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僵硬的身子被士卒推得前行,整個人瞬間蒼老了十年。
一瞬之間,什麼都沒有了……
功名利祿,才華富貴,轉眼間成了過眼雲煙。
楊督使回頭瞅了眼已經陷入了悲痛之中的侯爺,問身邊的士卒,“裡面發生什麼事情了?”
士卒道,“瑞王爺下令滿門抄斬。”
楊督使皺着的眉頭下意識的蹙緊,“是誰下的令?”
“是皇上。”
他深深地在心底長嘆一聲,收回視線加快速度離去。
不到半個時辰,屍體,鮮血,佈滿整個蕭條的院子。血腥的氣息蔓延到街上,頹敗,靡費的場景令人心頭一顫。
歐陽清瑞回到王爺府的時候,渾身被一股強烈的戾氣籠罩。
蘭溪靜靜的坐在院子裡,四個月的身孕已經能看得出來,正在看書的她看到男人急忙的進來,“王爺,您回來了。”
歐陽清瑞挑起的眉梢瞅她一眼,直徑從她身邊走過,“嗯。”
蘭溪察覺到男人的不對勁,想起身跟上去,歐陽清瑞轉頭睨她一眼,“別跟過來,本王先去清洗一番。”他害怕身上的戾氣傷害到腹中的嬰兒。
蘭溪眉頭輕蹙,應了聲沒再說什麼。她淡淡的視線直到男人不見身影才收回。
這些日子以來,他們之間的關係緩和很多。他天天夜裡都會到她的房間裡,然後兩個人纏綿。
聰明的蘭溪卻從男人漆黑的眼底看到了一不一樣的情緒,他彷彿從她的身上在看另一個女人。
她知道,歐陽清瑞腦海中想的是誰。可是她不回去點破,就想貪婪的感受着他給予另一個女人的溫暖。
蘭溪回神擡頭時,林當正好從外面走過來,見到她,禮貌的問號,“王妃。”
蘭溪淡淡一笑,讓他過來。
“王妃有何事情?”
蘭溪想了下,問,“王爺最近很忙,不知在做何事情?”
“王爺在調查東方侯爺的案子。”
東方侯爺?她認得,以前還去他府上拜見過。
蘭溪疑惑的皺眉,“侯爺出什麼事情了?”
林當猶豫了下,“他通敵叛國被滿門抄斬。”
“是王爺經手的案子?”她震驚的吻問。
林當剛想回答,身後的歐陽清瑞來了,他垂下頭,“那王妃屬下告退。”
他剛走,男人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
“今天寶寶淘氣嗎,有沒有踢你?”
歐陽清瑞半蹲在地上,輕撫着凸起的肚子。換了一身衣裳的他清爽多了,看到寶寶的那一刻,眉宇間的陰鷲瞬間消散。
蘭溪順着他的視線望下去,淡淡一笑,“寶寶還只有四個月現在還不會踢呢?”
歐陽清瑞不理會她的話,將整顆頭靠在微微凸起的肚皮上,落下一個吻,“本王的寶寶肯定異於常人,現在他一定能夠感受的到。”
一開始,他得知蘭溪懷孕的時候是極度排斥的,甚至好幾次他裝醉狠狠地要她,企圖將肚子裡的小傢伙弄掉。無奈他生命力太強大,幾次落血都沒事。
後來看着他一天天的變化,心裡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或者是因爲凌楚楚消失給他太過於沉重的打擊,他纔將注意力放到她們母子身上。現在,他不清楚自己對蘭溪究竟是懷着什麼心意,但是對於寶寶的愛是毋庸置疑的。
蘭溪的手不經意間落到男人的脖頸,見他沒有反應,她才大膽的輕撫着男人的側臉,“王爺,你最近很疲憊。”
歐陽清瑞眸色一深,自顧自的與寶寶交談。
蘭溪沒有等到他的回答,說,“您現在是當父親的人,不要再將自己處於危險的狀態。您也要好好地照顧自己的身體,不然寶寶會心疼的。”她若有所思的說。清冷的眉宇間染上母愛的慈祥光輝。
歐陽清瑞頓了下,“蘭溪,你也認爲本王錯了?”他臉色漸漸的變冷。
蘭溪沒想到他反應如此迅速,好看的柳葉眉動了下,“蘭溪不敢,您做的任何決定蘭溪都會支持您。只是在此其中,您不要忘了最初的初心。”這些天他的變化她全部看在眼裡,也爲他心疼。
她不期望他能夠改變什麼,只是不要再變本加厲……
男人被說中心事,背脊一僵,不由來的惱怒起來,猛地站起身,“蘭溪,本王做事還輪不到你來插嘴!”他眉心一凝,冷冷的說,“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別企圖逾越自己的本分。別以爲有了本王的骨肉就可以爲所欲爲!蘭溪,誰給你的膽子?”
他微微彎下身,指尖掂起女人的下巴。
蘭溪吃痛,被迫仰起腦袋。
男人臉色閃過一絲陰鷲,加緊指尖的力道,蘭溪疼得呻吟一聲。
歐陽清瑞冷笑,“以後看清楚自己的分量,要是再敢教訓本王,有你好果子吃!”他冷聲威脅。
下巴傳來的刺痛令蘭溪渾身一僵,她的視線怔怔的鎖定已經走了的男人,心底一陣陣抽痛起來。
沒有希望就沒有期望,他給了她希望又狠狠地甩她一巴掌,震得她心尖一顫。
也許是腹中的寶寶感覺到她的絕望,肚子一陣陣的抽痛起來。
蘭溪不敢再去想那些傷心的事情,連忙苦澀的笑了笑,“寶寶別怕,母親會保護你的。”她輕輕安撫着胎兒,強迫自己開心,只是心底的苦唯有自己才明瞭……
天牢裡,侯爺往日的風采已經不再,一夜之間白完了頭髮。
一身黑衣女子垂着頭,站在大牢門口給獄卒塞了一袋碎銀子。
獄卒瞥她一眼,然後看了下沉甸甸的銀子,“進去吧,只有十分鐘的時間。”
黑衣女子感激的點點頭,馬上在獄卒的帶領下走進昏暗骯髒的天牢。
東方侯爺雙手雙腳上了枷,脖子上帶着枷鎖。他蒼老的臉褶皺着,眼睛輕磕。
聽到外面傳來的響動,他微微睜開眼睛,“你怎麼來了?”侯爺面無表情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情緒。
蝶櫻見狀放下頭頂的帽子,緊張的走上前,“侯爺,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一夜之間就成了這樣了?
侯爺瞅着她,“事情敗露了。”他的聲音帶着沉澱過後的滄桑。
蝶櫻睜大眼睛不敢相信,雖然她早已經料到了,當親耳聽到又是一番心境,“蝶櫻馬上想辦法救您出去!”
侯爺無力的搖頭,言語間透露着堅不可摧的態度,“不,已經來不及了,你現在馬上離開這裡,從此以後不準再插手這件事情。”
蝶櫻不理解,“爲什麼?難道您真要坐在這裡苦苦等死?”
“本候賤命一條死不足惜,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裕森的安危。”若是他逃走,那東方裕森定然揹負罪名過一生,他絕對不能傷害他唯一的兒子。
“我們也可以帶着少爺離開!”
“他不會走的。”侯爺不想再說什麼,索性閉上眼睛,“行了你走吧,以後不準再來見本候,這是命令。”
蝶櫻心痛不已,卻又無可奈何,“那您準備以後怎麼辦?”
怎麼辦?侯爺眼皮動了下,“死不認罪。”
接下來不論她在說什麼,他都不理會。
無奈之下,蝶櫻只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