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伯父,侄兒的情況,想必我父王早在進宮向您求藥的時候應該都告訴您了。其實煜雲覺得很是冤枉,想想自己這二十年來,一直都是處於一種明哲保身的狀態,我們整個王府都是忠於伯父您的,可是,哪怕是這樣,我還是沒能逃脫他人的毒手。
半年多以前,當我第一次發病的時候,我的父王母妃心急如焚的四處尋醫求藥,想那皇宮裡有些實力的御醫都被我父王請了個遍。可是,我從他們口中聽到的都是無藥可救這句話,因爲他們根本就查不出我的病因。
慢慢的,我由剛開始發病時那讓人隱人不住的痛楚捱到了那讓人發狂的椎心之痛,就連我的雙眼也因此而失去了光明。但是,哪怕是這樣,我們全府上下也是束手無策,因爲,請遍了名醫,他們還是一樣查不出病因,就這樣,我已然處於了等死的狀態。
心灰意冷之下,我只好百般無奈的要求獨自前往淮北療養,我不願意整天對着父王的長吁短嘆,也不願意聽到母妃的嚶嚶哭泣聲,我只想將自己一個人孤立起來,任由自生自滅。可是,儘管如此,我的母妃還是堅持着親自送我去了淮北的蒼穹堡,而我的父王卻是爲了不想因爲我的病體在京都引起什麼動盪,他選擇了留守在京都,找理由幫我瞞着這事,但他因爲不放心我,將一直跟隨在他身旁的管家軒叔派去了蒼穹堡,以便協助二叔一起顧我周全。
到了蒼穹堡,我的日子還是如在京都一樣過得渾渾噩噩的,我每天無所事事的混吃等吃,生活過得了無生趣。直到有一天,我再次發病之時,軒叔在堡外請來了當地醫術最精湛的大夫前來爲我治病。就是因爲他的到來,便成爲了我人生中的轉折點,原本那位老大夫對我的病情也是一樣的束手無策,但他卻是向我們推薦了一位神醫,那便是醫聖的高徒,江湖人都如雷貫耳的烈焰神醫。
也就在當時,瀟予也同時在姨丈那兒得到了可靠的消息,我的病在這世上或許只有烈焰神醫能治,而且他還打聽到了當時神醫的所在地,原來,這位神醫是位年僅十五歲的女子,她便是江南麒麟山莊的三小姐……”
“你等等。”煜雲講述到這裡,突然被玄尊帝出言給打斷了。
“你說的江南麒麟山莊,那家的莊主可是姓慕?”哪怕心裡知道了答案,玄尊帝還是想再次確認一遍。
“是,那家莊主確實姓慕?難道皇伯父您認識?”煜雲很是好奇,如果皇伯父認識慕莊主的話,那麼,他父王理應也認識才對,可是以往怎麼從來沒聽到父王提起過麒麟山莊,更不用說是提起慕家人了。
“沒事,你繼續。”玄尊帝好像在沉思什麼似的,一會又擡起頭來看看自家兄弟,但發現對方也同自己一樣,滿臉疑惑。
“神醫是瀟予親自去江南請回來的,不過,若說請其實也談不上,原本神醫是不願意爲我醫治的,是瀟予採用了非常手段,將神醫從江南給劫到了淮北。初到蒼穹堡時,神醫百般不願意,可是就在她剛到蒼穹堡的那天深夜,她被我痛苦的低吼聲給吵醒了,她摸索着找到了我的位置,給我診過脈之後,發現我中了奇毒。
或許當時,她是看在我如此隱忍的份上吧,她突然就改變了主意,答應留下來爲我醫治,但是,她卻向我母妃提出三個條件。她不願意在我面前暴露身份,只願以婢女的身份呆在我身邊服侍我,而那時的我,總是喜歡找她的茬,天天與她爭吵。”煜雲苦笑一聲後接着說:“對了,忘了向你們介紹神醫了,她名叫慕靖瑤,是麒麟山莊的三小姐,今年年僅十五歲。靖瑤在蒼穹堡裡爲我治病的這段時間受到了很多的傷害,就連爲我解毒的藥方都是因爲一次傷害而意外發現的。
