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6月16日,處於烏梅爾小鎮的拯救小隊、疾風分隊、黑豹中隊等共計六十餘人全體出動。
甚至就連克莉絲都帶着自己的士兵加入了進來。
艾倫自然也親自出馬。
這一次,沒有戰前計劃,也沒有什麼陰謀詭計,艾倫就這樣帶着全部兵力投入了紐曼鎮戰場。
雙方在紐曼鎮的小巷子、教堂、酒店、政府大樓等地方展開了一場長達五個小時的戰鬥。
以八十餘人對陣近百人,數量上的差距微乎其微,在數量幾乎相同的情況下,質量就成了最重要的東西。
實際上,駐紮在這種小城鎮中的德軍,戰鬥力並不算太可怕,他們或許比意大利的軍隊強,但留在這種小城鎮的士兵,通常也是最不重要的部隊,他們在德軍中,戰鬥力絕對是屬於偏弱的。
那些真正的精英部隊,如今應該駐紮在城市之中,或者正在大型戰鬥中浴血奮戰。
艾倫這方雖然有一部分是新兵,但至少他們經歷過了一次戰鬥,雖然在第二次戰鬥中,他們不能超常發揮,但也不會再有那種非常差的表現,他們已經算是半個合格的戰士。
在以前,艾倫他們都是以弱鬥強,但每次都因艾倫的正確領導和拯救小隊的超強戰鬥力,所以都取得了很好的戰績。
這一次,艾倫沒有提出任何作戰計劃,他們就這樣光明正大的衝進了紐曼鎮,在小鎮的各個角落與德軍展開了火拼。
最後,艾倫一方勝利了。
是的,艾倫帶領着的拯救小隊一路走來,在他的領導下,擊殺了數倍於拯救小隊的敵人。
但是,最後的結果卻是,沒有一個良好的計劃和老兵的帶領,黑豹中隊的那羣士兵在局部戰鬥中,有很多小分隊都被打的難以招架,甚至在一些小型戰鬥中,他們被全員殲滅。
這是艾倫打過敵人最弱的一場戰鬥,同樣也是除去海灘戰役中,最慘烈的一場戰鬥。
黑豹中隊幾乎全滅,克莉絲的農民武裝因爲距離艾倫戰鬥的地方不遠,所以沒有遭到和黑豹中隊一樣的結局,但也陣亡了一半的人。
疾風分隊也同樣慘烈,打完辛侃塞歸來的疾風分隊只剩下八人,但後來艾倫又爲他們補充了五人,恢復了一開始的十三人編制。
這一戰,疾風分隊陣亡九人,就連雷科·薩博這個精英士兵也死在了戰鬥之中。
勝利是勝利了,但是這一戰付出的代價未免太大了一些。
面對陣亡的士兵們,艾倫有着難以言喻的自責。
如果這一次他能再多考慮一下,或者再讓士兵們修整兩天,再招募多一些士兵,此次戰鬥的結果就不會是這樣。
死去的戰士屍體都被找了回來,他們會在安頓好紐曼鎮之後被拉回烏梅爾小鎮,與家人團聚。
看着那一個個躺在地上的冰冷屍體,艾倫就站在那裡,一個人站了一夜。
他緊握着拳頭,指甲深深的印入血肉之中。
其實這一戰並不是艾倫的錯,他已沒有更多的時間去做充分的準備,紐曼鎮和波旦鎮都已知道了辛侃塞小鎮陷落的消息,他們接下來肯定會聯合在一起,甚至會進攻烏梅爾小鎮。
艾倫這樣做,也只是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打掉這個還未聯合在一起的小聯盟。
其實在戰鬥剛結束不久,波旦鎮的一個偵察兵小分隊就已來到了紐曼鎮。
他們是來找紐曼鎮的德國軍官互通消息的。
只是,這支小分隊非常倒黴,艾倫甚至沒有見到活着的他們,因爲他們遇到了正在打掃戰場的比爾等人。
他們被幹掉了,乾淨利索的幹掉了。
翌日清晨,凱恩來到艾倫的身邊,他知道艾倫在這裡站了一夜。
“艾倫,你不需要這樣責備自己,我們都知道,自己別無選擇。”凱恩試圖安慰道。
“他們本可以不用犧牲的,或許我依然不夠努力吧。”艾倫低聲道。
“戰鬥就會有犧牲,我們不可能不流一滴血就取得勝利。”凱恩的聲音不帶有任何感情,他就是這樣的人。其實,真正的優秀戰士本應如此,他們心中想的只有戰鬥,只有勝利,別無其他。這也是很多軍官最喜歡的戰士,他們通常會比那些夢想着成爲英雄,或者婦人之仁的士兵好用的多。
“是啊,戰爭本就是一個巨大的絞肉機,就應該存在流血和犧牲,我能做的,只是將犧牲降到最小。”
“這個,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但還不是最好。”艾倫說道,他看着凱恩,神情無比認真。
“那我們也都沒有做到最好,我想說的是,你不該把所有的責任都放在自己頭上,我們是一個集體,不能所有的事情都由你自己來抗。”
凱恩的語氣中雖然不帶有任何感情,但艾倫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
艾倫笑了笑,看着凱恩的胳膊說道:“嚴重嗎?”
“還好,只是被子彈打穿了皮肉,並沒有傷到骨頭。”
“好好休養,波旦鎮的鬼子還是個威脅,我們必須儘快打下那裡。”艾倫說着,已是向前走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小事的話,就暫時由你來做決定。”
凱恩不再說話,而是轉身離開了。
艾倫找到紐曼鎮鬼子曾經的會議室,推開門走了進去。
說是一個人靜一靜,實際上,艾倫在坐下來的第一時間就拿起筆寫了起來。
他寫的是意大利文字,非常的公正。
他一字一句的寫着,甚至都忘記了時間。
這一坐,就是六個小時,艾倫也足足寫了六個小時,他寫的每一個字都無比認真,連續六個小時的書寫,讓艾倫感到手指都有些痠疼。
他在寫書信,爲每一名戰死的士兵家屬寫安撫信,包括進攻辛侃塞小鎮時陣亡的士兵們。
他沒有用什麼戰鬥就會有犧牲這樣的大道理來糊弄別人,他只是寫出了自己想說的話,有對於自己的自責,也有對士兵家屬的安慰。
儘管艾倫深深的知道,對於那些失去最愛之人的士兵家屬們,任何安慰和自責都顯得蒼白無力,但他還是寫完了全部的書信。
艾倫對自己說,這是作爲一名領導者,應該做的事情。
勞累的右手隨意的搭在一邊,艾倫望着木質的天花板,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想起了他的哥哥亞倫,他的母親麗娜以及他的女朋友賽瑞亞。
“你們還好嗎?我最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