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到風凌月的時候,蕭御都會覺得眼中再也容不下任何其他的事物,彷彿即使是腳下最普通不過的一片樹葉,也有着屬於它的美好。
“宗門中的那些事情都處理好了嗎?”
“嗯,原本也沒有太多事,何況大部分都還是姬師伯他們在處理,我自然樂得清閒。”
風凌月說起來似風輕雲淡,但蕭御卻知道八極宗諸事繁多,絕對沒有風凌月說起來那麼輕鬆,而且風凌月的眼中似乎隱藏着一絲近乎無跡的哀傷。
蕭御輕輕握住風凌月的雙手,目光明澈如水。
“怎麼了。”
風凌月眼瞼微垂,輕揚的風吹過,白裙下的流蘇輕輕搖擺,猶如春水微微盪漾,泛起淡淡的波瀾。
“以前從不覺得,”風凌月雙眸盈盈看着蕭御,“原來人會這樣害怕離別。”
猶如遽然被針扎一般,蕭御的心瞬間疼了起來。
初見風凌月,她就像自九天而來的仙女,即使後來看到她綿綿的柔情,蕭御也知道風凌月註定是不凡的女子,不會被風塵所牽絆。
然而現在,這個傾城絕世的少女,卻在他面前毫無矜持地表現出最柔軟的姿態,對他說出心中最真實的情感。
“凌月——”
蕭御長臂輕舒,將風凌月摟在懷裡,淡淡的清香瞬間彌散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蕭御很想對風凌月說,他不會再離開這裡,從此與她朝夕相處,生生世世永不分離。但是蕭御沒有說,因爲他和風凌月都明白,還有很多事等着兩個人去做,這個時代已經看到風暴的來臨。
沒有人可以強求他一定揹負責任,但蕭御卻清楚他這一生,註定不會在平凡之中度過。
從九陽到魔尊,再到帝萱,即使一切沒有完全命定,終究並非完全都有他自己做主。
“什麼都不必說,”風凌月的雙手緊緊摟住蕭御,“蕭郎,只要在剩下的時間裡,多陪着我就好。”
無盡的疼惜與愛戀幾乎在瞬間彌散蕭御全身,似有千言萬語,但最終只化爲一個字。
“好。”
當漫山的青色越來越濃郁時,常五終於找到蕭御,“我知道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但你還是需要抽時間跟我回一趟落日州。”
蕭御頷首,當日常五和雲漫天的約定他聽的很清楚,事關常五的名譽,他自然不會退縮。
“常大哥,這邊的事情也了結的差不多了,但是在去落日州之前,我還有一個地方必須先去一趟。”
“何地?”
蕭御擡首朝西方望去,目光之中火焰灼灼。
“血域森林。”
血域森林廣袤無垠,即使是朝帝大陸最強大的高手也沒有敢說他探盡了其中所有的秘密,當日蕭御初入血域森林,遇到神秘女童和狄楓,能夠最終存活下來甚至得到般若之智與菩提之心,很大程度上是運氣所致。
後來跟隨宗門前往碧落黃泉,雖然說最終平安回來,但也是九死一生,如果不是因爲那般碰巧地遇到逍遙子的殘魂,他和風凌月已然在死亡風暴中隕落。
而這一次,是蕭御帶着明確的目的前往血域森林,那就是探尋其他八大秘境,看看有沒有機會能夠找到另外八道神光。
從九陽的語氣聽來,這樣的概率是很低的,畢竟這些神光十分容易逸散,不是都像魁陽神芒一樣被封閉在死亡風暴之中。
所以蕭御雖然抱有很大的希望,卻也一早就做好了失敗的準備,這些天以來他已經將冥陽訣參悟了不少,再加上天地混元的總綱,用不了太長時間就可以煉化出冥陽源氣,所以蕭御的心態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好。
常五一早返回落日州安排宗門諸事,所以這一次除了九陽,就只有蕭御一人。
從空桑城到血域森林,蕭御只花了一天的時間,他刻意加快了速度,因爲只有這樣才能勉強忘記臨別是風凌月的眼神。
到第二天黎明的時候,蕭御已經趕到血域森林東北方的一座小鎮——雙溪鎮。
雙溪鎮顧名思義,因爲有兩條溪水從東西兩個方向貫穿全鎮,所以稱爲雙溪鎮,這個小鎮已經建有很多年的歷史,傳聞這裡最古老的原著居民,已經傳到了將近一百代。
所以雙溪鎮雖小,但裡面卻有不少厲害人物,不少試圖在這裡逞威風的外來者,最終都悽慘地離開了這裡。
在當地的望族中,屬鎮北的韓家和鎮西的藍家最爲勢大,兩家彼此爭鬥了數百年,始終不能一家獨大。在韓、藍兩家之後,則有三四個稍弱一些的宗族,分別依附於兩家,彼此之間也有不少爭鬥。
每天清晨是最忙碌的時候,雙溪鎮的市集開的很早,尤其是魚市,兩條溪水中似乎有取之不盡的各種魚類,其中甚至有重達百餘斤的大魚,以及全身金黃色的富貴魚。
“得得得——”
馬蹄聲在衆多魚伢中驟然響起,一個藍衣大漢全身肌肉虯結,看起來十分壯實精練。
“老蔡,東家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趕緊兒就要了。”
一個約莫四十多歲的短衣漢子高聲應道,“譚五哥,小人怎敢誤了上東家的事,一早就備好了,只等東家派人來取。”
“行,我知道你事忙,府裡的人很快就來,你且候着。”說完一揚鞭,急促的馬蹄聲漸次遠去。
老蔡身旁一個大漢看着譚五連影子都看不到,才恨恨道,“我說老蔡,應家這次出的價也太低了些,這讓我們這麼活!”
“噓——”
老蔡慌忙止住那大漢,低聲道,“囚七,你不要命了,還這麼大聲數落應家的不是,就算他再怎麼猖狂,也不是我們管的了的。左右這季節雙龍溪都產大魚,怎麼也餓不死我們,如果萬一得罪了他們,斷了我們的生計,那時才真是有苦說不出。”
囚七似乎依舊憤憤不平,但是顯然也十分忌憚應家,終於只是長嘆一聲,將一身怒氣撒在魚上面。
“這位大哥,不知道你的魚怎麼賣,能不能賣給我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