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證(魯西魯&庫洛洛)
“又見面了。喂,你也該告訴我你的番號了吧。”黑髮的少年扳開幾根樹枝,對蹲坐在灌木叢的縫隙中的人說道。
“……”對方看了他一眼,默默地站起身子,從少年的身邊快速的鑽了過去,然後幾個翻越跳到了圍牆的另一邊。
看着樹枝搖晃了幾下,他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拍了拍沾到衣服上的樹葉,轉身離開灌木叢走到大路上。
上午的陽光並不耀眼,可是他透過手指的縫隙望着天空時還是覺得有奇怪的光暈晃眼。
“天啊!快來人啊!殿下又昏倒了!”侍女高分貝的尖叫讓他覺得僅有的一點意識也將跟着消散時,一道冷哼聲卻讓他徹底的清醒過來:“廢物。”
啊啊!神啊!我請問您,同樣是您的孩子,爲什麼您卻只愛着亞伯?
“我要他。”指着默不作聲的少年,他回過頭對中年男子說道。
“殿下,K66他的訓練還沒完成,還不能做爲貼身護衛保護您的安全。不如你到A至G組裡挑一個孩子吧。”中年人手中的成鞭握得緊緊的,眉頭也打起了結。
“你不覺得他的外形長相和我很接近嗎?把他編入幻影吧。我希望他明天就能到我那去報道。”少年說完就離開了那充滿了令他作嘔的氣味的別館。
回到自己處所的途中,他看到騎術教練正小心的扶着那個孩子騎上一匹棗紅色的小馬駒。的確,它是叫流火來着,比他那隻叫流雲的白色寵物狗要威風多了。
喂!上帝,如果您真的存在,您一定是個偏心的人。
“殿下,您今天又忘了吃藥了,這樣陛下會擔心的。”藥師正守在他的書房裡嘮叨,只是他如果沒有打擾到他看書就更好了。
“父王他最近正忙着迎娶緋月郡主的事宜,不會有太多心思來管我的。”合上書,他端起那碗據說是延命用,可喝起來感覺更像是催命用的藥一飲而盡。
“殿下!您或許該像麗莎殿下一樣,開始稱呼辛西亞殿下爲‘母后’,至少,也該稱呼她爲‘王妃猊下’。”太傅馬上在一旁接腔。
藥師聽了,沒什麼表情,只是收起空了的碗,退着走了出去。
“到時候我自然會改口的。”同樣是黑髮,這樣叫起來也不會太奇怪吧。就像他叫起“父王”來,底氣永遠沒有那個人足一樣。
“殿下,您要的人已經帶過來了。”侍女在書房外說道。
“讓他進來。”他微笑了起來,讓一直過於白皙的皮膚染上了一抹紅潤:“老師今天先到這吧,我要和新的影子單獨談談。”
“幻影——K66前來報道。”那個和他一般大小的少年進門後就低着頭說道。
“我早叫你把番號告訴我了。現在我不還是知道了。”他拍了拍坐椅的扶手,站起來:“不過,K66還真難聽,你是庫塔曼族的戰爭孤兒嗎?決定了,庫洛洛吧。比較接近原來的番號,也好聽。初次見面,庫洛洛,我是安提奧珀·魯西魯。緋日國下一任的王。”
“……”剛剛被改名爲庫洛洛的少年還是低着頭,沒有更多的反應。
“這樣可不行。你可是我好不容易看上的同盟啊。”安提奧珀側了下頭:“庫洛洛,以後你就是我的代表,明白嗎?你該去學習一切的宮庭禮儀。你要學會隨便的一舉一動都讓無數的人爲你所折服。”
“……是。”庫洛洛點了點頭,又沒有了聲音。
“不對,你應該看着我。然後這樣說:‘我明白了。請放心,這對我來說沒什麼難度。’”安提奧珀搖着頭,讓對方擡起頭看着他:“畢竟我們是要把整個王國都搶到手中的人啊。”
“……我明白了。”庫洛洛又沉默了一會,然後點點頭說道。
