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最近心情很好。
不僅僅是因爲她娘老來有喜,關明和關止承也在大家心目中不再與他們是一家,而且周圍親近的人都過得不錯。
阿荷說他們荷記麪館的生意越來越好,回頭客也越來越多,每日她和羅強都忙不過來,還請了兩個幫工來幫着做事兒,生活是越來越紅火。
關全也說他如今有幾個固定的打算長期合作的人家,攬的其他零碎活計他便也不再做了,時間上更加自由;而胡月英的工錢也漲了一些,作坊裡邊兒工作量更多,也新招進了更多的人來,大家對她的排斥便越來越少了,作坊裡和她說得上話的人也多了起來。
杏兒則是胎穩了,肚子已經凸出來了,每天食慾挺大,臉上總是掛着笑,也不再讓人提心吊膽生怕她出什麼意外。
下了一場雨,天氣便降了溫。
關武的西瓜早在大熱天兒的時候就被他摘了去賣了個乾淨,據關武自己說,當瓜農可不是個好差事,拉到鎮上去還得跟人討價還價,讓他很不自在。幸好有關全幫忙找大買主,零碎的單個的小家小戶來買還是得關武來應付。
李欣愛上了啃玉米棒子,大清早的去關武地裡掰幾個回來,剝開外面的皮露出白生生的排列整齊的玉米粒,摻了水下去看能淹住最上面的玉米,煮四分之一個時辰,噴香噴香的味道就瀰漫在了竈間。
揚兒也喜歡和李欣一起啃玉米棒子,嘴邊總是會糊了好些扁扁平平的玉米芯。
煮了的玉米吃不完,李欣會把玉米粒給刮下來。留作下一頓飯切了粒狀的青椒去吵來吃,那也是一道讓人垂涎的好菜,尤其是下着稀飯吃,尤其舒服。
阿荷沒待多久就回去了。又給李欣送了十來兩銀子來。李欣大大方方地接受,卻又返了一兩銀子給阿荷的兩個姑娘,說是給兩個小姑娘買套新衣裳和新鞋子。
阿荷如今忙着。空閒的時間便少了,給女兒做衣裳鞋子的時間都沒有。
阿荷嘆了一句,謝過李欣,也不推辭,便跟關文和李欣等人告別,回平沙縣去了。
阿秀也是在開了宗祠的第三天,等關文回來知道了去縣衙批文書的結果之後。回了鎮上去。馮德發自然是戀戀不捨的,這一段時間他好不容易有機會能跟阿秀接觸,雖然也有十來天,但他還是覺得這時間不夠。
關全夫妻和阿秀一起離開的,彼此算是有個照應。
李欣覺得胡月英看上去要大方了些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胡月英的背都挺起來了。聽說胡月英回來去看望了胡老爹,還請了胡家附近的鄰居幫她照料她的瞎子爹,承諾了會給多少多少銀錢之類的,讓那鄰居隔兩三天的幫着打掃一下胡老爹的房間,做點好些的菜。
胡月英是個孝女,這個李欣一早就知道的了。看關全和胡月英過得不錯,李欣心裡還是欣慰的。
唯獨一件不高興的事情就是,刁老妖帶着他那兩個狗腿子。狗蛋和狗剩,時常在關家附近轉悠。
因爲關明和關止承在村裡的宗譜上被踢了出去,不再是關家的人,但縣衙那邊兒並沒有批准對關止承的處理方法,所以關家老屋仍舊不能被充公。如今老屋荒廢在那兒,也沒人去收拾清理。老屋院門上掛着的鎖已經被關文換上了。纏纏繞繞的鐵鏈子上掛着一個大大的長條狀的門鎖,鑰匙如今擱在他們屋裡牀上的橫木上,李欣擱日用銀子的小箱子中。
李欣把家中的錢都給匯了起來,湊夠了五十兩讓關文去鎮上換成了銀票。堂屋裡擱了個小罈子,裡面放着銅錢和碎銀,是用做家用的。牀上橫木上面擱着的小箱子裡也放了一些。除此之外的銀錢用作付足顧家人和姜寒的工錢,以及添置新屋子中的傢俱物什。
