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夠!”
幾張風雷之葉以及幾張由風雷之葉製成的三階符紙,在楚嘉的手中摸索了片刻之後,這位通幽學院未來最有潛力最爲四階陣法師之人,最終還是微微搖了搖頭。
龔航聞言臉色有些不大好看。
張好古卻並沒有因爲楚嘉的否定而失望,反而是心平氣和道:“那依據楚教習推算,可需多少風雷之葉?”
楚嘉除去是陣堂的陣法師之外,還曾與張好古一般兼任教諭司的教習。
楚嘉想了想道:“張先生,這不是陣符數量多少的問題,而是每一張陣符中蘊含的風雷之力高低的問題。”
或許是怕在場之人聽不太明白,楚嘉進一步解釋道:“縱使我們對陣盤以及原有的符陣佈置方式進行改動,以適應風雷之力的容納,最多也只能改換三分之一。而十六七張由風雷之葉製成的陣符,所提升的那點額外的風雷之力並不顯著。除非……”
“除非什麼?”
張好古立馬追問道。
楚嘉道:“除非以三到四張額外的與風雷相關的三階武符將風雷之力進行收集和匯攏,如此方有可能讓符陣中的風雷之力產生可觀的質變。”
“三階的風雷武符?”
張好古扭頭看向龔航,問道:“符堂有與之相符的三階武符嗎?”
龔航苦笑道:“三階的風類武符有,三階的雷符也有辦法,可要是同時容納了風雷之力的三階武符……”
說到這裡,這位符堂的資深三階符師只能無奈的苦笑搖頭。
楚嘉聞言只能向張好古攤手錶示無能爲力。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聲音忽然從外面傳了進來:“那要是當初的變異雨燕羣落迴歸了呢?”
衆人驚訝的望過去,正見商博大步走了進來。
“商副山長!”
“總教諭!”
在座所有人盡皆起身行禮。
商博示意所有人落座,然後看向楚嘉道:“前番雷鳥以及它的族羣的棲息地被商夏發現,老夫便親自去了一趟,雷鳥正處於進階四階的最後關頭,它對於老夫前來並無敵意,可見是仍舊願意將巢穴重新遷回學院駐地來的。”
商博先向衆人說明了一下事情的經過,然後才道:“只是如今坐望坡沒有了峻峰險領,我等需要爲它們再營建出一個蘊含風雷之力的巢穴,如若這個巢穴能夠嵌入符陣當中,平日裡可以借符陣中的風雷之力孕養,危機時刻則能反向藉助雷鳥極其族羣之力禦敵,那便是再好不過。”
張好古聞言也是大感興趣:“到時候那雷鳥再一進階,豈不是說我們在坐望坡本身就有一支四階異禽的族羣可以用作守護?”
商博聞言點了點頭,這本就是他的目的。
這個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楚嘉。
毫無疑問,在雷鳥即將進階四重天且其族羣有希望納入坐望坡的情況下,每一個人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楚嘉自然也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但如此一來,原本符陣的佈置計劃仍舊需要繼續改動,而且是大改。
在場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和足夠的耐心,等待着楚嘉給出答案。
哪怕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輩分、資歷幾乎都在她之上,卻始終不曾有人開口催促。
也不知道過了,楚嘉忽然輕輕的呵了一口氣,開口道:“能夠將雷鳥族羣納入坐望坡自然是極好的……”
衆人聞言都鬆了一口氣,對楚嘉比較瞭解的馬明錚、白鹿鳴兩位三階符師都清楚,既然楚嘉這般說了,那就是說她已經有了初步的預案。
“但是……”
楚嘉一句話又將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風雷之符的數量還要增加!還有,我需要見一見商夏!哼,我們原本已經制定好的符陣佈置方式,就是因爲他而改得亂七八糟,連已經做好的陣盤也需要改動。我知道他練成了一種叫做‘混元霹靂手’的雷術神通,如果他這一次不能拿出風雷之符的製作方式出來,那就等着我將他身上的雷霆本源榨乾吧!”
楚嘉表情恨恨,其他人面面相覷,卻都默契的保持着默不作聲,氣氛一下子變得古怪了起來。
唯獨商博連連點頭表示贊同道:“嗯嗯,你儘管去做,老夫支持你!”
楚嘉昂首挺胸,表情酷酷的率先走了出去。
張好古看着面前幾位佯裝咳嗽、打呵欠,顧左右而言他的人遮掩着各自的尷尬,表情古怪的看向身旁的商博,低聲道:“老商,你那孫兒年紀還不到二十吧?楚教習年過三十,是不是大了點?”
商博神色奇怪的看了張好古一眼,面露鄙夷之色:“老張,瞧瞧你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哪裡還有一點爲人師表的樣子?”
