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明白的問題怎麼辦?
不想,直接去問就好。
婠婠道:“明日我自己去問問叔父,若我還是不能脫身,恆之便幫我問問。”
鳳卿城道:“問過了,叔父不肯說。”
婠婠道:“不肯說就不問了嗎?繼續追問啊。”
鳳卿城笑道:“我一個小輩,你要我如何追問?叔父不想說,自是不能逆了叔父的意。”
婠婠斜睨了他一眼,“你一個紈絝還要充乖孩子?”
鳳卿城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婠婠一陣,說道:“想知道原因不一定就要向叔父追問,他既覺難以啓齒我們自然不好再提,另想旁的法子打探就是。”
婠婠點點頭,“恆之說的甚有道理,是我想的簡單了。”
她將手中的小半塊乳糖獅子填進了嘴裡,咯嘣咯嘣的嚼的熱鬧。不想說有很多種可能,因着難以啓齒而不想說,那就說明情況並不是自己先前想的那樣,是有什麼棘手的危險或是有什麼緊急爲難之事。
鳳卿城沒有搭婠婠的話頭,他踱步到另一側去,又是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她一陣。
婠婠察覺到他的舉止,轉頭過來問道:“恆之看我做什麼?”
鳳卿城移了兩步走到她身前,將兩條手臂分別的撐在圈椅的兩側,俯身下來向着她道:“爲何我覺得婠婠待我與從前不同?”
婠婠一頭霧水的道:“哪裡不同?我待恆之一向都是滿腔的真心。”
鳳卿城道:“從前我說什麼、做什麼,婠婠都覺得好。現在我說什麼、做什麼,婠婠卻開始嫌棄挑剔。”
婠婠有些懵,“有嗎?恆之定是出現了什麼錯覺。”
鳳卿城搖了搖頭,“沒有錯覺。”
婠婠語氣堅定的道:“有。”
鳳卿城輕笑一陣,說道:“到手的東西、到手的人,也就不覺得有多好,自然不會再珍惜。”
婠婠愣楞的看了鳳卿城半晌,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恆之,你冤枉我。”
鳳卿城只語氣不明的“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只是一味的看着她。
她心中待他未曾有一絲的不珍惜,反倒是越來越傾慕眷戀着他。不過她待他的態度好像也真的有些與從前不同,所以當他忽然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婠婠一時不知該要說些什麼。
她伸手拿過了一隻乳糖獅子。倒不是她想吃,而是此刻不做點什麼的話,甚有被說中了內心所以一時呆愣的嫌疑。
婠婠一邊想着要如何解釋自己的行爲,一邊無意識的將那乳糖獅子送到了嘴邊。牙齒開合間,發出“咯嘣”的聲響。
鳳卿城視線便自她的眼睛移到了她的嘴邊。
她只是想要借個動作,證明自己並非是被他言中。可她怎麼就把東西送到了嘴邊來,還咬了一口。這種時候她還吃什麼東西!若無其事的吃東西這行爲......有點像渣啊。
婠婠尬笑兩聲,將手中那被咬了一口的乳糖獅子舉到鳳卿城的眼前去,“你吃不吃?”
鳳卿城搖了搖頭。
婠婠收回手臂來,尬笑着繼續咀嚼口中的那一小塊糖。
此時此刻她不能倒打一耙,也不能含糊其辭的轉移話題,那樣態度敷衍豈不就更顯得他說的對。可要認真仔細的解釋也不妥,畢竟他這態度也不似多麼認真嚴肅。
想不出該要如何對應,她就只好繼續的啃糖。
靜夜裡,屋子裡沒有丫頭伺候,兩個人又都不說話,那“咯嘣”“咯嘣”的聲響就越發的清晰明顯。被鳳卿城這樣看着,婠婠就覺得這聲響有些叫人不自在,便停了下來。
鳳卿城問道:“怎麼不吃了?”
“吃。”婠婠將手中的乳糖獅子舉到嘴邊來,卻不再下嘴去啃,而是不發出任何聲音的舔了一下,尬然的道:“好吃。”
她心中思索着,有一下沒一下的舔着那乳糖獅子,再一擡眼卻發現鳳卿城的眼睛猶還在盯着她的嘴巴。於是婠婠有意的放緩了速度,慢條斯理的舔食着那隻乳糖獅子,而後她舔了舔自己的脣瓣又用牙齒咬了一咬。
“婠婠。”鳳卿城擡起一隻手來握住她的手腕,將那乳糖獅子自她脣邊拉離。“你在做什麼?”
婠婠認真的說道:“我在討好你啊。你看我多認真、多努力的在討好你。”
鳳卿城笑道:“所以?”
婠婠道:“所以我待你比從前更要好。”
她的話音沒有完全的落下,鳳卿城的脣便就落在了她的脣間。
婠婠將手中的乳糖獅子丟到一邊,伸出雙臂來勾住了他的脖頸。她心中暗想:原來她還是挺有勾搭他的天賦的。
一夜的風寒寒,星爍爍。
到第二日晨間,婠婠猶還在爲自己那成功將討好與勾搭混爲一談的聰明舉動而暗暗自得。用過了朝食,兩人相攜着走出府門,一出來便就見到遠處有一條熟悉身影向着這邊撲來。
是撲,沒錯。
她的步子很是急促,以至於隔着那樣遠的距離就行出一份“撲”的氣勢來。
來的人是陶香黛。婠婠看她走的急,便擡腳向她躍了過去,“找我?”
陶香黛險些沒能停住腳步,她一把捉住了婠婠的手臂,先是急急的點了點頭,然後纔開始撫着自己的心口平復着氣息。
婠婠還是頭一次見她這模樣,心中更是好奇起她要說的內容來。她交託於她的事情都已經完成了,就算是再有什麼問題也該尋林硯,而不是尋她。
婠婠伸手輕拍着陶香黛的背,耐心的幫她順着氣。好一陣子後陶香黛才能開口,這一開口就叫婠婠感覺到一陣石化。
她竟拉着她說,“我、我要自賣自身,賣與明家去。”
莫說陶香黛這一混的風生水起的牙婆,就是尋常能吃得起一口飯的人也不會選擇賣身爲奴。奴籍與良籍的差別可大着呢。況陶香黛這個人,愛財程度比她更甚。怎麼就忽然有了個這麼瘋狂的想法。
婠婠琢磨了片刻,悟了。她低聲的問道:“爲情?”
陶香黛點了點頭。
婠婠又拍了拍她的背,問道:“林硯可也有那意願?怎麼不是你們同來?”
陶香黛愣了愣,方纔那股衝勁兒用完了,她便很是欲言又止了一會兒。眼見着時辰不早,恐再耽擱婠婠就要先行上值去,便將腳一跺,道:“不是林硯。”
婠婠再次的懵了。
良賤不婚,她好端端自賣自身,還非要賣到她這裡,不是爲了林硯還能是誰。
唯有官奴永不得脫離奴籍。她這裡的官奴雖不止林硯一位,但另外幾位都是家室的啊,而且那幾位的品貌如何會令陶香黛看入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