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蘇喜做夢都沒想到自己今天會陰溝裡翻船。
他只不過因爲聽說自己老媽有了新男友,而且年紀比他大不了多少,然後就來到這邊想要找他老媽撒撒氣,可惜等他殺到這邊,他老媽卻是臨時有事出去了。
他只能心中憋悶地帶着自己幾個小夥伴挑了一間包廂吃飯,順帶着他也想喝點酒解悶,結果他這邊點的菜剛上桌,還沒吃幾口,酒都還沒來得及喝呢,就聽到隔壁包廂裡傳來的乒鈴乓啷聲,吵得他心煩。
本來心情就非常不好的葉蘇喜,當然是直接起身過去找人算賬。
一開始他純粹只是想過來罵唐珂明幾句就算了,但等他到了唐珂明這裡後,突然地腦中靈光一閃,就想到了一個既可以讓自己出氣,又可以讓他老媽不舒服的損招。
那就是故意敲詐唐珂明,逼得他報警,讓警察過來這邊做調解。
他老媽開的可是私房菜館,主打的就是一個隱蔽和安全,結果警察過來了,肯定會影響這裡私房菜館的生意和聲譽。
這兩點就是他老媽非常看重的,而他就偏要故意這麼做,就是要讓他老媽難受。
本來只是這樣也就沒什麼大不了的,最多隻是噁心一下他老媽,讓她心塞一會兒,他自己也不會陰溝裡翻船。
但他後來又突然靈光一閃,覺得可以藉機將事情鬧大一點,就比如將報警的唐珂明這位客人狠揍一頓,鬧得這裡雞飛狗跳的,直接就影響了其他客人對這傢俬房菜館的口碑。
以後,這裡的生意肯定會變差,可以讓他老媽更心塞更難受。
總之一句話,他就要藉着敲詐和毆打唐珂明,來讓他老媽不痛快。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這邊五六個人圍着唐珂明毆打,唐珂明明明都已經趴下了,卻突然爆種,將猝不及防的他推撞在地,而他身體倒地的地方,則是之前沒有來得及收拾的陶瓷碎片。
其中有很多塊碎片直接扎破了他的衣服,扎進了他的後背。
葉蘇喜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兩隻眼睛睜大如銅鈴,面目扭曲,然後頭一歪就暈了過去。
只能說,葉蘇喜的運氣太不好了。
這包廂裡的面積可不小,周圍又不是都有花瓶碎片的空地,但他偏偏就後背着地的摔倒在了那一塊有碎片的地方。
其次,他若是剛纔反應靈敏一點的話,早早地躲到一邊去,不說能不能被唐珂明再次推撞倒地,但至少就躲開了那堆碎片。
第三點最主要的是,若是他從隔壁包廂過來的時候,能夠穿上他那件非常喜愛的厚實皮夾克,那麼他剛纔摔倒的時候,有這皮夾克作爲防護和緩衝,肯定不會像現在傷得這麼重,甚至可能毫髮無損。
而他偏偏之前在隔壁包廂吃飯的時候,嫌空調有些熱就將那件很厚實的皮夾克給脫了,上身只穿着一件羊毛衫和內衣,這兩件衣服對地上的瓷器碎片完全沒有防護作用。
而此時,地上已經有血水出現,從葉蘇喜的後背緩緩流淌出來。
“啊!”
葉蘇喜的兩個女伴看到了齊齊驚恐的驚叫出聲。
“該死的!”
同伴大高個這時候也反應過來,立即上前雙手用力將還壓在葉蘇喜身上的唐珂明掀倒在一邊,然後又滿臉緊張和擔心地伸手去查看葉蘇喜的鼻息。
還好,還有呼吸!
“快叫救護車!”
“不能動他,他後背大出血了!動一下可能更糟糕!”
“嗚嗚,那現在怎麼辦?”
“快打救護車啊!”
“已經打了!”
“怎麼辦?怎麼辦?葉哥若是出了事,我們都死定了。”
“我們要完蛋了!”
……
幾人七嘴八舌的說着,臉上都帶着惶恐之色。
而一旁還躺在地上的唐珂明,此時整個腦袋都嗡嗡作響,面色驚懼地看着躺在地上流血的葉蘇喜。
他感覺自己像在做夢。
他今天明明是約了沈琳過來吃飯,想要趁機將她拿下的。
最多就在十分鐘前,沈琳才從這個包廂離開。
然後,十分鐘過去,他現在很可能要成爲殺人兇手了。
這畫風這變故尼瑪完全不對啊!
