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爸……大半夜的不睡覺，什麼事？”
居然接了。
聽到那若無其事的一聲“爸”，殷老爺子還有一瞬間的不適應……畢竟從前是兒子喊爸，而現在，卻是一個豬狗不如的東西喊“爸”，那感覺自然是不一樣的。
“睡不着……殷珏，你現在如何了？在外面還好嗎？”
“喲呵……老頭子沒被氣死，反倒還關心起我來了，怎麼覺得就那麼不現實呢！”
“胡說什麼，在如何，你也是我兒子，親生的！”
電話那頭，殷珏不由一愣道：“喂，老頭子，真的假的？”
“你覺得呢！”
“我沒信……爸，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真狡猾起來比狐狸還精！我這腦子，完全繼承了你的好嗎！所以，別跟我整那些了！
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瞎掰個什麼，你真做出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也是我這座父親的教子無方！別人都能怨你，怪你，我卻只能怨自己，怪自己沒做好罷了！
在如何，你總歸是我的兒子！
過幾天就是爸生日了……你回來看看爸吧！”“然後你提前招來警察潛伏，抓我個自投羅網？殷戰，這種把戲就別玩了！我是不可能回那個家的，那裡對我而言，不是家，而是煉獄場……我所有的不幸，都是從那裡開
始的！
我所有的報復，所有的快感，都是從那裡獲取的！
哈哈哈哈……爸你怎麼會覺得，我會聽你這些虛話，回去看你一眼呢？”
殷老爺子聽完，眸光顯得很平靜，嘆了口氣道：“若你不信爸，爸過去看看你也成，到時候孤身一人，誰都不告知，這樣你總放心了吧？”
“別，我可不稀罕！琉璃那小子急着逮住我報仇，派你來打親情牌？很抱歉，這個世上對我最不重要的東西，就是親情了……”
“孩子，怎麼就這麼倔呢！好歹我也是你父親，你母親也從來都是疼你的……她在家，眼睛都哭瞎了，你難道就不可以回來，讓她看上一眼，安個心嗎！
現在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的，都是你越獄的消息……你母親看電視看見了，都哭暈過去了！
你即便覺得爸對不住你，可你母親，對你總歸還是可以的吧！”
“我不在乎！”
“孩子……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啊！國內你是已經待不下去了，回來看看我和你母親，逃出國去吧，見最後一面，以後再也別回來了！”
這話，倒是有些讓殷珏半信半疑了……這老頭子居然在知道那麼多事情之後，還擔心他的安危問題？
他母親，眼睛都快哭瞎了？正猶疑間，就聽殷老爺子繼續道：“好歹，你也給咱們老殷家留了個後，流光，往後我老頭子還是當親孫子一樣對待，你放心吧，不會因爲你的所作所爲，排斥流光的，那
孩子單純善良……根子正，爸一定會好好培養他的！
往後，你就在國外安心生活吧！偶爾給家裡打個電話，報一下平安，讓我和你母親知道你還活着，就好！
其他一切都不必擔心了，有我老頭子在呢！”
殷珏眸光開始變得狐疑道：“你認真的？”“都這時候了，我老頭子還跟你開什麼玩笑！這是我老頭子想好的安排，至於願不願意，還得隨你，與其在國內過着牢獄生活，還不如出國過自在點，老殷家，會養你一輩
子的！”
“養，倒是不必了！我不缺錢，回去，就別再提了……我是不會信你們的鬼話的！只怕，你們現在都巴不得將我殺之而後快了！”
“你這孩子，脾氣怎麼就這麼倔呢！哪有親手殺掉自己兒子的父親！我都說了，不怨你不怨你，自己沒教育好，能怪誰！
罷了，你若執意不願回來，爸也不勉強，只是本來還有些事，想親口告訴你的。”
“少放魚餌，我是不會上鉤的！”
“隨你吧……當初流香跳樓自殺前，是留下一封遺書的，那遺書中，有提到你……但沒有提起過，她的死和你有任何關聯……”
殷珏眸光不由一凝，冷笑道：“死老頭，別想騙我！”
“我老頭子何必……隨你吧，不肯回來，那就在外面多顧惜着自己，我和你母親要求不高，知道你還活着就成……就這樣了，天不早了，歇着吧……”
“等等！”
“還有事嗎？”
“流香真留了遺書？”
“那是，流香出事後，我第二天進書房看到的，就擺放在我書房的書桌上……裡頭隻字未提殷驁，幾乎大多數都是將琉璃託孤給我老頭子的話，讓我老頭子好好照料……
倒是有幾句，是提起你的，具體的，我也記不清了，但那遺書，我收藏在書房的保險箱了，你若想看，我到時候去樓上翻翻去。”
“老頭子，你最好別騙我！”
“若騙你，我老頭子不得好死！”
“好！你生日那天，我會回來的！勸你們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樣！否則，我不介意咱們全家人一起爲我陪葬！”
畜生！
殷老爺子拿着電話的手，都在瑟瑟發抖了。
卻生生的隱忍住，沒有發作。
殷珏放完狠話，就將電話給掛斷了。
殷老爺子再也忍不住了，猛地咳嗽出聲，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殷琉璃蹲在沙發後面，默默的後退了幾步，故作剛下樓的模樣一般，看着殷老爺子方向道：“爺爺……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覺？”
殷老爺子被驚得渾身一僵，止住咳嗽道：“睡不着，下來坐坐。”
“是咳嗽聲音太吵，怕嚇到奶奶是嗎！”
“差不多吧……你小子怎麼也沒睡？”
有殷珏那麼個禽獸前車之鑑做對比，現在看自家大孫子，怎麼看怎麼覺得是世間最難的的好兒郎了！
殷老爺子連說話的語氣，都比往常要顯得溫和了許多。
殷琉璃覺得，也難爲他老人家了，剛氣成那樣，現在卻對自己這麼溫和……
若以前，肯定是遷怒的。眸色微微暗了暗道：“隨心口渴了，我下來倒水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