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二雖然答應和我進行所謂的君子之爭,但我並不相信他會善罷甘休,但一時又無從知道他將怎樣出招,所以只能以不變應萬變。
回到家,公公問我事情解決得怎樣,我把經過大概說了一遍,公公便說:“秦老二要真像他說的那樣,跟你來一場什麼君子之爭,我們就放心了。就怕他再使什麼歪招!”
婆婆道:“咱們就相信他一次,別把人家想得太壞了!”
公公冷笑道:“秦老二那種人,不是咱們把他想得太壞,而是他本身就頭頂長瘡,腳底流膿,壞透了,沒法讓人相信!”
父親也道:“娟,對付那種人,你要多個心眼兒!別爲了選個什麼破村主任,弄得自己滿身都是大糞,不值得!”
我點點頭道:“我會小心的!今天去村委會,好歹讓圍觀的人看清了他造謠中傷的醜惡嘴臉,算是給我加了分。他再要使什麼爛招,就得想想能不能替他自己加到分了。”
我們正說着,忽聽一陣摩托馬達聲,我朝便道上望了望,見是秦老大,忽然想起楊民生老人,便趕過去站在院門前,等他過來,問道:“秦醫生,是去楊民生家嗎?他情況怎樣了?”
秦老大把摩托停下,對我道:“病情有點反覆,我這正要去複診。”
我有些擔心起來,道:“你帶我去看看,行嗎?”
秦老大笑道:“這個有什麼不行的?上車吧!”
我跟老人們打了個招呼,跨上了秦老大的摩托。秦老大將我帶出一二十步,對我道:“娟,有個事我得向你說明一下,不然,你會怪我一輩子。”
我笑道:“什麼事?我哪裡怪你了?”
秦老大道:“今天我家老二家裡臉不是被你家玉樹砸了嗎?是我給她縫的。因爲是一家人,我沒收她的診費。老二要我開個處方,寫明花了多少錢,我沒寫,他就扯了一張處方籤,自己寫上了。你可別以爲那是我昧着良心寫的啊!”
我笑道:“哪能呢?你家老二拿給我看,我瞧都沒瞧一下。知道那是假的!”
秦老大道:“我家老二做事,確實過分了點!”
我笑道:“爲了保住既得利益,他這麼做,我能理解他。不過,大人就算有什麼矛盾,也不應該遷怒於孩子,我認爲。”
秦老大道:“對對對,老二最不該的,就是跟孩子一般見識!”
我苦笑道:“把你家老二得罪成這樣,我實在是沒想到。”
秦老大道:“應該是他得罪你吧?”
我笑道:“還不都一樣?”
秦老大道:“不一樣!我家老二心眼兒實在太小!哦,對了,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你千萬得早做準備!”
我警覺地問:“什麼事?”
秦老大道:“我家老二不是跟你說要君子之爭嗎?假的!他等你一離開,就給我家老三家裡打電話了,要她在工地散佈你跟苟佔光怎樣怎樣的消息。我擔心你家趙美亮受不了,會回來找你扯皮!”
秦家老三兩口子都在我工地上打工,老三家裡平常就愛傳播點小道消息。沒想秦老二還沒死心,又玩起了這種鬼把戲!
我心裡感激秦老大,卻恨死秦老二了。與苟佔光的交易,最讓我害怕的莫過於兩件事:一是刺激老人,一是刺激丈夫。刺激了老人,我擔心他們受不了會犯病;刺激了亮子,我擔心他受不了會犯渾。老人好瞞,被我裝可憐已經騙過去了。可是亮子卻不是那麼好騙的,他一旦受不了跑回來,我們之間就一定會有一場災難,這可如何是好?
“娟,是不是擔心了?”秦老大見我不吭聲,小心地問道。
“唉——”我嘆了口氣,苦笑不言。
“你別擔心!”秦老大勸道,“人吶,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相信亮子會識破我家老二的陰謀的!”
我強笑着感謝道:“秦醫生,謝謝你把這麼重要的消息告訴我!秦主任是你弟弟,你不幫他,卻來幫我,我真不知該怎麼感謝你纔好!”
