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Ⅵ章

逃避的了現實卻推卸不了責任,於是乾隆面對低下三道灼灼火熱的視線,真心覺得頭疼。

自作孽,不可活啊!

“你們……”不過乾隆剛起了話頭便被高無庸打斷,他聽了小太監的彙報,揮退小太監後立馬走到乾隆身側附耳道:“萬歲爺,和嘉公主與十一阿哥、十二阿哥來了。”

乾隆聽見和嘉的名字頓感五味雜陳,自小燕子入宮以來,和嘉就沒踏入過養心殿或乾清宮半步,突然間來訪,並且是跟永璂永瑆一起來的,說她單純是向自己請安半路遇上永璂他們順道一起走的白癡都不信。=?=

也就只有她看重的人出了事她纔會主動來找自己。乾隆桑心了,嫉妒了,表情變來變去,一下子鐵青,一下子憂慮,看的底下的人莫名心驚,最後定格爲無可奈何的妥協,對高無庸擺了擺手。

高無庸會意,輕手輕腳卻快速的退了出去,不一會兒又回來,只是後面多了兩個人。

“和嘉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給皇額娘請安,皇額娘吉祥。”

“永璂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給皇額娘請安,皇額娘吉祥。”

“永瑆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給皇額娘請安,皇額娘吉祥。”

“免禮。你們來做什麼?”乾隆覺得他最近說的最多就是這句話,而且對象多樣不帶重複,但追其目的只有一個——嚴懲還珠格格!

“回皇阿瑪話,和嘉聽聞小十一和小十二在御花園和還珠格格起了爭執,甚至鬧到皇阿瑪這裡來,內心放心不下,特來關心關心。愛書者小說網?恰巧在路上遇到正要來養心殿跟皇阿瑪請罪的永瑆和永璂,就一道過來了。”和嘉黛眉輕顰,自然流露憂慮關切之情態,猶如一朵沐浴皎潔月光的山茶花,純潔柔弱惹人憐。

“哦?”乾隆表情僵硬移開目光神情難辨的看向永瑆永璂,桌底下的手不自禁的緊握成拳,若非場合不允許,真想把小丫頭狠狠揉進懷裡疼愛。

永璂上前一步,從容道:“皇阿瑪,今天的事情是這樣的。兒子與十一哥下午上書房下學後要去坤寧宮給皇額娘請安,路經御花園時碰巧遇見小燕子姐姐,本想着大家以後都是一家人,便上前要跟小燕子姐姐打招呼,豈料小燕子姐姐聽了宮女臘梅說了什麼立刻氣沖沖的瞪着我們,說了很多皇額娘惡毒之類的壞話。我和十一哥不知道還珠格格對皇額娘有何誤解,卻也自然不容許有人肆意辱罵皇額娘,便跟她理論起來。後來我說還珠格格正值孝期,雖然不能在宮中爲生母披麻戴孝,但理應穿素淡的衣服而非大紅大紫的旗裝,可還珠格格聽了不知爲何更加生氣,說我冷酷無情,比皇額娘更加惡毒可惡,然後就動手推我。十一哥爲了救我,撲過來給我當墊背,後背手臂都擦傷了。還珠格格非但不愧疚,竟然拍手叫好,說十一哥活該,我氣不過,纔會命人抓拿還珠格格。但不管理由爲何,尊重長姐是弟弟應盡的本分,兒子實在不應該失去理智頂撞還珠格格和命人抓拿還珠格格此等莽撞之舉,兒子自知有錯,懇求皇阿瑪責罰。”說完單膝跪地,低着頭,一副虔誠懺悔任打任罵絕無怨言的小媳婦模樣。

永瑆也跟着跪下了,“皇阿瑪,此事也有兒子的錯,是我先跟還珠格格吵起來的,永璂會冒犯還珠格格也是爲了我,我甘願受罰,請皇阿瑪寬恕永璂吧。”

