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能叫多事?花臨站定,怒視觀川,“我怎麼能扔下師父?”
“是你要找真火的。”觀川無奈的看着她,“你往回走,伯山說不定會對你動手,那樣不是讓他們的努力都白費了。”
“……”
“伯山的實力在天道里面也是數一數二的。如果他對你有敵意,你回去是自尋死路,如果那是華策,他也不會想要你往回走。”
“師父和平陵難道就這樣消失了?”
“不一定會是最壞的的情況。”但也不會是最好的情況。
後半句話,觀川雖然沒有說出來,花臨卻也是知道了。
事實上,在她發現伯山向他們走過來的時候,花臨就知道,那個人絕對不是華策,也不是平陵。
“是因爲我吧,原本,他們可以好好的,都是因爲我。”
自責,是理所當然的。雖然平陵說這是結束錯誤,但這絲毫不能減少她的自責。
如果可以,花臨還是希望看見獨立的平陵和華策。
伯山的身後,蒼羽等人亦步亦趨的緊跟着,嘈嘈雜雜說着的無非都是些大道理。
爲了仙界的諸多生命。爲了位面的安穩。爲了世間的萬千生命。
高帽子一個個往上套,似乎這樣說了,花臨就應該放棄一樣。
“從來都是爲了別人,那又有什麼人是爲了我們?”她不爲所動的看着咄咄逼近的衆人,“這裡有什麼好呢?愛我的,走了,散了,忘了,消失了。不愛我的,笑着,得意着……既然如此,他們是死是活,與我有什麼相干?我的死活從未有人關心,我又爲什麼要去管不相干的人的死活。”
伯山停頓了一下,制止還想繼續跟上來的天道,隻身走向他們。
“華策認爲你是個又傻又呆的孩子,平陵覺得你心好容易被騙,看來他們看人的眼光都不怎麼樣。”
花臨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注視着眼前與之前有了巨大差異的伯山。
他說着近乎諷刺的話,花臨卻覺得他的語氣裡帶着一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更甚至還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怪異。
就之前的接觸,伯山顯然是不會有閒情逸致和人說這種似是而非的話,華策也不會,但是花臨卻有一種自己其實是在面對華策的錯覺。
“師父?”她試探的喊了一聲,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期待的。
“我不是你師父,”伯山皺了皺眉頭,“你覺得像也無可厚非,他們也是我。”
“所以……你想怎麼樣?”
“我還在考慮。”他說着,又走進了些。
觀川見花臨躲也不躲,反而傻傻的湊上前去,也是不滿到了極點,連忙把她拉到身後,“你傻嗎?靠那麼近他要是動手怎麼辦?”
就這麼幾米的距離,真要動起手來也沒什麼區別。
不過,即使花臨在心裡是這樣想着的,她也沒有說出來落了觀川的面子,只是眨了眨眼。
伯山看着這一幕,倒是沒由來的覺得有些有欣慰。這顯然不應該是他的想法,而是屬於華策和平陵的。
“你們走吧。”
“什麼?”
“青玄不打算阻止你,華策不打算阻止你,平陵也不打算阻止你……我仔細一想,似乎也確實沒有阻止你的理由。”伯山一手託着下巴,一手把長槍插在地上,慵懶的姿態隱約有些平陵的影子,“就像你說的,真火雖然能穩固結界,但其實並沒有什麼用處。即使在雞蛋外面包上布,磕到石頭上也依然會碎,何況即將孵化的小雞也想從蛋殼裡出去。”
這個比喻有些難以言喻的滋味在裡面,花臨猜測着,大約在伯山眼中,他們就是弱小到可以輕易碾壓的存在?在她一頭霧水的時候,又聽伯山繼續說道:“當時我應該殺了觀川,偏偏卻動了惻隱之心,以至於有了華策的存在……一步錯,步步錯。罷了,你們走吧。”
“伯山!”後面的人聽到這裡終於是忍不住了,“你在說什麼?真火絕對不能給他們。”
“想想,如果沒有真火穩固結界……最重要的是,如果觀川拿回真火會發生什麼?說不定這個世界真的會破滅,我們都會死!”
“一定要阻止他們,規則不能被破壞。”
他們或是大義凜然,或是惶恐不安的說了無數,試圖改變伯山的想法,伯山雖然有些動容,最終卻沒有讓他們如意。
“如果你們堅持,那我也不好插手……你們自己解決。”
後面將將趕到的蒼羽正好聽到這句話,不可置信的指着他,“伯山,你瘋了!華策不正常,難道你也不正常了?”
伯山瞥了他一眼,“在華策出現的時候你們就該知道會有這一天。”
“就算這樣,你也不應該自暴自棄!”
