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2章 命數白江
周玄山微笑道：“不客氣不客氣，我也只是牽線人，貴宗得到如此多的冊封命山，全憑貴宗自己的本事。”
衆多命術師勃然變色，周玄山一向正派，山命宗雖非敵對天命宗，但一直偏向各派命宗，沒想到，他竟然叛變。
“哦，對了……”周玄山彷彿剛想起來，“宗掌門，你知道我是從誰手裡拿到的冊封山神嗎？”
“何人？”宗化天問。
“就是羣山之下的那人”
就見漫天羣山環繞的中心，百江如雲的下方，李清閒隻身站在天髓書院前。
“荒唐！”宗化天眼皮一跳，伸手點向李清閒，唸誦一連串的咒語。
“天命羣山，鎮命……困命……分命……化命……至終，奪命！”
十二定命神咒一出，天命宗弟子暗暗鬆了口氣。
結束了……
嗯？
宗化天氣勢洶洶的神咒施展，但天命羣山沒有絲毫波動，那命數白江，輕輕起伏，不見變化
“怎會，你……”
李清閒身後，浮現五尊模糊的影子，分別身穿青色、赤色、白色、黑色與黃色仙衣。
即便早有準備，天命宗衆人也頸後掠過涼風。
那分明是當時俯瞰人間的五尊巨神。
記得當時有人說，那五尊神靈，是五方山神，那……
在衆人慢慢放大的瞳孔中，天命羣山之上的所有山靈，齊齊拜向李清閒。
轟隆隆……
羣山再度旋轉，命數白江再度流淌，但這一次，衆人看到與之前完全不一樣的虛影。
天命宗崩塌，天命宗弟子屍橫遍野，而李清閒站立在天髓書院之上，屹立不倒。
只是短短的一剎那，只是簡單的改變，但所有命術師只覺靈臺被衝擊。
李清閒，逆改了天命宗的天命！
這看似簡簡單單的一幕，這看似輕而易舉的改變，但每個命術師都明白，這需要經歷何等漫長的時光，需要付出何等巨大的代價。
才能以一人之力，逆改天命。
所有人恍然大悟，李清閒，一直在等這一刻。
宗化天的右眼角，猛地一抖，嘴角右側也跟着抽了一下。
這是他小時候因爲吃藥留下的病根，成年後，他實力漸漸增，意志堅定，生生克服了這個小毛病，之後沒有再犯。
而現在，他小時候最討厭的事情，又發生了。
他暗運法訣，但，天命羣山毫無響應。
他轉頭，望向周玄山。
周玄山一拱手，不再言語。
當今天下，哪個宗派能買得起那麼多的冊封山神？
只此天命宗一家。
宗化天終於明白，當年周玄山與李清閒放出冊封山神的消息，最終，便是爲了今天。
將山神，送入天命宗。
等等……
宗化天心頭猛地一跳，望向下方的李清閒。
李清閒如果真擁有冊封山神之能，而且冊封如此多，那……
宗化天一咬牙，向李清閒的方向彎腰一拜，朗聲道：“請羣賢出手，懲戒國賊。”
分散在天命宗各處的白衣賢者，齊齊擡頭，望向李清閒。
但剎那後，那些白衣賢者身形搖晃，隨後竟紛紛轉頭，各自忙各自的事。
“啊？”宗化天第一次目瞪口呆。
那可是白衣賢者，那可是歷代天命宗長老們留下的力量，是爲了庇護天命宗而產生。
一旦出現天命宗外敵，這些白衣賢者必然會奮不顧身出手。
可爲什麼對李清閒視而不見，不，不是視而不見，是看到了什麼，導致他們無法出手。
一衆命術師們也非常疑惑，但周玄山笑道：“宗掌門，你們天命宗不是還有其他手段嗎？鑑惡冰鏡，天命誅邪大術，哦，對了，還有比羣賢護道更強的，需要大天命術才能用出來的衆聖環照諸天法，一個一個試。”
宗化天掃了一眼周玄山，不動聲色，心裡卻在掂量周玄山的話。
面對前兩種手段，李清閒可能比天命宗大部分弟子都輕鬆避過，但……
宗化天立刻從腦海中驅離這個念頭，因爲一旦如此想，那便是自己相信李清閒乃是正義的一方，而自己……周玄山好手段。
至於那衆聖環照諸天法，本就是自己準備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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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無論周玄山說與不說，都只能用出了。
宗化天朗聲道：“衆弟子聽令，準備衆聖環照諸天法！”
“諸位，今日取義！”
沈知海一聲低喝，各派命術師匯聚在一起，遠離天命宗命術師，竟準備在天命宗內動手。
天命宗弟子們的臉色一黑。
若在平時，這些人彈指可滅，但現在，高空國運對抗，天命大陣無法開啓，那天命羣山大陣反倒庇護非天命宗人，此地，已經近乎中立。
天命宗，不再是天命宗的。
原本在殿前廣場外看熱鬧的衆命術師，紛紛向這裡靠攏。
“無妨，你們留着法力，用在下一場。”李清閒阻止衆命術師。
就在衆多命術師疑惑的時候，宗化天突然吟誦高亢的咒語。
他的每一個字都非常清晰，每一道聲音都無比洪亮，但，就是沒有人能聽到他在說什麼。
因爲，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好像由不同世界、不同種族、不同語言的數不清的人，一同唸誦。
就見他周身噴薄出無盡霞光，龐大的威壓向四面八方散發。
衆人望着宗化天，別說動手反擊，甚至生不出任何敵視的念頭。
所有人都好像看着一個陌生人站在高空，既不想幫助，也不想反對，只是一個過客。
與此同時，天下各地，冒出一個個人影。
釣魚的老叟身邊，突然冒出一個人，蹲在旁邊，問：“你釣的是什麼魚啊？”
老叟慢慢悠悠轉頭，正眼一看，卻見那人不在眼前，而在餘光之中。
再轉頭看，那人依然不在眼前，還在餘光之中。
老叟右手冒汗，但不知爲何，卻不想逃跑，只得硬着頭皮道：“翹嘴魚。”
“哦，翹嘴魚啊，不好吃……可我小時候，想吃都吃不上啊……”
隨後，老叟見那人在余光中，緩緩走遠。
城中的藥鋪，一個老人敲敲桌子，問：“蘇合香丸怎麼賣？”
“蘇……”藥鋪夥計突然止住，因爲眼前只是一個黑影，並非是一個完整的人。
他哆哆嗦嗦道：“蘇……蘇合香丸市價120文一丸，您要可以打個折扣。”
“120文啊，當年要是買得起，就好了……”老人影轉身，默默離開。
形形色色的奇怪人影遍佈人間處處，城市山川，片刻之後，所有人影齊齊仰頭，望向天命山方向，望向宗化天，望向李清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