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到那個地址,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我的手機一直在響,原來是老幺打來的電話,我接聽之後,老幺的公鴨嗓音從裡面炸出來:“死鬼,你看見也不知道回覆一聲,害我白擔心,人抓到沒有?”
我說道:“我忘了,實在抱歉,現在正在上樓呢。”
老幺語氣飛快地道:“我就不囉嗦了,我一直在監控這人呢,剛剛他在空間裡寫了一份遺書,你們最好快點!”
我一陣錯愕:“快點,這傢伙要自殺!”
宋星辰動作飛快地衝上樓去,其它人跟在後面,我聽見上面傳來一聲踹門聲,我隨後衝進那扇門裡。屋裡的燈全開着,空氣裡有一股溼氣,不知道從哪裡漏了,水漫到了橡木地板上。
我衝進衛生間,宋星辰也在這裡,只見唐子辛穿着衣服坐在浴缸裡,水已經被染成一片殷紅。
我顧不得太多,把他的手拽出來,果然是割腕了。但是他割的方式特別狠,是豎着割的,捂都捂不住,由於失血過多,他的皮膚已經像紙一樣蒼白,嘴脣也是白的。
這時他睜開眼,似乎是迴光返照的冷笑一聲:“我就知道你會來,但已經晚了,只要我死了,就會是一個永遠的傳說!”
“你休想!你要給我活着接受法律制裁。”
我讓黃小桃趕緊打120,然後脫了外套,撕下一些布條紮緊他的血管,現在止血意義已經不大了,我使勁地拍打他的臉讓他不要昏睡過去。
宋星辰掏出一粒蘇合香丸,這藥丸雖然不能救命,但裡面有一些提神補氣的藥物。
我點了下頭,宋星辰一巴掌把蘇合香丸拍成粉末,我捏開唐子辛的嘴,給他灌了進去。
宋星辰嘆息道:“這個樣子撐不到救護車來的。”
宋潔說:“要不要把浴缸裡的水放掉,他泡水裡多難受啊?”
我搖搖頭:“不能放,水能承擔一部分體重,讓他的血液還能夠勉強保持循環,但是……”
“怎麼了?”
我望着紅彤彤一片的池水:“他身體裡的血已經不多了,恐怕不到三分之二。”
宋星辰突然雙眼一亮:“那我封住他的四肢經脈!”
我想了想,道:“可以!”
宋星辰把手伸進血水裡按他的穴道,這樣等於關閉四肢的循環通道,優先保住他的內臟。這種做法有利有弊,利當然是他更容易活下來,弊是他的四肢,尤其是末梢極有可能壞死。
不過,他只要有一口氣在就行,好不容易查找到這裡,他絕對不能死。
救護車趕來之前,我們每個人都提心吊膽,直到救護人員把他擡走,才長長鬆了口氣。但我還是不放心,說道:“我跟着吧,別給我來個搶救無效。”
黃小桃笑道:“你關心他都快趕上關心我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真心不希望他死,我要他把一切都交代明白,還馬三友、馬巧軍、我爺爺一個清白!
救護車走後,宋潔有點擔心她媽媽,我讓宋星辰和她先回去,我們三個在屋裡搜查起來。
乍一走進這男人的家,你會覺得這是一個極有生活情趣的人,屋裡裝飾得十分典雅,牆上掛着幾幅看不懂的抽象藝術畫,架子上擺着去各地旅遊帶回來的工藝品,此外還有一張他個人的藝術照。
望着照片上那個極富有紳士風度的男子,誰會想到他背下十一條人命、逍遙法外二十年的殺人犯呢?但事實就是如此,越是大凶大惡之徒,越懂得遵守社會規範,把自己包裝成正常人。
我這纔想起掏出手機,看了一下老幺剛剛查到的東西,唐子辛在微博上說:“二十年浮浮沉沉如一夢,今晚一切終於落幕了,壯麗的死與屈辱的生我選擇前者,我轟轟烈烈地活過一遭,摘過世上最美麗的玫瑰,此生,不悔!”
黃小桃看見之後,極其厭惡地罵道:“人渣中的人渣,還好意思說什麼摘過世上最美麗的玫瑰,真噁心!”
孫冰心也發表感慨:“爲什麼受傷的永遠是女性,這個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
我說道:“是啊,我們能做的只有一點點矯正世上的不公平,雖然世界離完美還很遠,但每次成功破案,就向前邁出了小小一步。”
我仍有一件事情想不通,爲什麼他會預感到自己被捕,選擇自殺。後來警方發現他在自殺前曾經與一個境外號碼交談了二十分鐘,到底談了什麼不得而知,他後來也矢口否認。
那個號碼查不到任何線索,就好像不存在一樣,我只能推測,唐子辛應該是感覺到風聲不對,向黃泉買骨人求救,可是這一次對方拋棄了他!
當時黃泉買骨人幫他的目的是爲了對付我爺爺和刀神,此一時彼一時,今天我爺爺已經不在了,他也就失去了利用價值,組織是不會幹這種虧本買賣的。
我們繼續搜查,唐子辛在私生活方面意外的正常,直到孫冰心在櫃子裡發現了一棍柺杖,就是唐子辛之前杵的那根,我拿在手上就覺得重量有點異常,拿手敲敲,發現似乎是中空的。
我一擰柺杖頭,原來是可以打開的。從裡面掉出一根大棒、一截尼龍繩、一把匕首,還有一些變裝用的假鬍子、快速染髮劑,一瓶噴霧劑,以及一個藥丸。
我們錯愕地面面相覷,他竟然把所有作案工具隨身攜帶,還在我們面前出現了兩次,何其膽大妄爲,所以他可以在任何時候犯罪。
我們把這個信息告訴胖警官,胖警官十分震驚:“兇手不是已經抓到了嗎?怎麼又冒出來一個。”
我知道他仍然不肯放下馬巧軍是兇手的念頭,便說道:“等審訓他的時候,你可以全程旁觀,然後由你來作出決定,究竟誰纔是兇手。”
凌晨五點左右,當陽光喚醒沉睡中的小鎮時,嫌疑人唐子辛脫離生命危險,等着他的將是一場嚴正的審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