在他們爭執的時候,花臨毫不猶豫的拉着觀川跑了。
伯山的想法她猜不透,也沒工夫琢磨明白,只是以己度人,她覺得伯山也許是要反悔的……畢竟天道都覺得觀川拿到真火和這個世界最後崩裂有着必然聯繫,還事關他們的死活。不做些什麼也是不可能的。
耳邊傳來風的聲音,花臨下意識的偏頭,一腳踹在偷襲的人胸口。再回頭一看,幾乎所有人都跟上來了,除了少數幾個觀望的,其餘已經很默契的擋住了他們往前走的通道。
花臨見狀也是真的無奈,一時間都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大多數天道要麼閉關要麼沉睡,沒像這幾個熟面孔一樣,天天的出來蹦躂。
“這世上沒有永恆存在的世界,不論曾經多麼繁榮,早晚都會有覆滅的一天。但是任何人都想活下去,這也是理所當然的。”花臨說着,雙手合十,用靈氣凝結出一把劍,“你們想活下去,我也不想讓觀川死。所以,只能抱歉了。”
被踹開的那人捂着胸口從地上爬起來,咳了好幾聲才說道:“也不過如此,就這樣說大話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說大話?那倒沒有。爲什麼不覺得是我剛纔手下留情了呢?”花臨揮了揮手中的冰劍,“真的會死,我可不是開玩笑的。”
也許是被她的氣勢嚇到,
“但是你們可以選擇現在死或者將來死,不是嗎?”
觀川看着這樣的花臨,也是覺得陌生,曾經那個任性驕縱而心軟,遇到事情咋咋呼呼,巴不得什麼也不管,等着別人爲她把事情樣樣辦妥的人,現在竟然成了這樣一個把自己擋在身後的女人。
如果當時不是自己考慮欠妥,她是不是還能像從前一樣?
答案也是顯而易見的。
誰不願意活在別人的稱讚中,當一個溫柔善良而快樂的人?
此時,花臨已經開始動手了。
沒有一點鬆懈,沒有一點手軟,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即使面對的是十幾個天道也依然佔着上峰。
羨遊看着已經混亂不堪的現場,輕嘆了口氣,“觀川,對於你來說真火併不是必須的,就這樣不好嗎?”
就這樣不好嗎?當然是好的。但他們想要的不只是現在,還有將來。就像伯山缺了平陵和華策是不完整的一樣,缺了真火的自己也是不完整的,所以纔會輕易的被人控制,被抹去記憶。
觀川失神了片刻才穩住心神,回答道:“我現在的修爲已經趕不上她,長此以往,不能成神,就不能陪在她身旁。”
羨遊教導觀川這麼多年,原本還滿意自己的成果,卻是怎麼也想不到觀川輕輕鬆鬆就說出了這樣的話。一時間都說不上是失望還是失落了。
“兒女情長,比衆生萬物還重要嗎?難道你就絲毫不顧忌別人的死活?”
“不是有龍神嗎?”
“什麼?”
“花臨的父親,龍神善淵,還有妖神琉陽……你們還敢對花臨出手嗎?不敢吧。那麼以後花臨也會成神。既然如此,又有什麼分別?”
羨遊聽到琉陽的名字還是愣了愣,見觀川也不像說謊的樣子,無奈的承認道:“像你說的那樣,那確實是沒什麼分別了。”
多一個少一個有什麼分別?以之前善淵出來時的陣勢來看,單單他一個人就足以毀了這個位面,再多兩個三個的,那確實……沒什麼分別。
在花臨已經可以以一己之力對抗他們的時候,他們就已經阻止不了她了。
血濺在牆壁上,揮灑出一道鮮紅的弧線,看着倒在地上不再動彈的那人,所有人都默契的停住了動作,並且不約而同的退後了幾步。
花臨低頭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人,淡淡的扔出已經摺斷的匕首,“還當我是當年那個任由你們宰割的人?”
這句話可謂是擲地有聲,也是相當的自負。但並沒有人反駁。誠如花臨所說,他們奈她不得,而花臨卻可以沒有顧忌的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後悔。
蒼羽原本就爲說服不了伯山而怒氣衝衝,這下更是火上澆油一般,指着花臨許久,最後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我當初第一次見你時就該殺了你!”
“是啊,可惜啊,晚了。”花臨勾脣一笑,臉上戲謬的表情毫不掩飾,“這世上也沒有後悔藥賣。”
看着這些人無奈的模樣,花臨也是解氣了。她的實力如何她自己知道,對付一般的天道是綽綽有餘,對上蒼羽這樣的修爲還是差了一點,現在他不敢下死手也不過是因爲善淵的存在。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因爲什麼,過程如何,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他們不敢繼續動手。
“觀川,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