“咳咳……不錯,就是這樣,繼續保持。庫塔曼的男人天生都是魅惑者。你要學會更加的自信。”安提奧珀輕咳了一陣,然後微笑着說道:“從明天開始,你上午跟我一起學習知識,下午回去繼續訓練,晚上補習禮儀。我希望在兩個月後父王的大婚典禮時,你能跟我一起出席。”
推開連接庭院的玻璃門,風馬上吹進書房,把桌上的資料都吹落到地上。
“我們要像這風一樣,攪亂整個王國。”安提奧珀似乎很開心的閉上眼睛說道。
聽好了,神啊。如果您不能給我個答案,那麼我就自己去找我想要的答案。
“我聽說,第一順位繼承人是麗莎公主。”一天,在上午的學習結束後,庫洛洛突然對安提奧珀說道。
“對啊。”安提奧珀神色自若的品着咖啡,他的黑眼睛眯了一下:“目前的第一順位的確是我妹妹麗莎沒錯。辛西亞嫁給父王后,很快就會生下正統的繼承人了。我們這些庶出的小孩到時候就什麼都不是了。”
“但是如果她生下繼承人,我們的目標就更難實現了。”庫洛洛拿起托盤內的一塊小點心,咬了一口說道。
“辛西亞的孩子嗎?”安提奧珀望向窗外一個不知名的地方:“……如果是個可愛的小公主就好了,最好有能一雙和她一樣美麗的緋色眼睛。”
“……是緋月的話,就必須繼承雷帝斯了,這樣的確最好。”庫洛洛點了點頭。
“不,是緋月的話,她就是我的妻子了。”安提奧珀微笑了起來:“和辛西亞一樣美麗的妹妹啊……糟糕,我好像已經要愛上那個還未出生的妹妹了。”
“呃……可是你們是直系血親……”庫洛洛怔了一下。
“這很正常,爲了更純正的血統,王室常常這樣。”安提奧珀微笑:“我和麗莎的母親都是父王同父異母的妹妹。”
“……難以理解。”庫洛洛聽後皺了皺眉。
“這個世界已經瘋狂了。”安提奧珀開始大笑:“你難道沒聽過這句話嗎?緋日快不行了。真的,從緋月離開王室開始,緋日就已經開始敗落。從曾祖父開始,花了三代的時間,父王才終於再次把緋月帶了回來。只有一個兒子的他,當然得把緋月嫁給我。”
“可是麗莎公主的眼睛不也是紅色的嗎?”庫洛洛還記得第一次和那個金髮的女孩相遇時,她那輕蔑的眼神。
“那種次等品……緋月又怎麼可能用配種的方法得到?”安提奧珀的表情很微妙:“快了,她很快就會知道自己倒底是站在一個怎麼樣的立場上了。對了,我聽說她被流火摔了,可能不能出席父王的大婚了?”
“在練習的時候,有鳥驚到了馬。”庫洛洛點點頭。
“運氣可真差。”安提奧珀站了起來:“不,或許是運氣很好吧。對了,你一直只聽說過辛西亞的名字,還沒見過她本人吧,明天她會來宮裡準備一些東西,我帶你去見她。”
神啊,您是怎樣的人?正直的?公正的?清白的?還是虛僞的?偏頗的?糜亂的?
“額頭……還好吧?”安提奧珀手指輕輕的挑開庫洛洛額前的發,但傷口已經被白色的紗布層層的纏了起來。
“只是小女孩的手勁,連骨頭都打不碎。”庫洛洛聳了聳肩,“麗莎公主還好吧?我好像扭傷了她的手。”
“她?在牢裡關着呢。做得不錯,誰都以爲是她嫉妒心發作了。”安提奧珀微笑,然後撕開一包類白砂糖包的紙包把裡面的白色粉末倒進眼前的咖啡杯中,再拿起小匙慢慢的攪拌:“一毫克的劑量能讓人心情放鬆。”
庫洛洛從口袋中拿出幾包同樣的小包,放到茶几上:“我只是對她說:‘很快,這一切都將不再屬於你了。’”
“……”看着被放到咖啡杯旁的紙包,安提奧珀的眼神冷了一下,他快速的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不要用庫塔曼的能力!我不是早就警告過你嗎!”
