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孫健皺了下眉頭,老周忙解釋道:“小柔是那種人見人愛的類型,所以我才說公司裡的人都喜歡她。 就是那種純粹的喜歡,跟愛不愛的完全不搭邊。”
“我懂你的意思,繼續說吧。”
“小柔和柳總走得比較近,也最聊得來。因爲在公司裡,他們兩個年齡差距最小。有些事我其實不想跟你說,但我覺得說了會更好,我知道你不是一個心胸狹窄的人,更何況柳總已經走了這麼多年。有次我跟柳總吃飯喝了點酒,他除了跟我說他給公司制定的十年計劃外,他還說喜歡上了公司裡的一個女員工。他雖然沒有明說,但我知道他說的人正是小柔。就那時候而言,我覺得他們兩個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所以我還慫恿柳總跟小柔表白。”
“柳學兵有未婚妻嗎?”
“當然沒。”
聽到老周這話,孫健胸口悶得不行。
看來,他妻子在這事上也騙了他。
見孫健臉色並不是很好,老周道:“那時候柳總是說想將精力花在公司上,不想因爲兒女情長而影響到公司,所以他並沒有跟小柔表白。再後面,小柔好像開始跟你交往,所以柳總就特意找了我,說那晚他是喝多了酒才說自己喜歡小柔,還叫我別在公司裡亂說。他嘴上是這麼說的,但事實上他心裡卻不是這麼想的,反正每當他跟小柔相處時,他總是會變得格外開朗,也會注意自己的穿着。不過他屬於非常正經的男人,從來沒有約小柔吃過飯逛過街,更不會打小柔的壞主意。就這方面而已,我挺佩服他的,這也是爲什麼他比我小一輪,我還是很敬佩他的原因。”
長嘆了一聲並喝了口茶,老周道:“在公司事業漸漸有起色時,他卻出車禍身亡,之後公司老總換成了蔣文傑。”
聽完老周說的,孫健對柳學兵倒是有了幾分的敬佩,他甚至覺得自己確實心胸有些窄,竟然還吃一個死人的醋。要是他沒有吃醋的話,他其實也不會來找老周瞭解情況了。儘管他妻子在柳學兵這事上撒了謊,但孫健沒有怪責妻子。妻子說柳學兵有未婚妻就是爲了讓他安心,這就好比當初妻子問他有沒有交過女朋友時,他編造謊言說壓根沒有交過。但事實上,夏雯就是他前女友,而且他跟夏雯還開了非常多次的房。
就老周說的話而言,孫健沒辦法斷定妻子喜不喜歡柳學兵。但從妻子在車上說車禍時的悲傷表情,孫健知道妻子以前絕對喜歡過柳學兵。或許是因爲柳學兵不擅長表達,所以才讓他妻子選擇了他。
要是柳學兵是個情商很高的男人的話,指不定已經抱得美人歸了。
所以,通過和老周的談話,孫健不會再去嫉妒柳學兵,他反而覺得是柳學兵成全了他跟蘇柔。所以要是有可能的話,有空的時候孫健還真想去給柳學兵上一炷香,順便燒點紙錢。
長長呼出一口氣,孫健問道:“他是怎麼出的車禍?”
“這事還是別提了吧。”
“我想知道。”
“跟你有關。”
“難道是因爲他得知我和小柔的婚訊,所以想不開了嗎?”
“他是一個很豁達的男人,所以哪怕知道小柔要嫁給你,他也只會祝福,不可能會想不開的,”頓了頓,老周道,“要是我沒有記錯的話,那天小柔肚子有些疼,她怕胎兒出事就打電話給你,可你電話卻打不通。剛好柳總也要出門,所以就順便送小柔去醫院。”
聽到老周這話,孫健眼睛頓時睜大。
因爲,老周這話讓孫健會想起了一些事。
柳學兵死於6月14號,那天早上孫健請假去買婚戒。孫健原本是想和妻子一起去挑,但他又想跟妻子驚喜,所以就帶着妻子曾經戴過的銀戒指去珠寶店選購。那時候孫健還是騎助力車,而在他騎車去珠寶店的路上,他妻子有打電話給他。因爲噪音很大,孫健並沒有聽到。直到孫健買完婚戒走出珠寶店,他纔看到有五通未接來電,都是妻子打來的。
而當他回電話問怎麼了時,電話那頭的妻子哭個不停,還問他爲什麼沒有在銀行。孫健原本想給妻子個驚喜,但因爲妻子問起,他只好說自己請假出來買婚戒。至於妻子哭的原因,他妻子是有親眼目睹了一場車禍,但卻沒有說死的人是柳學兵。加上孫健潛意識地認爲喪生的人和他妻子沒什麼關聯,所以他也沒有仔細問,就是趕回銀行並安慰渾身發抖雙眼通紅的妻子。至於車禍現場,那時候已經被清理掉了。再之後,因爲妻子說肚子偶爾會疼一下,所以孫健護送妻子到市醫院檢查,並沒有大礙。
結合老周剛剛說的話,那就意味着那天因爲他沒有接電話,柳學兵才順路送蘇柔去醫院。而那時候孫健上班的銀行離九天建設比較近,所以在前往醫院的路上,擔心他的蘇柔應該是先到銀行找他。而就在他妻子下車之際,奪命貨車突然衝出,並讓柳學兵英年早逝。
得出這個結論,孫健氣都有些喘不過來,並喃喃道:“要是那時候我有接電話的話,就不會發生車禍了,所以他的死也有我的一部分原因。”
“我一開始也是這麼覺得,甚至還跟小柔說她選錯了人。她是說人各有命,什麼時候出事根本無法預料。一開始我接受不了她這觀點,但時間久了,我也就看開了,”長嘆一聲,老周笑道,“所以啊,哪怕在酒吧看到你,我也是把你當成朋友來看待,並沒有將你當成外人。爲死人贖罪是一種很可笑的說法,那隻不過是放不下對方的死也找的藉口罷了。現在看開了,看開了啊。但可惜的是,他一手建立起的九天落到了蔣文傑的手裡,哎!”
“你對蔣文傑很有意見嗎?”
“高高在上的一個人,非常自大,跟柳總完全相反的兩個人。如果說柳總受到我們的愛戴的話,那蔣文傑就是我們所討厭的對象。每次他來公司,公司的氣氛都會變得死氣沉沉的,所以我們其實都不喜歡他來公司。現在我辭職了,也算是解脫了。小孫,下週是柳總的忌日,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
“不好意思,下週我要跟我老婆還有女兒去海南那邊。”
“那就是說她也沒有去拜祭了嗎?”
“她前兩天已經去了一次。”
“那就行了,”給自己點上一根菸後,老周問道,“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