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週末，廣場裡來往的人並不多。
四個人選了個風景還算不錯的飲品店坐下，兩個女人正在聊什麼興致的話題，正得興起。兩個人男人便走到外面，抽根菸，順便解解饞。
說是抽菸，秦昊已經戒菸幾天了。現在也不過是尋個由頭，宋明有話要和他講。
“說吧！”
秦昊整個人半靠在欄杆上，外面的陽光依舊不太大，斜斜的光影打在身上，卻也還有些亮光投射的剪影。他雙手交握放在欄杆上，聲音淺淡的問。
宋明還在抽菸，因爲瑞恩的事情。他停了好幾年的煙癮在這短短的數月，即可復甦，侵入骨髓。背靠在欄杆，並不看秦昊的眸光。從口袋裡掏出菸捲點燃，然後抽了一口，好像內心焦灼的東西才慢慢在緩解。
“什麼時候給丫頭一個婚禮？”
宋明淡聲問道，煙霧在眼前繚繞，令他眸光一時晦暗不明。
“嗯？”秦昊聲音冷凝，稍起起伏。
“敢情你就沒想過這個問題？阿昊不是我說你，對於一個女人婚禮有多重要，你難道不知道嗎？還是你是打算等丫頭把孩子都生下來了，當個未婚媽媽。又或者到時候牽着丫頭隨便找個地方扯個證完事？”
宋明情緒有些激動，想到自己和瑞恩求而不得，彼此都惴惴不安的情緒。而得到的人卻仿若隨意的彷彿連個形式都不太看重。
人生到底還是差別太大……
“我沒這意思。”秦昊收回交握的手，然後擡眸看向宋明，幽深的眸光在他身上輕輕掠過。隨即開口，低沉的嗓音依舊淺淡，但緊皺的眉頭已經說明他的在意。
宋明有些不懂了：“那你是什麼意思，這樣拖着然後等到你決定好了在來籌備？阿昊，人生不是投資做生意，所有的人和事都不會等你正式做好準備，永遠都不離開的。”
***
宋明走在前面，秦昊跟在後面。
他們進來的時候，兩個女人似乎還沉浸其中，絲毫沒有將注意力轉移的想法。
“談什麼，這麼開心？”秦昊率先走到樑子衿的身邊坐下，手自動的環住她的腰身，不顧她的意願，將她朝着懷裡帶了帶。修長的手掌隔着厚厚的毛呢大衣，在她的肚皮上來回撫摸。
奇怪，明明隔着那麼厚的布料。但她還是能感受到秦昊的手觸碰到肌膚的那種奇妙的感覺，清秀的小臉染上紅暈，低着頭嗔怪的看他一眼：“瑞恩和宋醫生都看着呢，別鬧。”
她清亮的聲音裡刻意在壓低，聽在耳邊像是在撓癢，癢在心間，就像是她給他下的蠱。
“誰在看？”
秦昊擡頭看向對面的瑞恩與宋明，幽深的眸光只是在他們身上略一掠過，瑞恩與宋明已經同時開口：“沒有，我們沒有看。你們隨意哈！”
說完兩人嘻嘻哈哈的就說要出去轉轉，等等在回來。讓秦昊先陪着樑子衿在原地多休息下！
“看來他們很識趣。”秦昊淡笑着說道。
樑子衿不由無語，敢情某人賴皮起來也和常人一樣，不要臉這種東西都是一樣一樣的。
幽冷的眸
光瞥見樑子衿鄙夷的表情，不由擡手捏住她的小臉，然後逼迫她回頭看向他：“說說，你又在背地裡腹誹我什麼？”
呀！樑子衿不由撇嘴，小聲嘀咕：“你怎麼跟有透視眼似的，我這麼點小心思都被你看透底。以後還要不要活了。”說着她佯裝着嘆了口氣，格外可憐的哀嚎起來：“這樣下去，看來我的家庭地位日後可見一斑，真的是差的不能再差了。我能申請不生寶寶了嗎？”
話說出口時，只是玩笑。
秦昊卻已經眸光轉暗，沒給樑子衿反應的時間，已經淡淡丟下一句：“別亂說。”然後吻上她的脣，像是要將她所有稀薄的空氣都吸入嘴裡，讓她再也沒有胡亂說話的空檔和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的活躍空間。
良久，秦昊才略一鬆開，人朝着身後退了退，染上情~欲的眸光，此刻泛着晦暗不明的光彩。
“下次還亂說嗎？”低沉嘶啞的聲線，顯得格外迷人。
樑子衿被他吻得早已思緒不清，此刻正半倚靠在他的懷裡，小臉通紅在喘氣：“不……不敢了。真的。”說着怕秦昊不信似的，擡起三隻手指，做發誓狀。
其實從脫口而出的時候，她就已經後悔。這種事神佛聽得很靈便的，希望寶寶會一直沒事。
秦昊被她的動作逗笑，心情愉悅，在面上都能看的分明：“乖！”
不知道爲什麼，樑子衿總覺得秦昊哄她的時候，就像是隻大灰狼在哄小白兔一樣，不安好心。但沒辦法，即便他是隻大灰狼也是她孩子他爸，這輩子只能認了。
