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實有很多事情想要問你。樑子衿在心裡暗暗說道。
但是她的表面上卻恢復成爲以往被秦昊調教過的認真表情，語態不急不緩，恭敬非常：“我的問題很多，但卻要看秦總願意告訴我多少。而且我記得秦總曾經對我說過，最討厭在你面前自作聰明的人。我很笨，我心裡有滿腔的疑問要等待秦總的答案，如果秦總此刻對我有足夠的耐心，能夠回答我的話。我欣然聽從秦總的解惑。”
“看起來什麼都不敢問，又何嘗不是在逼着我什麼都告訴你。”秦昊沉吟一聲，然後笑着打趣道：“你倒是十足貪心？”說着他驀地抽了一口煙，然後在向着樑子衿的臉吐出煙霧，頓時煙霧繚繞在眼前、鼻尖，樑子衿忍不住的微嗆，咳嗽兩聲。然後才恢復平靜，只是眸光裡卻微微泛冷，帶着不知名的惱怒。她很少用這樣的語氣對秦昊說話，足以見她此刻的心情並不是太好。
“秦總向來都是說一不二的性子，沒想到秦總在我這個女人面前卻失言了。往後可不知道秦總在我面前說的話，還算不算數？”
她的話含着三分冷意三分惱怒，秦昊挑眉看向她那種不知何時陡然轉冷的面頰。微微擰眉，擡手指了指手中的菸捲：“你說這個？”說完然後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卻並達眼底。帶着一股陰鷲之氣：“你很在乎我對你是不是誠實？”
“我很在乎。”
秦昊問的有些漫不經心，但樑子衿卻似是當了真。徑自回答。
樑子衿的直言不諱顯然超出他的預料，緊擰的眉頭似乎有加重的跡象。但也只是瞬間他眉目已經鬆散開來，彷彿剛剛不耐情緒已經消失殆盡，他出乎意料的就動手將手中的半截菸捲給捻滅，然後丟到一旁的菸灰缸裡。動作幾乎一氣呵成，沒有絲毫的停頓。那果斷的表情看在樑子衿的眼中，眸光微停滯。
秦昊卻並沒察覺到她的表情，只是輕舒一口氣，然後略顯疲憊的樣子，醇厚嗓音裡夾雜嘶啞：“我給你三次提問題的機會。”
沒想過秦昊會對她服軟，樑子衿險些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她擡眸看着他同樣認真的眸光，才又垂下眸子。似在心裡盤算了一小會，然後才緩緩說道：“那我想問秦總的第一個問題就是：這裡到底是做什麼的？”
這是她最關心的話題，秦昊到底在做什麼。他對秦昊的想法和打算又是什麼？而這些突如起來超脫她意料的事情又代表什麼，秦振澤罷免秦昊的最終原因是什麼，此次的競標案秦昊是不是一開始就是在爲自己鋪路？
顯然秦昊早已料到樑子衿會問這個問題，眸光依舊沉着冷靜，不見絲毫的吃驚與猶豫，已經沉聲回答：“這是一家網絡公司，創始人是我。”
寥寥數語，秦昊只是回答裡面其中的三個信息。一個是：這家公司股東人是我。第二個是這家公司是網絡公司。第三個則是不該你知道的你
就不應當知道。
跟在他身邊久了，樑子衿對他的脾性自然也是十分了解。他既然避而不談，那她也不在追問。還有兩次機會，她依舊還可以旁敲側擊獲得自己想要的信息。只是在秦昊面前，她也需得遣詞作句，不敢問的過於明白。卻也不敢故意隱藏自己的心思。依舊是沉吟片刻，然後才緩緩開口：“這第二個問題嘛，我想知道你下一步的打算是什麼。”說着她擡眸看向秦昊沉靜的眸子，又出聲補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你對明天的競標案怎麼安排的。”
秦昊擡眸看向她，良久才說出一句：“你很聰明！”
話語裡絲毫不隱瞞對樑子衿的讚賞之意，樑子衿微微一笑，頗有點寵辱不驚的感覺。這個問題之所以問的高明，是因爲她確實在神話集團就開始負責協助秦昊整理競標案的事情，現在她想知道下一步，不算超越本職工作範圍。而秦昊擅疑，她問出來反倒顯得磊落。消除他的警戒心，當然她也明白這才秦昊眼裡只是小菜一碟，分分鐘已經察覺她的心思。但這就是她的目的。
“但我不喜歡聰明的人。”
秦昊眸光已經泛冷，包含警告與威脅。
樑子衿突然就笑了起來，彷彿又恢復以往那種模樣。在秦昊面前插科打諢，賴皮的樣子：“原來我在秦總面前還是聰明人，秦總向來不夸人，我得到秦總的誇獎也算不容易。至於你喜不喜歡我，我都無所謂了。反正秦總也從來沒喜歡過我嘛！”
