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臨微微眯了眯眼,打心底裡看不上他倆的做派,只覺得是窮酸相更兼小家子氣。哪怕自己修爲不如人,現如今更是已經淪爲階下囚,但輸人不輸陣,便依舊嗤笑一聲,道:“不管你有什麼目的,總該先讓我填飽肚子。”
見通卻沒有馬上不答話,反而握住了她的手腕,顰眉似是在思索什麼,半響才抽了一口冷氣,看向花臨的眼神都變得炙熱許多。
花臨不明所以的看他,而後被他不加掩飾的熱切目光嚇到,心底頓時生出點不詳的預感。
正暗自懷疑這傢伙想要劫財又劫色,耳邊又聽見通神神叨叨說道:“怪不得只要稍加提煉這倒是絕好的”
後面的話因爲說得太含糊,花臨並沒有聽清,但只是這麼幾句話就足夠她心驚膽戰了這見通分明是要吃了自己
“我我家道侶有很多靈石,你放我回去,你要什麼他都給你。”
見通似乎是聽到什麼好笑的東西,看了花臨半響後,附在她耳邊說道:“放心,以後我會照顧你的。”
花臨打個哆嗦,驚恐道:“我我我我師父師兄師叔還有觀川,他們都不會放過你的”
見通並不理會,而是轉頭對吳可倩說了些什麼。花臨只看見他嘴脣張合,吳可倩一個勁的點頭點頭,自己卻一個字都沒有聽到。
而後,吳可倩就神色古怪的把自己帶到一處佈置在簡陋洞穴裡的簡陋石室,沒有帷幔,沒有紗帳,甚至連貴妃榻都沒有,只有角落裡的一張石牀,還有一套粗糙到無法直視的石桌石椅。
花臨呆坐許久,不知道見通到底是什麼目的,但又覺得觀川必然會救自己,漸漸的也不再緊張,有了打量四周的興致。
但這石室實在太簡陋。花臨嫌棄的看着是牀上薄薄的一層褥子,還有其上縫着過時被面的薄絲被,都不知道自己該作何表情。
罷了,不過就是故意折騰我麼。花臨重重的嘆了口氣,盤腿坐在牀上安慰自己至少這比什麼都沒有強。
吳可倩再進來時後面又跟了幾個人,他們用花臨無法理解的羨慕的目光看了她一眼,然後放下手裡的托盤就走了。
花臨雖然覺得古怪,但他們一轉眼都走了,石室的門也被關上,只得歇了心思專心吃飯吃飽了纔有力氣逃跑麼。
到底是仙界來的人,雖然住的地方不怎麼樣,但吃食並不比花臨平日吃的差多少。只可惜那些富含靈氣的仙果吃進肚裡也如同石沉大海一樣花臨挫敗的發現自己現在連最簡單的引水訣都使不出來。
她看着簡陋的房間,腦中想了無數個法子,只可惜沒有實力,任她有再多的想法也實現不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因爲不見天日的關係,花臨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大約是幾天的樣子,見通又出現了。
他什麼也沒做,就那麼直愣愣的看着花臨,眼睛老半天都沒眨一下花臨被他看得發毛,又不敢轉開頭,兩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的看了許久。
“咳咳。”花臨不自在的咳嗽兩聲,“希望你不是在考慮把我清蒸紅燒。”
見通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後露出一個讓花臨毛骨悚然的溫和表情,笑容詭異的說道:“不用擔心,以後我養你。”
花臨聞言如遭雷劈,半響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這話可真有些耳熟。
“你什麼意思”
見通笑了笑,並沒有回答她的意思。
他走後不久,吳可倩就板着一張臉進來了。
花臨尋思着自己與她好歹也是日日相處,總該有份面子情,於是斟酌着問道:“嗨,你那位師父是什麼意思啊”
吳可倩聞言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心裡卻是止不住的冒酸水,憋了半天才說道:“身在福中不知福。”
說完,氣哼哼的走了。
花臨只覺得她莫名其妙如果好好的被人綁架了,還住在這樣簡陋的屋子裡過不見天日的生活這樣都能叫享福的話,莫不是自己之前過得都是神仙日子
她嗤笑一聲,身子一仰躺在牀上,毫不理會自己的後腦勺與石牀發出的響亮撞擊聲。
