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架？
德爾琉塞看着夜空的異象，刻板的面容，終於出現了一點變化。
有關‘十字架’這種存在，身爲資深‘神秘側人士’他是知道的，那是百年前一個破滅教派殘餘的標誌，但他只知道這麼多。
更多的？
完全不知道了。
甚至，連這個教派的名字，他都不知道。
儘管這個教派按照當時殘餘建築所見，應該是相當鼎盛也一樣。
這個教派就好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抹去了一切存在的痕跡。
難道？
德爾琉塞眯起了雙眼看向了眼前的房屋主人。
他之前一直在猜測，對方爲什麼會投靠‘薩比星人’。
以對方的身份地位名望，根本不需要這樣做纔對。
如果和這個消失的教派有關的話，似乎就能夠結實的通了。
而這位房屋主人也沒有再遮掩。
對方輕輕晃動着紅酒杯，嘴角帶着笑容開口道。
“我是繼承者之一。”
“我必然會重現我主的輝煌。”
“任何荊棘的磨難，都是爲了更盛大的未來。”
話語間，這位房屋主人的臉上浮現了一抹狂熱。
他揚起脖頸一口喝掉了杯中的紅酒，就這麼走到了窗戶前，單膝跪地的看着那巨大的十字架，嘴中的話語卻是不停。
“您被抹除。”
“但您依舊歸來。”
“做爲您的子民，我們將會恭迎您降臨這片土地，回到您的國。”
之後的話語，就是一片稱頌。
德爾琉塞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足足一分鐘後，在房屋主人停下稱頌時，德爾琉塞馬上開口問道：“這就是你的主？”
“當然不是！”
“這只是主的使者！”
“是，使徒大人！”
房屋主人搖了搖頭，看着巨大的十字架，語帶崇敬的說道：“主無法直接回歸，只有當十二個使徒大人全部降臨後，主才能夠迴歸。”
“而這只是第一位使徒大人！”
“每一位使徒大人的降臨都是花費不菲，不然的話，我怎麼可能和‘薩比星人’合作？”
“你真當我會因爲想要當上它們嘴中殖民地的‘地面總督’而背叛嗎？”
“太可笑了！”
房屋主人譏諷的說着，臉上的狂熱卻是越發的清晰。
譏諷與狂熱，都凝聚在這一張臉上。
讓這張臉變得異樣扭曲起來。
怪異，猙獰。
而對方的話語則是充斥着殺意的呢喃。
“所有的罪人都該死！”
“‘地面’上的。”
“‘薩比星人’。”
“都罪無可恕！”
“第一使徒大人的降臨雖然只有5分鐘，但足以抹除……啊！”
正在低聲祈禱着的房屋主人突然發出了一聲慘叫。
他的背心上插着一柄細長的劍。
劍，是銀質的。
銀劍？
‘銀之榮耀’？
獵手？
房屋主人擡頭看着握劍的德爾琉塞，眼中一陣恍惚。
“你不是德爾琉塞！”
對方彷彿是明白了什麼，放聲尖叫着。
被一羣邪惡的男巫尊稱爲導師的德爾琉塞怎麼可能是‘獵手’？
答案自然是再明顯不過了。
眼前的人，不是德爾琉塞。
聽着這樣的尖叫，德爾琉塞刻板的面容沒有一丁點兒變化，眼中也十分的平靜，只是手裡的劍一翻、一抽、一斬。
翻動時，徹底的攪碎了心臟。
抽出時，擴大了傷口，鮮血噗噗的涌出。
而斬？
則是雙手持劍，高高將劍舉起，再重重劈下。
房屋主人直接在這一劍下，被劈成了兩半。
屍體落地的剎那，一瓶特製的劍油就被拋出。
呼！
劍油在觸碰到鮮血的時候，直接燃燒起來。
火焰熊熊，德爾琉塞的面容在火焰的照耀下，明亮一片。
“我當然是德爾琉塞。”
“誰規定‘獵手’就不能夠研究黑巫術的？”
“誰規定‘獵手’就不能夠成爲男巫們的導師？”
德爾琉塞說着，手裡出現了一個巴掌大小的卷軸。
他直接撕碎了卷軸。
一片光影中，雷爾.富諾將軍的身影出現在其中。
“事情的大概是這樣的……”
看着老將軍，德爾琉塞沒有猶豫，複述着剛剛得知的消息。
“感謝您爲‘地面’做出的一切，大師。”
老將軍敬了一個禮。
光影消散。
房屋中除了正在燃燒的屍體外，再次安靜下來，德爾琉塞扭動了一下尾指上的戒指。
十幾秒後，房屋中出現了數團黑色、陰冷的霧氣。
三個身披長袍的男人走了出來，在看到德爾琉塞時，紛紛躬身施禮。
“導師。”
三人尊稱着。
不過，目光中卻帶着疑惑。
爲什麼突然殺死了合作者？
他們不解。