“我只是做了個試驗。”庫洛洛闔下眼瞼:“言語能有多大的力量,我想知道。再說,我還沒成年。”
“……總之,辛西亞已經接納我們倆了。算是成功了第一步。”放下已經空了的咖啡杯,安提奧珀拿起餐巾輕拭了下嘴角,“那麼現在我要去安慰我可憐的、一時情緒失控的妹妹了。”
“我是惡魔。麗莎公主這麼說的。”庫洛洛擡起頭望着安提奧珀:“殿下,你不怕嗎?”
“那我就是放出惡魔的人。”他笑了起來,然後舉起雙手:“爲惡魔的復出高呼萬歲吧。”
神,我是被您捨棄、被您放逐、被您遺忘的影子。現在,我回來了,我要來要回屬於我的東西了。
“我沒有錯,放開我!放開我!安提!你這個魔鬼!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對不對!?放開我!我要殺了你!我要親手殺了你!”金色的發和紅色的眼灼傷了他的眼。
“麗莎……我的妹妹……”他側過頭垂下眼,“你病了。”
“我沒病!我從來就沒有生過病!”被按倒在地的少女發出如玉碎般的尖叫。
“你病了。”他只是繼續平靜的陳述。
“我沒病!我沒……病……”那紅色的眼從他無波的神情中窺探出了什麼,聲音轉低之後又突兀的拔高:“是你!生病的是你!是你啊!!”
“母親,麗莎現在的情況讓我很擔憂……”他不再理會那一聲聲的嘶吼,只是轉過身對同樣黑髮的女子說道。
“安提,我沒事,只是被嚇到……讓御醫好好的幫她看看吧。”緋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憐憫,她伸出手輕輕的撫了撫那黑髮的孩子:“讓庫洛洛來接你吧,你需要好好的休息。”
另一個黑髮的孩子靜靜的來到安提奧珀的身邊,好像一開始就在那一般。他小心的扶着已經快要站不住的人,慢慢的退出了大殿。
“呵呵,這就是念啊……”看着手中還殘留着的粘稠的紅色液體,安提奧珀露出了個只有庫洛洛才懂的笑容。
“你對這種能力還不熟悉,這樣亂用會傷到身體的。”庫洛洛拿出一條白色的手帕,小心的幫他擦拭着手上的血跡。
“還是你的能力好,能不斷壯大自己的力量,不像我,只能模仿。”活動了一下手指,他微笑着擡起頭:“下次,我一定要學到養那條小魚的方法。”
“你現在的念力不夠支撐你使用密室游魚。”庫洛洛淡淡的說道。
“喂,你這個小偷,什麼時候才能把你偷到的念力分我一點啊?你的身體倒底是什麼做的?這麼多的念存在裡頭也不會爆炸。”安提奧珀拍了拍庫洛洛的胸膛,“辛西亞快要生了。”
“我明白。”庫洛洛點點頭。
“我只要一個妹妹就夠了。多餘的……我照顧不過來。”這麼說着,安提奧珀走進了自己的寢室,“我累了,要休息一下,過兩個小時後再來叫我。”
“是。”庫洛洛點頭應聲,然後關上寢室的門。的確,安提奧珀還有兩個能力沒使用,現在的身體狀況,對他來說用這兩個能力應該不是很難。
神啊,如果我們是罪人,那麼,默視這一切發生的您是否也與我們同罪?
“爲什麼?”當暗室的門被推開一條縫後,關在裡面的人平靜的問了一句。
“你應該知道。”門外的人低語了一句:“還有五天,努力活下來。”說完,就關上門離開了。
活下來啊……說得真容易……
“咳咳……”再次用手背拭去咳出來的血,他閉上了眼睛,已經幾天了?一身的傷痛加上胃裡灼燒般的飢餓感讓他昏迷了好幾次。
不到死亡前的最後一刻,便無法解脫……你要的,只是到死亡爲止麼?