想到這，她又朝着秦昊的懷裡靠了靠，然後輕聲說道：“等等你再陪我去個地方，好不好？”
她問的有些小心，秦昊聽得出來。
“什麼地方？”
樑子衿從他懷裡爬了出來，然後坐直身體。就像是在某些情緒的預熱，她端過桌上沒喝完的紅棗桂圓奶茶，喝了一小口。感覺口腔里布滿甜甜的溫熱，心內充盈起來。才笑着彷彿很隨意的說道：“我想讓你陪我去看看我媽。”
這是個橫桓在彼此之間很久的問題。
秦昊內心突然有些被震驚道，幽暗的眸光有些疑惑夾在着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然後又鬆散了口氣，擡手摸了摸她散在衣服上的長髮，才點點頭：“好！”
聽到秦昊肯定的答覆，樑子衿臉上的表情這纔開始復甦：“謝謝你，秦昊。”謝謝你願意陪我去看我媽，我希望我們重新開始。這一次我們忘卻過去，真的重新開始。
瑞恩現在雖然已經在跟馬奧分居之中，但是她的所有動作都在馬奧的掌控之中。平常爲了宋明的安全，她都沒有出過門。現在能夠爭取到出來一天的相守機會，已經覺得很幸運。
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有相聚就會有離別。
“你們幫我照顧好他！”
宋明去開車，瑞恩站在秦昊與樑子衿的面前，拜託道。
樑子衿情緒也有些傷感起來，整個人靠在秦昊的懷裡，十分捨不得，以至於說不出來話。最後還是秦昊保持理智，點點頭，算作保證：“放心。”
“謝謝！”
瑞恩不喜歡離別，所以打算偷偷走。至少不親眼見證送別離開的場面，是不是就不算分別？
“你說瑞恩是不是很傻？”
樑子衿和秦昊目送瑞恩背影消失在眼前，然後她有些傷感的問道。
“是有點。”秦昊點頭，然後將手上的羽絨服大衣套在她的身上，再仔細的將她整個人包裹。見到沒有露在外面的地方，才放心的將她攬入懷中：“好了，傷感時間結束。現在去你想去的地方。”
男人的情緒比起女人來的慢去得快。樑子衿也不強求，點點頭，整個人都攏在他的懷中，然後上了齊裕景的車。
這個時候樑子衿才知道：齊裕景是臨時叫過來的，因爲宋明本來也沒打算親自送瑞恩離開，而說是去取車只是個幌子，宋明早在瑞恩離開之前，已經先轉身離開。
“媽媽就是在這裡？”樑子衿看見前方一派的墓碑，有種密集恐懼症來襲的恐怖感。她記得自己來過一次，但卻不是她作爲完整意志來的。
秦昊點點頭，改爲牽她的手。兩個人默默的朝前走，一個墓碑一個墓碑的路過，就像是穿越茫茫人海的人羣，然後達到彼岸的終點。
樑子衿跟在他的身後，擡頭看着他堅毅的下巴，就彷彿一遍又一遍的臨摹雕刻，熟悉到閉着眼睛也能將他的模樣印入腦海。
然後，秦昊的腳步停下。
墓碑全權都是秦昊代爲操辦的，這個地段想必非常的不便宜。而且單看修繕也極爲繁複，這根本也不像是她們這樣的窮苦人家會有的待遇。
不由的爲自己之前打算掙錢還給秦昊的想法，感到可笑幼稚。
“或許這輩子我欠你的，再也還不清了。”
“那正好。”秦昊挑眉一笑，清雋的面容帶着淺淺的笑意，格外舒郎明媚：“正好把你押我做底，時限是終身。”
秦昊說情話的機會很少，但每次聽來都會覺得非常悅耳，不覺沉迷。
“你跟伯母說幾句，我先離開。”
秦昊鬆開緊握她的手，然後退到一旁。站在一米開外的地方，靜默的看着她。體貼的她都感動的快哭起來，對着他感激一笑，纔回頭看向自己的媽媽。
“媽媽，我是子衿，您的女兒。我回來了。”
說着眼淚已經開始緩緩的往下掉。
墓碑上媽媽的照片，應該是褚冉給的，那是讀書的時候媽媽發來的自拍照。讓她想媽媽的時候，隨時可以見到她。
照片上的媽媽笑容燦爛，就好像是音容像貌還歷歷活在眼前。但她偏偏又特別清醒而理智的記得，媽媽已經離開，永遠的不在。
想到這就抑制不住內心裡的難受，眼淚開始不停下落，然後她哭的幾乎泣不成聲。嘴裡只是喃喃的在念叨着：“媽媽，女兒不孝呀！這麼久纔來看你。您別怪女兒好不好？女兒不是故意的，女兒只是怕，怕您會怪我，怕見了您，您就再也不肯到我的夢裡來看望我了……”
秦昊見到她趴在地上，哭的肝腸寸斷的模樣，終究還是沒忍住上前，將她整個人給拉了起來：“別哭，伯母如果還在也不會希望見到你這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