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過後,姜悠悠還是必須打起精神來和景臣起身去村長家問問,姜悠悠在手機上查過,這個村子的存在歷史已經有上百年了,只要那對夫妻在這個村子裡面住過,想必還是會有一些好事之人知道他們的去處的。
而且爲了方便控制他們,夏高傑應該不會讓他們走太遠。
這個時候太陽已經完全落入了地平線,天空逐漸變成深藍色,一輪淡黃色的彎月高高懸掛在天空中。
姜悠悠看了下時間,剛好晚上六點整。
估摸着此時已經過了下班時間,姜悠悠和景臣決定直接去村長家裡問問,村長家的位置很好打聽,直接拉着路邊經過的一個村人問問並告訴他找村長的原因,樸實的村人就會熱心地爲姜悠悠和景臣指路。
當姜悠悠和景臣敲響村長家門時已經是六點半了。
“來了來了。”過來開門的是村長夫人,是一個長相圓潤、看起來很有福氣的中年女人,看到站在門外的兩個陌生人後,村長夫人原本如沐春風的表情立刻變得戒備起來,“請問你們找誰?”
“你好,我是井泰律師事務所裡的律師,我姓景,很抱歉這麼晚了還冒昧打擾,我有些事情想找村長。”景臣遞給村長夫人一張名片。
村長夫人來回翻着名片看,狐疑的目光又在景臣和姜悠悠之間徘徊了一陣,然後扭過頭衝着屋裡喊道:“老頭子,有人找你,你快過來看看。”
很快村長就出來了,他的長相與村長夫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是個戴着老花眼鏡、個子不高、瘦瘦弱弱的小老頭。
“這是他給的,他說他是律師。”村長夫人沒有要請姜悠悠和景臣進去坐坐的意思,就在門口把名片轉交給了村長,又轉頭對景臣嚷嚷道,“你一個律師大半晚上的敲我們家門做什麼?我們沒有法庭要上,也沒有律師要請!”
村長夫人說話的時間裡,村長已經看完了名片又扶着老花眼鏡仔細觀察了一圈景臣和姜悠悠的長相,隨後連忙瞪了一眼自己的老婆子,側過身子伸出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快快快,進來坐坐喝杯茶吧。”
“老頭子,這……”還沒有放下提防心理的村長夫人眼睜睜看着姜悠悠和景臣走進自家家門,瞪着眼睛還想說着什麼就被村長撞了一胳膊肘子。
“女人家家的別說話。”村長老花鏡下的眼睛比村長夫人瞪得還大。
被訓了的村長夫人立刻乖乖不吭聲了。
姜悠悠和景臣被邀請到客廳裡的沙發上坐下,面前的矮桌上還擺了兩杯熱氣騰騰的茶。村長雖然一輩子都只住在這個小小的村子裡,但好歹也是一村之長,是讀過書並且出去見過世面的人,他當然對在北京市裡比較出名的井泰律師事務所和經常上財經雜誌的景臣有所熟悉。
“景律師,天色都這麼晚了還來寒舍,是有何貴幹呢?”村長喝了口茶後,扶了扶老花眼鏡,眯縫着眼睛滿面笑容問道。
景臣早已習慣了村長這種諂媚的笑容,不動聲色掛着招牌式微笑說:“實不相瞞,其實我們這次來是想拜託村長一些事情的。”
村長把茶杯放到桌上,問:“什麼事?”
景臣從揹包裡拿出一張打印的照片,這張照片正是景煙找到的那段視頻的截圖,畫面雖然有些模糊,但還是能很清楚地看到其中人物的長相。
“我們想向你打聽一下這兩個人的有關事情。”景臣把照片放到村長的茶杯旁邊,直接切入話題。
看到照片內容時,村長堆滿了笑容的臉明顯愣了愣,只是很快又恢復了原狀。
“在這之前,我想問問,景律師打聽他們做什麼?”
“哦,是這樣的,我身邊這位小姐是他們的親戚,自從五年前那件事情發生後就和他們斷了聯繫,他們家親戚少,所以這位小姐想找到他們。”景臣說起謊來面不紅氣不喘,這是他早就編好的臺詞。
村長頓時有些懷疑景臣的話:“那請你說說他們分別叫什麼名字?”
聽到這話的姜悠悠心中一凜。
糟了,他們根本不知道那對夫妻的名字。
“李忠國和文娟。”景臣答道,並轉過頭來看向姜悠悠,“昨天還聽你說過的,是這兩個名字吧?”
姜悠悠連忙點頭:“是的。”
村長的視線在景臣和姜悠悠之間來回轉了幾圈,似乎是消除了戒慮,臉上又浮現出笑容:“說吧,你們要問什麼事?”