“我是人們眼中的異類，即使是狼人、吸血鬼都不願意與我同行。”
“我壞事做盡，殺人放火、盜竊屍體、釋放瘟疫，我就是人們口中無惡不作的壞人，我也承認這些，但是……我不會背叛自己的種族、國家。”
“因爲，惡人，也是人。”
“你們，懂嗎？”
德爾琉塞淡淡的說道。
“明白！”
三個男巫點了點頭，然後，不需要德爾琉塞吩咐就快速的行動起來。
他們將這間房屋搬空了。
不光是明面上的建築，還是暗地中的密室，只要存放在這裡的物品，都被男巫們帶走了，一同帶走的還有德爾琉塞的話語。
‘惡人，也是人’！
而且，這句話，很快的就被補充完整。
‘我們是惡人，但也是人，不會背叛自己的種族、國家。’
聽到這樣的話語，那些追隨德爾琉塞的男巫們紛紛開始記錄導師的語錄。
德爾琉塞被男巫們稱之爲‘導師’，不單單是因爲實力和教導，還因爲經常會說一些發人深省的話語。
對於這些話語，有些男巫不屑一顧。
有些卻是奉若至寶。
而說出這些話的德爾琉塞卻是在房間中嘆了口氣。
他，也不想的。
做爲‘銀之榮耀’的大師之一。
研究‘黑巫術’只是愛好，可誰知道這樣的愛好竟然讓他被一羣男巫們追隨。
做爲一個‘守序者’，他不喜好殺戮，更不願意破壞。
甚至在心底，他希望這些男巫們走上正途。
所以，他開始了‘引導’。
然後？
他成爲了一羣男巫們的導師。
這麼做已經30年了。
30年的時間對於普通人來說是漫長的。
對於‘神秘側人士’也是相當的一段時間。
恐怕所有人都以爲曾經身爲‘銀之榮耀’大師的他早已經死了吧？
就算是他當年的好友也應該是這樣認爲的。
現在的他？
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導師’德爾琉塞。
“普通到希望自己站在講臺上授課啊！”
“最好是語言類的。”
“能夠和學生們暢所欲言。”
“那情景，一定很棒吧？”
看着夜空下發出刺目白色的十字架正在向着紅色轉變，德爾琉塞忍不住的發出了這樣的嘆息，然後，擡手結出了數個法印。
他能做到的已經全部做到了。
剩下的？
自然是交給其他人了。
……
當天空出現巨大的十字架時，波輪就是一陣心悸。
還帶着一股濃濃的壓抑感。
“這就是那個叛徒的‘後手’嗎？”
波輪凝神仰望着那超過百米大小的十字架，一劍將衝來的‘半死者’斬殺後，就開始用‘利維亞筆記’中記載的呼吸方式，恢復着體力。
他靠在車門上，握劍的手自然垂下。
而在他的面前，是上百具‘半死者’。
即使是天賦出衆，且自我進行了殘酷的訓練，這個時候的波輪依舊感受到了疲憊。
但他知道，真正的戰鬥，現在纔算是開始。
他必須要更快的恢復才行。
愛米莉咬着牙不讓自己，叫出聲來，她看着開在車窗上的波輪，擡起手摸着那後背。
即使是隔着冰冷的車窗，她也希望將掌心的溫暖傳遞過去。
“幹得不錯嘛。”
德爾邦帶着那特有的聲音走了過來。
他的手中拎着那個特殊‘半死者’的頭顱，看着地上的屍體，還有波輪手中的銀劍，心底一片震驚。
做爲從小就接受‘時鐘塔’教導的‘神秘側’人士，波輪可是知道，想要做到面前這種程度，代表着什麼！
那是早已經超過了‘菜鳥’、‘新人’的程度。
是真正的‘老手’。
一個正常的人經歷‘菜鳥’、‘新人’達到‘老手’的程度需要多久？
三年？
還是五年？
可眼前的這個傢伙用了多久？
一週都不到吧？
真是可怕的天賦。
當然了，德爾邦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
他和對方雖然不是敵人，但絕對不會誇獎對方。
爲了他揹回來的那300本書！
德爾邦想着，就拎起了手中的頭顱。
他希望用此來展示自己的功績。
只可惜根本沒有人去看他。
凱米看着遠處的傑森。
愛米莉關注着波輪。
波輪則是閉眼休息？
至於泰莉？
倒是看了一眼，然後，嘴裡嘀咕着‘真噁心’‘什麼變態行爲’就把頭扭了過去。
“我、我！”
德爾邦想要解釋，但是嘴巴張了張。
最終，還是有些喪氣的將頭顱扔到了一邊。
接着，他就聽到——
“傑森是被什麼束縛的嗎？”
一直看着傑森的凱米明顯發現了不同。
明明‘儀式’被打破了，爲什麼傑森看起來行動還有些異樣。
“‘儀式’是兩組！”
