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醒來之後
安入心睜開眼睛的時候，正好是晚上10:10。
眼前沒有云彩，沒有同學，也不是操場，甚至沒有李後主教授的遺體，更沒有二姐安可心。
瞪着眼，他不知怎麼的，剛纔的事情，又成了一個片段。
難道他的時間又丟了，安可心被踢進門以後又怎麼了？
事情總是這樣斷斷續續的，想知道空缺那段時間，自己幹了什麼都不成。
丟了時間，和丟了東西一樣。
……
“醒了，醒了！”
“媽媽快過來看，小松鼠醒了。”
“小松鼠，小松鼠。眨一下眼睛給媽媽看看。”
安入心的眼前是一張張驚喜的眼睛，看樣子他們哭過，因爲臉上有淚痕。
眨眼睛幹什麼，爲什麼不讓他說話？安入心納悶兒。
眼淚婆娑的安八一在等待。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但是他還是遵從地眨了眨眼睛，因爲他覺得說話不方便，喉嚨處好像有什麼堵着，有話也說不出來。
“媽媽，”安八一驚喜地看着奶奶安美兒。
老淚縱橫，什麼事叫奶奶流淚？
安入心從來不捨得惹奶奶生氣，這又是誰這麼不懂事兒？
95歲高齡了，是讓家人捧在手心裡的年紀。
奶奶恨淘氣，像個小孩子，很黏他，害得他不得不走讀。
是啊，他醒了。
奶奶的小乖乖，你可是醒了！陰曹地府這道門兒，你跨過來了。
“小豆芽，快去把你爸爸他們叫過來，告訴他們不用祈禱了，小松鼠醒了。”看着安燕飛，安美兒吩咐道。
擦擦眼淚，安燕飛跑了。
她去了家廟，爲了拯救安入心，父輩們在家廟裡禱告，祈求列祖列宗保佑小松鼠平安無事。
安入心的嘴上插着呼吸機，這個玩意兒他太熟悉了，幾乎每天夜裡，他都要帶着他入眠。
奶奶怕他夜裡被憋死，所以22年來，晚上她從來沒有睡過。
48歲的小女兒，給她帶了一個小病秧子。她用生命呵護着小病秧子，陪伴他走過了22年。
看着家裡的人，看着幾個還在流淚的面孔。安入心知道。爲什麼他的思維總是斷續續的，同時也知道自己的時間在哪兒丟了。
那些交叉的、重複的場景，只不過是在他昏睡中。從他大腦子裡衍生出來的東西，所以零零碎碎的。
二姐安可心在他的夢裡進進出出多少次，原來都不是真的？
或者是說，一個新的故事，在他腦中開始醞釀了。這些東西不是真的，是他想出來的。
可是當他的眼睛看到一個人的時候，他再一次糊塗了：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一眨眼，又一個人，這個人更叫他糊塗了！
安可心出現了！
付秋蟬也出現了！
門外還走來東戰壕！
如果這是現實，安可心怎麼會在這裡？她是國外的呀，她在國外教書。
捧着安入心的臉，付秋蟬淚花盈盈的，對這個小東西的付出，她比安八一多多了。
這個小傢伙出生的時候，她剛剛從部隊上轉業回來，每當這羣孩子抱着他跑回家的時候，他就成了她的小寶貝兒。
這個小傢伙也很粘她。看見了，要是不抱一抱，他就會嗷嗷的，抱起來一秒鐘就好。
這個小傢伙看他的眼神不對勁，這樣的眼神，從來沒有過。
安入心轉頭看看安可心，這畜生眼神這麼肆邪。
安可心、小豆花，你就是狐狸精變的，長得那麼漂亮不說，還那麼靈氣，就你這德行，老天爺也沒有你聰明。
你在講啥吶？
安可心的眼睛忽閃忽閃的，一臉邪魅的笑容。