知道她在故意活躍氣氛，秦昊輕輕的皺眉，卻並沒有說話。
倒鬧得樑子衿有些悻悻然的收住笑意，只是擡眸看向秦昊，問出第三個問題：“秦先生不回答我第二個問題也沒關係，反正秦先生剛剛的話中也沒說一定要回答我的話，總之於我沒有任何損失。”說完她眸光一挑，已又恢復笑意：“況且我還有第三個問題。”
她眸光流動，看在秦昊的眼裡，莫名升起一股愉悅感。醇厚的嗓音裡笑意明顯：“你在我底下時間長了，說話也越來越有水準。”說着他站起身來，繞過身前的辦公桌走到樑子衿的面前：“今天無論我回不回答你的問題，這都是你的第二個問題。重點只在於我回答你是在信守承諾，不回答你則代表我不守誠信。好一招以退爲進的法子！”
說完他笑着捏過樑子衿的下巴，逼迫着她已經低垂的眼睛直視自己：“你說我是不是該誇你一句。我竟不知道教給你的那些法子最後都用來對付我自己了。”
樑子衿下巴被他桎梏動彈不得，不由得只能擡頭看向他。見他幽冷的眸子裡盛着自己的倒影，不見惱怒，卻也不見笑意，只是這樣兩人靜靜的看着，倒一時有些安靜下來。
突然門外傳來敲門聲，打斷兩個人之間的對視。
秦昊微微擰眉，然後鬆開桎梏住她下巴的手，然後冷聲說道：“繼續回你的位置去坐好。”
樑子衿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也不在過多的糾纏他。點點頭就要走。又聽到秦昊在身後緩緩說道：“你第三個問題不用再問，一切的答案都在你的桌子上。”
果然秦昊說的很多，所以答案都在她的桌子上。最近的所有競標方案就放在她的桌子上，她自然知道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繼續分門別類，做好之前就做過的事情。然後在上交給秦昊，就算圓滿完成任務。只是她微微皺眉：秦昊手中明明已經有一份最終的競標方案，爲什麼這裡還會有這麼多份下面的人提交過來的方案呢？
又或者秦昊根本就是在考驗她？
她不敢在往下想，她已經將秦昊手中的那份完整方案發給了宋容庭。接下來不論最後秦昊用的是哪一份，但應當都是八九不離十。否則那份方案書也不會放在他的書房裡，完全可以和其它的所有機密文件一樣，留在神話集團。
不知不覺就到了下午，房間裡的隔音效果雖然非常好。但樑子衿還是能聽到外面房間里人來人往的聲音，證明秦昊確實很忙。她就更不方便出去打擾，這也是以往培養出來的默契。靜靜的看着手中的合同書，就到了下午。等她擡起頭來的時候，秦昊已經坐在對面的椅子上。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你忙完呢？”這也是以前生出來的默契，一般沒什麼公事的時候，他就只是秦先生。所以樑子衿一番話說得極其自然。
秦昊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擡眸掃過她桌前的文件，然後擰眉問道：“有什麼想法？”
“想法？”樑子衿略一沉吟，然後將自己的分析簡單的說了下，看見他沉思的表情，又補充道：“這些人的想法對比之前在神話集團的那些人的方案稍微好一點，至少很多方面是在從公司的利益出發。而不是處處給對方留有餘地。但是我擔心的是公司實力上的懸殊，如果還是在神話集團，那麼無論你的方案如何，至少已經成功了一半。這就是所謂的門面功夫不是嗎？”
她的分析也算全面和獨到，秦昊彷彿第一次認識她一般，眸光已經轉換爲欣賞。稀薄的脣角里泛上一抹淡淡笑意，不算濃，但卻是真心實意的在笑：“你現在身上越來越具備符合商人的所有特質。”
“那還不是靠秦先生的栽培。”樑子衿笑着說道。
秦昊淺淺一笑，這次笑意卻不達眼底。他莫名的有些厭煩樑子衿面對着他越來越假的笑，那種令人厭煩的情緒，就像是心裡的毒瘤漸漸擴大，矛盾的心思便日益擴張，逐漸顯現。隨後他按了按有些發疼的眉角：“你收拾一下，我們等下要去一個酒會。”
“酒會？”樑子衿不解，擡眸看向他眸光驚疑。
秦昊已經轉身朝着門外在走，步履微頓。然後轉身回頭，眸光低着幽幽冷意，聲音微沉：“東風已來，現在我們缺的就是一個給公司揚名立萬的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