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五神情尷尬的撇了撇嘴,沒再作聲,倒是那叫做黑羽鷹妖有些詫異地看了看叵蓉,隨之說道:“阿梅,這人類的小丫頭是什麼人,你爲何會跟她動手?”
梅妖撇了撇嘴道:“這跟你也沒有關係,我喜歡跟什麼人動手便跟什麼人動手,那是我的事情,無需你來過問。”
黑羽聽了這話,眉宇間閃過一絲不快,他說道:“阿梅,都這麼長時間了,你還沒有消氣嗎?當初是我不好,不該那樣對待你,但是這些年來,我也贖罪了,你還想我怎麼樣?”
梅妖道:“我想怎樣?我只想跟你劃清界限,希望你以後不要總是追着我不放,這個答案你滿意嘛?”
“你……”黑羽的臉色更顯難看,它沉默良久之後,緩緩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我走,之後再也不來打攪你了,之前的種種,我再次向你說聲道歉!保重吧……”說完這些,黑羽眼中閃過些許悲傷,旋即瞥了一眼叵蓉,而後縱身躍入了高空,很快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見黑羽走了,那梅妖的臉色也旋即暗淡了下來,叵蓉見它此刻眉頭緊皺,把頭埋的很深,看樣子心裡似乎也並不舒服,於是心裡頭產生了好奇!困住自己的那些枝條藤蔓,對於叵蓉而言,實際上根本就是形同虛設,之前她或許是出於好奇,亦或許是因爲其它的什麼原因,並沒有跟梅妖動真格的。如今見梅妖的情況有些微妙,於是叵蓉將這些藤條輕易地給掙斷,隨之走到梅妖身前,好奇地問道:“喂,你當真不是來搶奪鬼璽的?”
梅妖微微擡頭,梅色的眼眸清澈明晰,毫不做作的點了點頭道:“丫頭,剛纔多有得罪之處,還請你不要記恨我,我本不是這個地界的妖怪,之所以會來到這裡,跟那鬼璽沒有半點關係。”
叵蓉有些不太相信,她直接問道:“妖怪,不都是生性貪婪嘛,要知道這鬼璽的力量非常強大,若是得到它的話,就能號令天下百鬼,屆時即便是修爲一般的妖,那麼也能夠呼風喚雨,爲所欲爲,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心動?”
梅妖聽了這話之後,突然淺笑起來,並開口答道:“人類對於妖的認識還是太過膚淺了,不過這也並不能怪你們,畢竟你們所遇到的大多數妖,都是因貪慾而向人類伸出了利爪,但這並不能代表天底下所有的妖都是如此,像我們木類妖靈,絕大多數都是心晴恬淡之妖,我們只追求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會干涉旁人,更不會去找人類的麻煩,至於號令天下百鬼之事,更是不感半點興趣,所以你們大可以放心,那什麼鬼璽就算再厲害,我也不會去搶……”
叵蓉盯着梅妖的眼眸看了許久,方纔幽幽的點了點頭道:“我信你,既然如此,那你走吧,我們還要繼續守住這裡,你無心搶奪鬼璽,卻不代表其餘的妖不搶,到時候若是來了,難免會有惡戰,既然你不喜歡干涉旁人的話,那麼趁現在快走吧。”
梅妖聞言,點頭應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此告別,先前多有得罪之處,還請你們不要記恨於心,我梅妖在此向諸位賠不是了!”說罷,便見她一臉真誠的對着衆人深深的鞠了一躬。而後俏麗的身影便很快消失在了風雪之中,乃至連一個腳印都沒有留下。
叵蓉站在原地,盯着梅妖消失的地方看了許久,方纔回神說道:“真是一場虛驚呀!”
這時,葛五晃悠悠的走了過來,拍了拍叵蓉的肩膀道:“咋了蓉丫頭,那梅妖根本就是個母妖,你該不會是……哎呀!”這話未說完,衆人便見葛五被叵蓉一個單背摔給撂倒在了雪地上。
隨之叵蓉還在他屁股上補了一腳道:“你什麼時候能管住你那張破嘴,想必徐大哥也省心多了!”說罷,便徑自走會了屋內。
周友浩等人無奈地搖頭一笑,也紛紛跟着叵蓉一同回房,葛五一身是雪,滿臉狼狽的從雪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粘在衣服上的雪,自語道:“這個沒大沒小的丫頭,看我逮着機會不收拾她……”
回屋之後,叵蓉抱着斧頭坐在火爐邊上發呆,不知再想些什麼,周友浩則一直靠在門口,悉心的捕捉着夜空中所傳來的一切聲響,至於白羽跟靈惞還有馮雅馨三人,則圍坐在一起,低聲了閒聊着一些女子才喜歡的話題,三女還時不時的將目光投向一邊發呆的叵蓉,掩嘴偷笑……
然而,屋子裡的所有人似乎都忽略掉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葛五爲何這麼久了還沒有回來!距離梅妖離去,叵蓉摔了葛五一跤之後,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此時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外頭聚集了的鬼魂陰靈的數量着實不少,陣陣淒厲的叫聲,伴着寒風的呼嘯,在夜幕之中傳出老遠,方圓幾十裡內的家家戶戶,皆是老早的熄了燈,沒有一戶人家敢出門活動。不過好在穆斌家的周圍住戶並不多,所以不必擔心會引起太大的騷亂。
這時,周友浩突然冒出一句道:“咿?葛五兄弟呢?”
