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楓城西城區。
一條已經被打成了廢墟的街道盡頭,一個年級大約二十餘歲青年的屍體倒伏在地上,臉上籠罩着一層青綠,顯然是中毒而亡。
而在這個青年身邊不遠的地方,顧六跌倒在地,望着眼前逼近之人瑟縮着向後退卻着。
柳二看着驚恐的顧六,目光之中流露出一絲不忍,口中卻喃喃自語一般道:“六妹,不要怪二哥心狠!白鹿福地五階老祖降臨,學院已經完了!我等本就是學院厭棄之人,自當另謀他途……”
體內真氣耗盡,內腑重傷已經無力再戰的顧六,面對柳二的步步緊逼,絕望之下只能低聲哭泣着道:“二哥,不要殺我,二哥,我不想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在柳二的感知當中,一道略顯熟悉卻又令他感到威脅的氣息正在急速逼近。
柳二心中一凜,目光之中殺意一盛,一柄劍尖分叉,如同蛇形的怪異軟劍從袖口之中射出,直取地上顧六的咽喉。
“柳二,你敢!”
一聲略帶中性的尖銳暴喝從十多丈外傳來,隨着一聲轟鳴,街道盡頭的牆壁破碎,無數的碎石瓦片帶着無匹的勁力向着柳二迸射而至。
柳二神色一變,顧不得地上的顧六,身形暴退的同時,手中的蛇形叉劍頓時在身前化作一團殘影,將飛射而至的磚瓦碎石盡皆碾爲齏粉。
而就在漫天飛揚的塵霧當中,一杆七尺大槍忽然破開瀰漫的塵埃,強勁的氣流令大槍所經過的塵埃向外擴張,在大槍的槍頭之後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傘狀無塵空間。
殺機撲面!
柳二面上閃過一絲慌亂,他想要躲避卻發現在那透過塵埃的槍頭所指之下,自身氣機早已被鎖定,已然是避無可避!
作爲幽燕十八騎中的二當家,多年劫掠廝殺的生涯,令柳二也不乏拼命的勇氣。
既然避無可避,那索性拼命便是!
柳二瘋狂的壓榨丹田之中的真氣本源,竭盡全力以手中的蛇形叉劍施展出了自身迄今爲止的最強一擊!
在這一剎那間,柳二面現喜色,他彷彿在這一擊當中窺破了武煞境大成的屏障!
然而這一抹喜悅剛剛浮現,便僵在了臉上。
那一杆比商夏的赤星槍還要長出一尺的大槍,毫不留情的撕裂了柳二的劍光,將他進階三階大成的希望狠狠的釘死在了地面之上。
散開的塵埃之中,一個熟悉的人影走了出來。
“咳……咳……”
柳二在看清眼前之人面目的剎那不由瞪大了雙目,顧不得口中不斷向外溢出的鮮血,驚詫道:“三……三妹,怎麼會是你?你……怎麼用槍?”
海三面無表情的看着地面上垂死的柳二,沒有絲毫感情道:“二哥,我北上的行蹤是你透露給長楓城的吧?”
柳二慘笑道:“我……我只是……想給大家找一條後……後路!”
海三仍舊是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道:“人之常情,可惜你的手段不應該用在自家兄妹身上!”
柳二此時彷彿已經到了強弩之末,雙目幾乎要從眼眶當中凸出,用盡最後的力氣咆哮一般道:“你……你究竟是誰?”
海三嘆了口氣,道:“我從夫姓海,實則姓商!”
“原來……原來……”
柳二終歸還是沒能將最後一句話說全,瞪着有些不甘的雙目失去了最後的氣息。
“三……三姐?”
身後傳來顧六有些懼怕,又有些欣喜的聲音。
海三微微一嘆,並沒有回頭,而是目光看向對面仍舊瀰漫着塵埃的方向,沉聲道:“沙老大?”
一個步履略顯沉重的身影不疾不徐的從塵埃當中走近,略顯蒼老的沙老大雙目精光四射,看向持槍而立的海三,嘶啞的聲音問道:“剛剛那是第幾槍?”
海三微微一嘆,輕聲答道:“第七槍!爲了這一槍,我等了近十年!”
沙老大微微點了點頭,道:“咱們十八個人,我雖然被大家尊爲老大,可實際上幽燕十八騎的名號早在二十年便已經有了。我在十三年前因爲做錯了事情離開學院加入十八騎,而那個時候你就已經是海三了,所以沒人知道你真正的身份居然是商家人。真要按照資歷來算,你才應當是幽燕十八騎中的老大!”
海三笑了笑,道:“沙老大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沙老大沉聲道:“放過我!大家好歹兄妹一場,不要把事情做絕,從今以後,你沒見過沙老大,就當他已經死了!”
海三嘴角掀起一絲嘲諷般的笑意,目光稍稍向着身後城主府的上空一瞥,道:“怎麼,沙老大想要隱姓埋名?這麼不看好白鹿福地?”
沙老大沉默了一下,嘆道:“還請三妹放我一馬!”
海三冷笑道:“那我爲了替你保密,是不是還要把身後的六妹殺了滅口?”