她告訴我,我身上所中的毒,不是偶然,而且人爲的。她爲了我,不惜傷害自己的身體,在自己的身上爲我取藥引。她爲了我,將她青梅竹馬的哥哥送給她的血麒麟送給了我。而我帶給她的只有傷害,第一次的落水,第二次被人刺了一刀同時還中了鐵砂掌,但是她卻一直苦苦的支撐着鼓勵我,盡心盡力的爲我解毒。可是,就在我要爲她療傷,爲她打通經脈的時候,她卻又被刺客擊了一掌,她那原本就很虛弱的身體又是承受了第二次鐵砂掌。
你們能夠理解那種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身受重傷,而自己卻無能爲力的痛楚嗎?我嘗試到了,就這樣,我完全康復了,而我的救命恩人卻是失蹤了。”說到此處,煜雲很是沮喪,從心底裡冒出一股悲涼氣息。
“雲兒,你喜歡上這位神醫小姑娘了是嗎?”玄尊帝看似詢問,但表情卻十分的肯定。
“嗯……不瞞皇伯父,我確實是愛上她了,她也愛我,可是,她卻不願意接受我,因爲我已有婚約,不是她認定的良人。”煜雲說這話,試探玄尊帝態度的成份居多,他就是想要先試探一下,爲接下來他要提出退婚打打基礎。
“哦?爲何有了婚約就不是良人了?”玄尊帝疑惑的問,同時,一直一言不發的逍遙王也是好奇的看着煜雲,等待着他的解釋。
“因爲她們家四姐妹曾經有過一個共同的約定,這一世不求榮華富貴,只求尋得知心人,與一人共白首。很顯然,我不符合她們的要求,她也不願意做別人感情的第三者。”煜雲用他那無助又可憐的眼神一會兒看看玄尊帝,一會兒看看逍遙王。
“嗯……沒想到這慕家的女子姓子居然這般的剛烈,不做別人感情的第三者,不錯,既然這樣,雲兒你又何必深陷其中呢?再說你們相識也不過月餘的時間。”玄尊帝對慕家姐妹這種剛烈的姓子是讚賞的,但讚賞歸讚賞,在這個朝代,要想一生一世一雙人,何其困難,就連他這個一國之君都做不到,更何況煜雲早就有了婚約呢?只是,玄尊帝此刻似乎忘了,那個擁有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奇葩在他身邊就坐着一位。
“那可不行,我喜歡瑤兒,她是我這輩子第一個喜歡上的女子,也是我這輩子唯一深愛的女子,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爭取她。所以,皇伯父,煜雲想要退婚,請你恩准。”煜雲跪拜在地上懇求着。
本來,他大可將皇甫煜昊和齊涵玉所做的一切揭露出來,可是,他有點擔心那樣一下子會讓皇上接受不了,是以,他纔想着用循序漸進的方式慢慢將那件事給引出來。
“那怎麼行?涵玉那丫頭又沒什麼過錯,怎麼能因爲你喜歡上了別人而退了她的婚呢?這樣一來,你讓齊郡王顏面何存,讓涵玉那丫頭以後如何再見人,還有你皇伯父的臉面你都不顧了嗎?再說了,你不是說慕家那小丫頭現在已經失蹤了嗎?”一聽到煜雲所提出的要求,玄尊帝立刻給否決了。退婚這種事情怎麼能出爾反爾呢?這樣一來,不是駁了齊郡王的面子嗎?雖然齊郡王那個傢伙他早就看不順眼了,但是,念在他手上撐控着的兵權,是以,他對於齊郡王的很多小動作都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未將之揭露出人前,也未點明責罰於他。
“那按皇伯父您的意思是,若是齊涵玉犯了錯,或者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那就能解除婚約了是嗎?”煜雲等的就是皇上做出這種反應,這樣一來,他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不就順理成章了嗎?
