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晚風嗚咽着這國度即將面臨的命運。
黯淡的月光灑在廢棄的、即將在下個月拆除的百貨大樓上。
老舊的水塔融了一個奇怪爪樣的大洞,地上坑坑疤疤。
莉卡站在百貨公司頂樓天台上抽菸,比約定的時間還要早一個鐘頭就到了。
第三根菸燒盡,第四根菸冒出火星。
從這個高度可以避開所有城市電眼,擺脫所有可以的跟蹤,也能獲得短暫的寧靜,讓莉卡奢侈地在腦海裡勾拾回憶。
只有在這樣一個人的時候,莉卡纔會想起她另一個名字。
想起俄羅斯的冰天雪地,想起安全第一的鐵血之團。
想起所有被藏在冷漠背後的快樂,想起所有失去快樂的冰封冷漠。
想起,那個默默無語,用軍刀承受龐大誤會與瘋狂憎恨的男人。
幾年了,薩克睡得還好吧。
每次想起那男人卑微的願望,莉卡的眼睛就會出現寂寞的顏色。
有人說,眼淚是靈魂的血。
請Z組織幫他毀容的時候,莉卡刻意請執行手術的醫生團隊將控制淚腺的神經一併破壞,好讓她的感情變化埋的更深,更讓她的膽怯埋得無影無蹤。
但失去了淚水,很遺憾,卻沒有奪走莉卡的情感。
將煙隨意往後一拋,莉卡抽刀,回身反手一‘甩’。
嗡。
燃着火光的菸頭在與刀鋒接觸之前就被風壓搗熄,寬厚的刀鋒從中削破,在空中爆出紅蟲般的無數菸絲,菸絲四散,如最後的煙火。
嗡。
莉卡的長刀平整指着水塔,一股寒氣吹進了塔裡怪洞,刀身隱隱有金屬低吼之聲。流動月光的晚風一吹,軟弱無力的菸絲消散。
“還得更快才行。”莉卡迥甩長刀,有點不滿意剛剛的速度。
還得更快,更快,才能敲進“刀氣”的境界,讓甩擊更有威力。
屏氣凝神,莉卡輕輕振動身體,在律動中甩出一道渾厚的流星。
嗡。
嗡。
嗡。
雖然沒有超越空間的刀氣,但刀質渾厚剛猛,奇怪的嗡嗡聲響潮滿了頂樓天台,風聲大得驚人,莉卡躍動身體的節奏卻越來越快。
爲了避免吸血鬼對她的身份產生懷疑,這幾年她除了持續鍛鍊鎖鏈刃球的威力,更添加了另一個拿手兵器——比一般長刀還要更長三分之一的武士刀。
半路學習另一種兵器,身體不由自主將原本使用鎖鏈刃球的習慣帶進武士刀裡,連武士刀的設計也與衆不同,除了刀長,刀刃得厚度從刀柄漸漸厚至刀尖,重心上移,揮刀軸距擴大,讓莉卡快速上手,把武士刀當作無法變更長度的鎖鏈刃球用。
這一練,竟也另闢蹊徑。
莉卡的撥刀術有別與傳統日本武士刀的居合術。
居合術以豪邁的腕力爲主,肌肉爆發的速度取勝,在撥刀的瞬間銳步傾身、果決稻短與敵人之間空間——乾淨利落地一刀決勝負。
這是刀速。
莉卡的撥刀卻是後發先至,以緩盈、傾斜、甚至破壞身體的平衡,達到在甩擊末端加速的效果,這樣的甩刀攻擊反而必須與敵人保持一定的距離——一擊不勝,再接再厲,狠狠限制敵人的招式。
這是刀質。
練到第六十四刀時,一顆蘋果從左側平空飛來,在劇烈的風壓陣中徒然一滯。
“……”莉卡瞳孔一縮,收刀輕輕往後一躍,警戒地看着四周。
蘋果不知何時已爆開,果肉泥碎。
一個穿着黑色緊身衣的年輕女子,大大方方站在破了大洞的水塔上。
緊身衣靠近灰色領子的縫口,有個銀色的小小Z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