秦老大道:“娟,說實話吧,我呀,不是不肯幫自己的弟弟,而是他做得實在太不像話!我也不是刻意要幫你,而是幫我自己。我是真心希望有個能人上來把咱們村搞得紅紅火火的,我也自然跟着受益。”
我感慨地道:“你們是兄弟倆,可區別實在是太大了!”
秦老大笑道:“一龍生九子,九子不一樣嘛!”
我真誠地道:“不管怎樣,我都真心地謝謝你!秦醫生,如果我能當選這個村主任,希望你不要有什麼保留,一定要多給我些好的建議,讓我能帶着鄉親們把咱們村搞得紅紅火火的!”
秦老大笑道:“放心吧,這個絕對沒問題!你也不看看,爲了咱們村,我都出賣自己兄弟了都!”
我們一路說着,來到了楊民生老人家。楊民生的病情非但沒見好轉,好像還更嚴重了,臉上已經毫無血色,眼眶深陷,眼神散亂,只是見了我們,才努力將目光集中起來似的。我問他給兒女打電話沒有,他說打了,但他們得過兩天才能回到家。我又問眼下有人照顧沒有,他說有互助組的鄉親照看。秦老大給老人掛上鹽水,一邊輸液一邊
笑話說:“老爺子,你真該好好感謝蘇娟!要沒她呀,你死在牀上都不會有人曉得!”
楊民生老人有氣沒力地道:“這個我曉得,娟是好人!等我病好了,一定好好報答她!”老人說話已經沒上次利索了,實在讓人擔心。
我笑着道:“叔,咱們是互幫互助,要什麼感謝呀?不要!”
秦老大笑道:“感謝自然是要要的!我問你,老爺子,你倒是要怎麼報答呀?捉只老母雞去?還是割兩斤肉去?”
楊民生老人道:“我既不捉雞,也不割肉,這些娟都不稀罕。”
秦老大道:“那你怎麼個感謝法?”
楊民生道:“我感謝她的方式,就是在她選村主任的時候,投她一票。老大,你可得把我的病給治好了,不然,投不了娟一票,我會怪死你的!”
秦老大笑道:“你就放心吧,耽擱不了你投票!”
我感激地道:“叔,你就安安心心養好病,我等你投我一票!”
楊民生卻忽然傷感起來,哽咽地道:“娟吶,叔就怕熬不到那一天了——”
我吃了一驚,嗔怪道:“叔,你怎麼這麼說?快別嚇唬我!你得好好的,不但要起牀來給我投票,還要爲咱們的互助組出力呢!”
楊民生悲悲切切地道:“娟,我自己的身體呀,自己知道,活不了幾天了。我這口氣還吊着啊,不過是在等我那幾個不孝的兒女回來罷了。我不想像董文翠那樣,嚥氣的時候,身邊連個後人都沒有。”
我聽老人說得悽切,心裡很是傷感,眼望着秦老大,希望他能告訴我老人的病情到底怎樣。但秦老大卻沒有表示,只是對老人道:“老爺子,你就得了一點小感冒而已,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別疑神疑鬼的!”
老人苦笑了笑,搖頭不再說話了。我拉了拉秦老大的衣襟,示意他出屋。等他跟我走出老人的房間,我問:“他的病真有他說的那麼嚴重嗎?”
秦老大苦笑道:“娟,依我看,他就只是得了點感冒;可他這麼說,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如果他兒女在家,還可以送他去大醫院檢查一下,但現在他們都不在身邊,送不了啊。”
我皺眉道:“要不我們送?”
秦老大搖頭道:“千萬不要!你不知道,就他這麼大年齡的人,別說本身有病,就算沒病,一進大醫院,也要花成千上萬的錢。他的子女明理還好,要是不講道理,那錢誰來出?你?還是互助組?別說互助組沒錢,就是有,也不能這麼花呀!你倒是有錢,可這麼花錢,你想你能說服家裡人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