“呵……”手伸到額頭時,馬上觸到一道傷疤,他又低笑了起來。
安提……我的殿下啊,如果我活下來……
“如果……是位公主……”反覆咀嚼着安提奧珀的這句話,他慢慢的爬坐了起來。
“你能得到她嗎……”望着通風用的小窗子,他淡淡地低語。
安提,要知道:得到了,就會有失去。
所以,我已經不奢求得到,因此,我也將永遠不會失去。
……
“還有意識嗎?”不知過了幾天,門再次被推開了。
“……”庫洛洛想說什麼,可是已經沒有半分力氣開口。
“把他帶出去,小心點,他的身體現在很差。”安提奧珀對身後的人說了句,就又轉身離開了。
在被人擡出暗室,進行了一番清洗之後,一身白衣的庫洛洛被放到了一個大理石質的臺子上。
“我明白你的心思。”走到庫洛洛的身邊,安提奧珀低聲說道:“沒錯,這是一場獻祭,可獻上的東西是我倆最唾棄的忠誠。”
說完,他拿出一把小刀,對自己的左手一劃,鮮紅的血馬上滴到庫洛洛的白衣上,並順着滲了下去,流到了庫洛洛身上的傷口上。
“喝下去吧,獻祭可是一整天的時間。”安提奧珀收起小刀,用右手扳開庫洛洛的嘴,讓他喝下自己的血,“明天的這個時候,我在我的寢殿等你。”
……
“有了這個東西就能永遠忠誠?”回到安提奧珀的處所,庫洛洛扒開額前的發問正坐在書桌邊的人。
“呵呵。”安提奧珀看着那十字紋飾低笑,再次拿出小刀,在自己的左手手腕處劃了一刀。
血很快就止住了,就連傷口也在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緩慢癒合。
“原來如此。”庫洛洛捂着自己的左手手腕,望着安提奧珀額前和他一模一樣的十字紋,撇了下嘴角:“傷害轉移麼。只不過是成爲替死鬼而已。”
“……爲什麼不殺了她?”安提奧珀卻問了另一個問題。
“沒必要。”庫洛洛徑自拿了巾帕給自己的左手進行簡單的包紮,眉頭都沒皺一下。
“你真是個溫柔的人,溫柔得連殺死那個人都做不到。”安提奧珀好笑般的說着,然後又搖了搖頭:“不,你這個無情的傢伙,因爲對方沒有價值,你就殘酷得連殺死她都不願意!!”
“我目前想殺的……第一個人就是你。”庫洛洛拿起放在安提奧珀桌邊托盤中的小點心咬了一口,淡淡的說着。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聽到庫洛洛的話,安提奧珀大聲的笑了起來,只到笑嗆了氣,他輕撫了一下胸口:“咳……呵……哈哈……咳咳……我等着那一天。”
看,我的神啊,您最最疼惜的天使也要背離您了。
“放肆!誰準你到這裡來的!”當他的手就快就觸到嬰兒柔嫩的肌膚時,被身後的一道聲音喝止住了。
“父……父王……我只是……來看看妹妹。”安提奧珀收回自己的手,低着頭轉過身。
“朕應該說過,不准你靠近這個宮殿一步的。爲什麼你會出現在殿內!”華服的中年男子憤怒的吼道。
“我已經……”他還想反駁什麼。
“我不管你和麗莎怎麼玩,也不相信你所做的一切,帝國已經有了繼承人,你如果能活到十八歲,就滾到自己的封地去!一輩子也不要想再踏上首都的土地一步!”中年男子還是不停的叫囂着,同時揮舞着手像打發一個乞丐一樣把自己的兒子趕出了庭院。
“你覺得值得爲這樣的人獻上自己的忠誠嗎?”望着被緊緊關上的大門,安提奧珀小聲的問。
“見到你心愛的人了嗎?”坐在庭院大門外的大樹的枝叉上的人反問。
“嗯,真是可愛到不行,我的小妻子。”安提奧珀認真的點了點頭,然後慢慢的離開:“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會把她離這個牢籠。”
“5號已經回來了,不過4號和7號已經超過了最後的期限,可能被截了。”庫洛洛玩着一個小小的紙團,不經心似的說道。
“……還有七年的時間,不用太着急。”安提奧珀半側了一下頭,“對了,我的申請已經通過了吧。”
“啊,那些人很驚訝。”庫洛洛張開口,把那個紙團一口吞了下去。
“比起黃燦燦的袍子,我更喜歡那一件啊。”安提奧珀微笑,“只有黑夜才能襯托出月亮的光彩。”
庫洛洛聽後微微的抽了一下眉毛,還是平靜的開了口:“團長是正值壯年的二星級獵人,你纔剛滿十一,會念不到一年。有勝算嗎?”
