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陸茂之眼底閃過疑惑,看着她一臉忐忑不安地站着,他微眯着眼眸環視了一圈玻璃房裡,視線最後直直地落在了她身後的畫板。
他說話的語氣和他的人一樣,冰冷冷地讓姜悠悠頓時感覺到一股涼意從腳底直衝上腦門,她眨了一下眼睛,索性走到了旁邊的搖椅上,忍住心底的悸動,若無其事地瞥了眼站立筆直的陸茂之,偷偷地打量着他,見他身上沒有血跡,她才緩緩地鬆了一口氣。
陸茂之看了一眼被白紗遮住的畫板,目光停留在上面的時間不超過五秒,擰了一下眉,緊抿着脣,眼眸瞅着姜悠悠,沙啞的嗓音裡帶着些許的磁性,“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從她口中說出了一個你字,便久久沒有下文,姜悠悠既有些心酸,卻又暗自鬆了口氣,陸茂之沒有如她所想的問關於畫板的事,她暗地裡組織好的各種理由也沒了用處了,就像是她精心打扮,卻依舊得不到陸茂之的關注。
“房間裡太悶,出門走走。”
陸茂之聽聞,點了點頭,雙手環在胸前,斜靠在玻璃窗邊兒,泛白的燈光幽幽地照在他的身上,側臉被隱藏在了清冽的光線中。姜悠悠的目光緊緊地追隨着陸茂之的背影,在這清冷寂寞的夜晚裡,她似乎從他身上感受到了憂鬱,孤獨,往日裡的冷漠在此時看來更像是他對自己的僞裝。
今晚的夜空沒有繁星點點,而陸茂之卻是姜悠悠腦海裡的繁星,此時正在閃閃發亮。
陸茂之閉着眼睛感受夜深人靜的空寂,身後傳來輕輕地呼吸聲,似乎在極力的壓抑着自己,微睜眼睛,不明所以地轉過身望着姜悠悠坐立不安的神情,他停頓了一會兒,嗓音有些凜冽,就像寒冬臘月的冰雪,“你想說什麼?”
聞言,姜悠悠不再亂動,她愣愣地擡頭,目光掉進了陸茂之清冽的眼底,欲言又止,她很想趁這個機會問他夏曼文的生日宴會來嗎?吸了吸鼻子,聲音如蚊子般,“生日宴會會來嗎?”
“不確定。”姜悠悠的聲音實在是小的聽不見,陸茂之的視線從她的表情移動到了她的嘴脣,看着一張一合的嘴,他纔讀懂了她的意思。
陸茂之的心情有些煩悶,他睨了眼姜悠悠,收回視線,思緒已經慢慢地飄遠。他抱在胸前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半閉着眼眸裡帶着濃烈的恨意,緊抿着脣,目光望向漆黑的蒼穹。
“你怎麼了?”感受到陸茂之身上的氣息瞬間變得陰鷙,她不禁地開口問道。
回答她的是空氣,姜悠悠清幽的眸子鎖住他的背影,擔心地再次問道,“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把你心中不開心的事情告訴我,雖然我不見得能幫助你,可是我可以做你的傾聽者。”
傾聽者?陸茂之面無表情地咬着這三個字,拳頭鬆了又緊,他背對着姜悠悠略帶憂傷地說道,“你現在快樂嗎?”
當他第一次看見姜悠悠時,她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就讓他感到了懷疑,經過後面多次的接觸,他曾經爲了解除心底對她的疑惑,偷偷地調查過。
聽到陸茂之答非所問的話,快樂嗎?就像是把利劍狠狠地插在她的心上,陸茂之透露出來的悲涼竟讓她感到了難過。她怔愣的望着陸茂之,腦海裡浮現的是重生後的生活,她竟然無法給自己定義,暗藏着內心的恨意,不停在那三個人面前僞裝,她明明不愛海安,卻不得不僞裝出深愛他的模樣。
她明明很想靠近陸茂之,卻感覺十分的困難。
“你電話響了。”一陣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尋到鈴聲地來源,她直勾勾地盯着陸茂之兜裡的手機,淡淡地說道。
看了眼來電顯示,緊蹙着眉頭,陸茂之的指尖乾脆利落地滑向了拒接,按了關機鍵。
他的動作一氣呵成,讓姜悠悠頓時感覺極度的疑惑,她微皺了一下眉頭,眼光移到陸茂之冷漠如常的面孔上。
“我走了。”不帶一絲感情的冷冷地說道,陸茂之將雙手放在兩側,頭也沒回的直徑走到了門邊。
眼看着陸茂之的手放在了門把上,她急切地想要說些什麼,最後卻只是動了動嘴,看着他慢慢地消失在了視線裡,她的手還停留在半空。
今夜註定是個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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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溫柔地照在姜悠悠的身上,緩緩睜開惺忪朦朧的眼睛,模糊地看着房間裡的擺設,呼了口氣,餘光瞥向牀頭邊上的鬧鈴。回想着昨晚發生的事情,她抱着被子,下巴擱在膝蓋上邊,居然會有種雲裡霧裡的感覺,極其的讓她覺得不真實。
吸了吸鼻子,掀開被子走到梳妝檯前,看着鼻尖泛起的緋紅,雙眼水汪汪地,姜悠悠深刻的意識到自己是感冒了。在趕上大噴嚏前,她連忙用紙巾捂着嘴。倏地從凳子起來,兩眼似乎還冒着金花,強撐的精神走到浴室裡,收拾自己才慢吞吞地下樓到餐廳。
“姐,今晚你可千萬不要遲到哦。”夏曼文興高采烈地看着姜悠悠,笑起來時眼睛都眯成了彎彎的一條弧線。
點了點頭,姜悠悠剛想說話,就感覺鼻涕一涌而來,顧不上其他的,連忙扯出抽紙來堵住鼻子。
向荷走到姜悠悠這邊摸了摸她的額頭,“悠悠,你怎麼發燒了?你先把早飯吃了,去醫院拿點藥。”
點頭,她現在連說話都嫌難受,吃了幾口,她緩慢地站起來,夏高傑早就讓司機在門口等着,向荷陪着姜悠悠走到門口,一臉擔憂地說道,“要不還是我陪你去吧?”