聞言,玄尊帝稍稍一愣,“你這是什麼話?那個丫頭一直呆在郡王府裡,怎麼會犯錯,又怎麼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呢?”玄尊帝明明在煜雲他們回京都的那天就知道齊涵玉失蹤的事情,但此時他卻不動聲色,並不急着挑明。
“您先別管,您只要告訴我,如果齊涵玉有做對不起我的事兒,您是不是就同意下旨解除我和她之間的婚約了?”煜雲步步緊逼,這時的他只是心急的想要快點解除婚約,完全忘了坐在他面前的那個人是個什麼身份了。
“雲兒,不得胡鬧,哪有這樣跟你皇伯父說話的,就算你拿到了什麼證據想要退婚,也得慢慢的告訴你皇伯父不是?”逍遙王眼見着看己兒子急了,很是擔心這小子一下子犯起混來惹得自家皇兄不高興,那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不就給耽誤了嗎?
“皇伯父,對不起,是侄兒太過心急了,請您原諒。”煜雲此時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連忙開口道歉。
“無礙,看這小子這般激動,難道涵玉那丫頭真有做出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兒?”玄尊帝緊蹙着眉頭,很是嚴肅的追問。
“既然遲早都要講出來,那麼侄兒必須得事先提醒您,在聽了侄兒講述的這段事實之後,希望您不要太過生氣,反之,侄兒情願將那段事實爛在肚子裡,也不想看到您氣壞了身子。”因爲事情牽涉到二皇子,煜雲不敢隨意的猜測皇上會有什麼反應,只好事先提醒一下,讓皇上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說吧,不管事實是怎樣,我都會心平氣和的聽完,保證不生氣,你放心好了。”玄尊帝沒有想到事情的真相殘忍到了哪個地步,還當是煜雲太過緊張他的身體呢。
“那您先喝口茶,再聽我慢慢道來。皇伯父,其實我中的毒是齊涵玉的貼身侍女下的手……”
“什麼?”煜雲剛開了個頭,就將玄尊帝給震驚的站了起來。
“您先別激動,靜下心來,聽完整件事情再做評判可好?”看到皇上反應如此激烈,煜雲實在是有些擔憂,若是接下來提到二皇子,皇上的反應又將會怎樣?
玄尊帝緩緩地重新坐下來,“好吧,你接着說吧。”
“想必您早已知道,那齊涵玉,在您爲我們賜婚的隔天因不滿意這樁婚事而離家出走了,對外,齊郡王卻是一直隱瞞着。在我們婚事定下來之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就突然染上了怪病,在此期間,我父王瞞着所有人,就連皇伯父您都沒有告訴,但是卻將這個消息告訴了齊郡王。可是,這麼久以來,齊郡王府從來就沒有一個人上門來探視過我,更不要說是齊涵玉本人了。
就這樣我們都被矇在鼓裡直到瑤兒着手爲我解毒,在蒼穹堡內總是會遇到一些阻礙,總是有人想要置瑤兒於死地。那個時候,我們就開始懷疑到,這一切或許是衝着我來的,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正好,熠哥他們徵得您的同意前去蒼穹堡看我,而且雲擎那個傢伙也偷偷的跑了去,是以,我們便開始計劃着對這半年多來發生的種種展開調查。
最後得到的結果卻是,齊涵玉失蹤期間一直住在二皇子在京都郊外的別院裡。而且他們還謀劃着將他們身邊最忠心的奴才全部安排進了蒼穹堡內,齊涵玉身邊的貼身丫鬟柳兒先是在王府裡對我下藥,隨後又潛伏進了蒼穹堡內,依仗的便是沒人能認得出她。
更可恨的是,他們眼見着我r漸康復,擔心了,害怕了,便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殺了瑤兒,永絕後患。瑤兒第一次落水,是柳兒故意而爲之,瑤兒第二次身受重傷,是肖平趁虛而入,瑤兒第三次受到重創,也是肖平置自己的姓命於不顧,也要置瑤兒於死地所造成的。皇伯父,您說,齊涵玉這般的歹毒,我要與她解除婚約過份嗎?
睿在回京都之前剛剛從靈山下來,他告訴我說,瑤兒已經死了,瑤兒死了。那麼,現在,我除了要與齊涵玉解除婚約之外,還有就是那齊涵玉必須要給瑤兒抵命,否則……”說到後面,煜雲簡直是咬牙切齒,恨得幾乎全身發抖。
聽完煜雲的陳述,玄尊既震驚氣憤,又覺得有些無顏面對自家兄弟和侄兒,他沉默了,許久之後方纔擡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