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菲已經死了好幾個月。
這個名字,曾經是江清淺生活中的噩夢。
尤其是在她誤以爲自己染上了艾滋,和慕紹庭分開的那段時間裡,哪怕明知道凌菲已經死了,她也還是恨不得將這個人給挫骨揚灰。
可是,當真相大白,生活逐漸步入正軌之後,她連忙着幸福都來不及,又怎麼還有時間去計較過去的那些恩怨。
凌菲這個名字,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出現在她的記憶中了。
直到那天早上……
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江清淺正好在浴室裡洗澡。
昨晚和慕紹庭奮戰到半夜,經過一場酣暢淋漓的情事之後,兩人都累得不想再動,就這樣相擁着一覺到天明。
一大清早,江清淺還是讓慕紹庭給吻醒的。
兩個人身上都黏糊糊的,她趕緊推開了他,也果斷的拒絕了他提出的一起洗澡的建議,命令他躺在牀上不許動,自己則馬上溜進了浴室。
慕紹庭往浴室的方向望了一眼,裡面嘩嘩的水聲已經昭示了她還沒洗好,他只好將她的手機拿了過來。
一看,頓時就黑了臉。
樑昊天!
他還以爲他們已經徹底沒了聯繫,反正他也是相信江清淺對這個人從來都沒有過特殊的感情,那麼現在只能算作是樑昊天的‘死纏爛打’了。
這個人還有臉給江清淺打電話?
那麼,他倒是要聽聽看,樑昊天打這通電話的目的何在?
慕紹庭只遲疑了一瞬間,就將電話接通了。
然後,傳來了樑昊天有些焦慮的聲音。
“喂,淺淺,是我!”
“……”慕紹庭沒有說話,實際上醋罈子已經打翻了,這人就是這麼奇怪,明知道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但是把對方當成自己的假想敵,還假想了這麼多年,一時半會兒真的轉變不過來。
沒辦法,這麼愛吃醋也不是他能控制的,誰讓他娶了個這麼容易被別的男人惦記的老婆,必須時刻警惕着。
“喂,淺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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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沒有得到迴應,另一端的樑昊天已經意識到了什麼,這才試探着問了一句,“是你嗎?”
“是我。”
慕紹庭終於吭聲了,一句話就昭示了主權。
他勾了下脣角,接着道:“樑總,我不知道你這麼早打電話找淺淺有什麼事,但是有一件事兒我覺得有必要跟你提個醒兒,淺淺這兩個字不是你叫的,如果你真有什麼事兒找她的話,我不介意你稱她爲慕太太。”
慕太太這三個字,慕紹庭着重強調了一下。
雖然他和江清淺已經登記結婚的消息一直沒有對外公佈過,但是他很樂意親自向樑昊天公佈。
電話裡又是好一陣的沉默。
半晌後,樑昊天雖然沒有將慕太太這三個字說出口,但他好歹是忍住了直接將電話掛斷的衝動,問道:“我找她有事兒,她人呢?”
“在洗澡。”慕紹庭如實相告。
樑昊天聞言後僵了一下,然後道:“那我等……”
他本來是想說那就等江清淺有空了他再打過來,豈料慕紹庭沒等他說完就打斷了。
他一副‘我就是她的代言人’的語氣,道:“有什麼事兒的話你可以跟我說,我會轉告她的。”
他極力在樑昊天面前表現出大度的樣子來。
人生贏家嘛,實在沒有必要太小氣。
慕紹庭也承認,他其實在等着樑昊天暴跳如雷,就好像當年樑昊天從他手上搶走江清淺時,他也那麼狂躁不安。
有些樑子結下了,就是一輩子。
慕紹庭從不認爲他和樑昊天這輩子還能有握手言和的那一天,所以他曾經所受過的屈辱,現在能討回一點是一點。
然而,樑昊天只是短暫的沉默了一瞬,卻並沒有如他想象中的那樣暴跳如雷,怒摔電話。
像是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道:“是這樣的,警察局那邊給我來電話,說是凌菲那個案子有了新進展,可能需要再次取證,如果警察去找淺淺問話的話,就讓她一直保持之前的說辭就好,其他的事情交給我。”
慕紹庭愣了一下。
他全然還沒反應過來,那端就掛斷了。
凌菲……
他和江清淺一樣,好長一段時間沒有想起過這個名字了。
對於凌菲的死,他們一點兒都不關心,也從來沒關注過案情的進展,原來到現在還是沒找到兇手嗎?
