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頭一看,只見許志鵬倒在血泊裡,身上到處是玻璃碴子,一個男人手裡抄着摔碎的香檳酒瓶。
我一眼就認出來,這男人就是我們要找的郎駿,他比兩年前的照片要滄桑不少,雖然年齡不過四十歲,鬢角卻已經有不少白頭髮。
我們立即衝過去,黃小桃亮出警官證,大喊:“警察,放下武器!”
郎駿眼神一變,突然把許志鵬拖起來,用碎瓶子頂着他的喉嚨,喝道:“不許插手,我要殺了這個僞君子!”
許志鵬只是被砸暈了,這時醒了過來,嚇得尖叫一聲:“郎哥,有話好好說,不要衝動嘛,警察還在這裡呢。”
郎駿咬牙切齒地說道:“你這個卑鄙小人,當年把我害得好慘,你還殺了我的心上人,我今天要你血債血償!”
許志鵬語無倫次地答道:“聽我解釋,我沒有下令殺她,全是我手下那幫酒囊飯袋乾的,那天晚上你不也是趕到現場了嗎?”
郎駿暴吼一聲:“住口,我到的時候,她已經嚥氣了!”
說完,郎駿手中的酒瓶碴刺進了許志鵬肥碩的下巴,滲出一些血,我說道:“郎駿,整個事件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了,他自會受到法律制裁,你何苦搭上自己的大好年華?”
郎駿冷笑一聲:“大好年華,從那天晚上之後,我就已經是行屍走肉了,我每天都在幻想着手刃仇敵的快感!”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郎駿整個人已經快要失去理智了,如果這時候丁旭在場,或許能勸住他。
我低聲對黃小桃說道:“能把丁旭找來了嗎?”
黃小桃深吸了一口氣:“來不及了,我上!”
我大吃一驚:“你?”
黃小桃突然兩眼一翻倒在地上,把王大力嚇了一跳,我這才明白她的計劃,秋晚霞能夠‘附’在丁旭身上,爲什麼不能‘附’在她身上,她打算扮演秋晚霞。
我抱着黃小桃大聲喊她,突然她睜開眼,一臉茫然地四下張望,然後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郎駿,哭喊道:“霸道哥哥,是你嗎?”
郎駿瞪大眼睛,半晌說不出話:“這世上只有一個人會這樣喊我,你是……”
黃小桃滿臉悲慟地說道:“那天晚上託夢給你的正是我!”
郎駿驚叫一聲:“啊,你真的是小霞,你爲什麼會附在這個女人身上。”
黃小桃回答:“因爲我太想見你了!”
說着,她慢慢接近郎駿,對比郎駿那張驚喜的臉,許志鵬則是一臉驚慌。黃小桃從丁旭那裡揣摩來的演技,比丁旭本人還要自然真實,差點連我都信了。
郎駿突然後退一步,一手薅住許志鵬的頭髮,對着衆嘉賓吼道:“許志鵬,人在做,天在看,當着小霞的亡靈,我要你供認自己的罪行!”
許志鵬支支吾吾地答道:“我……我真的沒殺人!”
郎駿狠狠地攥了一下他的頭髮,許志鵬疼得叫了一聲,瑟瑟發抖地說道:“我招!我招!兩年前我曾經用一個女孩的性命,逼郎哥簽下股權轉讓協議,然後把她丟在荒郊野外,我真的沒想到她會死。”
聽到這句話我愣了一下,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似的,郎駿的突然現身,許志鵬親口供認,這一切都太完美了,完美得不像真的。
郎駿把許志鵬扔在地上,過去和黃小桃擁抱,我真擔心他跟黃小桃來個深情的吻,幸好這時黃小桃又開始渾身抽搐,裝作暈迷過去的樣子。
等她醒了之後,一臉茫然地問道:“我剛剛怎麼了?”說着衝我擠了下眼。
黃小桃打電話叫警察來收拾現場,郎駿動用暴力,許志鵬招供了自己綁架、殺人的事實,自然都得回去接受審問。
警察來之前,我過去問了郎駿幾個問題,我問道:“你這兩年一直在幹什麼?”
他答道:“渾渾度日罷了。”
我說道:“具體一點!”
他說這兩年在到處籌集資金,準備東山再起,可是許志鵬斷了他所有的後路,讓他根本爬不起來。他一直在醞釀着向許志鵬復仇,直到幾天前,他夢見當年愛過的女孩全身腐爛地出現在夢中,說自己死得好慘,於是他跑到女孩當年的葬身之地,結果發現那裡有人,就驚慌失措地跑了。
也正是因爲這件事情,他今天才會跑來找許志鵬算帳,恰好我們又在場,纔沒有釀成悲劇。
我很想聽聽他的版本,於是他說起兩年前發生的事情,當時他正處在事業上升期,全身心地忙工作,這時一個和他初戀情人酷似的女孩出現在他的生活中,自稱小霞。
他和小霞重溫舊夢,相處得異常甜蜜,也對她產生了感情,可是小霞的神情舉止裡似乎什麼事在對他隱瞞!
他派人秘密調查小霞,得知對方竟然是許志鵬安插的商業間諜,郎駿頓時有一種被人欺騙的感覺。他找到小霞,質問這一切,小霞哭着承認了,他甩給小霞兩百萬分手費,就此各奔東西。
知道了許志鵬的狼子野心之後,他開始各方奔走,準備在股東大會上將許志鵬彈劾,誰料這時許志鵬竟然玩起了陰招。
某天晚上,許志鵬打來一個視頻電話,畫面裡幾個膀大腰圓的大漢正在凌-辱小霞,郎駿當時就暴怒了,大吼着問他到底想幹什麼?
雖然小霞僅僅是秋晚霞的幻影,但他對小霞還是有真感情的,許志鵬正是要利用這一點,逼迫郎駿把手裡的股權轉讓給自己。
那是郎駿奮鬥了十年的心血,當然不會同意!許志鵬的手下竟然當着他的面,把活老鼠塞到小霞的身體裡,小霞叫得撕心裂肺,郎駿終於動搖了,在合同上籤下了字。
許志鵬拿到合同之後冷冷地拋給他一句:“我把人扔在某地了,你趕緊去救她吧!去晚了估計就涼了。”
郎駿瘋了一樣跑到那裡,看見小霞躺在一個坑裡,身上半掩着黃土,已經沒有呼吸了。郎駿當時就崩潰了,哭了很久,然後他親手把小霞給埋葬了。
聽到這裡,我有一個大大的疑問:“你爲什麼不報警?”
郎駿面孔陰沉地說道:“報警太便宜他,他會找最好的律師給自己開脫罪名,君子報仇十年不忘,我要讓他一無所有、身敗名裂方能泄我心頭之恨!”
我說道:“你知不知道小霞臨死前,手裡還攥着許志鵬的戒指,她這麼做就是希望有人能夠讓她沉冤昭雪,你卻放棄了!”
郎駿用雙手扳着我的肩膀:“你說什麼?”
我搖頭嘆息:“案子都結束了,說這些也沒用,總之祝你好運吧!”
就在我說‘案件結束’的一瞬間,郎駿的嘴角不易察覺地翹了一下,我突然覺得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