“你們、你們胡說,明明是你們見了我不磕頭行禮,還說我壞話,皇阿瑪不要相信他們!”小燕子大聲嚷嚷,張牙舞爪就像一個潑婦。

“還珠格格此言差矣,當時在場有那麼多宮人和侍衛,誰是誰非他們看的一清二楚,只要皇阿瑪召見他們一問,事情很快就能水落石出。”和嘉不鹹不淡的頂了回去。

小燕子炸毛,被乾隆寵愛的假象矇蔽,又被令嬪、五阿哥、福爾泰不遺餘力的洗腦,小燕子自以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哪兒容得了名不見經傳的野女人反駁自己,而且和嘉與生俱來的貴氣威嚴不是小燕子這個混混出生的冒牌貨比得上的,不由嫉妒眼紅,仇恨的眼光直射和嘉。

“你算哪根蔥,本格格跟皇阿瑪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

瞬間養心殿一片死寂,幾乎所有人都一副被雷劈的表情目瞪口呆的望着小燕子。

那可是榮寵不衰風光無限尊貴無比的和碩和嘉公主、皇上捧在手心怕碰着含在嘴裡怕化着的心頭寶,你一個無品無極的小小私生女竟然也敢當着皇上的面吼她!?找死也不是這麼找的呀!

尤其是永璂,他年紀雖小,但跟着乾隆聽了近一年的朝政心思已不若從前幼稚單純,有些時候,小孩子看事情比大人更清晰透徹,除了高無庸和不知乾隆心意,他是在場第二個最清楚明白和嘉姐姐在皇阿瑪心目中的地位,而且和嘉姐姐真心寵愛他們,答應的事總會完美做到,比喜怒不定時不時抽風的皇阿瑪靠譜多了。也正因爲如此,在皇后前來興師問罪之際擔心皇額孃的他當機立斷拉着永瑆去找視他們如親弟的和嘉。登時,原本看小燕子灰常不順眼的永璂對還珠格格那份超然的勇氣肅然起敬,然後幸災樂禍的看後續。

乾隆的表情冷若冰霜,額角青筋凸顯,緊握成拳的右手用力大到骨節泛白,眸色暴戾晦暗的盯着小燕子。除去那被他忽略的八年,和嘉長久以來都被他放在手掌心裡仔細呵護,連罵都捨不得罵一句,這個下/賤的混混竟敢吼和嘉!就在乾隆幾乎剋制不住殺意想叫人把小燕子拖出去砍了之際,和嘉帶着安撫的眼神輕飄飄的遞過來,乾隆心中滿漲的暴虐之氣奇蹟般的平息下來。

現在還不是殺小燕子的時候。乾隆閉上眼,深呼吸幾下平靜情緒,再張開眼時戾氣盡斂,只餘留一片漠然。

“小燕子,和嘉貴爲和碩公主,身份地位皆高於你,你若再敢對和嘉出言不遜休怪朕不客氣!現在,實話告訴朕,永璂、永瑆說的是否屬實?”

小燕子方纔瞥見乾隆看她的眼神,冰冷無情,彷彿在看一件死物。小燕子走江湖那麼久,豈會認不出乾隆是真的對她起了殺心。頓時打了個哆嗦,一股涼意頃刻間遊遍全身,直從腳底竄上頭頂,這時候她才完全體認到上面的人是皇上,一根手指就可以碾死自己,嚇得不敢再爲自己爭辯,沒了面對和嘉他們的趾高氣昂耀武揚威,支支吾吾,眼神閃閃爍爍不敢直視乾隆,明擺着心虛。

