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先生跟羅楊表情如此怪異,再加上蠱女的語氣,讓我的心裡咯噔一下,不安的道:“對啊,怎麼拉?”
蠱女突然轉身就走,淡漠的聲音傳來:“蠱女從不救姓葉的人。”
羅楊想要開口勸阻,張了張嘴,還是沒辦法說下去。
葛老則無奈的嘆了口氣。
望着蠱女漸行漸遠的身影,我滿臉愕然,不解的問道:“她,她就這樣走了,那小晴怎麼辦?她爲什麼不給姓葉的人治病?”
葛老道:“事發突然,忘了叮囑名瞳大人了。”
我又氣又悶:“這是爲什麼?”
葛老沒有回答,轉而道:“蠱女不願,就只能另想它法了,我觀葉姑娘的情況突然穩定下來,好似沒有性命之憂了,想必是名瞳大人施了手段吧。”
我點了點頭。
泥菩薩雖然保住了葉小晴的性命,但毒素不除,恐會傷及身體,留下隱晦。
我道:“要儘快幫葉小晴解毒,不能再拖了。”
葛老沉吟片刻,道:“在冢山醫者不少,但能治壁虎荼毒的除了蠱女就只有長信樂坊了,但那個地方不吉利,一旦有人去,必然有人會死,人去人死,鬼去鬼死,那是一個充滿死亡氣息的地方。”
我不禁想起馬車路邊長信樂坊時,烏鴉盯着我叫的一幕,問道:“那裡到底住着什麼人?”
葛老道:“那人自號冥主居士。”
聞言一驚,冥主居士!竟然有人自號冥主,豈不是說自己是冥界之主,可天上地下冥主就只有一位,那就是當今的冥王,給自己取一個這樣子的名字可真夠狂的,難不成真是當今的冥王閒時遊玩之地。
我道:“長信樂坊在這裡開了多久了?”
葛老搖頭道:“從老朽來到這裡之前就已經存在很久了,而老朽已經在冢山經歷了七位城主,歷時二十三個甲子。”
一個甲子六十年。
葛老在冢山已經待了接近一千四百年,也就是說長信樂坊起碼一千四百年以上,當今冥王並沒有那麼久遠,那也就說這位冥主沒可能是當今的冥王了。樂坊的興起要追溯到先秦之前的周王朝,剛纔路過長信樂坊時雖然匆匆一瞥,但樂坊的建築要比其它古老很多,還真有周王朝的一點影子。
我問道:“有沒有例外?”
葛老搖頭,說道:“從無例外,只要有人進去,只要有樂聲傳出,必然有人要死。”
冢山的水很深吶。
我眉頭緊鎖,雖然葉小晴沒有性命之憂,但毒素隨着時間會不斷侵襲葉小
晴的身體直至出現肉身潰爛,而且這個時間絕不會太久,到時候就算活下來,外貌也跟腐屍一般了。
我沉聲道:“我還是去一趟吧。”
葛老跟羅楊聞言一驚,羅楊道:“名瞳大人,使不得啊。”
我道:“我決定了,送我去吧。”
葛老道:“一千四百年來從來都沒有例外,名瞳大人真要去涉險嗎?就算救回葉姑娘,你若出事,你們同樣也是陰陽相隔。”
我道:“先生別再勸我,我意已決。”鬼的容貌是死前的那一刻的樣子,如果葉小晴的身體腐爛了,然後再死,那就會是一副腐屍的容貌,我很清楚,容貌對一個女生而言意味着什麼。
馬蹄聲在街道上滴答滴答的響着,馬車緩緩向着長信樂坊而行。
一個垂掛空中的菱形木牌在風中飄蕩,上面寫着一個酒,酒坊前擺着幾張八仙桌,客人就在路旁享用,一個熟悉的背影孤零零一人坐在那裡,喝的醉醺醺了,馬車在駛過她身旁時,聽到她痛苦的道:“爲什麼,爲什麼要讓我殺名大哥。”說着狂灌了幾口酒。
是師嫣然!
