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金平看着徐福海,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這才說道:“徐董,我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有些不好聽,你別介意啊。”
聽到他的話,徐福海不置可否,靜靜等着他的下文。
“徐董您在科研上取得的成就,的確讓人敬佩!別的不說,光是這個可控核聚變,讓電能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您就是這個!”侯金平伸出大拇指,心悅誠服地說道。
徐福海笑了笑,示意他繼續說。
“可是徐董,就算是您的電便宜,也不是這麼個賣法呀!就拿咱們國內來說吧,原來是5毛多錢一度,您這一下子給降到了幾分錢,這麼搞法,是要出問題的呀!”侯金平提高音量說道。
“哦?會有什麼問題?”徐福海笑着反問道。
“那問題大了去了!徐董,您想想,您的電是便宜,賣個幾分錢可能您也有的賺,而且面向全世界做生意,對吧,薄利多銷嘛。可是您想過沒有?您把電價壓到這麼低,讓電力系統上上下下那麼多的員工怎麼辦?讓那些靠着電力系統吃飯的上下游供應商怎麼辦?我知道您是好心,想讓老百姓少花點電費錢,可普通老百姓一家人一個月的電費撐死了也就百八十塊錢,現在電價便宜了,最多也就是一個月省大幾十塊錢,頂不了啥用!還有那些企業,電費下來了生產出來的東西是便宜了,可大家都降價,還不是搞惡性競爭?到時候生產出來的商品多了沒人要,都積壓在倉庫裡,唉,慘啊!”侯金平搖了搖頭說道。
“那依着侯總的意思,應該怎麼搞呢?”徐福海笑着反問道。
“徐董,這事兒您問我,那算是問對了。我就是搞這個的,要我說啊,咱們搞合作,我呢,利用我的關係人脈,您出技術,咱們可以適當把電價壓一點,比原來便宜點就行了,別破壞原來的市場規則,這樣大家都有錢賺,賺的還多,這事兒可以這麼運作……”
接下來,侯金平眉飛色舞地說了十多分鐘,其中大多數時間是在展示自己強大的關係網,以及這事兒成了之後的誘人前景。
“侯總,我的話還沒說完。電價降下來,對整個世界的經濟運行會產生的各種影響,在你來之前,早已經有專業的分析團隊,給我進行了專業的講解。雖然我不懂經濟,但有人懂嘛。聽了他們的講解,我最終明白了一件事,侯總你知道是什麼嗎?”徐福海說到這裡,看着侯金平。
“是什麼?”侯金平努力保持着禮貌的微笑,對徐福海點了點頭,等着他接下來的答案。
徐福海聽得格外認真,聽他說話的時候一句嘴也沒插,直到他說完了,徐福海才試探地問了句:“沒有了?”
侯金平剛想要說什麼,徐福海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
“侯總,你剛剛說的這些話吧,乍一聽上去挺有道理,不過很可惜,不是我的道理。”徐福海悠然道。
聽侯金平說得如此自信,徐福海樂了。
不過,當他聽到徐福海接下來的一番話之後,他臉上的笑容卻漸漸消失了。
“廉價且幾乎取之不盡的能源,將徹底打破這個世界固有的格局,讓每個人的生活都變得更美好,但同時也會損害一些固有利益羣體的利益,就比如侯總您經營的能源企業,如果我估計得不錯的話,應該在這一輪的衝擊中損失慘重吧。”徐福海笑着說道。
看着笑容漸漸消失的侯金平,他繼續說道:“還有你剛纔說的,普通人省不了幾個錢,我就更不理解了。你剛纔也說了,那些企業因爲廉價電費降低了生產成本,按理說東西便宜了應該更好賣纔對,普通人能夠買到更便宜的商品,這不也是好事嗎?至於惡性競爭的問題,我覺得根本不存在,因爲大家之前就有競爭,現在電價下來了,大家的成本都下來了,起點還是一樣的,不是嗎?”
“你剛纔說的那個,要跟我合作,讓我賺更多的錢,可問題是,我現在錢已經足夠多了啊,已經是世界首富了啊,錢再多對我來說也只不過是個數字,你說我要那麼多錢幹什麼呢?”徐福海笑着反問道。
看着徐福海笑,侯金平也跟着笑了起來,還以爲他是被自己剛纔那一番“高論”給說服了,臉上忍不住浮起一抹得意之色。
侯金平說得有些口渴,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才接着說道:“反正基本就這個意思吧。徐董,我還是那句話,搞技術您是行家,但做生意這塊兒,您真得聽我的。您放心,這塊兒交給我做的話,我保您在現在這個盈利基礎上,最起碼番五倍,搞好了翻十倍都不止!”
“徐董,我不是太明白。”聽着徐福海的語氣有些不對,侯金平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片刻之後才問出了一句。
聽到他的話,侯金平的臉色有些難看,半晌才苦笑着點頭說道:“徐董您說得沒錯,由於您的強勢介入,這波洗牌來得太快了,很多能源公司來不及轉型,都蒙受了巨大的損失,當然也包括我的公司在內。不過徐董既然調查過我,應該知道這點小損失對於侯家來說,並不算什麼。”
說到這裡,侯金平的表情有些倨傲。徐福海剛纔的話有些不客氣,激起了他豪門大少的本性。
“的確不算什麼,而且我也沒有針對誰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一個新的時代,總該有些新氣象纔對。如果一項新技術的出現,只不過是讓像你們侯家這樣的勢力攫取更多財富,那對普通人不公平。”徐福海笑着說道。
“公平?徐董,您這樣的人,跟我說公平?徐董,恕我直言,這個世界從來就不存在所謂絕對的公平!”侯金平終於忍不住,反脣相譏道。
“你說得對,所以我要的從來不是絕對的公平,只是我認爲的公平就夠了。”徐福海悠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