後來後來花臨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可能是被自己砸暈了,也或者是睡迷糊了,更有可能是被施了咒,總之,花臨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身在一個奇怪的池子裡。
一個血紅色的泛着血腥味的池子。
即使花臨很不想相信這是一池子血,但池壁上頭朝下趴着的少女說明了一切。她雪白的胴體在一池子血色的映襯下簡直是在發光
花臨有些懷疑她已經死了。
在她發出尖叫聲之前,一個長相陰柔的男子從不遠處的黑暗中走出來,神色冷淡的拖走那個生死不明的姑娘。花臨甚至還聽見他還有些疑惑的說了句:“居然醒了老六,你去告訴師傅。”
告訴師傅來把自己殺了放血麼花臨忍着尖叫,怎麼也不相信見通不拿自己換小山一樣的靈石,反倒要留着自己放血
總不會知道我身份了吧這個假設花臨想想就會覺得心驚膽戰,但細細思索又覺得不太可能。正在她摸索着想要爬出這噁心的池子時,見通來了。
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單衣,居高臨下的站在石壁邊上看着花臨,“此陣名爲素女斬羅,材料都是極難找的,不要浪費了。”
花臨正在疑惑他熟稔的語氣,卻見他撩開衣襬,撲通一聲就跳了下來。
伴隨着血花四濺的聲響,花臨眼見着他那白單衣都被血染紅了,溼漉漉的貼在他身上
看着他一步步走過來,花臨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身上也只剩下薄薄的一件衣服
“站住”她大喝一聲,成功的止住了見通的步子,“你你想幹什麼”
見通沒有回答,伸手要抓卻被她靈活的躲了過去。
見通於是笑了一聲,道:“如今我爲刀俎,你爲魚肉,我做什麼還要你同意嗎”
說着一步步把她逼到角落。
陰影漸漸籠罩在花臨頭上,她不自在的抖了抖,看向見通的目光多了些吃驚,“你你你”
見通挑了挑眉,慢條斯理的開始解衣服上的繫帶。
花臨看着他脫衣服的動作腦海中更是一團亂麻,害怕與緊張混雜,不由自主的打起哆嗦,連身上的汗毛都不由自主的倒豎起來。
也或許是太過緊張,花臨覺得自己凝滯的經脈似乎有了鬆動的跡象,與此同時,一股莫名氣勁在體內翻騰。
她記得自己只是想喘一口氣,但她只是微微張開嘴,那氣勁就像找到出口一樣奔涌而出,化作一聲綿延悠長的龍吟。
尖銳的龍吟穿透見通佈下的數重陣法,以血池爲中心向周圍擴散,實力不強的修士如同醉酒一般面色潮紅,短短一息的時間便躺了一地。
雖然見通有上仙的修爲,但是也被這聲龍吟震得紫府動盪,真氣不穩,當下便已經猜到花臨正是瓊華老祖要找的人,臉上正待露出狂喜的表情,卻又被突發的變故驚到。
只見花臨的瞳孔逐漸拉長變色,蛻變成金色的豎瞳,甚至臉上都被密集的淺金色鱗片覆蓋。見通正在吃驚,忽覺丹田一涼,真氣竟不受控制的消散了
他低頭看去,一隻正在褪去金色的尖銳爪子穿過自己的腹部,其上正抓着的元嬰面容彷彿熟悉
見通的神識有些混亂,一時是肉身的視角,一時是元嬰的視角,這是求生的本能反應,但這不能阻止他走向泯滅。見通最後的意識停留在那張他曾經覺得挺漂亮的硃紅脣瓣上。
花臨能夠控制自己的身體時,吞噬元嬰的觸感還沒有消散,她彎腰乾嘔了幾聲,卻什麼也沒有吐出來。真氣已經恢復,靈力也在源源不斷的匯入丹田,方纔吞噬的元嬰更是蘊含着精純的真氣,花臨卻覺得自己渾身無力,只是徒勞的靠在血池壁上,目光怎麼也不能從見通身上移開。
我殺人了。
她的腦海一片麻木,半響又在靜謐幽暗的環境中突兀的笑了起來,“對了,我還吃了吃了”
想起元嬰黏膩的觸感,花臨不由打了個哆嗦,徒勞的抹了一把臉,而後又木然看着自己被血水染得通紅的手,半響才尖叫着爬出去。
陰暗的角落裡曾經躲着不少人,如今卻都化作沒有靈氣的軀殼。花臨沒走幾步就被地上一個軟綿綿的物體絆倒。即使心底有個聲音在叫着不要看,她依然忍不住看了一眼。
那是一個長相陰柔的男子,方纔正是他帶走了那個生死不明的少女。
至此花臨再也承受不住,雙眼一翻便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