聽到她的話讓我又驚又怒,一定是馬如鳳那個老太婆逼着她來殺我,而我對她又有救命之恩,讓她左右爲難痛苦不堪,只能借酒消愁。
可憐一個蕙質溫柔的少女被馬如鳳逼成這樣。
可我沒有讓馬車停下了,最好的辦法就是我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她的面前。
長信樂坊門前悄寂無聲,只掛着兩盞燈籠。
馬車停了下了,我從馬車上下了,擡頭望去,屋檐上的那隻烏鴉不知去向,光禿禿的屋頂反而顯得清冷,敲了敲門,安靜的在門口等待,過了一會,裡面傳來腳步聲,然後房門發出了吱的一聲響,就緩緩敞開了,向着門口望去,門後空無一人。
我不由的一驚,背脊一股冷氣冒上頭頂,剛纔明明聽到腳步聲了,跟坐在馬車上的羅楊對視了一眼,他也是一臉驚愕,對他說道:“你在外面等我。”
他點了點頭。
我邁開腳步走了進去,道:“有人嗎?”
裡面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響,順着腳下的鵝卵石鋪成的道路往裡面走去,兩旁是茂密的竹林,在樂坊的深處亮着燈火,心中驚詫,樂坊並不大,怎麼越走越遠。
叮!
這是編鐘敲響的聲音,我在電視上看到過,掛着一排編鐘然後有節律的敲打。
葛老說過只要長信樂坊有樂聲傳出就會有人死亡。
突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一頭向着鋪面鵝
卵石的地面栽倒去,隨即眼前就是一黑,輕柔的叫嚷聲在我的耳邊響起:“公子,公子......”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一個女子出現在我的眼前,鵝蛋型的臉型,修長的彎彎秀眉下是一雙明澈如同秋水一般的美麗大眼睛,小巧而挺直的鼻樑,弧度優美柔嫩,臉龐精緻完美,她見我醒來關切的問道:“公子,你醒了?”
我的頭還有點暈眩,問道:“我這是在哪裡?”
她道:“這裡是長信樂坊。”
聞言這纔想起,自己確實是進了長信樂坊,難道這個女子就是冥主居士。
她的眼中充滿了哀傷跟寂寞,說道:“長信樂坊已經很久沒有訪客。”窗外帶着秋意的冷風吹了進來,落葉紛飛。
我躺在木板上,而她則尊坐在我的身旁。
左右環顧,推門,木板,全都是木頭的原色,看起來很單調,四周從房頂垂落一條條白布起到分隔的作用,白布隨着夜風吹拂着。
我道:“請問冥主居士在嗎?”
她道:“死了,死了很久了。”一陣風吹來,吹拂開白布,後面的牆壁邊上有一張桌子,上擺着一塊靈牌,牌位前還擺放着一頂銅爐,插着三根香:“那是我夫君的靈位。”眼睛紅了起來,噙着淚水,輕輕抽泣起來:“我夫君已經去世多年。”
我愕然道:“死了!”
葛老說過,已經很久沒人進過長信樂坊了,冥主居士陰壽耗盡並不奇怪,但他若死了,那葉小晴怎麼辦!
她見我失神,問道:“公子你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站了起來道:“既然如此,那我要告辭了。”
她道:“公子要走。”
我當然要走了,難不成,我還留在這裡不成:“嗯,恕在下冒昧了。”
她道:“你不能走,他會殺了你的。”
我驚道:“他?這個他是誰?”
她道:“是我夫君的弟弟。”
我不能留在這裡,既然冥主居士已經死了,我要儘快趕回去,想其它的辦法,我道:“我能保護好自己。”
走出房間,就沿着鵝卵石路往外走,迎面卻走來一個男子攔住了我的去路,冷聲問道:“姬妃對你說了什麼?”
我心道,此人難道就是冥主居士的弟弟,道:“你是何人?”
他道:“我是她的夫君!”
我道:“可她說你已經死了。”
他臉上的肌肉很不自然一抽,痛苦的道:“她真是這麼跟你說的?她騙了你,我還好端端的活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