乾隆冷笑,“很好,看來是朕太縱容你了,讓你膽子變大做事越來越無法無天了。誰告訴你嫡子應該對一個無品無級的格格磕頭行禮了?你出言不遜辱罵皇后皇子,不敬國母不尊嫡母不愛幼弟,永璂不過好意提醒你爲母守孝,你卻不思己過公然對皇子行兇,你這不忠不孝不悌的東西,朕今天一定要處罰你以正視聽!來啊!將還珠格格押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小燕子難以置信的瞠大雙目,乾隆一直以來的維護縱容讓她得意忘形,雖然剛纔被乾隆殺氣外露嚇到,但私心裡小燕子覺得自己是皇阿瑪最疼愛的女兒,完全沒想過他會爲了惡毒皇后打自己!被侍衛拖出去按到長椅上的過程中她都呆呆愣愣的,一直到板子落下傳來徹骨疼痛她纔回過神,當即痛得淚水直流,揮舞着手大叫:“好痛啊皇阿瑪!救命啊……我知錯了!知錯了……”

永琪急壞了,跪行到乾隆面前,磕頭喊:“皇阿瑪!小燕子只是個弱女子,怎麼可能經受得了杖刑,請您手下留情啊!”

“永琪!你的放縱小燕子殘害幼弟,顛倒是非企圖矇騙朕,朕解決了小燕子再找你算賬,一邊呆着去!再敢爲小燕子求情,加打二十大板!”乾隆怒不可遏,陰冷的眼神看的永琪心下一寒,冷汗津津垂下頭,再也不敢求情,眼睜睜聽着外頭板子噼哩叭啦和小燕子大哭大叫的聲音,痛徹心扉。www.?fhzww?.c0m

突然,門外一陣騷亂,響起令嬪的喊聲,“住手!快住手!……皇上!皇上手下留情啊皇上!都不準再打了!”接着高無庸汗顏的快步進來,跪下請示,“皇上,令嬪娘娘不讓奴才們對還珠格格行刑,您看……”乾隆的臉瞬間黑下來,眼中掠過陰鷙,這令嬪,連朕的命令都可以公然違抗阻止,當真以爲有孩子朕就不敢動你嗎?!五阿哥的眼睛卻是比白熾燈還亮,彷彿見到了救世主。

“朕倒要看看,令嬪這回想要如何爲還珠格格求情!”乾隆一甩衣襬,盛氣凌人的大步走出去。其他人亦步亦趨尾隨跟上。

乾隆一出門,便看到小燕子半死不活趴在板凳上,那一條蔥花綠的褲子已經透出血跡,嘴裡唉唉叫着,令嬪一臉焦急心痛的蹲在旁邊給她擦汗。烽火_中文網

“令嬪,你好大的膽子,打小燕子是朕的命令,你阻止太監行刑是想抗旨不成?”乾隆沉聲說道。

令嬪好似沒看見乾隆陰雲密佈的臉,站起來扶着肚子卻好似少女盈盈一福,“婢妾不敢。可是皇上,小燕子是您最喜愛的女兒,您不是一直都說她是您的開心果,小燕子到底犯了什麼錯您這麼狠心的對她?”脂粉薄施的清秀臉龐掛着慈母不忍心兒女受傷害的痛苦和心疼,楚楚動人的神態叫人動容。

不過在場會因令嬪動容的只有五阿哥,皇后想說什麼被和嘉暗暗拉了一下,不甘心的消停,等着看乾隆的處理。

“朕以爲小燕子犯的錯你是最清楚不過了。”乾隆似笑非笑,語義聽得令嬪心跳一個咯噔。

不再理會令嬪,乾隆擡頭冷漠的說道:“還愣着幹什麼,快點行刑!朕已經說過,不許任何人幫小燕子求情,多加二十大板。”

“嗻!”行刑的太監是皇上的心腹,下手絕不留情,一板一板打得結結實實,痛的小燕子連連哀嚎。令嬪愕然了,她原本猜測,以乾隆對小燕子的寵溺,即使這回小燕子對上的人是皇后他們,不管做的多過分,乾隆頂多小懲大誡也就算了,可是現在看乾隆下令仗打小燕子時的冷酷無情,不由顛覆令嬪的認知,似乎皇上也不是那麼喜歡小燕子……

