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書生模樣的人物不是別人,正是在華山絕巔摘星臺上力克熔爐堡少當家劍英豪的良門弟子張翼德。
這張翼德身爲良門弟子,本來並不如何看重虛名,實在是先前在華山絕巔看那劍英豪仰仗天晶劍之利得意忘形,這纔出現漏了一手驚世駭俗的輕功來。
說起來他在華山絕巔對那劍英豪已經留手,但是劍英豪卻不這麼想,只覺得這張翼德在天下羣英面前狠狠地掃了自己和魯南熔爐堡劍家的面子,從華山上下來後,便從熔爐堡中召集了高手,一面想盡辦法尋回被奪的天晶劍,一面四處打探良門弟子張翼德的下落,想要抓住張翼德找回在摘星臺上丟掉的顏面。
但是良門不同於江湖上的其他門派,並無總舵又或者山門之類的地方,整個門派人丁稀少居無定所,只用特殊的方式相互聯繫。
劍英豪帶着人苦尋數月,別說張翼德沒找到,便連尋常的良門弟子都沒真正的找到一個,反倒是一行人出門在外,經常被來歷不明的人士作弄,錢財和兵刃屢屢失竊。
劍英豪心中如何不知道定是良門的人乾的好事,自然氣的破口大罵,只是對方完全不把他的罵功放在眼裡,無論劍英豪如何的喝罵,始終也沒有現身一見,反倒是劍英豪等人丟失的物品每日劇增,先前還是錢財和兵刃,後來晚上歇息時脫下的衣物也接二連三的不翼而飛。
對方既然能摸到劍英豪等人的牀邊取走他們的衣物,自然能夠順帶取走他們的腦袋,劍英豪這才知道了厲害,剛忙匆匆趕往嵩山少林寺,送上父親劍凌霄的親筆書信,取回了被素空和尚拿走的天晶劍,灰溜溜的逃回了魯南熔爐堡。
但那捉弄劍英豪等人的,卻不是張翼德,那時張翼德正在江南,雖然對劍英豪放出的口風略有耳聞,卻全然不放在心上,沒當做一回事。
劍英豪只怕做夢也想不到,那些時日作弄他的人,竟然會是良門這一代的掌門金玉良。
卻說金玉良身爲良門的掌門,卻和其他門派的掌門不同,非但毫不裝腔作勢,反而處處率性而爲,那時偶然撞見劍英豪在大放厥詞辱罵良門,便略微出手懲戒了一番。
只是這麼一來,張翼德自己惹下的事,卻累的恩師金財神金玉良爲他化解,這可氣壞了張翼德本人。
這不聽說了魯南熔爐堡劍家又有神兵問世,而且廣邀四方豪傑聲勢浩大,便想着趁機混進熔爐堡去,將熔爐堡劍家這次的神兵偷出,一方面讓劍凌霄和劍英豪這對父子在江湖同道面前大大的丟一次臉,另一方面更能顯出並非自己和良門怕了他們魯南熔爐堡的人。
等到熔爐堡劍家服了軟,最多事後再將這神兵送還給劍家就是了。
哪成想張翼德剛剛來到魯南,就瞧見了一夥人鬼鬼祟祟的。
贗品張飛張翼德出身良門,本就是鬼祟的祖宗,這時候瞧見這夥人晝伏夜出,行蹤詭秘,顯然也不是什麼好來路。
一時興起,想着距離那熔爐堡劍家神兵開爐之日還有段時間,以自己的身手出入那熔爐堡也並非什麼難事。
倒是面前這夥人藏頭露尾神神秘秘的更有意思,於是就悄悄地跟在了猿飛日月這羣東瀛忍者的後面。
在人多的地方跟着這些人倒算不得什麼,但是猿飛日月這些伊賀谷忍者卻專挑僻靜的地方行路,這一下就考究了張翼德的本事了。
一路上張翼德喬裝打扮蛇形鼠步,總算是沒讓這夥神秘人發現自己的行蹤。
不過一路行來,卻發現了這一行十多人雖然穿着打扮是大明朝的子民,但是卻說的一口聽不懂的語言,尤其是這些人顯然也十分擅長隱蔽躲藏,對任何風吹草動都非常的警覺,這點讓張翼德更加的好奇。
只不過猿飛日月他們互相之間交談,說的都是張翼德聽不懂的烏七八糟的語言,這讓張翼德心中如貓爪一般難忍。
但是正所謂“賊不走空”,既然他張大爺盯上了這夥人,不從這些人身上撈出些東西來,豈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
他張翼德既然是樑上君子,最不缺的就是時間和耐心,想着只要悄悄跟着這些人,遲早能弄清楚他們的來歷和圖謀。
索性這些人雖然行蹤詭異,但是卻是慢慢往熔爐堡劍家的方向靠了過去,張翼德跟着他們也不怕誤了自己的‘大事’。
等到這些怪人在一處密林中歇息時,張翼德便躲在了這些人目力南及的樹杈之間。
聽到樹下猿飛日月和山田風太郎兩人嘰裡咕嚕的說些聽不懂的鳥語心中很是煩躁,也是這林中蚊蟲頗多,有一隻花斑蚊竟然不怕張翼德身上暗藏的驅蟲藥,不屈不撓的往張翼德的臉上飛來,伸出狹長的口器正要飽飲熱血。
