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二章:落落塵世兩界情(二)

“蕭君體內沒有源氣,對於帝萱來說,不過只至爲普通的一個凡人,他們的生命即使有一朝偶然邂逅,也不會有多餘的交集,但不知道爲什麼,帝萱還是決定暫時留下來。或許是因爲出於對蕭君經歷的感同身受,想要用自己的無上之力助他一臂之力;或許只是因爲一種憐憫,想要幫助他而已;又或者,在那一刻她被蕭君身上的某一點所吸引,想要看看在他身上會繼續發生什麼。”

“總之,兩個地位有着霄壤之別的人,就這樣在偶然中步入命運的輪迴。”

蕭御聽九陽娓娓道來,體內的氣血翻涌沸騰,如果可以,他真想回到那個時候,親眼看一看彼時的蕭君和帝萱。在他有記憶的歲月裡,蕭君和帝萱雖然一直竭力愛他,但在那個家族裡,始終蒙着一層濃濃的陰影。

而彼時的他們,雖然身受挫折,卻仍然有着無窮的朝氣。

“最開始的時候,帝萱顯然只想幫助一下蕭君,以她的能力想要做到這一點不費吹灰之力,但蕭君的表現卻漸漸打消了她這個念頭。雖然一直受族內壓迫,但蕭君始終保持着開朗和樂觀,無論遭受多少委屈和羞辱,依然以身上的血脈而自豪。這一點正是帝萱所沒有的,她固然愛她的種族,卻不能坦然面對那樣的結果,所以漸漸地,帝萱從原本高高在山的神祗,變成了和蕭君平行的朋友。”

“隨着時間的流逝,蕭君和帝萱的關係也越來越密切,只不過帝萱從來沒有考慮過他們會突破這重關係,僅僅只是月神在妖族身上種下的禁忌,就是一道永遠不能跨過的鴻溝。然而當有一天,當蕭君忽然開口對帝萱表露心中的情愫時,帝萱才明白有些事比她想象的更復雜,還有一些事,比她想象的要更簡單。”

九陽緩緩說來,蕭君和帝萱發生的一切,都被他清晰地記錄了下來,蕭御聽在耳中倍感溫馨,那個時候的蕭君和帝萱,曾意識到還有一個人在見證着他們的感情麼。

“在三界之中,很多大道都能參透,無論是簡單還是複雜,但愛之於人,卻是一個永遠不能看透的難題。”

九陽說到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中再度生出淡淡的嘆息,不知道是在感嘆蕭君和帝萱,還是在追憶屬於他自己的歲月。

而蕭御心裡,同樣在思考這個問題,愛之於人,的確是個永恆的命題,只有窮盡一生的時間,才能在其中得到不同的領悟。

“所以,很多原本以爲不會發生的事情,就這樣在平淡的歲月中發生了,妖界帝女,爲了一個人族的少年,放棄了所有的力量,甘願承受月神的詛咒。”

“他們在我眼前所呈現出的一切,是從前所沒有過的,既如此驚天動地,又如此平淡自然。但我明白一個道理,所有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都有它必然的緣由,只不過有些緣由我們能看到,有些不能而已。”

“就這樣,帝萱加入了蕭君所在的家族,以帝萱的品貌卻嫁給毫無地位的蕭君,自然遭到整個家族的側目,所以他們受到的敵對也越來越多。以帝萱的身份遭受這一切,原本很難想象,但更不可想象的是,她竟欣然地承受下來,第二年,帝萱懷上了她和蕭君的孩子。”

蕭御心裡不可抑制地涌出淡淡的幸福,散發出淡雅的清香,那樣美好的事情,就這樣在平凡的歲月中發生了,然後記錄在時光的錄冊之中。

“一切都在平靜地發展着,雖然有着喧囂的聲音和紛繁的爭鬥,但依舊有屬於他們的幸福,然而即使只是這樣簡單的幸福,也慢慢被人破壞。”

九陽說到這裡,聲音忽然低沉了下來,蕭御心中黯然一凜,他知道很多不該發生的事情即將發生。

“尋常懷胎只要十月即可,但帝萱腹中的孩子,卻整整懷了三年還沒有生出來,帝萱自然知道是爲什麼,身上流着帝之血脈的人,即使在胎腹中,孕育的時間也遠比尋常胎兒要長。”

蕭御一怔,九陽這番話太出乎他的預料,沒想到他在帝萱腹中,竟然孕育了三年的時間。

“從此以後,族中就稱呼帝萱爲妖女,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個稱呼本不算錯,但蕭君卻不能容忍,每每和族人生出爭執,後來帝萱才提議回到孃家養胎。”

“蕭君和帝萱成親之後,從來不知道帝萱還有孃家,也從來不見那邊有人來往,但帝萱既然這麼說,蕭君自然深信不疑,只不過他要親自送帝萱過去,卻一直被帝萱執意拒絕,蕭君縱有萬般無奈,也只能盡付與萬千叮囑之中。”

“帝萱之族在妖界,自然不能讓蕭君知道,她自出走妖界之後,原本不想再踏足回去,但爲了腹中的胎兒,卻不得不返回一趟,找尋幾種特殊的藥材,爲她腹中胎兒培根。”

九陽一番話說來,蕭御的雙眼不由得婆娑起來,想到帝萱爲了他,跋涉千萬裡,往返兩重位面,面對曾經奪取她地位的人,該是何等的辛苦和恥辱。

但她還是義無返顧地去做了,也許,這就是母愛不可解釋的偉大——

“帝萱返回妖界,並且還懷有身孕,不啻於在妖族捲起滔天駭浪,妖族不可對其他種族生情,否則將會遭受月神的詛咒,但曾經拒絕了無數妖族才俊的帝萱,卻屈身嫁給了一個最普通平凡的人族,對於妖界的所有人而言,都是一場至深的恥辱。”

“曾經所有愛着她的人都轉爲唾罵,連最忠實的擁躉也堅決地站在了對面,面對她所提出的要求,給予斷然的拒絕。沒有誰會甘心用妖族的至寶去餵養人族的子嗣,這是妖族的驕傲,也是他們對血脈的重視。”

“到了最後,妖帝親自站了出來,承受所有妖族的怒火,將帝萱所需要的藥材給了她。而曾經失敗的那一對,則妄圖藉助這個機會死灰復燃,重新挑起妖族的內亂,強行奪取神珠碎片,最後在爭鬥中,一掌按在了帝萱的小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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