衆人一聽這話,起初還覺差異,因爲在大夥的印象中,葛五應該在屋子裡纔對的,爲何周友浩會冷不防的問這麼一句?然而待大家掃視過整間屋子之後,卻是驚詫的發現,屋內並沒有葛五的身影,這時候叵蓉方纔記起來,似乎自始至終,葛五都沒有進屋,也就是說他已經“消失”了半個多時辰!難道是自己剛纔出手太重?聯想起葛五重傷未愈,叵蓉心裡不由一揪,旋即二話不說的便往門外跑去!
其餘人見狀,心中也隨機生出了一些不好的預感,急忙跟在叵蓉身後,與之一同衝了出去,結果叵蓉剛一拉開房門,便見葛五正一臉平靜地站在門口,似乎剛準備開口敲門……
見葛五安然無恙之後,叵蓉才放寬了心,伸手彈了彈葛五的胸口道:“你這半天的功夫……”
然而叵蓉的話還沒有說完,手上傳來的僵硬觸感,以及往後仰倒的身軀,卻是令叵蓉呆立當場,其餘人也是頓然驚詫……
“五哥!”回神過來的叵蓉這才發現,葛五的頭頂、肩上,早已落滿了雪,也就是說他保持着敲門的動作已經在雪地中站了很久,旋即一股不詳的預感襲過叵蓉心窩,她急忙蹲下去扶着葛五的身子,焦急地問道:“五哥,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
然而葛五冰冷且僵硬的身軀,沒有絲毫的反應,叵蓉不敢相信,她急忙伸出手指,試探了一下葛五的鼻息,然而卻在他的鼻孔前停了許久,卻一直都沒有察覺的他的呼吸……
蓉妹妹,葛五到底怎麼了?
“五哥……五哥……他……”叵蓉支吾了兩句,隨之卻是一頭撲進了葛五的懷裡,失聲痛哭起來……
周友浩等人感到了事情的不妙,急忙頓時試探了一下葛五的脈搏,直覺他的四肢早已僵直,看樣子是斷氣多時了!這個消息對於大夥兒而言,無疑是個晴天霹靂,方纔還活蹦亂跳、跟叵蓉開玩笑的葛五,此時此刻,卻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這令誰也無法接受吧。
叵蓉本是個極重感情的人,她雖說常與葛五拌嘴,但講心裡話,她跟葛五的感情卻是非常要好的,當初自己從部落裡跟着劉萍等人一同來到現世的時候,葛五也在,所以對於她而言,葛五等人根本就是她除了族人以外的第一批朋友,外加一同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大家的關係似乎早已超過了朋友的界限,或許在他們每一個人的心裡,都早就將對方當成了自己的家人了吧!
“五哥……你醒醒,你快醒醒啊,你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對吧,好吧我認輸了,你別在逗我了好不好,以後我再也不跟你較真了,你快醒來吧,嗚嗚嗚……”叵蓉抱着葛五的屍體放聲大哭,這一時刻,周圍的陰魂們似乎感到了叵蓉內心的悲傷,竟然都開始悲鳴起來,在這寒風蕭瑟的夜間,氣氛顯得好不悲涼……
周友浩也是性情中人,眼見葛五離世,眼淚也是由不住的流了出來,他單手緊握着綠刀,另一隻手則死死地攥着葛五的手腕,逐字逐句的沉聲道:“究竟是何方妖孽,竟然敢對葛五兄弟下此毒手,我周友浩定要其魂飛魄散!”
“對!殺害五哥的兇手定然還在附近!”叵蓉突然擡頭,一臉陰冷地說道:“我要那孽畜求生不得,求死無門!”
“哈哈哈……”正當大夥兒沉浸在極度悲傷之中的時候,一個極爲刺耳的聲音突然自暗處傳來,“人類真是愚昧,生前還大打出手,死了之後卻又抱着他的屍體大哭特哭,真是好笑……哈哈……”
“誰!有種的別藏着!”周友浩頓時提高戒備,一邊捕捉着周圍的異動,一邊冷聲呵道。
“哈哈哈……凡是見過我真面目的人類,都得死,難道你也活膩了?”那刺耳的聲音再一次傳來,只不過端的飄忽不定,令人難以捕捉它的確切方位。
這回,未等周友浩回話,卻見馮雅馨滿臉寒霜的站了出來,她從胸前拽下一枚模樣古怪的銅錢,旋即雙手結印,低聲唸了句密咒,而後甩手將那銅錢甩了出去,其手法與王長貴打出符咒之時竟然有三分相似,但其中還是稍微有些不同的,周友浩心裡清楚,這是徐家的老太爺傳給她的道術。
那怪異的銅錢,在空中打了一個呼嘯之後,旋即竟然以急快的速度,徑自鑽進了黑暗之中。與此同時,那個刺耳的聲音也止住了,片刻後衆人只聽不遠處的夜幕裡頭傳來了幾道微乎其微的聲響,旋即一道細小的殘影嗖的一聲,再次飛回馮雅馨的手掌,正是那枚銅錢。隨後,馮雅馨一雙美目,冷冷的盯着那處位置,低聲道:“孽畜,還不快快現身!”
“哈哈哈……”好一個厲害的丫頭,伴着刺耳的聲音,衆人之間一個暗灰色的身影,自那黑暗處,緩緩的顯現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