但是還沒等這花斑蚊的口器刺破張翼德的皮膚,便已被兩隻靈巧無比的手指捏住了細小的身軀,張翼德右手拇指和食指一撮,這隻花斑蚊便被碾成了一灘肉末。
便是這微不可查的摩擦,還是讓樹下扶桑伊賀谷最優秀的忍者猿飛日月感覺到了,緊跟着一叢十字鏢便朝自己這個方位射了過來。
張翼德臨危不亂,他闖蕩江湖這麼多年,犯下的案子不知有多少,應付各種情況的手段齊備。
趁着十字鏢破空的功夫,輕手輕腳的從懷裡掏出一隻烏鴉的屍體,往那十字鏢射來的方向拋去。
一般人發暗器打中了烏鴉,都只會當自己方纔聽到的響動是這賊廝鳥發出的,他張翼德便能矇混過關。
但是樹下的猿飛日月卻顯然十分的機警,竟然從烏鴉的屍身上瞧出了破綻。
就在張翼德以爲矇混過關放鬆下來的時候,樹下十幾名伊賀谷忍者竟然一時暴起,如雨點般的暗器往張翼德藏身的地方射來。
更奇的是,這一波暗器並非都是朝張翼德的要害射來,而是順着樹下猿飛日月手指的方向練成一片,讓張翼德在原地無從閃躲。
張翼德要是不從樹上下來,只怕就只能被射成篩子了。
等到張翼德當機立斷的從樹杈上跳下來時,那爲首的第一個發現自己的漢子,竟然說出了幾句漢話來。
張翼德奇道:“你會說我們的漢話?”
猿飛日月點了點頭,用並不流利的漢話問道:“這位朋友爲什麼一路跟着我們。”
卻是猿飛日月瞧到了張翼德過人的身手,又見他始終小心防備不露絲毫破綻,並不願意節外生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張翼德武藝稍有不及,即便方纔不被數不清的暗器射殺,現在也早被猿飛日月出手擒下殺死了。
張翼德胡攪蠻纏道:“誰跟着你們了,我怎麼沒有瞧到,小爺我好好的在這樹林中睡覺,反倒是你們無緣無故的出手,驚擾了小爺的美夢,小爺還沒找你們算賬,你們倒先倒打一耙啊。”
猿飛日月雖然不明白這‘倒打一耙’是個什麼意思,但是從張翼德說的前幾句也能猜出幾分來,想了想說道:“朋友,咱們‘暗人不說明話’,你的武功大大的好,我的十分佩服,明朝有句古話‘大路朝邊,各走一天’咱們井水河水的互不相連,朋友請了。”
說着做了個請走的姿勢。
張翼德雖然是個‘樑上君子’但是平素偏偏飽讀詩書,聽到猿飛日月這幾句‘暗人不說明話’‘大路朝邊,各走一天’‘井水河水互不相連’的話在,早暗地裡笑破了肚皮。
看到猿飛日月有趕他走的意思,打趣道:“小爺現在累了,想在這樹林裡多休息休息,現在還不準備離開。”
山田風太郎看到張翼德無禮,不由的十分憤怒,喊了句“八嘎”就要出手。
卻被猿飛日月攔下,衝着張翼德道:“既然朋友累了,想在林中休息,那邊請便吧。”
說着對一旁的伊賀谷忍者們遞了個眼神,這些喬裝成大明朝百姓的忍者們會意,紛紛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這片樹林。
可是猿飛日月和山田風太郎帶着一衆伊賀谷的忍者剛剛離開樹林,張翼德竟然也從樹林中走了出來,不遠不近的跟着他們。
猿飛日月眉頭一皺,停下了衝着張翼德道:“朋友,你究竟要做什麼?”
張翼德笑道:“你鼻子上面的兩個珠子是喘氣的麼,沒瞧到小爺正在趕路麼。”
山田風太郎再忍耐不住,上前拔出短刀喝罵道:“八嘎,你的不要太過分。”
張翼德伸出右手用力的掏了掏耳朵,似乎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笑道:“這路被你們這些人買下來了麼,小爺走在自己國家的地方,願意走就走,願意停就停,反倒是你們這羣賊鳥,到了這裡還不乖乖的夾着尾巴,亂叫什麼。”
猿飛日月這時已經肯定面前的張翼德在有意刁難他們,知道來者不善,伸出手在背後偷偷對山田風太郎和剩下的伊賀谷忍者做了個手勢。
自己故作輕鬆的走上前道:“這位朋友叫什麼名字,咱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們只是來大明朝朝貢的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