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問題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問已經死掉的人,她是怎麼死的。
深夜一點的樣子,一人一鬼到達現場。
戚不負滿不在乎地說:“你說,會不會是被鬼嚇死的呢?”
第一個死者被奸-殺,第二個死者被第一個死者的鬼魂嚇死?
她得意地笑着,覺得沒有比這更合理的了。
鍾夙回頭,瞥她一眼,說:“你認爲你能嚇死幾個人?”
作爲一隻厲鬼,不動用法力,她尚且嚇不死人,更不要說剛死的孤魂野鬼了。
那些孤魂野鬼,除了怨念極深的,根本不會有多少法力,她活了這麼多年,早就忘記自己是怎麼死的了,她身上的強大鬼力,都是靠日積月累產生的。
月色清冷,鍾夙掃了掃空闊陰冷的街道,修長的手指迅速結印,念道:“呼鬼名,萬鬼聽令。”
戚不負一震,輕飄飄的身子也不知不覺變得重了起來,她微微蹙眉,全身鬼力大放,勉強壓下不適之感。
幾分鐘之後,如煙的黑影從黑魆魆的小巷之中走出,幽幽的鬼目看着面前的男人,步履間,似乎都伴隨着嘆息,看上去有點害怕。
鍾夙皺眉,看着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孤魂野鬼,問了一句:“這裡的鬼怪呢?”
這隻男鬼的腦袋上,開了一個洞,洞窟之中,佈滿凝結的血絲,戚不負看着他,想起前不久發生的車禍,他貌似就是車禍之中意外死亡的死者。
男鬼顫了顫,搖了搖頭,幽幽地說:“都被抓去了……”
鍾夙疑惑:“什麼意思?”
什麼叫做都被抓去了?
男鬼怯怯地搖着頭,哆嗦着說:“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那人是一個道法高深的陰陽師……”
戚不負看着他的樣子,黑影一閃,出現在他面前,用力拍了拍他本就摔破的頭,說:“膽小鬼!真給姑奶奶丟臉!”
男鬼縮了縮腦袋,連還手都不敢,紅衣黑髮,漆黑的眸子,慘白的臉色,這都是鬼物之中,法力較高的厲鬼了,他才死了三四天,車禍不是天災,而是時命到了,陽壽已盡,他哪裡敢和她鬥。
何況,還有一個看上去高深莫測的天師在這裡。
戚不負面露猙獰,鍾夙無奈,喚住她:“好了,你夠了,那隻鬼,你過來。”
男鬼看了看戚不負,悄悄飄到鍾夙面前,低聲說:“請問天師有何吩咐……”
她捏了捏拳頭,對於這樣的鬼,她是不會承認的,居然還沒動手,就開始臣服了,難道他鐘家的人行走江湖,萬鬼還得朝拜不成麼?
鍾夙無所謂地瞥了瞥一臉氣惱的她,看向那隻鬼,說:“這裡,前兩天發生了一起奸-殺案,具體過程,你看到了沒有?”
男鬼白着臉,垂着腦袋,說:“這裡的確是發生了一起奸-殺案,天師若是問罪犯的話,小的可以帶你們過去。”
他搖了搖頭,說:“我不問罪犯,我想知道的是,這裡的兩隻女鬼到哪裡去了。”
他召喚着附近的孤魂野鬼,本意就是想要見一見那兩隻新鬼。
誰知男鬼甩了甩頭,說:“昨夜來了一個道法高深的陰陽師,把她們都收走了,還有……”
戚不負疑惑地問了一句:“陰陽師?他抓鬼幹嘛?”
這個世界上,生死循環都有定律,人死之後,若非變成作惡的厲鬼,都得按規矩進入冥界,就算是陰陽師,也不能干涉冥界事物啊。
她的話音剛落,兩個熟悉的聲音便相繼響起了起來。
“慼慼,你怎麼在這裡啊?”
“慼慼,又有什麼好玩的啊?”
一黑一白兩個虛影出現在清冷寂寥的午夜街道之上,紛紛走到她身邊。
戚不負立刻擺出了一貫的姿態,指了指鍾夙,說:“姑奶奶正忙着呢,幫姑奶奶家相公處理公務。”
鍾夙皺眉。
白無常打量着他,瞥了瞥他身邊的那隻男鬼,隨後看向她,說:“吶,這就是那位鍾天師?”
黑無常好奇地走到他身邊,看了看,說:“貌似是的,小白,他幫了我們很多次呢,你忘了嗎?”
白無常甩了甩手中的招魂幡,攤了攤手,說:“和鍾家的人打的交道多了,我哪裡記得這是哪位鍾天師。”
黑無常看向戚不負,說:“聽鬼王說起,慼慼好像嫁人了。”
聽到這句話,戚不負不知怎地,居然感覺到了臉上的溫度,鬼哪來的溫度?
她拍了拍黑無常的腦袋,說:“姑奶奶的事情,你們瞎說什麼呢!”
白無常看着被拍的黑無常,縮了縮脖子,說:“慼慼,嫁人之後,不能一口一個姑奶奶了……要自稱奴家……”
她眨了眨眼睛:“嗯?是嗎?”
貌似天師大人也這麼和她說起過呢,讓她不要一口一個姑奶奶了,原來是希望她自稱奴家麼?
鍾夙沉了沉臉,問道:“你們怎麼到這裡來了?”
黑無常摸了摸頭,說:“回稟天師,我們是來工作的。”
白無常拿出一個手機,毫無血色的手指點了點,看着手機屏幕,說:“按照記載,這個接口,有四隻新鬼等着我們帶走。”
黑無常附和般地揚了揚手中的招魂幡,說:“招魂幡出,鬼怪速速現身。”
怯生生的男鬼走到他面前,扶着摔破的頭,不敢言語。
作爲勾魂使者的他們,還是有足以令萬鬼俯首的實力的。
戚不負清了清嗓子,說:“別看了,都在這裡了,四隻鬼,只剩了這一隻。”
根據初步調查,很顯然,有某個陰陽師把這裡的鬼魂都給弄走了。
白無常擡起白如麪粉的臉,看向鍾夙,猶豫一番,說:“天師,這……”
鍾夙看了看半圓的月亮,微微閉上眼,說:“這裡的其他三隻鬼,多多少少都有點怨氣,很有可能是被人抓去煉鬼了。”
至於剩下的這一個,沒什麼怨氣不說,膽子還小,抓去也沒什麼用——當然,也不排除,對方有意留下他。
黑白無常沉默了一會兒,隨後,異口同聲地說:“這次,勞煩天師了……”
鍾夙凝眸,說:“本就是我分內之事。”
煉鬼這種事情,他本就無法容忍,何況,嫌疑犯還是他的同道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