海三話音未落,沖天的劍吟之聲響徹整個幽州上空!
沙老大臉色大變,甚至顧不得再懇求海三爲他保密,身形急閃向後飛掠便要逃遁而走。
“自己去找岑五匯合!”
海三冷哼一聲,向着身後的顧六丟下一句話,人已經如同一杆勢如破竹長槍,眨眼間衝出了數十丈之外,與逃遁的沙老大追了一個首尾相接……
…………
城主府上空。
望着從半空當中摔落的高雲來的屍體,尤殤忍不住吐了一口胸腹間的淤血,苦笑道:“這小子……”
商夏在將赤星槍投擲而出之後,整個人便彷彿石化了一般,保持着原本投擲的動作。
實則卻是他此時丹田之中剩餘的本源真氣,都已經隨着剛剛那一槍消耗殆盡。
天意槍第九式——貫日!
這一槍固然威力強大,連四重天的武者都能一擊必殺。
然而實際上這一槍擲出的剎那,卻是凝聚了商夏所有的精氣神,幾乎等同於孤注一擲一般。
這一槍一旦擲出,就必須要一擊建功。
一旦落空,幾乎油盡燈枯的商夏,恐怕就要落入任人宰割的境地。
因此,這“貫日槍”似乎不易輕出!
當然,這也還是商夏第一次施展這一道槍式而已。
日後若能將其推演的更加圓滿,或可有更多變化也未可知。
緩緩的將略顯僵硬的身軀調整過來,商夏開始緩緩的運轉着“天意篇”,恢復着體內幾近乾涸的三才真氣,
在成功領悟了從未有人領
悟的“天意槍”第九式之後,哪怕以現在油盡燈枯的狀態,商夏也能感受到自身修爲在本質上已經達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
這個境界還並非是三階大成,但具體來講,他卻也說不清楚,只有等他完全恢復了體內損耗的真氣之後,才能真正的體悟到“天意槍”第九式的變化。
不過商夏卻有一種感覺,一旦等自身修爲恢復圓滿之後,三階大成的境界於他而言恐怕也僅剩一層一捅即破的窗戶紙了!
便在商夏靜靜的恢復的時候,尤殤已經找到了高雲來的屍體,並將赤星槍撿了回來。
在見到商夏旁若無人的盤坐在原地自行修煉之後,尤殤搖着頭笑了笑,將赤星槍放回到他身邊之後,便悄無聲息的開始在城主府的廢墟當中出沒,撿去一些自己能夠用得上的東西。
與此同時,不少在城主府的大戰平息之後,趕來一探究竟,或者乾脆就是來渾水摸魚的武者,在感受到尤殤猶如煌煌巨日一般的四重天氣勢之後,都遠遠的打了退堂鼓,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不過這種靜寂並未維持多長時間,商夏剛剛恢復了一口氣真氣,滋潤了體內近乎乾涸的丹田,便因爲一道聲音而不得不中斷了恢復。
“呦,看樣子老夫來晚了,這裡的事情你們已經搞定了!”
一柄三尺長的古拙銅劍從霞光虹橋之上飛出,懸浮在城主府的上空,寇衝雪的聲音便從劍上傳來。
商夏連忙起身行禮,道:“弟子見過山長!”
尤殤從某一座廢墟當中飛起,很是敷衍的拱了拱手,有些不羈的笑道:“聽說某位山長經常慨嘆自己是天生的勞碌命,明裡暗裡不就在指責別人幫不上忙麼?我們只是不願再聽您老人家嘮叨而已。”
幽雪劍上傳來一聲輕笑,道:“孺子可教也!”
尤殤“嘿嘿”一笑,道:“您老人家還有什麼吩咐,還是一塊兒說完的好,這冷不丁的稱讚着實令人心生不安!”
幽雪劍發出一聲嘆息,似乎對於尤殤的指責感到遺憾,而後便道:“來而不往非禮也,我欲前往冀州一行,你二人在這裡攻破了城主府,可曾發現地下暗河的水脈圖?”
尤殤似乎早有準備,聞言直接將一隻儲物盒拋出,道:“這是坐鎮這裡的白鹿福地四階陣法大師的儲物物品,要是真有什麼水脈圖,應當就在裡面了!”
幽雪劍在半空之中只是稍稍一晃,商夏的感知甚至都沒能察覺到什麼,就看到那隻儲物盒已然在半空當中分開兩半兒,裡面的東西洋洋灑灑的拋落了下來。
商夏甚至沒有察覺到空間破碎,以及物品被湮滅的跡象,也就是說儲物盒裡面的東西已經被完整的保存了下來。
“就是這個東西了!”
一張不知什麼材質製成的卷軸從一片灑落的物品當中飛起,商夏只隱約看到了一些細微的線條,這張卷軸便裹在了幽雪劍的劍身之上消失不見。
“你二人在此留守,老夫去也!”
話音剛落,幽雪劍發出一聲輕顫,便欲遁入地下水脈而走。
“且慢!”
尤殤這時忽然大喝一聲,叫住了正欲離開的寇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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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天週一爆發一下,爭取打個持久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