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沸雲同樣是元嬰狀態,能夠察覺任何細微變化,自然能分辨出來,不過也算是湊巧之極,對方身爲元嬰行動依然如此謹慎,小心翼翼在屋檐下潛行,若非他居高臨下便錯漏過去了。
貴賓摟內居然有人能夠和他一樣元嬰出竅,這究竟是誰?雷沸雲好奇心起,也不管那麼多,跟在後邊悄悄尾隨。
那元嬰根本不知道被跟蹤,快速地在陰暗處穿梭,片刻來到了一處大屋前停了下來,似乎遲疑了一下,從後邊緩緩上升,行動比之前謹慎了許多。雷沸雲此刻對外界的感觸極其敏銳,當他接近這座大屋的時候,就感覺到非比尋常的妖氣波動。
對方要幹什麼?這是什麼地方?雷沸雲十分疑惑,事已至此,打定主意要弄個清楚,於是也學着對方在另一個方向潛了進來。
這是一個後園子,一邊,四周花草樹木旺盛,晶石鋪就的小徑隱現,另一邊卻是座座廂房,上邊爬滿了綠色的藤蔓,和貴賓樓那人類建築格局十分相似,但攙雜着奇異的風貌。
大靈峰上的建築雖然風格各異,但由於可使用的空間的關係,大多十分狹小,像這樣寬敞的地方卻是獨一無二,然而雷沸雲並不瞭解,因此當他看到不遠處一座涼亭內坐着的西凌君不由吃了一驚。
他可不想鬧出誤會來,連忙將身體隱藏在草木之間。他發現先他進來的那元嬰就躲在樹梢之間,如同一片在黑暗中的葉子。
西凌君似乎在想着什麼心事,手中端着一杯靈果漿怔怔出神,那彷彿由玉石精雕細琢的臉孔此刻顯出一片紅潮,和白日所見那冷若冰霜截然不同,似乎多了一抹生氣。
過了半晌她微微一嘆,站了起來,自言自語地道:“我怎麼會去想這些,這不是對不起他麼……”她自責地埋怨,將那晶瑩的杯子對着天空,道:“我知道你一定在某個地方看着我,這些日子我魂不守舍,你一定也在責備我,但我又何曾不想責備你呢,我們相聚的時間再短我不在乎,可是爲什麼你要永遠的告別?”
聽到這裡,雷沸雲突然感覺非常不妥,這裡是妖君的地域,自己這樣闖進來又算什麼,他突然對那個元嬰偷偷摸摸來到這裡的原由失去好奇,正打算悄悄離去,這時候卻聽西凌君說道:“你一定會很奇怪吧,其實我也很奇怪,我想也許有必要告訴你他究竟是誰,他的名字叫雷沸雲,沒錯,他叫雷沸雲。”
雷沸雲呆了一下,怎麼和自己扯上了關係,不由停下聆聽究竟。
此時西凌君已經將那杯果漿傾倒到地上,口氣顯出幾分幽怨:“我也不明白爲什麼,除了你,從來沒有任何妖怪給過我這樣的感覺,當他抱着我的時候,剎那間我以爲你回來了……是你的魂在牽引着他麼?你告訴我,告訴我啊……”
她淚水如斷線珍珠滾落下來,雨打梨花的臉卻突然笑逐顏開,雪白的衣袖舞動,道道光霞流轉,她的身影如此婀娜,舞姿充滿靈性,就好像一隻優雅的羚羊在雪山之間輕盈跳躍。
雷沸雲看得呆了,這時候卻聽有個聲音低嘆了一下,西凌君驚覺,停止了舞步,從涼亭間躍了出來,手指間亮起了金色光芒,低喝道:“是誰?”
“凌妹妹,別緊張,是我呢。”一道妖風捲至,草木輕搖,空地間已經多了名美豔的女子,卻是北翔君。
“是翔姐姐,你什麼時候來的?”西凌君顯得有些窘迫。
“你是不是又想起他了呢?我剛纔看見你跳舞了,這麼美的舞姿很久沒見你跳過了,以前你那麼快樂,能感染周圍的一切,現在卻變的沉默寡言,連姐姐你都生疏了,這樣沉浸在過去對你並沒什麼好處,時間不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很多事情該忘記的就應該忘記呀。”
“翔姐姐說的沒錯,可是我怎能忘得了他……”
“他應該也不喜歡你這麼不開心吧,很多事既然多思無益,倒不如不去想他,蓬萊谷有這麼多環境優美的地方,你可以到處散散心,再不然就出谷遊歷一番。你天天惦記着已經不存在這世上的他卻又何苦,既然無心修煉,不如再找一個脾性相投的過段逍遙日子也好。”
“姐姐自己還不是一樣,有何曾看上妖谷中的哪一個呢”
“哈哈哈,我是覺得個個都好,個個都捨不得,所以挑選不下,你卻不一樣了,並沒將哪個放在心上,當然也不是沒有,只是你不敢罷了。”
“姐姐……姐姐怎麼淨說胡話。”
“那個傢伙挺不錯啊,如今仙草大會最出風頭的就是他了,連中智君都對他讚賞不已呢,以妹妹的容貌,只要委以顏色,還不手到擒來。”
“這……什麼委以顏色,手道擒來,說的這麼難聽。我們身爲妖君,又豈能……豈能……姐姐說話真是……真是……哎。”
“妖君那又如何,蓬萊谷又不是那虛僞的人類世界,喜歡了便去追求乃是我們的天性,哪裡有妖像你這樣婆婆媽媽的啊,那個雷沸雲不錯,你不敢表白,我幫你說去。”
“別!姐姐你就饒了我吧,你要這樣做,我立刻就離開蓬萊谷不再回來了。”
“看你嚇的,姐姐都是爲你着急啊,看你現在的性情和從前大不相同,我們的開心果哪裡去了,每次見你越來越像塊寒冰……我們修煉的要旨是什麼,你壓抑着自己的感情,境界遲遲沒有進展,長期以來,對身體可是大有壞處呢。你敢說對那個雷沸雲就一絲好感麼。”
隱藏在草木後的雷沸雲思緒大亂,自己跟蹤那個元嬰無意闖入這裡,竟聽到這樣一番話,現在她們距離自己太近,妖君的修爲不是浪得虛名,他雖然以元嬰形態出現,恐怕一不小心也會被察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處境十分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