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暮色紀元
--------------------
一片不知名的荒野內,兩個漆黑的人影彼此對立,像是兩個在進行秘密交接任務的特工。
他倆曾經都是荒滅最引以爲傲的兩個造物之一,一個是有着整個研究所“最高機密”之稱的“零號”,而另一個則是讓所有感染體和工作人員都聞之色變的“001號實驗體”。
“我很抱歉,爲了他們的性命,我只能以颶風天堂爲代價。”零號擡起頭,凝視着001號的眼睛說道。
其實在他們都還是人類的時候,零號的身高是要比001號高的,但現在,零號在荒滅病毒的突變下變成了一個佝僂着腰的怪人,從遠處看上去他就像是個從童話故事裡走出來的邪惡老巫師一樣嚇人。
但001號卻沒有說話,這個曾經在研究所裡象徵着“所有感染體實力天花板”的存在,此時正像是一個武-士一樣筆直地立在零號的對面;微風輕輕吹起他的頭巾,儼然就是一副威嚴武-士的氣概。
但他不說話的原因則是,他壓根沒什麼可說的,雖然楊楓等人的黃海之行計劃是他早就規劃好了的一件事,但楊楓等人卻沒有像他預想的那樣做,相反,他的原計劃是不惜一切代價保住颶風天堂,但事實卻偏偏和他的原計劃恰恰相反。
雖然他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喪屍,但他還是保留着自己人類時的記憶和思想的,他也知道爲了保住颶風天堂而犧牲掉他那些徒弟們的性命這件事太過於殘忍,他也爲此做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心理鬥爭,但他最後還是選擇了保留住颶風天堂,因爲那可是颶風家族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點證據了……
他原本的確是計劃讓楊楓他們前往颶風天堂去幫他守護那裡的,而且他也是故意將他家的那些老祖宗們全都變成了一個個“移動的能量庫”,這一切都是在他的計劃之內,因爲他想要借楊楓之手去除掉屍化後的利維坦,然後再由亞特洛蘭德來殺死楊楓……
他之所以是被稱之爲001號實驗體,就是因爲他是荒滅“第二永夜”計劃的第一個實驗體,他在荒滅研究所裡的時間是所有實驗體中最長的,但當他從荒滅那裡得知自己家族裡颶風天堂的守護者——“守陵者”也成爲了荒滅的實驗體之後,他便開始醞釀這個龐大的計劃了……
他原本是想要讓盧安等人將這件事先進行着,以他對楊楓的瞭解,他知道楊楓不可能全程都不知道這件事,所以就算他沒有親自將這件事告訴楊楓,楊楓最後也肯定會知道,而且他故意不將這麼重要的事告訴楊楓,楊楓就會對這件事越好奇,相應地楊楓也就會對這件事越上心,這樣一來,他的計劃就已經完全展開了……
而他之所以將沿途的那些關卡弄的那麼“難”,實際上也是爲了守護颶風家族的秘密,因爲如果有楊楓帶領的話,盧安他們肯定是可以通過那些關卡的,而如果楊楓不在,那其他人就算到了颶風天堂也根本幫不上幫什麼忙,所以他們也就沒有必要再踏進颶風家族的最後一片聖地了……
這樣的計劃,殘酷而無情,他在策劃這計劃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遺臭萬年的準備,而且本來他就是颶風家族的罪人,要不是他是颶風家族中爲數不多擁有“颶風之神”稱號的領袖,恐怕他連進入颶風家族族譜的資格都沒有……
但他明明都已經做好了當一個罪人的準備,零號的出現卻將他的計劃給完全打亂了,要按理說,零號和楊楓之間的關係遠遠沒有001號和楊楓的關係好,連001號都能狠下心來將楊楓作爲一枚棋子犧牲在他的計劃中,但零號卻偏偏要阻止他這殘忍計劃的執行,理由則是楊楓和柳青靈的愛情已經是這世界上爲數不多的美好存在了,零號想要保住這份美好,所以,楊楓和柳青靈都不能死。
這也就是爲什麼,零號全程都在黃海之上監督了那一整場戰鬥的原因,而且不僅如此,他還親自用自己的力量復活了柳青靈,因爲他的目的就是爲了保住這“世間最後一份美好”……
這樣的想法和001號的計劃完全背道而馳,001當然不會答應零號這麼做,但無奈零號的實力擺在這,讓001號這位象徵着“感染體實力天花板”的存在都不得不妥協。
如果說,001號實驗體是所有感染體實力的天花板的話,那零號就是集所有感染體和各代病毒之大成的綜合造物了,零號是一切荒滅病毒與感染體的源頭與統領,同時,他也是目前爲止宇宙實力的巔峰。