唐珂明幾乎是下意識地使勁在自己的大腿上擰了一下,痛得他差點叫出聲來了。
這不是在做夢!這是真的!
唐珂明腦袋轟隆作響,他立即面色驚恐地從地上爬起來,下意識地就想要逃離這裡。
只是他剛剛跑出兩步,就被之前那個大高個一把拽住。
“王八蛋,你還想逃?”
說着唐珂明臉上就捱了大高個一拳,打得他直接鼻血飛濺。
他悶哼一聲,還沒來得及慘叫,襠部就遭受了重擊,卻是一個女同夥,從他身後偷襲了一招撩陰腿,一擊命中。
痛得唐珂明發出殺豬般的慘叫,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他們這邊這麼大的動靜,已經吸引了好幾個人過來看熱鬧,包廂門口就站了好幾人。
急得這邊的工作人員一個個都是滿頭大汗,之前那個勸阻的女服務員,更是第一時間打電話給範總,也就是這傢俬房菜館的真正老闆範佩芸,葉蘇喜的老媽。
範佩芸剛剛跟一個重要的生意夥伴見面吃飯呢,一聽自己的兒子受傷暈厥還流了很多血,嚇得差點要暈過去。
她可只有這麼一個兒子。
好在她是女強人,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了也有二三十年了,心理素質還是過硬的。
她勉強壓下了心頭的恐懼和不安,立即給這位領班做了指示,首先就是儘量控制影響,不要讓過來的其他客人受影響,最好不要讓其他客人知道她兒子受傷暈迷這件事。
其次,當然是用最快的辦法送她兒子去醫院。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保住她兒子的生命安全。
匆匆交待完這位女領班後,她也顧不得面前的重要客人,直接就給前夫葉瑞健打去了電話,將事情快速說了一遍,然後跟着就說:“你馬上想辦法用最快的速度叫救護車去救兒子,若是他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
說完這番話後,她都懶得再跟對方多說,直接掛斷了電話。
葉瑞健此時的臉色陰沉無比,他也就這麼一個兒子,若是真有個好歹,不說他自己,就是家裡的二老都受不了。他馬上讓一旁的秘書給二醫的院長打電話,讓他馬上用最快的速度最好的急救車和急救醫生趕到匯文路67號,救他的兒子。
秘書跟了他已經多年了,沒說多餘的廢話,立即就找出二醫院長的手機號碼撥打了過去。
……
陳鋒帶着沈琳出了私房菜館,到了大門口後,就對她說:“好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以後,不要再單獨跟心術不正的人約會了。”
說完這話,陳鋒就要走。“等等。”
沈琳快速上前幾步直接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陳鋒有些疑惑地轉頭看向她,不知道她還有什麼話要跟他說的。
“謝謝你能過來,我很高興。”
沈琳一臉開心地直視着陳鋒說道。
“我們畢竟夫妻一場,我不能在明知道你有危險的時候,見死不救。”說完這話,他又生怕對方誤會,連忙補充說,“你不要多想什麼,我只是把你當作朋友。”
沈琳依舊一臉笑容地說:“你還能把我當作朋友,我很欣慰。其實我也一樣,我也把你當作好朋友。所以,你還是不要把我這個好朋友拒之千里之外了。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陳鋒看向她還拉着自己的手,她直接拉住了他的手掌,若是男人這麼拉女人的手,已經算是非禮了。
但現在是女的主動拉他這個男的,而且他還是她的前夫。
陳鋒這個眼神和動作,意思不言自明,就是希望沈琳能放開他。
但沈琳好像沒看見陳鋒的眼神示意,依舊拉着他的手掌,一臉開心地說:“現在還早,我們難得見一次面,要不我請你去金師傅吃餛飩吧,就以前我們經常吃的那家店。”
他們兩個以前高興的時候,或者發工資的時候就會去吃金師傅餛飩,個大餡多味道好。
在他們以前居住的小區幾百米外就有一家,生意很好,節假日的時候還得排隊,他們以前經常光顧。
“我現在不喜歡吃了。”
陳鋒這話已經說得夠明白了。
自從離婚之後,陳鋒就再也沒有去吃過金師傅餛飩,更不用說跟她再次一起去吃了。
“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吃嗎?人的口味是不可能一下子改變的,何況金師傅餛飩確實很好吃啊。”
沈琳目光灼灼地盯着陳鋒說道。
“每個人都會變的。現在的我,早已經不是你以前認識的那個我了。”
陳鋒很淡定地看着她,跟她目光對視,絲毫沒有躲避的意思。
最終還是沈琳面皮薄,避開了他的目光。
陳鋒想掙開她拉着自己的手,猶豫了幾次後,最終還是忍住了。
不是因爲他對她餘情未了,而是他不想讓彼此難堪。反正他一個男的,還是她前夫,拉個手而已,她想拉就讓她拉上一會兒就是,他又不會少塊皮。
當然,這也跟沒有熟人看到有關係。
不然,他還是要避嫌的。
“你真不喜歡吃金師傅餛飩了,那就不去吃了。不過,你可以陪我一起去湖邊逛逛嗎?”
