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正在危急時候,一輛低調的豪車停在了巷口,程郇和司機從車上下來,程郇的眼神在看向澋煙時逐漸變得深邃,他冷淡的聲音響起“劉棹,你去擺平。”“是!”劉棹聽後朝那夥人走去,對面幾人看他們只過來一個人,不免有些疑惑,停住了手,饒有興趣地看向來人,劉棹並不給他們時間,在距離三四米的時候跑了起來,揚起拳頭對準其中一個人打了下去,那個叫“老三”的人還沒反應過來,腹部就中了一拳,“我c!”他的表情有些扭曲,登時覺得胃裡一陣翻滾,其他人也都看向了他以及他身後悠然靠在車門上旁觀的冷漠的男人,不禁有些後怕。

“今天先放過她,改天咱還有機會,先走。”爲首的男人道,其他人也都聽他的,扶着老三跑了。

程郇這才走了過來,微微彎下腰,朝她伸出了手,他本來很惱怒,因爲他說過不允許她亂跑,而她很明顯沒有當回事兒,甚至走到了她曾經住的地方,如果他沒有來,如果沒有那羣小混混,那她……是不是打算回去,可他來了看見了這樣狼狽的澋煙,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感覺

一隻勻稱骨節分明的手伸到面前,澋煙這才擡起頭,蒼白的臉上盡是淚痕,在看到程郇時攥緊衣服的手鬆動了,抱住了他,淚水再一次涌了出來,口裡不住地呢喃“求求你,救救我……”她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感受過渴望溫暖,只有那些痛苦不斷徘徊於腦海,這時猛然出現的程郇就是她的最後一根稻草,最後一絲生機,即使知道抓不住她還是會去嘗試。

程郇突然覺得心裡一陣悸動,好像很多年前,也有一個小姑娘懇求他求他救命,她的眼神,也是這樣的痛苦和無助,程郇好像從她身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影子,也許是出於憐憫,程郇沒有推開她,伸出的手輕拍在她背上,安慰道:“別怕,我在。”

澋煙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不願意撒手,不一會兒,就停下了哭泣,程郇也不惱了,看見懷裡的人兒停下後,就給她披上了外套,抱上了車,澋煙倒在後座椅上,也不知是睡着了還是暈過去了,劉棹也走了過來,重新做回了司機的工作,車輛緩緩行駛起來。

“去醫院。”程郇先說完隨後撥了個電話,足足十多秒才接通,程郇有些不耐煩,不知是因爲電話還是想起了當年的事。

“宋翼,給你半小時,到醫院。”所謂的醫院,自然就是那個私人醫院,那是宋翼一手建立的,由中外高級醫生組成的醫療團隊,再加上尖端的設備,在港城的名聲可以說是名列第一,有時連預約都得排隊好久。

“什麼鬼?我C,我打車都……”程郇利落地掛了電話,沒有給宋翼任何抱怨的機會,剛剛給自己放假和媳婦兒在家蜜月的宋翼心裡此時一羣馬吃着草跑過。

宋翼:“我他媽……##……-_--_-”

四十分鐘後,宋翼終於到達了醫院,不知道爲什麼,她感覺程郇看她的眼神好像能凍出冰碴子,不過好在這麼多年看這冰塊臉都看過來了。宋翼也看見了躺在病牀上的澋煙,有些迷惑,她記得這個星期自己給澋煙送藥了啊“怎麼回事?”

“被幾個小混混欺負了,受了點傷。”程郇平淡的回道,復又似想起了什麼,朝樓梯間走去,“過來,有事問你。”宋翼不明所以,但還是跟了上去。

這所醫院並不高,只有六七樓的樣子,從天台能看到不遠處的湖泊,還有幾隻鳥在繞着它飛翔,天空陰沉沉的,光被擋的嚴嚴實實的,或許不久就該下雨了。

程郇眯着眼看向湖面,從宋翼手裡拿過半包煙,抽出一根點上,他很少會抽菸,因爲沫兒不喜歡煙味,每次聞到都會皺眉埋怨,久而久之他也差不多戒了,只有煩躁的時候纔會碰,比如現在。

宋翼自然也看出了他的不對勁,不過既然他不開口,宋翼也不會先提。

“你打算什麼時候治療她?”程郇緩緩吐出菸圈,語氣比剛纔還冷了幾分,宋翼心裡大驚,面上卻不變,隨後笑道“這麼快就被你發現了,沒意思,我還以爲能多瞞你一段時間呢。”

程郇可不當她在說笑,“我知道你能治好她,爲什麼?”宋翼心想,估計程郇調查了她給澋煙的用藥。

“如果治好了,那以後呢,你有考慮過她們的感受嗎,沫兒根本……”宋翼也不再跟他開玩笑,可她還沒說完,就被程郇打斷了。

“無論如何,我都會救沫兒。”程郇斬釘截鐵地道,語氣不容置疑,他撣了撣菸頭,菸灰隨着風飄散,被吹向陰沉的天空。

宋翼心裡苦笑,轉過身,一面走一面回道“好,我幫你治療她,但接下來的一切,都聽我的。”

說完時身影已不見了,程郇沒走,他擡頭看着天空,遠處的鳥不知什麼時候飛走了,湖面上空蕩蕩的,程郇心裡又開始煩躁起來,直到手裡的煙盒空了,他把身上的煙味吹散了點,才走下樓去。

從十三歲那年,他就一直深陷愧疚的漩渦,如果不是他的父母,也許沫兒也不會變成這樣,二十來歲的年紀本應該熱烈綻放光芒,而不是在醫院躺了好幾年,程郇依然記得,側翻的車,從車椅上不斷滴下的血,沫兒看向他時的眼神,那塊刺入她身體裡的玻璃,一切歷歷在目,只要他一閉上眼,就好像又回到了從前。

所以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贖罪,替父母贖罪,替自己贖罪,他把沫兒定爲自己的未婚妻,他喜歡她,只要他在一天,就能護住沫兒一天的安全,只要有一點兒能救她的法子,就絕不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