樑昊天預料得不差,當天下午就有便衣警察找上了門。
警察說明了來意之後,江清淺也十分配合,大意就是凌菲是她上一段婚姻中的第三者,所以她們之間的關係已經不言而喻了。
她承認,在凌菲臨死之前,她們曾在克萊林頓幼兒園門口起過沖動,當時很多小朋友的家長都親眼目睹了,這一點無從否認。
但,她對凌菲怎麼死的一無所知。
而她和凌菲之間的關係本來就很微妙,所以更加不知道凌菲與什麼人交好或者與什麼人結怨。
所以,最終的結果很遺憾,她已經盡力配合了,卻依然沒能爲警方提供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警察也只是例行找她瞭解一下情況而已,得到的這個結果也是情理之中,於是只能寄希望於樑昊天身上。
畢竟,樑昊天才是那個與凌菲的關係最爲密切的人,因爲他們之間有一個共同的兒子。
從江清淺這裡離開,那兩名警察又趕往荔蘿灣。
此時已經是傍晚七點,荔蘿灣的那棟別墅裡卻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童雨瑤和小宇兩個人剛洗完澡,換上了家居服準備吃晚餐的時候,門鈴就響了起來。
童雨瑤怔了一下,這個時間還會有什麼人來?
儘管有些猶豫,但她還是去開了門,然後映入眼簾的就是兩個陌生的男人,以及那兩人向她出示的證件。
“你好,我們是B市東城區派出所的,請問樑昊天先生是住在這裡嗎?”
童雨瑤懵了!
警察!
她還沒來得及細想警察爲什麼會在這裡,只能老實的點點頭,“是的,不過他……他現在不在,你們有什麼……事兒嗎?”
她的話沒落音,那兩名警察已經進來了。
“我們在查一宗命案,需要樑先生配合調查。”
“……”童雨瑤凌亂了,命案?
可是,樑昊天爲什麼會牽扯到命案?
小宇看到來人是警察,而且警察叔叔還是來找爸爸的,出於小孩子的本能,一時之間有些慌亂。
童雨瑤只能安撫着他,與那兩個警察對峙着。
她完全不明所以,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一個勁兒的解釋樑昊天真的不在,並且最近幾天都不會回來……
這一次,同樣是話還沒落音,然後……打臉了!
大門就在同一時間被打開,樑昊天手提着行李,就這麼風塵僕僕的出現在衆人眼前。
小宇看到他馬上就撲了過去,“爸爸!有警察叔叔……”
樑昊天連鞋子都沒換,看到客廳裡的兩個便衣警察他並不意外,畢竟是老早就接到了電話,說是有關凌菲的那個案子,有些事情需要和他面談。
當時他正在外地出差,本來預計還要過幾天再回來的,但是案情也緊急,他只能提前回來了。
他平時那麼忙,警察來找他問話,總不能直接找到公司去,那樣對一個企業的影響不太好。
所以,他是事先和兩位警官約好的時間,今晚七點左右會到家,有什麼要問的就到他的家裡來。
從機場回來的路上有點堵,耽擱了十幾分鍾,警察比他先到了。
所以,警察在這兒很正常,他奇怪的是……那個和小宇穿着同款家居服的女人,童雨瑤,她爲什麼也會在這兒?
童雨瑤接觸到他疑惑的目光,頓時有些侷促。
“這個……小宇今早上有點發燒,給我打了電話,我……他說你出差還沒那麼快回來,我擔心他一個小孩子,萬一晚上又燒起來,所以纔打算今晚過來陪陪他的,我……”
她捏着衣角,不由自主的就緊張起來。
她剛纔說的是實話,肯定是因爲樑昊天不在,她還會來他家的,主要目的也是因爲有點擔心小宇。
至於這衣服……她也不知道是哪根筋給搭錯了,去逛超市的時候看到這套親子家居服,她就幻想着穿在她和小宇身上會是個什麼模樣,於是就買了下來,還就這麼穿上了。
可是,人家孩子爸爸回來了,她這個完全不相干的人卻跟人家的兒子穿着親子服!
她恨不得找個地縫給鑽進去算了!
兩個警官看着他們之間的互動,紛紛蹙起了眉頭。
於是,開場的第一句竟是,“樑先生,這位小姐是……”
“一個朋友。”樑昊天不假思索的說了一句實話,可被兩個警官看在眼裡,卻像是在掩飾什麼一樣。
朋友的定義有很多種。
若說是普通朋友,就目前的情形來看實在是很難令人信服,說是女朋友還差不多。
樑昊天也感覺到了兩位警官的打量有點意味深長,他若是說他看到童雨瑤比他們更意外,恐怕也沒人會信。
索性將這個尷尬的話題先拋到了一邊,他轉移了話題道:“你們不是說有關案子的事情要來問我嗎?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新的線索?兇手抓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