這一點已經不需要任何證據來證實了,當初在異次元空間、他纔剛剛注射那支神秘的黑色針劑後,那時他纔剛剛從人們熟悉的方霧寒變成了傳說中的零號,他的身體還沒有現在這樣的強化等級,但他就能以一人之力擊退三位源代天神了,很難想象,現在的他如果完全爆發之後會擁有怎樣的實力……
甚至零號和001號都差點因爲這一問題劍拔弩張,後來還是零號用自己超強的意念力對001號進行了完全的壓制,才逼着001在這件事上進行妥協的。
就當利維坦和颶風靈堂的殘骸完全落入黃海當中後,曾經象徵了一代輝煌的颶風家族也就徹底地成爲了歷史,世界上將不存在任何能夠證明颶風家族曾經輝煌過的證據,除了他們這羣從那個文明存活到現在的幽靈……
現在,楊楓的任務結束,零號也再次找到了001號並解除了對他的束縛,他希望能夠用最和平的方式來與001號將這件事談和,畢竟他們之間也都是多年的老搭檔了,彼此的性子也早就很瞭解了,即使是都變成了喪屍也不例外。
“你也都看到了,你家族裡的那些天神們根本敵不過屍變後的守陵者,如果我們沒能將守陵者徹底殺死的話,整片亞歐大陸的東海岸都會在利維坦的憤怒之下變成一片汪洋大海,到時候,變成歷史的可就不只是一個颶風天堂了啊……”零號意味深長地看着001號的眼睛說道。
“你曾經在楊楓的身上傾注了那麼多的心血,難不成你就忍心看着那些曾經和你關係最好的夥伴們全都葬身在那片汪洋大海中嗎?你就忍心看着屍化後的守陵者像是曾經荒滅所期望的那樣,將整個亞歐大陸東海岸甚至是更遠的地方變成一片人間煉獄嗎?”零號繼續凝視着001號的眼睛,他那如利刃般銳利的眼神此時也已經變得柔和起來,只希望自己能夠用這種方式來感化他。
但001號還是一言不發,就像是一尊武士的雕像般屹立在原地,紋絲不動。
“倘若你的計劃真的成功了,那麼颶風天堂的下方就會變成一片真正的地獄,到時候無數人類的冤魂將會有縈繞在那裡,守陵者身上的荒滅病毒就會得到不可遏制的擴散,那麼我們守護地球守護人類的意義還何在?”零號苦口婆心道,“現在你給楊楓鋪好的路他已經全都走完了,他已經向你和他身邊的所有人證明了他的實力,難道這不就是你曾經最想要看到的畫面嗎?你的徒弟沒有給你丟臉啊……”
零號說完,見001號繼續不爲所動,他也失望地嘆了口氣,望着遠處的荒原凝望了許久。
他有這個實力去入侵進001號的大腦裡看看現在他是怎麼想的,但他卻沒有這麼做,一方面他是真的想用這種最和平的方式來與001號談和,第二就是,如果他強行入侵進001號的大腦的話,很有可能會被001號察覺到,那樣的話,他們之間最後的一層信任也算是完全崩潰了。
現在001號已經失去了颶風天堂,也就像是失去了生命中最後的信仰,零號很擔心他會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因爲001號一旦這麼做了,那他對世界的威脅是完全不亞於屍化後的守陵者的,因爲001號可是所有實驗體中僅次於他的存在啊……
甚至如果001號想要擺脫他的束縛,也是不難的,因爲他倆體內的荒滅病毒基因都十分相似,而零號也只是比001號多了一份荒滅強化藥劑的力量而已,而在他們還是人類的時候,方霧寒的實力也是跟狄修索不相上下的,如果他們真的要來一場魚死網破的爭鬥的話,還真不一定是誰贏誰輸,當然,方霧寒化身邪神除外。
但現在,方霧寒也已經變成了歷史,現在的零號說白了已經是一具存在自主思想的屍體了,他自然也已經失去了化身邪神的力量;他的屍變,連帶着邪神這位象徵着萬代神話的傳奇也成爲了歷史……
“說完了嗎?”001號終於開口,凝視着零號的雙眼中泛着一股隱刃般的殺氣。
零號一怔,沒想到001號的第一句話會是這樣。
“說完了,希望你能明白。”他輕聲說道,聲音依舊柔和,就像當年的方霧寒一樣。
只是他眼前的這人,興許早就不是他所熟悉的狄修索了吧……
“你要記住,你不管變成了誰,你也依舊是個孩子,你看不到這個世界即將迎來的黑暗,你和我都將融入到那片黑暗當中,無論你怎樣掙扎都無濟於事,黑夜的到來在所難免,這是世界的規則,沒有人能改變這一規則,即使是你也不例外,你現在想盡辦法讓人類看到光明,只會讓他們陷入到一場難以自拔的幻夢當中,當黑暗吞沒光明的時候,纔是你和他們一同醒悟的時候!”
001號說完,一陣寒風拂過這片荒原,001號就像是融入到了那陣寒風當中似的,瞬間消失在了零號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