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嗎？
好好的，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顧蓮香沒說話，只是張着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白惜安。
白惜安呵呵一笑：“我記得以前你不是說過，想去京裡看看嗎？那真是個不錯的地方。”
顧蓮香想了一會，問：“白大哥，你要去京裡了嗎？”
半晌，白惜安點點頭，輕聲道：“是。”
“明年……如果我沒記錯，明年官家要開恩科？”顧蓮香並不是很確定。
“嗯，所以，我準備過完年就進京。”
顧蓮香一時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事實上，她覺得這消息來的太突然。
不知過了多久，她道：“我自然知道京裡是好，可是……可是一時也走不開。”若是半年以前，白惜安問她，顧蓮香恐怕二話不說，立馬點頭答應，可如今她大大小小也有一門生意要照顧，絕不是說離開就能馬上離開，還有她哥顧志剛呢，就目前的情況看來，只要張師傅還住在王家村，顧志剛鐵定哪都不會去。
白惜安不以爲意的一笑，似乎也猜到顧蓮香會這般說。
他給顧蓮香倒滿了水，顧蓮香低頭看去，白惜安的手寬大略粗糙，指甲修的很短卻很乾淨，掌心裡有厚厚的繭子，這手實在不像是常常拿筆翻書的人。顧蓮香不由的恍惚起來。
以前，她便有一個奇怪的想法，白惜安不僅是個讀書人還有秀才之名，每個月衙門都有銀子發放，生活並不清苦，可是這樣一個人怎麼會想着當個走街串巷子的貨郎呢？要知道在古代，挑擔走貨是下九流的行當，讀書人是不會幹這個的。
顧蓮香擡頭看去，白惜安端着茶碗正在小口小口抿着茶，那淡然自若的神色，一舉一動都透着一股子說不了來的舒心，這人哪是個窮哈哈的鄉下人，若是再換上一身月白長袍，分明便是翩翩公子一個。
頓了頓，顧蓮香問道：“白大哥這般有能力，明年定能金榜提名。”
白惜安轉頭看來，眼角透着笑，他將手上的茶碗向顧蓮香虛虛一晃，道：“承你吉言。”
那壺菊花茶一直喝到了傍晚，白惜安才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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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姐兒今天就留在這吃飯吧，一會我送你回去。”
可顧蓮香卻搖搖頭，她站起了身：“不了，身子有些乏，想先回去休息。”
白惜安仔細看了看她，見她臉下略有倦色，臉色不由漸漸凝重：“香姐兒，可是身上有什麼地方不妥？”
“昨天晚上不曾睡好，只是累了。沒什麼。”顧蓮香是真累了，昨天晚上一晚上沒睡好，今天又起的早，說了一下午的話，的確是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覺，她的身體她知道，見白惜安還是不放心，顧蓮香又道，“真沒事，要是犯病了，也不能和你說了這麼多話。”
白惜安又好好看了看顧蓮香，半晌才低聲道：“那我送你回去。”
可是才走到門口，就有鄉親來打豆油，一時半會，白惜安走不開，顧蓮香輕輕一笑，讓白惜安先去忙活，自個拎着個竹籃慢騰騰的返家去了。
到了家門口，天色剛剛將黑，一陣風撲來，揚起了裙角,臨近冬日，這夜風已經開始轉涼。
咦，那是什麼？
門角地上孤零零的有一團黑影，仔細看去那是一個包裹，顧蓮香好奇的走過去，打開之前，她四下看了看，左右都沒有人，不會是誰忘了丟在這的吧，不過是什麼東西？
拎起包裹，入手極輕，顧蓮香倒也不怕是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在這樣民風純樸的地方，不管是什麼總不會是炸彈。
打開一看，顧蓮香不由一愣，包裹裡也沒什麼不過只有二本書，是玉虛道長的《春草芳香》和《明梳集》，全是畫本，這東西是誰送的，自然不明而喻。
愣愣看了半晌，顧蓮香突然笑了，那人端是好心思呀。比起之前送來的那些詩集小說，這兩本畫本倒對了她的味口。
只是，該不該收呢？
若是以前，顧蓮香十有八會糾結於怎麼會有人送她這東西，可是經過上兩次的事情，她心裡也明白，手上的書不管她收不收，反正人家把東西送了來，餘下的問題便是她的。她拿進屋也好，丟了也罷，全與那人無關。
想了會，顧蓮香還是捨不得把書給丟了，這年頭好書難得，更何況是兩冊畫本，仔細一想，送書來的人應該是知道了些什麼，好比她送到城裡賣的花樣。玉虛道長的花草樹木畫的一向極好，這樣的畫本對她而言的確難得，可見送禮的人也極是用心。
天色不知道什麼時候黑了下來。
回頭看去，左右的的鄰居都燃起了燈，雖然燈火併不明亮，可是在這樣深秋的夜裡卻有一股莫名的溫暖。
靜站在門口一會，顧蓮香拿着手上的東西進了屋。
十天後，顧志剛帶着一身的傷從山裡回來了。
顧蓮香打開門見到她哥時，險些急病了，要不是看到顧志剛眼睛明亮，精神不錯，就他身上那大大小小的傷口，顧蓮香恐怕會以爲他哥剛上了戰場，九死一生才逃了回來。再三確定顧志剛不需要看大夫，顧蓮香替他上了藥後，纔開口問道：“哥，張師傅呢？”
“走了。”
“走？去哪？”
“城裡。”
“什麼時候回來？”
“嗯……師傅沒說，我估摸着要一段時日。”顧志剛恐怕是在山上餓慘了，此時已經連吃了三大碗飯。
顧蓮香皺起眉頭：“什麼事情要這麼長的時間？張師傅去城裡住哪？”
顧志剛抹了下嘴，抓抓頭，想了想，纔開口道：“應該是住他自己的家吧。”
“什麼？張師傅在城裡有家？”顧蓮香一驚，她一直以爲張師傅在本地沒親人。想到這，顧蓮香是一肚子的氣，“上次不是說張師傅是一個人嗎？怎麼突然冒出一個家來了？哥，你可有聽清楚？”
顧志剛擡頭向顧蓮香看去，他似乎不明白自家妹子怎麼會這麼生氣，好半天，他才道：“師傅沒說他在京裡還有什麼親人，師傅這些年都是一個人。”
顧蓮香氣得哼哼兩聲，這個張師傅還騙她，哪知道在京裡還有家呀。
咦，顧蓮香好像感覺自己漏了什麼，想了想，她這才猛然反應過來，她張大了嘴巴，好一會才道：“張師傅去京裡了？”
“嗯呀。”
“去京裡幹嘛？”
“師傅沒說我也沒問。”顧志剛奇怪的看着顧蓮香，不解的道，“香姐兒你這是怎麼了？我剛剛說的話你沒聽到嗎？”
瞪了她哥一眼，顧蓮香臉上浮現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終於吃飽，顧志剛將碗一放，問道：“香姐兒，彩菱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