景臣說:“既然是想找到他們,肯定就只是想知道他們的下落和聯繫方式了。”
“這個……”村長的表情有些爲難,“他們都搬走幾年了,況且他們平時和村裡聯繫得也不怎麼親密,基本沒有人知道他們去哪裡了。”
姜悠悠問:“他們走的時候就沒有提過他們要去哪裡嗎?”
村長搖頭:“沒有,完全沒有。”
姜悠悠和景臣對視了一眼,他們同時在對方眼裡看懂了對方的想法——村長的反應太奇怪了,很急迫地像是要隱藏什麼似的。
“聽說五年前他們的兒子入獄後不久,他們就忽然半路發家,一夜之間富了起來。”景臣轉移了話題,“那你知道其中的原因嗎?”
“不知道,大家都是老老實實的農村人,哪裡會去關心別人的家產……”村長几乎是立刻就回答了,話才說到一半就忽然頓住了,也不管景臣是不是北京著名律師,吹鬍子瞪眼道,“你們問東問西的到底是想幹什麼?難道是看到他們家發財了還來認親戚的?”
姜悠悠擺了擺手:“我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既然你不知道的話,那我們還是不打擾你好了。”
景臣也跟着姜悠悠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對村長欠了欠身:“不好意思打擾了,那我們先告辭了。”
一直到走了很久,姜悠悠才率先開口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
“我覺得那個村長有問題。”是篤定的語氣。
景臣偏過頭看她:“你從哪裡看出來的?”
“神態、動作、表情……”姜悠悠
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認真道,“還有眼睛,一個人的眼睛最容易泄露情緒了,尤其是在驚慌失措的時候,所以大家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因爲透過眼睛很容易就能看到一個人的心。”
景臣聞言嗤笑一聲:“你看了十幾年夏高傑那一家子的眼睛,怎麼沒有很早發現他們算計你的心?”
姜悠悠:“……”
景臣打開駕駛座的車門鑽了進去,斜挑的眉頭看向跟着他進來姜悠悠,嘲諷道:“怎麼不說話了?”
姜悠悠繫好安全帶,想了下景臣的話也覺得自己實在太傻了,上一世她的防備心理也不低,只是都用在了她認爲是“外人”的身上,而對夏高傑、向荷、夏曼文和海安這些她認定的人,纔是真的掏心掏肺的好。
姜悠悠搖了搖頭,苦笑道:“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爸就把他們接進我家住,一直到後來夏高傑和向荷入獄,我爸和我媽就一直在我耳邊說要把夏曼文當成親妹妹來看待,就連我爸媽去世後也一直是他們陪着我,他們……陪着我度過了我人生很重要的幾個階段……”
景臣沉默了良久,最終還是嘆了口氣道:“算了,現在發現他們的真面目總比一輩子都不能發現的好。”
姜悠悠點了點頭,她想起她上一世悲慘的命運,有時候臨死前知道真相比一輩子都不知道更痛苦,因爲那樣的話她會連死都不能瞑目。
景臣余光中看到姜悠悠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也適當地保持沉默不吭聲,默默開着汽車。
車窗外是滿天繁星,那輪彎月在衆星的包圍下倒顯出一絲孤寂的味道。姜悠悠搖下一點車窗,清涼的夜風從窗外拂進,有種沁人心脾的涼意。
到最後,他們還是白來了一趟。
這時,姜悠悠忽然想起剛纔她和景臣不知不覺被中斷的話題,側過頭對景臣說:“對了,我覺得那個村長有些不對勁。”
景臣目不斜視開車:“說實話,我也有這種感覺,他太不會演戲了,那表情很明顯就是在隱藏着什麼。”
村長最初知道景臣的身份時,說話是小心翼翼加格外討好,到後面知道他們前去是爲了詢問那對夫妻後,那狗腿的臉一下子就變得烏雲密佈,這前後反差太大,很難讓人不注意。
姜悠悠思考了片刻,說:“如果真是夏高傑控制着那對夫妻的話,我想他應該也有本事買通這個村長。”
景臣點頭,順着姜悠悠的話說:“而且這個村長把他攀權附勢的心裡直接寫在了他的臉上,對於這種人,要買通實在太容易了,只是沒想到他的嘴巴會這麼緊。”
姜悠悠說:“在夏高傑和我們之間選擇,他選擇對我們保密也是無可厚非的,畢竟夏高傑纔是他的正主……誒,對了……”說着說着姜悠悠忽然想起一點,“你說村長會不會把我們找過他的事情告訴夏高傑?”
景臣一愣,隨後做出個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就說剛纔有一點一直沒有想到,就是這個!如果村長真被夏高傑買通了的話,絕對會有通話記錄,回去我叫陸茂之幫忙查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