姜寒主持起工的這個屋子雖然還沒有正式竣工,但李欣進去了感受了一下,是十分喜歡的。牆體厚實,這意味着隔音不會差;樓梯設計地平緩,按照李欣的要求,一樓到二樓用的螺旋狀的樓梯,中間一根大柱子,還未粉刷,露出灰撲撲的牆體。樓梯中間位置開了個窗,正好對着東邊的竹林。窗內平坦,要是陽光好的日子,清晨可以坐在這裡曬太陽和讀書。
這是李欣很想享受的生活。
至於二樓,除了中間的客廳,另外開了三個屋子,還未佈置。
三樓正在建。
顧家人都比較奇怪爲什麼三樓不給封頂,除了讓修個圍欄,擡頭就能看見天,顯得光禿禿的。
李欣也只是笑笑,並不多解釋。
除此之外讓顧家人覺得新奇的便只是那螺旋狀的樓梯了,阿妹的兩個顧家好姐妹尤其喜歡,來一次必定去走一次。
前不久顧芍藥出了嫁,嫁到鎮上去,阿妹又是難過又是高興。後來來這邊兒的就只有顧牡丹了。兩個小姑娘湊一起聊天兒說心事兒。都是訂了親還沒嫁到夫家去的,顧芍藥這一嫁,兩個人之間說不完的話便更多了。
顧海棠也來了一次。
因她從前是沈府的二等丫鬟,嫁的人也是沈府裡邊兒的人,算是終身大事被主子給包辦的,連她爹孃都沒什麼話好說。顧海棠身上還有一種對奢華的羨慕,瞧着李欣的高屋子有些離不開眼,說的話李欣不是很喜歡聽。但看在阿妹的好友顧牡丹的份上她也不跟這個一樣已經爲人婦的女子見識什麼,應對地倒也是客客氣氣的。
眼見着夏去秋來,荷塘裡粗壯的藕也成熟了。
關文和關武招了漢子做臨時短工,忙活了好幾日才把蓮藕給起了出來,沖掉淤泥一筐筐地裝了起來。蓮子也收了一筐,李欣摘了一片大蓮葉做了一次叫花雞。
關文對李欣說:“當初承了薛爺的恩惠,得了藕種,也應承了等蓮藕成熟的時候送一批過去的。如今起了這麼多藕,送多少去合適?”
李欣靜算了下,自從藕成熟了,關文也送過幾次到關文的小肆去。
說起這小肆,關文卻是讚不絕口的。薛謙所開的這清淡食肆並沒有起什麼了不起的名字,只有簡簡單單的“小肆”之名,卻吸引了很多清雅人士前來光顧,附庸風雅之人也時常光臨,倒是在輝縣打出了一些名聲。
李欣清了清嗓子問關文道:“上次送藕去,你沒問過薛爺的需求?”
關文輕輕搖了搖頭,“他沒露面,我交給了他小肆的掌櫃管事,把藕給了他,他便收下了,還要另算錢給我。我不要,爭執了一番以後大家退而求其次,他只給了一半,我也就收了。至於問是否還要藕,他也只是點頭說,如果還有,下次再送來就好。”
“那就送一筐去試探試探吧。”李欣說:“總不能我們忙活一通什麼都沒撈着,看看他們是什麼態度。”
藕是個好東西,賣價也並不便宜,要是全部都送去,薛謙那小肆是否能容下並消耗那麼多的貨是一大問題,李欣也並不希望這小半年辛辛苦苦的成果全部都讓人給享受了去。
關文便跑了一趟小肆,回來說薛謙在,與薛謙簽了個契,他提供藕,薛謙付價,合作延續三年。
李欣舒了口氣。
然而關文又說:“我去的時候薛爺正帶着他的公子巡視店鋪。”
李欣頓時擡頭,笑道:“薛青巖?”
“欣兒還記得?”
“那孩子我挺喜歡的,小小年紀老成持重,不需要多花什麼心思教育,做他父親想必會省很多功夫。我還蠻喜歡他的。”李欣笑道:“怎麼了?你和他聊了兩句?”
“自然是要說幾句的。”關文說道:“到底是薛爺的兒子,我總得誇讚兩句。不是倒也是真心佩服,小小年紀,那孩子就十分沉穩,薛爺問他話,他也是對答如流。”
李欣便笑說:“大戶人家的嫡子,又是長子長孫,自然是受到更多的重視,從小就要好好教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