德爾邦扭頭一看，就分析出了具體的情況，當即就準備前去尋找另外一個儀式的佈置地點，但就在這個時候，傑森突然恢復了正常。
這？
德爾邦一愣。
“別忘了，約翰、布萊恩、麥考爾閣下。”
波輪提醒着。
接着，這位年輕人站直了身軀。
體力並沒有完全恢復，但是繼續戰鬥卻不是問題了。
刺啦！
他撕扯開自己的襯衣，將其當做綁帶，把劍柄牢牢的綁在手掌上。
不單單是銀劍。
還有鐵劍。
遠處約翰、布萊恩、麥考爾的身影出現了。
約翰胸前帶着一絲鮮血。
布萊恩臉上有着數道口子。
麥考爾則是抱着左手。
很顯然，破壞另外一組儀式的三人，並不是毫髮無損。
但收穫也是明顯的。
約翰的手中多出了一把造型怪異的弩箭。
布萊恩手裡拎着一把誇張的大劍。
麥考爾的身上則是套着一件鱗甲。
除此之外，還有諸多熱武器出現在了三人的身上，或背或抗。
“歡迎來到‘神秘側’！”
相較於對待波輪時的不服氣，面對三個好友，德爾邦就熱情多了。
“不太愉快的經歷。”
麥考爾代表三人回答着。
布萊恩則是看向了女兒，在發現自己女兒安全無恙後，就和約翰一樣，擡起頭看向了那巨大的十字架。
“果然！”
布萊恩深吸了口氣。
有着相當漫長特工生涯的布萊恩，在這件事上聞到了一點熟悉的氣息。
“凱米你們全部離開。”
布萊恩不容拒絕的說道。
“現在，馬上。”
麥考爾補充道。
約翰則是將黛西抱上了車。
這一次，三位女士沒有反對，她們都察覺到了在意的人、長輩的異樣，知道留在這裡只會添亂，因此，還是泰莉駕車，凱米、愛米莉和黛西在車上。
預感到不妙的德爾邦也想要上車的。
只是——
“你不上車？”
泰莉看着德爾邦問道。
與泰莉的目光一對視，已經準備要上車的德爾邦卻是搖了搖頭。
“女人遠離戰爭。”
“男人當替身而出。”
德爾邦說着這樣的漂亮話。
這是他在他收藏的《寢XXXX》上面看來的。
“還算個男人。”
泰莉說着這樣的話語直接發動了車子。
看着漸行漸遠的車子，德爾邦努力的讓自己保持微笑，他心底想哭。
說什麼漂亮話啊？
‘時鐘塔’的核心你忘記了嗎？
安全第一啊！
安全！
德爾邦揉着頭髮，這個時候，遠遠的泰莉的聲音突然傳來了——
“喂，加油。”
“千萬別死了。”
揉着頭髮的德爾邦呆愣住了，他擡起頭看着那迅速消失在夜色中的車子，突然覺得似乎留下來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一抹笑容出現在了德爾邦的臉上。
怎麼也遮掩不住。
還帶着絲絲……盪漾？
“喂，泰莉才17。”
麥考爾忍不住的提醒着德爾邦。
“沒、沒事。”
“我才34，差距不是很大。”
德爾邦下意識的擺了擺手回答着。
他，再次感受到了他需要加快學習‘居家男人之道’了。
當然，現需要將頭頂上的這個東西搞定。
“來吧！”
“解決了你，我就去找泰莉告……”
擡起頭，德爾邦衝着那巨大的十字架吼着。
可惜，話語還沒有說完。
散發着刺目白色的十字架變成了紅的。
嗡！
一股無形的壓力，從天而降。
十字架下方，房屋成片的倒塌，柏油路面開始劇烈。
約翰、布萊恩、麥考爾、波輪被壓着身軀晃動，不得不依靠手中的武器支撐，才保持着站立的姿態。
而沒有武器支撐的德爾邦？
直接被壓着爬在了地上。
他昂着脖頸，想要讓自己站起來，但是根本做不到。
這壓力龐大到不可想象。
似乎沒有人能夠在這股壓力下站立。
不！
傑森是站着的！
沒有依靠武器支撐，就這麼筆直站立！
從德爾邦的角度，剛好能夠看到傑森的背影。
嗡！
似乎是不滿，又彷彿是被感受到了冒犯。
又是一陣特殊的壓力落下。
這一次，包括德爾邦在內，約翰、布萊恩、麥考爾、波輪都全身都顫慄起來，一種來自靈魂的顫慄感，令他們咬着牙，纔沒有讓自己發出驚恐的呼聲。
但更讓他們在意的是，遠處傑森的背影也抖動起來。
難道？
幾人的心一下就緊張起來。
然後，他們就聽到了一陣特殊的響聲。
咕咚！
吸溜！
那是吞嚥口水的聲音。
那是吸回口水的聲音。
在幾人無法看到的正面，傑森面容上滿是激動、興奮。
他不停的吸着氣。
他全身都因爲興奮而顫慄。
香！
濃郁的香味鋪天蓋地的涌來！
這代表着——
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