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一直戴着那個鬼臉面具,所以我不知道他此刻是什麼表情,是生氣,還是憤怒,或者其他的表情。
最終他還是那副不鹹不淡的樣子說道,你身爲羅剎,根本沒有壽命可言,他怎麼用自己的壽命來給你換?況且他自己也只是個沒有下輩子的人。
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沒有壽命給我換,白瀟羽爲什麼沒有下輩子,他說過的啊,他去陰間就是爲了救我,爲了給我續命啊,不惜用掉了自己的壽命。
還是說,白瀟羽從下陰間的那一刻開始,早就看過了我以前的生死簿,知道了其實我是一個羅剎,根本就不是什麼人類麼?
難怪了,難怪了,難怪白瀟羽說我是不會死的,難怪,難怪他會那麼害怕那幽冥地火將我燃燒,因爲我畢竟是地獄的惡鬼羅剎,那地火對我好歹有些作用,他不確定我當時的身體是否能夠抵擋得住,所以纔會那麼害怕的麼?甚至在寂雨用刀子捅傷我的時候,他都沒有表現出太過的表情來。
其實都是因爲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麼?原來,他一直都知道,可是卻一直隱瞞着,我纔是被矇在鼓裡面的那個人。
但是,這又能夠說明什麼呢?白瀟羽不愛我麼?不,他只不過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愛我而已。
我擡頭看着面前的閻王道,說了那麼多,我只是想問你,能不能夠答應讓我去陽間,好歹讓我跟他道個別。
至少我不放心將田思青那麼惡毒的女人放在我的愛人和孩子身邊,誰知道她會不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傷害他們,我一定不能夠讓她有這一絲的機會。
閻王依舊坐在那裡,這時他突然動了動,從他案几旁邊站了起來,朝着我的方向走了過來,我毫不退縮的和他對上,以強調自己非去陽間不可的決心。
他看着我說道,我以爲你會繼續問白瀟羽的事情,在不濟也會想要知道我是誰?
我道,
我不想過問這些事,如果你真的想要白瀟羽做你的鬼差,你不會放任我們在陽間這麼久不管,你其實需要的只是白家人的天眼而已,那個天眼一代傳下一代,你只是擔心沒有人在陽間幫你尋找魔族的人而已。
我其實在害怕,我怕白瀟羽的身份讓我恐懼,所以我寧願當個縮頭烏龜,什麼也不想知道,我只要知道他是我的丈夫就足夠了。
他輕聲道,一切並不完全是這樣,很多事情,你現在不會明白,我可以放你會陰間,就當做你當年爲陰間做出的犧牲,幫地府追捕魔族的人,但是隻有12個小時,晚上十二點一刻鬼門關會打開,你必須回來,到時候你想要繼續做你的羅剎,還是想要投胎繼續做人,我都可以幫你。
他說我可以繼續做羅剎,或者做人,但是他沒有說,幫我復活,復活乃逆天之行,哪怕閻王也不敢亂做這種事情吧。
可是我唯一可惜的是這樣就沒有辦法陪伴在白瀟羽的身邊了,也沒有辦法看着小心平安長大。
我拉着陳弦一離開了閻王殿,我臨走之前問閻王可不可以放過我的孩子,她只是一個孩子而已,雖然頂着鬼王出生,當實際上她不過是一個投錯胎的苦命孩子。
閻王道,這些已經是上天註定的東西,那孩子若是不願意回陰間來,我也不會強求,只不過她也逃不過你如今的命運。
我的命運又是怎樣呢?我被他說的話一驚,活不過二十歲麼?眼看花樣年華卻只能夠死亡麼?
那也比活不了好,比在這暗無天日的陰間好,陽間陰間說到底都一樣醜惡,閻王爲什麼要戴着鬼臉面具,爲什麼有牛頭馬面押解那些孤魂野鬼,這只是一個巨大的煉獄而已。
我拉着陳弦一頭也不回的出了閻王殿,過了他的那座橋,他站在橋的另一邊對我說道,跳下這橋,渡過這河水,你就能夠回到陰間,但不過是以一個孤魂野鬼的方式,你現在
已經恢復了本身的原貌羅剎,你想清楚,哪怕你回去,那個白瀟羽也不一定認得出你。
我點了點頭,不管怎樣,我都必須回陽間一趟,哪怕再有不捨,我也要獨自熬過去,早知道一開始會分離,我就不和白瀟羽相遇,那該有多好。
可是世間的事情誰又說得清楚呢?
我和陳弦一準備跳橋的時候,遇到了吳垢,他神出鬼沒的出現在了閻王的身後,他的臉色比起在陽間看到的時候要青白許多,看起來有些駭人,他站在那邊上問道,你還是回到了陰間。
我對他笑了笑,什麼也沒有說,哪怕吳垢什麼都知道,卻選擇什麼都不說,看着我和白瀟羽東奔西跑,看着我們爲了白家的真相四處奔跑,我還是不想怪他,他比起我和白瀟羽來實在是要可憐得多,當了二十年的鬼差,不人不鬼的活着,幫閻王辦事,辦陰間辦事,他活的太沒有自我了。
陳弦一回頭看了一眼閻王殿,一邊偷偷的拉着我的手說道,你真的要回去嗎?現在你這種形態,就算回去,白瀟羽也不一定相信你就是凌晨。
我看着橋下的河水,閉上了眼睛,半響才吐出幾個字道,他會相信的,因爲我相信他。
所以我纔要回去,哪怕一天。
墜入冰冷的河水裡面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腦袋被人分成了兩半,那些消失的記憶瘋狂的朝着我涌了過來,我頭痛欲裂,我睜大雙眼,河水接觸身體的感覺很快消失,我覺得自己輕飄飄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周圍傳來嘈雜的聲音,還有一些汽車鳴笛的雜聲,我睜開了眼睛,卻發現我此刻居然站在一個十字路口,周圍來往都是車輛,還有幾個行人在路邊走着。
我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正想找人問個路,結果卻沒有想到問路的人根本不理我,甚至,直接從我的身體裡面穿了過去。
穿了過去!毫無阻礙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