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萬年前的結界可否出自一名來自玄雲宗的老者。”
穿過智慧森林，萬歸元坐到一條用上好楠木製作的木椅上，他這一次出奇的沒有跟顏丹晨講什麼條件。
若是牽扯到秘辛，若是用條件交換，他堂堂一個大男人有些欺負顏丹晨了。
萬歸元沒有一點鋪墊，話鋒一轉，開門見山的問道。
三萬年……
上官驚鴻先是有些吃驚的張了張嘴，看着那個白衣如雪的男子，她突然間覺得與其不管走的多近，終究是看不透太多。
他的記憶仿若一直困守在那未知的三萬年裡。
顏丹晨似乎並沒有太大的震驚，亦是覺得這個問題萬歸元終究還是要問的一樣，她眸光轉動，深吸了一口氣，兩隻美眸盯着萬歸元輕聲道：“老祖這對你很重要嗎？”
萬歸元眯着眼，只是點了點頭，一字不語。
其實此時此刻，兩個人對於這個答案都已經心照不宣了。
“這件事不是祖訓。”
顏丹晨撩了一下額前的青絲，她輕輕一笑，如塞北的孤梅，出塵靈動。
“可這是先祖們於三萬年前答應過那位老前輩的。”
顏丹晨嘆了口氣，這件事她也僅僅在祖地的地宮內看到過一些記載，畢竟事情已經過去三萬年了，史書終究是無法徹底的還原這件事。
直到現在，顏丹晨也不清楚，沒落的巫女族，是用什麼辦法請來的那樣一位蓋代的強者。
這聚靈大陣和外界的護族結界，可以說這三萬年來，讓她們受益匪淺。
“他可是玄雲天尊？”
萬歸元緩緩起身，他睜開天眼，看着聚靈大陣在無休止的運轉，他輕嘆了聲問道。
“我亦是不知。”
顏丹晨搖了搖頭，她腦海中浮現了一段文字記載，裡面對這位蓋代人物的記載不過寥寥幾筆。
朝遊北海暮蒼梧！
七個大字，似乎已經將這位蓋代強者那無敵之姿都形容出來了。
顏丹晨陷入沉思，她在全心的回憶，因爲史筆很淡，對這位強者留下的記載過於簡短，連他到底到達了何種修爲都沒有說過，僅僅以那縹緲的七個大字概括。
可他也深知，這世間能用這豪情萬丈的七個字形容的人，怕是不過兩手之數，他們當真算得上這天地間的執牛耳者。
顏丹晨想到這裡，更加的不解，到底那一代的巫媽強大到了何種地步，竟然可以請的動這般強大的人出手。
按照她的印象，祖地地宮內清晰的記載着，三萬年前她們舉族搬到了這裡，難道說這一切都與這位蓋代強者有關？
顏丹晨微微一皺眉，她深吸了一口氣，幾乎將自己知道的一些信息都講給了萬歸元。
“不是師尊？”
萬歸元靜靜的聽着顏丹晨對這件事的敘述，不住的搖着頭，最後他確實有些不敢斷定了。
在三萬年前，他的眼界不如現在，更沒有強大的修途之心，若不是師尊將他留在了誅天大陣中，怕是以他當年的性子，現在也不見得能夠到達何種地步。
他只記得三萬年前，自己的師尊已經足夠強大，蒼穹大陸幾乎沒有人敢對師尊不敬，甚至經常有人慕名前來，只爲了在自己師尊面前能有一個展示自己的機會，讓他指點一二。
奈何自己的師尊更加的隨性，從他記事起，一共也不過指點了幾個人而已。
要知道，每一年找玄雲天尊的修士沒有百萬，也足足達到了五位數，這樣大的基數，他僅僅指點過寥寥幾人，可見這得有多麼苛刻。
不過縱然如此，那些沒能得到自己師尊指點的人倒也不生氣，依舊恭恭敬敬的走下山去。
當時年幼的萬歸元總覺得是自己師尊爲人隨和，名揚四海，爲天下俊傑所敬重。
可是長大後，他深知這其中的原因絕非這樣，若不是他師尊足夠強大，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取而代之，更不會震懾住那麼多求指教的強大修士。
玄雲天尊有一個特點，他指點的人從來不以修爲論高低，這樣一來讓很多修爲弱小的人也看到了希望。
同樣，他更不看重天賦，年輕一代驚才絕豔者何其之多，然而卻多年來沒有一個人得到過玄雲天尊的指點，到是有幾個被稱爲二傻子的少年們，僥倖得到了一些傳承。
當然這幾個人算不上真正的指點，只不過是玄雲天尊看他們心性淳樸，又受人欺辱，若不能強大自保，以後怕是磨難很多。
有了這一招半式，一旦他們琢磨透了，自保倒也不成問題，不過想要藉此爭鋒，怕是遠遠不夠。
對此萬歸元也很不解，他曾經問過自己的師尊，爲何不讓他們站的更高一些，可是玄雲天尊雲裡霧裡的說了一句話，當時萬歸元不是很理解，現在想想，別有一番寓意。
“憑什麼人家幾代人的努力輸給你一場機緣？”
這句話當時萬歸元不信，也很不屑，他認爲只要努力，便能夠一往無前，能夠達到自己夢想的終點。
有志者事竟成！
可是現在想想，自己還是沒有太多的閱歷，修途爭鋒，充滿了未知與兇險，能夠平安結束自己的一生，實屬不易，想要達到巔峰何其之難。
況且宗門世家何其至多，聖地之內，傳承萬古，底蘊雄厚，且不說他們的實力多麼強大，單單他們能夠提供的功法與經驗，怕是一些尋常修士窮其一生也未必能夠接觸的到。
差距，這便是差距，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彌補上來的。
他這一次參與帝國爭端，也曾在國子監與那些讀書萬卷，書生意氣的百官們談論了一些大道理。
文人相輕，自古都是文無第一，所以那半天下來萬歸元只覺得雲裡霧裡，看起來滿滿的大道理，可大多數都是無病**，甚至拍當權者的狗屁。
書生也救國，文人也誤國。
這句話萬歸元是真真的領教到了，諾大的國子監，有膽識的人寥寥無幾，甚至他們的才華也絕非當代驚豔之人，大多數人都是在享受上幾代的福祉。
在他一臉無趣，準備掃興而歸的時候，他終於看到了一位身穿藍色官服的男子。
他看得出來，這個不過二十幾歲的男子，絕非是和先前那些人一樣靠着上一代的官爵，換來的今天的功名。
寒門出貴子。
寒門在難出貴子。
一個難字，難到了諾大的國子監之內，萬歸元只找到了一個寒門走進來的士子。
可當他多少有些心中不平的時候，卻想不到那個唯一身穿藍色官袍衝他淡然的笑了笑，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他的話與三萬年前，自己師尊的那句話何其相似，又何其悲哀。
“憑什麼人家幾代人的奮鬥，要輸給我十年寒窗？”
“我不嫉妒貴族，也不羨慕，能走到這個位置，不喜不悲，僅僅是爲了給自己十年寒窗畫上一個句號。”
“至於那些寒門弟子，想要以我爲榜樣，我看大可不必。”
那個名叫於青白的男子隨後又指了指自己那個與衆不同的官袍，再次笑道：“我既然出生寒門，就不能在打壓寒門了，至於改變現狀，我倒也不敢有這個想法。”
“既然改變不了，我便只能圖個問心無愧。”
“人家都說紅色官袍是百姓血染，我出身寒門，怎麼能穿自己父母鮮血染紅的官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