張好古輕哼一聲,表示不屑,不過卻也不再出聲。
可就在這時,便聽得商博的聲音再次在他耳邊響起:“武者進階四重天之後,自身壽元大幅提升,差十來歲算什麼?幾十歲也無所謂!難道你覺得這兩個孩子將來無法進階武煞境?”
張好古乾脆當自己什麼都沒聽見。
…………
商夏自然不知道自己即將有麻煩找上門來。
此時的他正在密室當中將千機養神散塗抹在自己的太陽穴上,在一陣陣清涼之意向着頭腦當中滲透之際,他能夠清晰的感知到耗損的武道意志正在以比以往更快的速度恢復着。
“唉,大意了,大意了啊!”
商夏一邊享受着千機養神散帶來的清涼愜意,一邊苦笑着看着眼前已經制成的三張陣符。
而在他腳下的地面上,還有三張製作失敗的武符碎片散落在地面上。
商夏原本以爲有過上次製作陣符的經驗,以及經過前段時間的總結之後,此番再次着手製符定然會是一帆風順無疑。
然而事實卻是再次無情的扇了他一個巴掌。
一張三階陣符從開始繪製到最後完成,至少也需要接近三天的時間。
在這段時間當中,符師必須要時刻保持專注,不爲外物所擾。
而在實際的製作過程當中,符師通常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意外干擾。
這個時候便需要符師自身以強大而堅定的意志來排斥外來的干擾因素,可實際情形卻往往都不盡人意。
便如這一次,商夏雖然用了二十餘天的時間成功將三張陣符製作了出來,可在這個過程當中同樣也失敗了三次。
閉關之前送到的六張三階符紙用盡,成符率還不如他第一次製作陣符的時候。在制符密室當中修養了幾日,將本就損耗不大的武道意志重新恢復,商夏這才從裡面出來。
實際上,這幾日的時間商夏更多是用來反省自身了。
然而便在他前腳出關之際,陣堂的三階陣法師楚嘉後腳便跟着殺到,指名點姓要見商夏。
兩人雖然一爲陣堂三階陣法師,一爲符堂三階符師,地位上應當相當纔對。
奈何商夏目前身上還掛着上舍生員的身份,而楚嘉本身卻兼任教諭司教習,身份上卻是他的老師。
老師要見學生,商夏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況且他也有些好奇這位被學院上下寄予厚望的天才陣法師要見自己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說來楚教習關於陣道的課程要在生員進入內舍之後纔會講授,而商夏在升至內舍之後卻基本上就沒有在學院上過課。
也就是說,到目前爲止,商夏與這位楚教習唯一的交集,便是當初在珊瑚林玄界中那一次的合作。
再見這位楚教習的時候,商夏赫然發現這位學院的天才陣法師的個人修爲,如今也已經達到了三階大圓滿,與他一般同樣站在了進階四重天的門檻之上。
楚嘉本身乃是一個極爲懶散之人,對於各種事務通常都是能推則推,推不掉的只要不是火燒眉毛,向來也是能拖則拖。
這些年來在陣堂當中,之所以能夠將學院佈置的任務完成的差不離,全憑馬明錚如同一個婆婆一般,天天在她耳邊催促唸叨。
也正因爲這麼一個有着拖延症晚期的症狀,楚嘉才深深的痛恨着此番讓她對原本已經完成的符陣藍圖,不得不做出重大改變的始作俑者。
因此,當見到楚嘉的一剎那,商夏尚未來得及向老師行禮問候,便見得這位楚教習已經一下子跳到了他身前,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商夏,道:“你居然害我!”
商夏聞言大感錯愕,大惑不解道:“楚教習何出此言?”
楚嘉“哼哼”兩聲,猛一轉身帶起一縷香風,將雙手負在身後又緩緩的走回原位落座。
商夏莫名其妙之餘,正待要開口進一步詢問,卻被楚教習一伸手止住了。
“你可懂得三階風雷符的製作?”
楚嘉直接開口問道。
商夏微微一怔,並沒有直接回答,轉而問道:“不知楚教習何故問起風雷之符?”
楚嘉冷哼一聲,道:“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回答懂還是不懂?”
商夏心中略感不滿,但對方是師長、是長輩,商夏倒也不好發作,答道:“同時具備風雷之力的三階符籙商某倒也懂得一種,只是尚未嘗試製作此符。”
這倒不是商夏信口胡謅,而是在他的《朱氏符經》所記載的六種三階武符傳承當中,的確有一種兼具風雷之力的武符,而這也是當初商夏見到風雷之葉後,立馬懇請任歡將之製成三階符紙的緣故。
“那可太好了!”
楚嘉一拍手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倒是嚇了商夏一跳。
楚嘉彷彿沒有看到商夏怪異的表情一般,道:“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總之在接下來兩個月內拿出七張你說的那種風雷之符,否則的話,嘿嘿……,到時候符陣無法生成風雷之力可就怨不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