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夏婉寧說束傾正在束安的身體裡甦醒,這是不是說明,我看到的,束安擁有束傾的能力,並不是被噬魂後所造成的?而是束傾自己的能力,在束傾靈魂甦醒的同時,跟着復甦了!
束安那天晚上使用御冰術的時候,也出現了狀況,我當時以爲是受傷了,現在想來,是他的御冰術正在受這個的影響嗎?
所以,曾經束安欺騙我的那個過程,現在就要真實上演了?
我搖搖頭,心想不會的,那明明就是他騙人的伎倆,絕對不是真的
。
他們曾經花了那麼多時間和精力,爲我佈下一個又一個的溫柔陷阱,就爲將我心甘情願的送上祭壇,現在也完全有理由繼續這樣算計我!
束安是殺害束傾的兇手,我在心中默唸了一遍,不論他們說什麼,我都當沒聽見吧,不亂於心,不困於情,獨立其中,自然就沒有人能傷害到我了!
“束傾被噬魂時,是束安救了他,爲了不讓他魂飛魄散,束安用自己的身體將他保存了下來,整整五年了!”夏婉寧不顧束安的制止,繼續向我講述她口中的事實。
我雖然決定不要被她所說的話干擾,但是聽了她的話之後,我還是忍不住想,就算都是事實,那麼束傾又是被誰噬魂的呢?
滅靈門?
我早就確定滅靈門跟束家有某種不可告人的聯繫!
那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束家捨得對束傾下手呢?
這兩個問題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時,我卻發現房子周圍有其他細微的動靜,似乎有人的腳步聲,正在從遠處靠近,而且數量還不少。
眉頭緊跟着一皺,立馬看向束安,難道他們剛纔這一切都是在演戲拖延我?
我冷聲質問他:“這是什麼情況?”
“是夏婉俞!”束安輕聲回答。
我還差點忘了那個女人了,她剛纔就不在這裡了,估計剛纔氣得夠嗆,所以爲了打擊報復,去找靈族人來對付我了!
“婉寧,我必須帶她走了!”束安急迫的對站在他前面的人說。
“束安,不要去!我們可以不聽她的話的!”夏婉寧再一次哀求道,看到她那張難過的臉,我真想無情的扇兩巴掌
“婉寧……”而面對這女人的哀求,束安面容上也流露出來一絲不忍。“你會慢慢好起來的……”
這話,就好像,他真的再也不會回來了似的。
對方一聽,像萬念俱灰了一般,整個身體坐到了地板上。
我以爲束安會去扶她,畢竟他已經爲夏婉寧做了那麼多了!
但是卻只看見他收起臉上所有的不忍,頭也不回的朝大門走去。
我站在原地望着他離去的背影,他做任何事情,都是不留餘地的,以前以爲是他對別人的殘忍,現在才發現,這僅僅是對他自己的殘忍。
我正要跟去,坐在地板上的夏婉寧哀怨的說:“他真的,死也不願意死在我身邊——”她仰天哀嚎道:“早知是如此……你當初說還我一副肉身,我寧可不要……”
她這後來的話,說得莫名其妙的,好像也不是對我講的。
可看見她這悲痛欲絕的樣子,我竟然會心軟的覺得可憐。
唉,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一定是腦子裡進了水,纔會對夏婉寧有同情之心;此刻看見束安出了大門,停了下來,他的背影,透着一種緊迫又壓抑的感覺。
我猜到外面一定很熱鬧,但任保持着從容的的從那門裡走了出去。
果然熱鬧!
外面的綠蔭道上,站着大概三十多個人,其中爲首的夏婉俞和幾個靈族老者,最爲奪目。
“束安,你後面站的那個女人就是鬼顏人吧?”一個留着黑色鬍鬚的老頭出聲問道,我以前有見過這個人,應該也是靈族中什麼德高望重的傢伙吧?
“曲伯,她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怎麼會是鬼顏人呢?”束安面色雖冷,但是語氣中,還是夾帶着對長輩的尊敬。
我看了在場所有的人,男男女女,每一個臉上都帶着濃濃的敵意
。
在我看他們的時候,他們的目光也早就鎖定在了我身上。
夏婉俞在旁邊煽風點火的說:“曲伯伯,別信束安,這個女人就是鬼顏人,你孫子就是被她設計引來的肉吱害死的!”
叫曲伯的一聽這話,目中殺氣頓起,義正言辭的質問束安道:“束安,如果這個女人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你爲何又要護她?”
這話一落,站在曲伯後面的其他靈族人就均勻的朝這邊圍過來,企圖將我們能從這裡出去的所有路都堵死!
在這些人全部聚集到這裡的時候,這個社區就沒有其他人了!靈族人報仇,一向用他們特殊的方式,這一點我不驚奇。
不過我沒有想到,他們竟然帶了槍,還有人揹着鼓鼓的揹包,我猜那裡面是什麼用來對付我的武器,果然,接下來,揹包的三個人就很有次序的散開,我看到他們從包裡掏出了許多幹草來。
那是節草!專門用來對付我的!
這時,曲伯又發話了,他說:“束安,我看在你父親的份上,只要你將鬼顏人交給我們,就不追究你與他的關係,不然……”
“不然什麼?”束安垂着的兩手,拳頭微微捏緊,臉色也漸漸轉變。
我看到周圍的寒氣正在蔓延,他是真的打算爲了我,和自己的同族人翻臉?
今天一下子知道了太多事,以至於看到這一幕,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
人的信任,真的很脆弱,對於一個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就算不再像最初那麼恨了,卻也不能像最初那麼信任了
!