“我本以爲只有你是絕不會這麼問的。”安提奧珀沒有表情,靜靜地往前走。
“那袍子,到時也借我穿穿。”庫洛洛聳了聳肩,慢慢的跟在他的身後。
“要的話去自己去拿。不過得在七年之後。”安提奧珀沒有回頭,只是擺了擺手。
“你不覺得那袍子的背面太單調了嗎?拿回來後讓人繡點東西吧。”想到那件黑漆漆的袍子,庫洛洛玩笑般的說道。
“這個主意不錯。庫,這麼多年,你好不容易提了個不錯的主意。”沒想到安提奧珀卻眼睛一亮,回頭笑道。
“嘖。”想到安提奧珀那獨特的貴族品位,庫洛洛微皺了下眉頭。他那不詳的預感終於在安提奧珀拿到那件袍子之後的第二天應驗了。
“我覺得……你在改它的時候應該先改尺寸……”看着幾乎可以被當成被子蓋的長衣被隨意的丟在桌子上,原來純黑的袍子上已經加上了誇張的白色毛領並被改成了長大衣,在大衣的背後再讓人繡上了一個華麗的倒十字架,庫洛洛不由得覺得眉心一陣抽動。
“反正我還要長高。其實這樣已經很樸素了……我本來還想再加個金邊……”安提奧珀卻似乎對自己的這件新大衣還有許多不滿。
庫洛洛沒再理會他,徑自地把頭扭向一邊,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照了進來,照在那有些誇張的大衣上,隱隱的似乎那十字架也泛出一絲光芒來。
神啊,我放棄了您給予我的一切,卻還是依戀您的光芒。
“再往前就是流星街了嗎?”在破爛的大卡車噴着濃煙開走之後,安提奧珀緊了緊懷前的包裹,微笑着說。
“爲什麼不向獵人協會尋求保護,卻到這裡來?”庫洛洛看着破爛的鐵網後那望不着邊際的垃圾山,一陣風吹過,惡臭和灰塵迎面撲來。
“記住,這個世界上,能相信的只有自己。”安提奧珀扯了一下嘴角,這時他懷中的包裹動了一下,一個細小的嗚咽聲從裡面傳了出來。他低下頭看了下被他抱在懷中的嬰兒,再次微笑着對那精緻的小臉說道:“月芽,這就是傳說中的烏托邦——‘流星街’,我們的第二個家。喜歡嗎?”
庫洛洛轉過身看着已經開得很遠的卡車,再回頭看了眼中用他從沒見過的神情望着懷中嬰兒的人,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他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在得不到的時候寧願毀去,這就是什麼都擁有的人和什麼都沒有的人的區別麼?如果是他的話……
“緋日我只是先放在南拉帝其那幾年,到時我會親手去拿回來。”在走到鐵網的斷裂處後,安提奧珀回過頭說道:“我還沒有把自己的東西送給別的人習慣……什……!”
庫洛洛右手拭着嘴角流出的血,左手更用力的把匕首刺進安提奧珀的後心窩:“我等這一刻很久了……咳……”
安提奧珀先是吃驚的望着這個和他一樣黑髮黑瞳的男孩,然後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你就不怕和我一起死嗎?”言語間,風吹起他的發,十字紋在他的額前慢慢的亮了起來。
“我說過……我第一個想殺的人……是你。就算死……我也想從你這裡搶點什麼。”庫洛洛強忍着胸口的巨痛笑着,他在賭,賭一場幾乎沒有勝算的賭局:“你的命……是最好的東西……”
“呵呵……早就知道你會做這種選擇……不過還是讓人覺得大吃了一驚啊。吶……我們要不要打個賭?就用你的一生爲賭注……”安提奧珀抱懷中的孩子小心的放到一旁,然後一把把庫洛洛拉到自己臉前,以及近的距離望着對方的眼睛:“把我吃了……然後……娶她!”
