麼也躲不過,更何況,現在看來,祁連御辰早就忘了她不是麼?他過的很好,至少,身邊永遠不缺女人……
他們走到餐桌旁,歐式奢侈品公司CEO歐紫笑着說,“我們來的好像不是時候吧,打擾了兩位的浪漫時光。”
說完,又回過頭來,微笑的對祁連御辰說,“辰總,其實,我也挺想我們單獨兩個人商量公事的……”這句話聲音不輕不重,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到,尤其是在旁的羽溪,她狠狠的攥緊着拳,低着頭,默不作聲地走到木易澤夏身邊,坐下。
一坐下,他溫暖寬厚的大手就覆蓋了她的小手,羽溪心尖一顫,下意識地立馬鬆開了拳頭。
後來,木易澤夏說的又是什麼客套寒暄的話,她已經聽不進去了,只是覺得這裡的人都好做作,包括木易澤夏,每個人都有眼裡的心思,更何況,他們談的都是些公事,她根本就聽不太懂,這如此大的餐桌上,她竟然感覺有些令人窒息,讓人坐立不安。
只是一個勁的喝着悶酒,她遺忘了一點,那酒的度數很高,只是她坐在這裡,偶爾感覺到對面那道鷹隼鋒利的視線似不經意的劃過她,她就會忽然心跳加速,只能一個勁的藉着酒精,來麻痹自己的緊張和焦慮,剛想再拿起一杯酒喝時——
一隻大手陡然半路截住了她!
羽溪下意識看去,之見木易澤夏噙着嘴角的淡淡笑意,只是那笑意卻不答眼底,他隱晦的神情讓羽溪一怔,在她的注視下,他慢條斯理地拿走了她手裡的酒杯,語氣有些嬌縱和寵溺的說,“溪兒,這是你今晚喝的第三杯了,你的酒量向來不好,怎麼了?”
“沒、沒事……”她在聽到‘溪兒’這個陌生的名字時一怔,確立馬反應過來,她怎麼會不知道他的心思,這樣曖昧親暱的稱呼讓她無所適從,表面上裝作什麼事也沒有,其實內心複雜難言的很,爲了不引起他的懷疑,她又補充了一句,“我只是有點擔心莫安而已……”
“這位小姐,我們剛纔一直在談公事,有些冷落了你吧,我是歐式奢侈品公司的歐紫,不知道你叫什麼,看得出來你和則夏這小子的關係不一般啊。”歐紫閃爍着魅惑的眼睛,有着洞悉人內心的能力,在她面前,羽溪有些無所遁形。
臉色僵了僵,支支吾吾的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這種感覺,很不好,有種像小丑一樣脫光了在他們面前跳舞,盡情惹他們開心的感覺!
心思混沌之際,忽然覺得口袋一陣震動,她疑惑的拿起手機,一看,是一條短信,而且還是匿名的,她猶豫了一下打開——
‘怎麼,從剛纔開始就一直悶悶不樂,是因爲我把你當陌生人的緣故麼?’
可以想象,這樣的一條短信,主人的口氣是多麼猖狂,想也不用想,她也知道是誰發來的,她煩躁的皺了皺眉,生氣的直接無視它,直接把手機放回了口袋。
這男人究竟是想怎樣,她回國以後,就已經換了手機號碼,真是鬼魅,陰魂不散!
過了一會兒,又來一條——
‘溪兒……這名字倒是挺親切,你們尚過牀了?嗯?”
……
‘三個月了,有點想念你的味道了……”
……
看着這些短信,她只是眼神轉動而已,深知男人只有這樣做才表明她已經徹底不在乎她了,不然他不會說出這些侮辱的話,有的時候,只要他一個關切的眼神,她就能體會到,其實他心裡,還是有他的。
可他現在,完全實在戲虐她!
她面無表情的看着,看完一條,她就毫不留情的刪除,點到最後一條時,她的指尖頓了頓——
“溪兒,你真他媽狠心,打算再看我死一次?”
被他的話嚇到,她立馬擔心緊張的擡起頭,才發現歐紫竟然主動給他遞了一塊榴蓮,眼看着馬上就要送到他的口裡,羽溪心下了然,看向木易澤夏時,墨瞳裡劃過幾絲憤怒,可是又馬上消散了,她是對木易存有愧疚之心的,無論他怎麼做,像他發火的人她是最沒有資格的!
心思恍惚見,手心一陣發麻,她一看——
‘該死的女人,我吃了!真後悔碰上你這種絕情的女人!’
她立馬心急地擡頭,剛好看到歐紫板着臉洋裝不高興的對祁連御辰說,“辰總,如果你不吃的話,可是不給我面子啊!”
祁連御辰面無表情,隱晦的瞳仁裡閃爍着空濛的色彩,讓人無法猜透……
羽溪心跳得厲害,回想起那一次他的情景,如同有千萬只螞蟻在啃食着自己的心臟,明知他在利用自己,可是怎麼辦,她真的無法做到像他那般狠心絕情,看到他有危險,她也會不顧一切的擔心,祁連御辰,你究竟什麼時候才真正懂得去愛一個人?
