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吸血鬼的武力結構裡,淚眼咒怨是個很特別的特務組織。
淚眼咒怨是牙丸千軍一手創立的,每個成員都被牙丸千軍視爲子女,也都接受牙丸千軍嚴格的武術訓練。不管是什麼兵器、武學流派,牙丸千軍都會視個人資質給予指導——指導個上百年也不是問題。
如果在中國,它便是一個門派。但在日本,它便是獨屬牙丸千軍的私人部隊。
比起神道、血液思想研究社、十臉,淚眼咒怨對牙丸千軍的忠誠無與倫比,他們願意爲了牙丸千軍做任何事。即使叛國也在所不惜。
對這些孩子來說,牙丸千軍比從未謀面的血天皇要值得信賴。
要值得,愛。
沒有人知道牙丸千軍到底是觀察哪此特質,挑選可以進入淚眼咒怨的人。
阿不思沒有銳身爲享有恣意妄爲權柄的東京十一豺,卻進入了訓練起來生不如死的淚眼咒怨。她既然不敢接下牙丸千軍那一拳,也就只有悉聽尊便。
這個機會,改變了阿不思的命運。
也改變了日本。
當阿不思被選爲淚眼咒怨成員後,資質之高出類拔萃,很快就獲得牙丸千軍更多的注意。在衆多弟子之間,阿不思與牙丸千軍對打練習的次數,比其他人都還要多,每一次都有新花樣。
但阿不思真正吸引牙丸千軍的,是她天生就不受拘束的性格。
所有淚眼咒怨的成員對牙丸千軍畢恭畢敬,不敢、也不想有任何違逆的語詞,阿不思卻反其道而行。她有渾然天成的自我性格。面對牙丸千軍時就像面對一個相交多年的朋友,阿不思會頂嘴,會諷刺,會開玩笑。
更重要的,她會認真想打敗這個父親,而不只是崇拜他而已。
牙丸千軍覺得很新鮮。
他幾乎不苟言笑,統領整個東瀛血族對外的特務組織需要他的嚴肅態度,因爲他的命令往往牽動整個日本在國際關係中的角色。但只有在面對阿不思的時候,牙丸千軍纔會不自覺地放鬆。
他試過嚴肅地鞭策阿不思。
但阿不思都用嘻皮笑臉的態度,輕易地通過牙丸千軍的考驗。
有一天早上,當大家都已睏倦入眠時,牙丸千軍看見阿不思一個人在地穴裡苦練自己發明的新招式。在那一刻,牙丸千軍認同了阿不思的嘻皮笑臉。
……天殺的,這孩子嘻皮笑臉得好。
八十多年過去了。
當“見識”過阿不思的“敵千鈞”後,牙丸千軍做了一個重大決定。
冒着煤煙的輪船上,牙丸千軍取消返抵日本本土的航程,更換了目的地。
大海上,搖搖晃晃的船艙茶道房。
黑子與白子,經緯之間的和平對戰。
“淚眼咒怨的成員你已經很熟悉了,他們沒一個是你的對手。”牙丸千軍坐在蒲團上,深思熟慮下了一白子。
“你今天才知道嗎?”阿不思隨便下了一黑子。
真是巧妙的一擊啊……
牙丸千軍看着棋局,想了很久才落下一子。
“還想變得更強嗎?”牙丸千軍小心翼翼,在邊角爭取地盤。
“武藏說,如果想跟他重歸舊好的話,至少得在他的刀下支撐一百斬。”阿不思想都沒想,立刻迴應一子:“我想,等他下次出棺時可有他好看的了。”
這一子,又讓牙丸千軍陷入了困惑。
怎麼這小鬼棋藝如此高明,態度又如此不謙遜得教人發狂。
“是嗎?我可不想跟武藏交往。”牙丸千軍苦惱地看着棋局。
棋盤上,強弱易幟,牙丸千軍可不是阿不思的對手。
“師父,你也太愛開玩笑了。”阿不思打了個呵欠。
“哈哈哈哈哈哈哈……”牙丸千軍哈哈大笑。
“未免也想太久了,要我告訴你應該下哪裡嗎?”阿不思託着腮幫子,看着棋面慵懶地說:“還是你自己選兩顆礙眼的黑子丟掉,我也無所謂。”
牙丸千軍皺眉,摳着臉上的老人斑:“別這麼損我嘛。”
航行了兩個月後,牙丸千軍帶着阿不思來到中國的極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