你個不長的啥的，你到底在想什麼？誰的心裡，安入心都可以揣測，就這畜生，他揣測不透。
眼睛一眨就是一個心眼兒，誰能揣測的透？
“小松鼠，你看我幹什麼？”這壓得低低的聲音，好像包含了太多太多的秘密。
安可心，你整個兒就一個保密局。
想說話不行！嘴上有呼吸機。
想知道自己到底經歷了什麼，丟失的時間到底幹嘛了？首先得征服這個保密局。
這壞玩意兒，一臉壞壞的笑。
輕輕轉過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極其精緻的臉，這張臉精緻的人間不配能擁有。但是這張臉上。有這北極寒冰一樣的冷，這張冰冷的臉上淌着淚。
冰一樣晶瑩的淚。
大嫂在爲他哭泣，看來這次犯病一定不輕，要不然咱們全家都緊張兮兮的？
一張張俊美、英氣的臉挨個兒在向他報道。
大姐安任婕優雅的像女神一般，三姐安燕飛英姿颯爽。
大哥安任威是個儒生，文質彬彬的。
二哥安稱心帥的不行，小哥安雄飛非常英武。
怎麼搞的，像向遺體告別。
這個呼吸機不要了，戴着它就像一個生命垂危的病人。
手在哪裡呀，能擡起來，不錯，把呼吸機摘下來。
“別的，別的，帶着它，你的呼吸還不穩當。”看着他，媽媽安八一淚中帶笑。
驚心動魄的時間已經過去了，現在他已經轉危爲安了。想到這裡，安八一又開始流淚。
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點，萬分之一秒，她的小心肝兒差點兒就沒了。
安入心讀懂了媽媽的意思。
看着小姨奶臉上的笑容，六歲的小侄子安東，小嘴一咧，委屈的哇哇起來。小叔病倒這些日子，他第一次知道什麼是死亡。
恩進士府盡出俊男美女，等安入心姍姍來遲的時候，好的臭屁囊，好的面孔，都被人搶走了，剩下一個病秧子身體留給了他。
不錯，很知足。
因爲這個小身子頂着一個大腦袋，這個大腦袋很發達，腦洞很大，很會給自己掙錢。
在孫輩們中間，他是最有錢的。
沒有辦法呀，誰叫現在是網文盛行的年代？
現在那純文學的，沒有人讀。它的節奏太慢了，把頭上的蝨子是單眼皮還是雙眼皮都能嘚嘚出來。
網文則不一樣，簡單快捷，非常熱血。
他的第一桶金就是在這裡得到的。
看着自己的小弟弟，安可心屬於不闖禍就不舒服那樣的人，只見他眼睛看着媽媽，手在動呼吸機。
呼吸機被她拿下來了。
可以說話了，感謝！
“你也可以問話了，”安可心一臉狡詐。
“你怎麼在這兒？”逮住說話的機會，安入心說了他最想說的。
安可心愣了一下：“我能在哪，我應該在哪兒？”
“你不是被付姨一腳踢進了時空門嗎？”
“時空門？”眉毛一名擰，安可心一腦袋官司，看來她的腦洞確實沒有小弟弟大，病了一場，時空門都出來了。
這事她不知道，看來那些東西真是他臆想出來的。
不過，爲什麼那麼清晰吶？
仰着頭，安入心在尋思安可心是什麼時候回來的，現實裡的這一點，爲什麼也被丟了？
“李後主教授呢？”安入心突然想起這樣問。
“他死了，你忘記了。”
“你們兩個被雷擊了，怎麼這個也能忘？”
被雷擊了，他腦子裡的那些零零碎碎的東西，竟然有一些是真的。
“被雷擊之後，他死了，你活着。”
“這次犯病不是哮喘病？帶上呼吸機不是呼吸困難？”
“開始你壓根兒沒有呼吸。”說到這兒，安可心流淚了，小弟弟什麼都忘了，自己怎麼病了，他忘得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