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去廚房弄雞蛋麪的時候,楊天和於添便開始打量起老朱的屋子來。每間屋子的房門都是開着的,顯見老朱是一個不喜歡隱藏自己的人,與他的長相很相符。楊天進了書房一看,發現老朱竟然收藏了不少書籍,而且在這個電子書開始佔據了人們閱讀生活的年代,他收藏的書還都是些古籍。
“看來老朱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楊天心裡想道。
當然,在楊天看來,老朱的不簡單,不是指他懂武功之類的,而是指老朱是一個挺有學問的人。一個懂得收藏古籍的人,通常來說,都是比較有學問的。如果只是葉公好龍的話,未免說不過去。以老朱過百萬的身價,就算要沽名釣譽,也不會只是收藏古籍,況且老朱也不是那樣的人。
楊天從書房裡出來的時候,見於添正在看一幅畫,那幅畫就掛在客廳裡,楊天進來的時候,便已經看見了,只是他當時沒有怎麼注意,現在見於添一直盯着它看,便也走了過去,和於添看了起來。
他看了十多秒鐘,也沒有看出這幅畫有什麼寶貴的,儘管他看出這幅畫至少有七十年的歲月,但畫中的梅花筆調粗放,也沒有落款,也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若只是按畫力來看,也就是三流行家之手,若是拿到市場上去估價,頂多也就值幾萬而已。
他見於添看得那麼專注,心裡好奇,問道:“於大哥,你知道這幅畫是誰畫的嗎?”
於添微微點了點頭,說道:“知道。”
楊天又問:“於大哥,依你看來,這幅畫值多少錢?”
於添道:“對我來說,這幅畫是無價之寶。”
“無價之寶?”
楊天咋舌道。
這時候,老朱用一個推盤端着兩碗麪從廚房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說道:“你們在聊什麼。“
楊天隨手一指牆上的那幅畫,說道:“我們在說這幅畫。”
老朱將托盤放在桌子上以後,看了一眼牆上的畫,笑道:“不過就是一張畫而已,有什麼好聊的?我當初買下它的時候,也就幾百塊錢。”
於添聽了這話,面色不由一變,道:“朱大哥,這幅畫你是用幾百塊錢買下來的?”
老朱笑道:“是啊。”接着便補充似的說道:“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本來這幅畫應該不止幾百塊錢,但當時賣這幅畫給我的人急需一筆錢,所以就低價賣給了我。我平時就喜歡收藏書籍字畫什麼的,但又收藏不起貴重之物,所以只好收藏這些一般價格的東西。”
於添聽了,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楊天以前光顧老朱粉面館的時候,吃的都是牛肉麪,這次還是第一次吃老朱親手煮的雞蛋麪,覺得味道好極了,想起那個老者也是來吃老朱煮的雞蛋麪,不由好奇,問道:“老朱,那三個人是什麼人?”
老朱搓搓手,笑道:“說實話,我也不清楚他們到底是什麼人。那個姓羅的老人六年前光顧過我的館子,大概是覺得我做的面好吃,所以每個月都會光顧一次我的生意。後來,館子的生意越來越好,我也沒辦法讓每個客人都能吃到我做的粉面,因見這位羅先生每個月都會雷打不動的來吃我煮的面,便請他到我家裡來,由我親手煮給他吃。那個戴眼鏡的男子姓何,好像是羅先生的秘書。至於那個女孩子,是這兩年纔出現在羅先生身邊的,羅先生叫她小鳳,我也就叫她小鳳姑娘。”
於添聽了,問道:“那個女孩子未出現在姓羅的身邊之前,難道還有第三個人嗎?”
老朱點了點頭,道:“是的。那是一個奇怪的老頭,戴着一雙墨鏡,話語不多。於老弟,看你的樣子,應該不是一個普通人,你當過兵嗎?”
於添道:“朱大哥果然厲害,我確實當過兵。”
老朱笑道:“厲害什麼啊,我十多歲就出來討生活,走南闖北幾十年,見了不少人,其中不乏兵哥哥。你身上有一股軍人的氣質,所以我就隨便猜猜。”
楊天原本想把於添是來自獵鷹的事告訴老朱,但他一想,於添就在這裡,於添想要告訴老朱的話,自然會告訴老朱,自己用不着插嘴。
於是,他一邊吃麪,一邊望着那幅畫,說道:“於大哥,你剛纔說你知道這幅畫是誰畫的,還說它對你來說是無價之寶,這幅畫到底有什麼來頭?”
“楊先生,等會我再告訴你。”
於添口味甚好,先楊天把雞蛋麪吃完,連湯都喝乾了。
老朱見了,笑道:“於老弟,恕我冒昧的問你一句,你小時候的生活一定很苦吧。”
於添訝然道:“朱大哥,你怎麼知道?”
“我剛纔提到的那個羅先生,他以前喜歡吃我的牛肉麪,但他有一次吃了我的雞蛋麪之後,便沒再吃過牛肉麪,而是一直堅持吃雞蛋麪。他每次吃完雞蛋麪,都會把湯喝得乾乾淨淨,捨不得浪費。我聽他說過,他小的時候很苦,一年也吃不上一次雞蛋麪,等到略微有了一些成就之後,每次吃雞蛋麪都會響起過苦日子的時候,所以都要吃得點滴不剩。我見你喝湯時的樣子很像羅先生,所以就猜了一猜。”
“朱大哥,你的觀察力真是驚人。”
“呵呵,我哪裡有什麼觀察力,我也是過來人。我出生於五十年代,當時我們國家還不算富裕,我家僅能溫飽,只有過節的時候纔會吃上一點肉,雞蛋也很少吃。對於一個捱過餓的人來說,沒有什麼東西比食物更值得珍貴了。”
“確實如此。”
楊天聽了兩人的對話,因爲從小被張老頭收養,沒怎麼捱過餓,所以感受不深。不過,他有一個類似的體會,那就是練功。
那一年,也就是他七歲的時候,數九寒冬,張老頭讓他小小的身子背上幾百重的東西,在後山裡練習跳動。他原以爲張老頭只讓自己練習半個小時,但張老頭對他的訓練十分嚴酷,讓他整個夜裡都在後山練習。他當時有一種要殺了張老頭的衝動。
後來,他懂事之後,才明白張老頭爲什麼要那麼對待他。要不是張老頭對他十分嚴格,他的身手也不會達到現在這麼好,也不可能學會那麼多的絕技。在這個世界上,無論多麼聰明的人,若不用功的話,所取得的成績都是有限的。只有聰明加上刻苦,才能讓自己站在人生的巔峰。
楊天把面吃完之後,也像於添那樣,把麪湯全喝乾了。
老朱把碗拿去廚房之後,便出來和他們閒聊。
三人聊了十多分鐘,於添的目光又回到了那幅畫上,對老朱說道:“朱大哥,有關這幅畫的事,我本來不想說的,但你是楊先生的朋友,我覺得我不說出來,你會吃虧。”
老朱笑道:“於老弟,有什麼話你就儘管說吧,我承受得起。”
於添的目光緊緊盯着那幅畫,緩緩地道:“你的這幅畫我以前見過。”
楊天聽得一愣,說道:“於大哥,你說你以前見過這幅畫?奇怪,這幅畫被老朱收藏了三十年,你怎麼會見過這幅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