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感覺到了蘇暖的不妥,白朗默默的上前幾步,將她的手握在掌心。
白朗的掌心很暖,帶着讓人安心的力量,蘇暖心底不斷涌起的恐懼彷彿也被這股難以逾越的暖流數據擊退。
蘇暖抿了抿嘴脣,退後幾步,與白朗並肩站在原地,不再說話。剛剛對這老人產生的憐惜之情早已如煙消雲散。
唐小寶的臉色也變得嚴肅了些,他沉着眸子問道:“你知道那個金色匣子在那兒?”這雖然是問話,卻隱隱帶着些質問的情緒。
對於這個有些詭異的老人,唐小寶顯然也並沒有什麼好印象。
老人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之後才喃喃說道:“人皮面具,我當然知道,這個世界上恐怕也只剩下我這個還沒死的人知道這件事。”
說完,她又環顧了一眼擺滿了牌位的牆壁,慢悠悠的說:“除了我之外,知道有關於人皮面具那件事情的人,都已經在這兒了!”
老人的話似乎在回憶,可又帶着些許陰測測的味道,沉悶的嗓音讓人聽起來極不舒服。陣吐序亡。
唐小寶的眼神並沒有從老人的身上移開,他仰頭問道:“既然知道,希望你能把人皮面具交給我們,也算是了了件心事。”
“心事?哈哈哈哈……”老人忽然笑了起來。她臉上刀刻般的皺紋都堆在了一起,乾癟的雙頰微微下沉,顯得異常詭異。
“年輕人,對於我來說,這不是心事,是死事。”老人緩緩的說。
聽到這句話,蘇暖怔了怔,隨即想到這個家族裡幾乎所有的人都爲了這件事情而死,想來這老人的說法也確實有些道理,人皮面具對於她來說,的確充滿了有關於死亡的回憶。
見唐小寶的臉色微變,老人又接着說:“是歐陽澈讓你們來的嗎?既然想要那張人皮面具,那麼……他應該自己來纔是!”
歐陽澈!這老人居然知道歐陽澈的名字!
這下,不止是唐小寶和蘇暖,就連表情平淡的白朗似乎都有些微微的訝異。這老人竟是對當年的事情瞭如指掌嗎?
“你知道歐陽澈?”蘇暖終於忍不住問道。
老人盯着她,眼神似乎有些迷離:“如果不是歐陽澈,如果是不他那張滿是詛咒的人皮面具,牆上的這九百九十九個人,也不至於一個個的死於非命,我又怎麼能不知道他!”
老人的話中滿是厭恨與惡毒,彷彿這九百九十九個人都是歐陽澈害死的,而她對歐陽澈則是恨之入骨。
“胡說!簡直是顛倒是非!”蘇暖憤憤不平的說道。
老人渾濁的眼眸閃過絲狠毒的光芒,她一眨不眨的看着蘇暖,說道:“如果你的親人都因爲這個男人死光了,那麼,你會怎樣?難道不會恨,不會怨嗎?”
“你也許巴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挖出他的心肝喂狗!”老人狠狠的說。
蘇暖怔了一下,她不可思議的搖頭說道:“你根本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就在這兒怨恨歐陽澈,你可知道……這家的祖先,那個叫做連城雪的女人,她都對歐陽澈做了什麼事情!”
老人呆了一下,她艱澀的轉了轉眼珠,好像再努力的回憶着什麼,片刻之後才慢吞吞的說道:“連城雪,是個賤人,賤人……”
說完,她面對黑黝黝的牌位說道:“你看看牆上的這些人,有很多本是不該死的,可卻一個又一個的死了,他們都是無辜的,無辜的……”
蘇暖完全沒有在意着老人說起話來的顛三倒四,反而覺得這樣說對歐陽澈極爲不公平,這五百年來死去的人都是無辜的,那麼歐陽澈呢?豈不是更加無辜?
“是連城雪割掉了歐陽澈的臉皮,是她要了歐陽澈的性命,即使如此,歐陽澈死後也還是沒有得到什麼好下場,他又做錯了什麼,又該找誰去報仇?”蘇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憤憤,大聲吼道。
想起歐陽澈慘死的情形,又想起他死後被顧源吞食的慘狀,蘇暖覺得,她必須要爲這個男人討回這個公道。
老人猛的回過身子,“蹬蹬蹬”的走到蘇暖的眼前,她雙眸圓睜,動作迅速,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像是個垂死的老人。
“你怎麼知道的,這些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老人的眼神有些瘋狂,她的臉甚至有些扭曲變形。
老人的這個樣子,真的很讓人害怕。
可蘇暖不怕,她的手還握在白朗的掌心裡,她說的是事實,沒有一點兒假話,所以她沒有任何理由害怕。
“可以說,是我們親眼所見!”蘇暖揚起眸子,很認真的說。
“胡說!這事情發生在五百年前,你又怎麼可能親眼所見!胡說,胡說!”老人瞪着眼睛,揮舞着雞爪般的手,吼道。
蘇暖凝眸說道:“我只能說,當時所發生的一切,我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至於是怎麼知道的,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總之……我們確實是受歐陽澈的鬼魂所託,要拿回屬於他的臉,也請你將人皮面具拿出來交給我們帶走。”
說完,蘇暖對着牆上的牌位深深的看了一眼,接着說道:“我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死了,我只知道,歐陽澈並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他們的是,如果要找,也要找連城雪那個女人算賬!”
蘇暖一口氣說完,覺得心口發悶,就連嗓子都有些發緊,心裡更是“砰砰砰”的狂跳不已。
她不知自己爲什麼這樣緊張,只覺得連城雪這女人的所作所爲,不知連累自己慘死,也害死了自己的後人,當真是報應不爽。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天道嗎?
老人沉默了,她看着蘇暖,一言不發。
此時的空氣變得寒冷切濃稠,靜謐的讓人覺得異常難受。
就在蘇暖忍不住想要再次開口的時候,老人忽然淡淡的說:“好,你們想要帶走人皮面具,我給你們就是!”
說完,老人伸手開了廳堂見的木門,迎着寒風走了出去。
老人走了,房間裡就只剩下蘇暖他們三個人,這也讓蘇暖輕輕的鬆了一口氣,她望着老人的背影喃喃說道:“你們有沒有覺得,那個老人的眼神讓人覺得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