吸了一下鼻子,姜悠悠紅着眼圈,甕聲甕氣地回答,“姨媽,不用了,今天曼文生日還有很多事要忙,我自己去就行了。”
見姜悠悠這麼說,向荷自然也就順着她的意思,關切地摸着她的腦海,柔柔地說道,“那你拿了藥就回來休息,別去公司了,待會我給你姨夫說聲。”
對於這件事,姜悠悠沒有拒絕,鑽進汽車,姜悠悠直接讓司機開到了黃濤上班的醫院。
黃濤早就接到了她的電話,此時見她出現在了醫院大廳,他連忙跑到她面前去,扶着她的手臂,好笑地看着她
,“大小姐,你這是來醫院參觀的嗎?”
“別廢話了,難受的要命啊。”姜悠悠哀怨地瞪了眼黃濤,拔高了音量也避免不了她因感冒而引起的喉嚨沙啞。
聞言,黃濤不再多說,收斂了心思,扶着她到了急診室。
吊鹽水,在這大清早,陽光明媚的時候,姜悠悠憂傷的眼神直直地盯着懸掛在空中的玻璃瓶,整整兩大瓶。
“三十九度?悠悠,你要是來晚點,估計下次見面你就成傻子了。”黃濤一邊看着體溫計,一邊揶揄道。
沒聽見迴音,黃濤低頭瞥了眼病牀上已經昏昏欲睡的人,頓時笑出了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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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之,你確定要這麼做?”
陸茂之望了眼旁邊說話的女人,眉頭緊蹙,半閉着脣,冷冷地說道,“恩。”
“你瘋了,你身上的傷還沒好,怎麼可以又接任務,我不會允許你去的。”溫喬瑞死盯着面無表情的陸茂之,堅定地說着。
“溫喬瑞,你別忘了我是隊長。”陸茂之冷睨着,冷鷙的聲音裡帶給人莫名的壓力。
“陸茂之,你也別忘了,我們是搭檔,我不會這樣看着你糟蹋身體。”
糟蹋身體?陸茂之嘴邊勾起一絲冷笑,靜默着沒有說話,目光堅定地望着遠處,這個任務極其的危險,可是從他手裡完成的任務有哪個不是冒着生命危險?陸仲和季傾越要阻攔他,他對這個任務就勢在必行。
“茂之,你聽我一句勸,不行嗎?”溫喬瑞說了半天也不見他迴音,她不得不放柔了語氣,看着面前這個衆人眼中的天之驕子,她幽幽地嘆了口氣。
“溫喬瑞,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
話音一落,溫喬瑞因爲被陸茂之冷鷙無情的話而愣在原地,驚訝地沒有說話,望着陸茂之頭也不回的離開,她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陸茂之剛走到警局門口,就看見季傾從車裡下來,走到他面前,“茂之,你跟我走。”
“季部長,你有什麼事就在這裡說就好。”陸茂之沉着的望着季傾,眼神冰冷又淡漠。
“茂之,你是不是非得把你媽氣死才行?”季傾心裡悔恨地看着陸茂之,沉聲道。
陸茂之的睫毛在陽光下微微地顫抖了一下,他沉了沉情緒,冷聲道,“如果季部長沒事,那我先下去了。”
“站住,”季傾看着邁開腳步的兒子,不得不拔高了音量,帶着上位者的命令語氣,“陸茂之,你就是用這種態度面對上司?”
姜悠悠吊完鹽水從醫院出來已經是中午,在她半醒半夢的時候依稀記得海岸給她打了電話,她翻了未接電話,五個?
猶豫了一會兒回撥過去,用戶不在服務區?
見司機過來了,姜悠悠也沒所想,索性把手機重新放在包裡,給黃濤說了聲,直接回了別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