這就是我和束安之間,不可逃避的事實!
“這個鬼顏人害靈族人與肉吱決裂,死了多少同族人?束安?你難道就要爲了他,背族妄義?”曲伯說得痛心疾首,好像真的很爲束安擔心似的。
“束安,就是這個女人害死我們家雯靜的對不對?”這時,旁邊又站出來一個禿頭的中年男子,年齡看起來要比曲伯小一些,他說雯靜,我就想起來了,是齊雯靜的爹,齊白石。
夏婉俞挑撥離間的水平絕對不是蓋的,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召集這麼多想置我於死地的人,我也不得不佩服她了!
束安沒有回答對付的問題,他目光掃過這每一個靈族人的臉頰,沉聲道:“今天我要從這裡走出去,無論你們說什麼,我都不會改變我的決定,你們如果要對我出手,我也不怪你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但是如果真的一動手,我不會顧及你們的生死,你們也不必顧及我的!”
以前總覺得他冷酷,不近人情,突而聽到他說這席話,才記起這男人,亦是有血有肉之人。
這並不是說他是個好人,拋開他曾經對我做的那些事,我覺得他不是個壞人。
他雖然有時候對生命很漠視,可是,他卻爲一個夏婉寧做了那麼多,不管是因爲虧欠還是愛,一個肯這樣爲某個人做這些的人,至少還是有情的!
只是這有情,沒有給其餘不相干的人罷了!
“小仙,用鼻子捂住口鼻,只要不吸到那節草的煙,你就沒事!”束安頭微微朝我這邊轉來,輕聲叮囑道。
我什麼都沒有說,就這樣望着他的臉頰。
自從決定要找他報仇之後,我日日想的,都是如何算計他,哪裡會想到,有朝一日我們還能這樣站在一起?
其實眼前的這一幕幕,如果不是一場戲的話,我很想知道,是什麼信念讓他擋在了我的面前。
亦是對我的虧欠嗎?
他真是個怪人
!
我想這輩子,我都沒機會,去搞懂他了!
“束安!你真的決定了嗎?”曲伯顯然聽到他前面的話,氣到了!
面對害死他孫子的我,所有要幫我人,都全部是曲伯的仇人!
我明白這種感覺,我也曾有過這種將所有人都當成敵人的時候!
接着,束安的手機偏偏在此刻響了起來,他眉頭一蹙,慢慢的從外衣口袋裡掏了出來。
我隱約看到屏幕上寫着‘束迫’兩個字!
他手機裡存他爹的電話,竟然直接用的名字!
此刻,他看着手機閃爍的屏幕,猶豫着,我察覺到,他不太想接聽這個電話,也許早猜到,電話那頭的人會說些什麼了吧!
前面的曲伯見狀,立刻別有深意的提醒道:“束安,你應該接下這個電話!”
很明顯,對方知道電話那頭的人是誰,這是他們來之前,就通過風的。
束安雖自來我行我素,但以我以往對他的瞭解,他對束迫的指令是尊重並且服從的!
現在聽了曲伯的話,他眸子裡的猶豫減少了些,像堅定了什麼似的,平靜的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接通了,他並沒有出聲,電話那頭的人自行發起了命令。
我能想象出,束迫正用什麼樣的語氣說話,束安沉默的聽着,眉眼朝地面微微垂下,片刻之後,他說:“我從前都聽你的,這次我自己已經做了決定了!”
說完,他掛了電話,那個手機立刻在他的手裡,變成了一塊冰塊,他將手機朝階梯下,曲伯和夏婉俞等人站的前面草坪上一扔。
預示着某種分道揚鑣的象徵,圍堵的人之中,一陣唏噓,有人謾罵起來。
“束安,你竟然和鬼顏人勾結,難道你就是幕後主使?”
齊白石大聲吼道:“這還用疑問嗎?我早就告訴過你們,束迫那老東西就是滅靈門的幕後主使,現在你們信了吧?”
衆人聽信了他的話,皆是怒目以示,指責聲,謾罵聲沸騰了起來
!那幾個堆節草的人,也準備點火了!東歲大圾。
看見這一幕,我心中冷笑,上次中了節草的毒是被暗算的,這次可不那麼容易了!
不過,還沒等我動手,我背後大門突然開了!
我警惕的回頭看去,發現夏婉寧雙手捧着一個黑木盒子,用一種很神聖的步姿走了出來。
“姐!”
夏婉俞看到夏婉寧走出來,馬上向前走了兩步。
夏婉寧沒有回答他們,她對臺階下所有人說:“讓他們走,如若不然,我就召喚奈何出來,你們一個都跑不掉!”
我立刻驚住,那個黑色盒子,可以召喚奈何?
可是那盒子明明就只是黑巫術的容器而已,怎麼可能召喚奈何?
我細細琢磨過後,確認了她是在嚇唬下面的靈族人。
不過必須要提的是,夏婉寧這話,確實將下面所有人都驚住了,奈何的殺傷力果然比較強,僅僅是名字一出,所有人都害怕了,既不敢肯定是真的,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婉寧——”束安看到夏婉寧竟然改變主意幫我解圍,眉眼間透出難過之色。
夏婉寧清冷的目光,掃過我的臉頰,然後慢慢回到了束安臉上。
她用只有我們三人才聽得見的聲音說:“這麼多年了,你爲我付出承受了那麼多,也是我該還一些給你了,你們走吧!”
說完,她艱難的深吸了一口氣,決絕的補充道:“但是束安你要記住,如果宿命不可謂,我輸的不是她,而是宿命……”