“!”庫洛洛一驚,他第一次真實的覺得眼前的這個人早已瘋了。
“你會娶她的……就像只有你能瞭解我一樣,也只有我瞭解你……從一開始,你就想搶奪我的一切,不是嗎?……我的兄弟……”說完這句話,安提奧珀倒在了庫洛洛的懷中。
如果是他的話……
庫洛洛輕輕的扳過安提奧珀的臉,那額上的十字紋已經消失,那麼什麼他自己的束縛還在?
一滴滴的血和着淚落到安提奧珀那張俊美卻帶點病容的臉上,庫洛洛發現自己聽不到被放在一旁的孩子的哭聲,聽不到圍過來的人的議論聲,也聽不到風吹過的聲音;只能聽到“喀嚓喀嚓”的,野獸撕咬骨肉的聲音……
如果是他的話,他絕不放棄!
神,我捨棄了我的手足,一如您捨棄了我。但爲何我會如此的悲痛,猶如撕裂了我的心……
“又見面了。喂,你也該告訴我你的番號了吧。”黑髮的少年扳開幾根樹枝,對蹲坐在灌木叢的縫隙中的人說道。
終於見到一個和自己一樣黑髮黑眼的同類了。
“我要他。”指着默不作聲的少年,他回過頭對中年男子說道。
我要他!我要這個和我有着一樣血統的孩子!
“我們要像這風一樣,攪亂整個王國。”安提奧珀似乎很開心的閉上眼睛說道。
我們,只要我們兩個就好!我們會讓這個王國震驚。
“這個世界已經瘋狂了。”安提奧珀開始大笑。
我瘋了,我已經瘋了!我愛着那個未出生的孩子,同時也有着同樣深的恨!
“那我就是放出惡魔的人。”他笑了起來,然後舉起雙手:“爲惡魔的復出高呼萬歲吧。”
我的兄弟,我的盟友,我唯一的夥伴。不是我放出了惡魔,是你放出了我心中的惡魔!
“喂,你這個小偷,什麼時候才能把你偷到的念力分我一點啊?你的身體倒底是什麼做的?這麼多的念存在裡頭也不會爆炸。”安提奧珀拍了拍庫洛洛的胸膛。
如果我的能力再加上你的能力,這是一個絕妙的構想……
“我明白你的心思。”走到庫洛洛的身邊,安提奧珀低聲說道:“沒錯,這是一場獻祭,可獻上的東西是我倆最唾棄的忠誠。”
我不相信忠誠,我只相信死亡,因爲只有死亡是最公平的,誰也逃不過。
“我本以爲只有你是絕不會這麼問的。”安提奧珀沒有表情,靜靜地往前走。
我明白你所想的,你也應該明白我所想的。因爲我們是一樣的人,所以我們就像看鏡子一般的看着彼此。
“你會娶她的……就像只有你能瞭解我一樣,也只有我瞭解你……從一開始,你就想搶奪我的一切,不是嗎?……我的兄弟……”說完這句話,安提奧珀倒在了庫洛洛的懷中。
正因爲我們這麼的相似,所以,我們彼此憎惡着。但我知道兩敗俱傷的可怕,何況我一開始就已經輸了……
神!我已經再也不相信你了!
“少年,身手不錯嘛。”躺在牆角的中年男子用煙桿撓了撓背,把一瓶止血的藥丟到慢慢站起來的少年跟前,“不過這件大衣太影響你的行動了,換了吧。”
“謝謝。”沒在意身上的傷,少年輕輕的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後整了整還有點大的黑色長外套,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
“去C區看看吧,或許會有不錯的收穫。”中年男子動了動身子,拿着菸嘴在牆上磕了幾下:“你叫什麼名字?”
“庫洛洛•魯西魯。”少年擡起他的頭,黑色的眼睛深深的望着對方:“我叫庫洛洛•魯西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