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婠婠就要往前擠,鳳卿城趕忙的伸手拉住了。
婠婠疑惑的轉回頭來,只見她家男神一本正經的說道:“忽然想起來有樣東西要買,我們還是快些過去,去晚了人家便要歇店了。”
猛男好看,但是男神更重要。
婠婠很是痛快的放下剛剛挽起的袖子,跟着鳳卿城擠出了層層的人圈。走的遠了聽到身後又爆出一陣叫好之聲。婠婠轉回頭去,依稀見到臺上的異域猛男們正加快了舞步的節奏,看起來越發的透露出一股野性之美。
鳳卿城輕咳一聲,提醒道:“這汴京城裡隨便哪裡一瞧,便能瞧見個御史。——婠婠畢竟身爲朝中重臣。”
婠婠“嗯”了一聲,以爲他是在說她的吃相。心道:這羣御史管的還真是寬。管天管地,還要管人吃飯放屁是怎麼的?
於是婠婠說道:“不管他們。”
鳳卿城額角一抽,繼續說道:“那就不說御史。這四周總會有些錦衣捕快在閒逛罷。”
婠婠覺得不對勁兒了。那羣貨的吃相比她還不如,還能有臉笑話她!況且也聽說誰家下屬因爲個吃相笑話上司來着。她家男神究竟想說什麼?
鳳卿城見她滿臉的疑惑,便知道先前她是誤解了自己的提醒。於是站住腳步,擡手向後方那燈火通明、人羣擁擠處一指。
婠婠這才明白了。回想一下,方纔的種種行爲很是有些忘形啊。叫男神誤會了就很不好了。
婠婠沉吟片刻,肅容說道:“撇開世間這些名利虛妄,人活着,求生存纔是最根本的。一口吃、一件穿都極爲重要。這吃穿何處來?還不都是要用銀錢來換。所以對待錢財,必要格外珍惜纔是。
人吃飽穿暖了,也就有了追求美的慾望。所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就像春日裡看到花開會駐足觀賞,秋日裡見到落霞秋水之上孤鶩飛過,便會留戀貪看。就像我方纔見到那些異域舞樂。這都是一個道理。”
鳳卿城聽了只覺得額角抽的越發厲害,“所以呢。”
婠婠很認真的道:“所以我這是真性情。”
鳳卿城望着她好生的一陣默然。片刻後他說道:“平生第一次,聽到有人將貪財好色說的如此......脫俗。”
婠婠有些急。貪財也就罷了,好色這印象必須不能有!
來不及措辭,婠婠立刻表明態度道:“世間固有美色無數,我也只好一個恆之罷了。”
鳳卿城......
又、又來了!
可是爲什麼這次沒覺得無措,只是覺得心中隱隱的有些小開心呢。
他輕咳一聲並不說話,脣角卻是抑制不住的上揚起來。
婠婠此刻越是回想,越是爲自己方纔那貪看猛男小哥兒的行爲而感到心虛。見鳳卿城輕咳,當即便十分狗腿的從蜜餞包裡捏出塊鹽漬青檸來,送到他的脣邊。
“恆之可是喉嚨不舒服?來,張嘴。”
鳳卿城怔了怔,微微垂下眼眸來看着那塊鹽漬青檸,鬼使神差的就張開了嘴,就着她的手將那塊青檸咬到口中。卻是不小心咬上了她的指尖。
一瞬間兩個人都怔楞住了,皆都保持着那個姿勢一動不動。
鳳卿城擡起那雙桃花瞳來望着她,只覺得脣上一陣的酥酥癢癢,那股酥癢若有若無的直入到心間去。
婠婠的內心卻是要豐富百倍。
她先是一陣的激動:啊啊啊啊啊,這是要親親的節奏嗎?按照電視劇的一貫套路,這就是要親親的前奏啊。
而後她想道:還是不能親親的吧,她有毒啊。
然後她又想道:嘴脣這算是皮膚罷,她的皮膚上還是沒毒的。只是個純潔的親親而已啊......
飛快的她將這念頭甩了出去,爲了男神的安全還是不要冒險。
最後,她看着鳳卿城噙在脣邊的那塊鹽漬青檸,忽然又覺得那一塊青檸格外好吃。
在婠婠不斷的糾結,不斷的打倒自己的念頭時。不遠處一位騎在馬上的小郎君十分愕然的呆看過來。
倒不是因爲他覺得這畫面有多麼的有傷風化,而是他認得這兩個人。
就在方纔他還滿心寂寥的緩騎於這熱鬧喧囂中,頗爲鳳卿城而惋惜難過着。
他終於是得到了京都第一紈絝的位置,可卻覺得寂寞無趣的很。今日他贏了他一次,可他並不開心。看着一個輸給自己的鳳卿城,他心中頗有一種惋惜之感。
遙想官家賜婚之前的鳳大郎,那是何其的瀟灑人物。何其的難能超越。
今日有意的說些話來激他,可卻是絲毫作用也沒有。就連他辦下的賞花宴,他都沒來。說什麼要在天黑前趕回家。
這賞花宴實際是慶祝他贏了鬥花會的,可他卻是一晚的提不起精神。一想鳳卿城,便是他在府中被那夜叉欺壓的悽悽慘慘的模樣。叫他又是喟嘆,又是惋惜,又是同情的。
現在,再看看眼前呢。
說好的鳳大郎的悲催歲月呢?
怎麼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瞧瞧那兩個人眼睛裡的光啊。他這裡遠遠的看着都覺出了一股麻意,比方纔那道麻椒魚裡的麻椒還要麻。
此刻又有幾位識得婠婠與鳳卿城的衙內小郎君和好事兒的官員發現了這一個情況。幾位官員只是瞧瞧並不打聽,那幾位衙內小郎君卻是在發現雲小郎君的身影后,馬上就湊了上來,向他打探着細節內情。
雲小郎君好生的發懵。
他有個屁的細節,之前那些全是他胡謅的!胡謅的好嗎!
雲小郎君的腦袋中好生的一陣凌亂。難道他這樣隨便一謅還就謅到了真相?若真是這樣的話,他是不是能考慮去搶玉虛道長的飯碗了。
隱形國師之位,舍他其誰?
遠處那些好奇八卦的注目和凌亂、呆滯的目光婠婠與鳳卿城皆是沒有注意,也無暇去注意那些。
四周的一切猶在又猶不在,那些喧囂和來往人似是很近又似隔了一個時空。
不知道過了多久,鳳卿城輕輕的鬆了鬆脣齒,咬過了那塊兒鹽漬青檸吃了。有些不自在的道:“我們走吧。”
婠婠迴轉過神來,捏起塊蜜餞來送入口中,試圖藉着那酸甜的味道將自己迅速從方纔的情緒裡拖拽出來。
鳳卿城瞥見她的動作,想到那兩根正捏着蜜餞送入到脣間的手指片刻前還擱在自己的脣齒間,怔了怔面上便有些熱燙起來。
連吃了幾顆蜜餞,婠婠已然是整理好了心境。她四下望了望,問道:“恆之要買的是什麼?”
鳳卿城眨了眨眼睛。
他如何知道他要買什麼,方纔他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天知道,好好的他拽她出來做什麼,還隨口說了這麼一個理由。
幸而,這是個很好圓的理由。買東西嘛,滿大街的東西可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