心思恍惚間,她隱約聽到了自己的聲音響起,“他不能吃榴蓮,歐總你不要強人所難了。”
此話一出,氣氛陡然僵硬,木易澤夏和歐紫的臉色陡然僵硬,除了祁連御辰噙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羽溪不敢再呆下去,更不敢看木易澤夏究竟是一幅怎樣的神情,只留下一句“我去一下洗手間。”,隨後匆匆離去。
羽溪用冰冷的涼水拍打着自己的臉頰,好讓自己再清醒一點,擡頭睜開眼,看向鏡中的自己時,陡然嚇了一大跳,睜大眼睛驚訝的瞪着鏡中不知何時出現的人影,她半天回不過神來。
看着他倚在牆上,以優雅的姿態吸着香菸,煙霧繚繞,他俊逸非凡的臉頰顯得隱約,只是那雙如豺狼一般的鷹眼,緊緊鎖定着她,讓她無所遁形。
她想也不想就想逃離他,這個人太過危險,雖然隱瞞不了自己的心,剛纔看到她時,她確實有些心動了,因爲這三個月她真的很想他,很想再見他,曾記得自己說過,除非命運安排再和他相見,她是不會再遇到他了,可是命運老是愛跟他們開玩笑,三個月後,他們就在這樣的場合相見了。
那麼措不及放又走進她的世界……
她剛要推門出去,一隻大手陡然將她的腰支摟過,狠狠壓在了一面冰冷的牆面上,還沒反應過來,他壓着雄渾的男性氣息逼進她的心臟,她的心跳陡然加速,卻還是皺着眉,冷生喝道,“祁連御辰,你究竟還想怎麼樣?快點放開我!”
“溪兒,嗯?”他如大提琴一般醇厚迷人的聲線在她耳根處揚起,她很沒骨氣的一下軟了下來,對於他,她還真是沒法抗拒!
那聲溪兒,也是她第一次聽到這麼喊她,帶着格外的繾綣和深情……
“溪兒,我只想這麼抱着你,別亂動,男人是經不得撩撥的,尤其是——三個月沒開葷的我!”他深情溫柔卻又透着不容質疑的霸道的嗓音裹着濃濃的迤邐繾綣灑在她的耳根處,直達她的心底最深處,撩撥着那根脆弱的心絃……
不知道爲什麼,聽到他這麼說,她忽然就很想哭,沒骨氣的紅了眼眶,她的聲音裡透着濃濃的鼻音抱怨,“祁連御辰,不要玩我了,求你……”
她真的不敢相信,這個男人竟然變化如此快,她都快分不清了,究竟哪個纔是真實的他,雖然不敢相信,可是心裡有個聲音,說,他是真的很在意你,只是你們有緣無分而已……
聽她這麼說,他的眸子裡涌現出絲絲的痛苦,沙啞着低吟,嗓音裡透着無盡的想念,“羽溪,我很想好好疼你,可是現在不是時候,答應我,再給我點時間好不好?等你解決了你和木易澤夏的事情,等所有的事情都解決了,我再接你回來好不好?”
“你……”羽溪聽到這些話,她的心裡如五海翻涌,複雜難言,幾乎是不可置信,錯愕的擡頭看着他,看到他眼裡的真摯和深情,她竟然有點相信並心動了!
喉頭如塞了一團棉花,她哽咽住了,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給我點時間……”良久,她才疲憊的閉上眼,抿出這樣一句話。
他的神情有些落寞……
她的眼淚就措不及放的掉了下來,帶着濃濃的哭腔,愧疚的哭喊,“對不起……我不能拋棄木易,他已經爲我付出了太多太多……”
“我的付出你看得見麼?”他微弱悲涼的一句話,徹底傷的她體無完膚,心中所有堆砌起來的信念係數崩塌,她緊緊抓住他的袖口,那裡的一顆耀眼的鑽石鉻在她的掌心,很疼很疼,卻抵不過他給她的痛……
“我放開你,給你所有的自由,是想看到你快樂,儘管那樣會很疼……”他繼續裹着傷痛的尾音纏綿的訴說着,神情是深深的寂寥,和濃得化不開的哀痛。
羽溪從沒見過如此悲傷的祁連御辰,他痛,她更痛,痛的無以復加,她哭的說不出話來,只是睜着淚眼無聲的訴說着她的哀傷……
“你告訴我,現在你快樂麼?沒有我,你幸福麼?”
這句話如同一個炸彈在她的心湖投下,‘砰’地一聲炸開,水花四射,疼痛致命!從此無法在平靜……
她不知該如何回答,心底深處有個聲音說,沒有你,我怎麼會幸福?!可是她不能說啊,這是她應該死守的秘密,她搖搖頭,反問他,“那你呢?”
他寂寥的笑了笑,深深的凝視了她一會兒,良久,纔開口,“沒有你,我活不下去!”
這句話似乎成了一輩子的誓言,直到海枯石爛,直到山崩地裂!
這句話,又是她等了多久,苦苦堅守了多久才換回來的?她忽然覺得現在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她主動勾住他的脖子,獻上自己的吻……
很快,祁連御辰反客爲主,狠狠的吻住了她,鎖住了她所有的呼吸,脣舌教纏,似乎要吻到地老天荒才甘心!不過將來如何,不管將來她最終選擇說,只希望時間能停在這一刻,因爲或許,這是他們最後一次的纏綿……
就將這場令人腸斷心碎的夢永遠停駐吧,至少能夠成爲他今後生活唯一的信念……
御辰,有沒有告訴過你,我的每一場夢裡,都有你,也有我,和……我們的孩子!
只是,這夢離我們遠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缺氧的滿臉通紅,無力的癱軟靠在他的肩上,祁連御辰的眼神陡然變得複雜,薄脣輕啓,“羽溪,我認定你了,這輩子我不會再放手!”
殊不知,他們發生的一切,都落入了某人的耳朵裡,躲在廁所間的莫安此刻內心翻江倒海般不能平靜,她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
人定勝天還是認定不如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