沈琳略帶乞求的目光看着陳鋒。
“我還有事,要回去。”陳鋒直接搖頭拒絕。
“我想跟你聊聊我們以前住的那套房子,另外還想跟你聊聊彼此的近況。你把我當朋友,不會這點小要求也不答應吧?”
“我真沒空。”陳鋒再次搖頭拒絕。
“我知道你有空。”沈琳很肯定地說道,“你從來都不是那種喜歡交際應酬的人。你現在回去,大概率是在家裡上網看電視,或者陪你的小女友。”
陳鋒很坦然地點頭說:“你說的對,我回去就是爲了陪我的女朋友。所以,就不能陪你瞎逛了。”
這話讓沈琳有些受內傷,但她現在的心理調節能力很強,很快就收斂了僵硬的笑容,語氣故作輕鬆地問道:“你的女朋友到底是哪一個?我之前就遇到過不同的幾個了。”
陳鋒淡定地回答:“都是。”
沈琳即使再裝平靜,一聽陳鋒這回答也是直接破防了,她氣得一把甩開剛剛拉着陳鋒的手,氣惱地說:“你怎麼跟其他男人一樣?有錢就變壞。你就不能做個正派的人嗎?”
陳鋒笑着反問道:“我哪裡不正派了?”
“你跟幾個女人同時交往,你還覺得正派嗎?”沈琳有些氣笑了。
“怎麼就不正派了?我和她們都是男未婚女未嫁的,大家彼此你情我願,違法了嗎?犯罪了嗎?”
沈琳很想大聲對他說:你這是不道德!
但她知道若是真這麼說了,肯定跟陳鋒的關係進一步惡化,以後再想要挽回,更是千難萬難。
她只能住了嘴,一臉氣悶地看着陳鋒。
“沈琳,你也看到了。現在的我不說花天酒地,但早已經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你即使對我還有念想,那也是以前的那個我,而不是現在的我。”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沈琳目光復雜地看着他說,“我希望你能說到做到,把我當做朋友看。”
陳鋒見她這樣子,選擇了說實話:“……儘量吧。”
沈琳苦笑說:“你果然沒有把我當朋友看。”
陳鋒沒好氣地說:“你覺得這可能嗎?有幾個離婚過的夫妻,還能真的把彼此當朋友看的?”
“怎麼沒有?多得是。”
“那你舉個我們身邊真實的例子?”陳鋒笑着問。
“……”沈琳好一會兒都回答不出來。
她所知道的,離過婚的夫妻,還真沒有一個還能把彼此真正當朋友看的。能不把對方當仇人看,就已經很難得了,怎麼可能還把對方當真正的朋友那麼看待?即使有,也是假的。
現實生活中,還真幾乎找不到。
“好了,我真要走了。你也早點回去。”
陳鋒朝她擺擺手,重新轉身朝自己停車的地方走去。
沈琳就站在那裡目送着他離開,就像上次兩人分別的時候那麼無助。
心中沒來由的想起那首老歌:“愛到盡頭,覆水難收……”
她真的就要這麼放棄嗎?真的就不能挽回彼此失去的這段感情嗎?
眼看着陳鋒要完全在她的視線中消失了,一直站着不動的沈琳,突然就朝陳鋒那邊跑着追了過去。
她是真的在跑在追,像是在追逐逝去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