令嬪心裡打着小九九,斟酌要不要冒着被皇上厭棄的危險幫小燕子求情,不着痕跡的看了眼心急如焚痛苦萬分的永琪和幸災樂禍的皇后,令嬪一咬牙,決定再拼一把,抓着乾隆的手,一溜身跪在乾隆腳下,哀聲喊着:

“皇上,打在兒身,痛在娘心!小燕子的親孃,在天上看着,也會心痛的!皇上,你自己不是說過,對子女要寬容嗎?看在小燕子孃的分上,您就原諒了她吧!再打下去,她就沒命了呀… ”

令嬪的話提醒了小燕子,當下,就沒命的哭起夏雨荷來。

“娘!娘!救我呀!娘…娘……你爲什麼走得那麼早?爲什麼丟下我……娘!你在哪裡啊!如果我有娘,我就不會這樣了……娘!你既然會丟下我,爲什麼要生我呢……”

清楚內情的乾隆和和嘉膈應到不行,對小燕子更加鄙夷了:也就這時候想起夏雨荷,當你理所當然的享受應該屬於紫薇的榮華富貴錦衣玉食的時候怎麼沒記得要爲夏雨荷守孝?乾孃也是娘啊!

只要不涉及某些方面都很孝順的乾隆對自己竟認了個不孝‘義女’十足窩火,臉色一板,厲聲一吼:“都不用再說了!小燕子頑劣不堪,朕今天非教訓她不可!都不許停,五十大板給朕打結實了,一定讓她長長記性,以後才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皇后!”

“臣妾在!”

“以後教小燕子規矩的任務就交給你了,該怎麼教就怎麼教,不用顧忌朕,什麼時候小燕子學好了規矩,再讓她出來!”

“臣妾領旨。”皇后強自壓下嘴角的笑容畢恭畢敬的領命,望着小燕子的眼神十分不懷好意,永琪和令嬪已經爲小燕子的未來擔憂了,就小燕子那跳脫不服管教的性子,落到心狠手辣的皇后手裡還不得脫層皮?

不過很快他們就沒有閒心擔心別人。

“永琪,朕答應你回上書房是要你學好,不是讓你整天帶着還珠格格到處晃盪惹禍,看來以前的教訓你是一點也沒放在心上,實在昏聵無能,難堪大用。你滾吧,回你的貝子府,將《宮規》、《聖祖訓》各抄寫一千遍,什麼時候讀透了想通了再出來。”這是變相的圈禁了。

五阿哥面如死灰,癱坐在地,連奄奄一息的小燕子都顧不上了。乾隆轉頭看向令嬪,聲線冷凝,“令嬪你明知自己身懷皇嗣,卻絲毫不放在心上,快要臨盆還到處亂跑,淨做危害皇嗣的事情,明知故犯,虧待皇嗣,毫無慈母之心,你還是繼續在貴人的位子上呆着吧。”

乾隆的話對於剛從貴人升上嬪位的令嬪來說無棣於冷酷殘忍刑罰,如遭雷擊天崩地裂形容不了她的表情。而乾隆下一道旨意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宮女臘梅,造謠生事,教唆主子謀害皇子,其心可誅,高無庸,將其拖下去杖斃,以儆效尤。”令嬪只覺得眼前閃過一道白光,情緒激動之下,肚子突然一陣陣抽痛,有什麼東西從下/體流出。

“皇、皇上——”令嬪喘着氣淒厲的大喊,她是真的恐慌了,太醫說過這胎是個小阿哥,如今她被貶,無論如何她都絕對要保下這個孩子!

有經驗的皇后一眼就看出令嬪要生了,頓時也慌了,她討厭令嬪,可孩子畢竟是無辜的呀。“皇上,令嬪這是要生了。”

“那就快點送令嬪回延禧宮!請太醫、找穩婆,都快去啊!”

所有人立即動員起來,七手八腳把令嬪擡走,只留下被人遺忘的五阿哥和小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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